學校規定學生出游不得離開上海，分布於上海近十個區縣的學生卻否定了我精心挑選的上海二日游。教師生涯中少有的，我被學生說服，帶著他們踏上了紹興、五泄二日游。
旅游車為了安全，仍然停在了校門口。導游用小喇叭嚷的“我們今天去參觀一大會址”立刻被一片反對聲淹沒。一坐上車，便再也不願執行我的保密要求了。
“一個小孩，從小跟外公長在山村，到了上學的年齡，被接回城市跟爺爺住。爺爺是個讀書人，事事都講求禮儀。一天，爺爺帶著小孫子出席晚宴，不懂事的小孩在用餐時大聲嚷到：爺爺我要尿尿。爺爺大驚，趕緊告訴小孫子：咱們這兒不興講尿尿，咱們得講文明，以後你要是想要尿尿啊，就跟爺爺說，爺爺我想唱歌，爺爺就知道了。那天半夜，小孩想尿尿，於是就跟爺爺講，爺爺我想唱歌。爺爺說，都這麼晚了，唱歌要影響鄰居休息的，咱們到明天才唱吧。小孩說，爺爺，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唱歌。爺爺說，啊呀，這都是你外公把你慣壞的吧？半夜還唱歌。好吧好吧，你要真想唱，就在爺爺耳邊輕輕唱吧。”稍許的沉默後，寶貝們暴發出了“哈哈”的大笑。車到嘉興時，一名男生大叫：兄弟們，大合唱去嘍！
四個小時的車行後，我們到達了柯岩。在蓮花聽音的中心，小子們瘋狂地大呼小叫，感受著那奇妙的回聲；在雲骨和大佛之前，我客串當了一回攝影師；池塘裡的魚兒讓學生更覺驚奇，它們竟然會跟著人走，老師這些魚都受過訓練的嗎？寶貝們拿著導游圖，把導游給晾在了一邊，向我討教值得游覽的景點。即便導游來過了十七八回了，他們依然覺得只到過一次的我的看法比較實在，誰讓咱們的年齡相近呢！
柯岩相比起兩年之前改動得不多，但是極力推薦學生去的蝙蝠洞卻是叫人大大失望。兩年之前的蝙蝠洞還沒完全建好，陰涼無比的山洞中有幾張石凳石桌。那次我們在洞中坐了老半天，絲絲的涼意讓我們不願離去。再次入洞，陰涼依舊，卻被洞中的人物造型嚇了一跳，那些假人占了我們可以休息的桌椅，逼得我們在洞中只能匆匆而過。而事實上，陰暗的蝙蝠洞裡昏暗的燈光根本沒能讓我們看清那些假人到底是誰。
向學生宣傳的情人谷中巨大的情人石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高達42米的人工瀑布。飛泄而下的水簾下裝滿了學生們興奮的嚷嚷，如果不是我的阻攔，瀑布底下的水池裡也許會多出十幾顆黑發的腦袋。細細的水珠撲面而來，趕去了毒辣的太陽帶來的暑氣，學生們似乎也被清涼的水霧洗去了僅存的一點拘束，徹底地忘了我是他們的班主任，東一張西一張地與我合影，甚至撈起池中的水向我潑來。帶著學生外出游玩，我所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三個小時之後，我們到了紹興市內的鹹亨酒店。導游大致說了一下特產和價錢，便放給學生一小時的自由活動。大城市學生的靈活完全體現了出來：2元一只的竹編香袋還到了5元3個，16元一條的棕箬編的龍8塊就到手了，導游花了49元買的太雕酒被他們在同一個地方用45元就買了回來，開價15元一根的珍珠項鏈還價到了5元3根。笑咪咪地聽他們報完戰果後，我指著桌上的孔乙己吃的茴香豆讓他們嘗嘗，卻見平時大大咧咧的男生們都變客氣了，吃過一顆便不再動手。讓他們嘗嘗孔乙己喝的酒時，小子居然回答說：老師，不是你關照我們在外面絕對不許喝酒的嗎？
突然聽到的一陣笑聲讓我轉過了頭，那還是孔乙己嗎？戴著牛仔帽，架著太陽鏡，脖子裡還盤著條大青龍。學生們無拘無束的想像力讓人羨慕不已。告訴學生說我先回車上了，等吃完後快些回來便先行一步。還沒走到車上，就有學生飛來報告：老師，我還沒看清有什麼呢，他們就全都吃光了！
瘋瘋癲癲的一天平安過去了，開往賓館的車上，我叮囑著學生好好休息，因為第二天的五泄比柯岩景區更費體力。好的開始始終需要一個美麗的結尾來相伴，出上海的旅游在四年的中專生涯中肯定只此一次，所以，再調皮的學生都會懂得如何珍惜這難得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