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2004年的九寨、黃龍、四姑娘山

作者: meishijian

導讀9.16:上海-成都 特意穿了長袖襯衫,外套放在了包的最外面。然而,成都的悶熱比上海有過之而無不及,是我始料不及的。 下飛機前聽川航有免費的中巴接送,可等我和希希取完行李出機場,卻怎麼也找不到川航的車。無礙,坐上民航大巴直接到岷山飯店。 已是子夜,暈黃的路燈映著整潔的馬路,間或有車輛駛過。闌珊的霓虹流露著繁華的底蘊。 下了車,突出出租和三 ...

9.16:上海-成都

特意穿了長袖襯衫,外套放在了包的最外面。然而,成都的悶熱比上海有過之而無不及,是我始料不及的。

下飛機前聽川航有免費的中巴接送,可等我和希希取完行李出機場,卻怎麼也找不到川航的車。無礙,坐上民航大巴直接到岷山飯店。

已是子夜,暈黃的路燈映著整潔的馬路,間或有車輛駛過。闌珊的霓虹流露著繁華的底蘊。

下了車,突出出租和三輪的重圍,慢慢行走在陌生的情緒裡。美麗的長發濃妝女郎一襲白衣,踏上三輪飛過,留下一陣香艷。出租車在街邊排著隊,司機們端著茶圍靠在車邊。

問過路,才知道拐錯了彎,離交通賓館還有一段路。於是拖著大包小包步行一段路後,我們還是坐上了三輪。

路邊江岸,在斑駁的樹影深處,三三兩兩地有人閑坐,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三輪的“吱呀”聲。一種曖昧流蕩在空氣裡。在陌生的城市裡,奇異地,心防漸漸舒張著,隨著迎面的暖風夢游般恍惚起來……

未知的、意料之外,卻又期待之中的旅程啊!

9.17:成都-九寨溝

交通賓館的免費早餐早已成為歷史,還好餐廳價位不高,酸奶的稠厚、醇香讓我抱著瓶子不肯放,傻樂。

順利地從秦靜愛人的朋友那裡拿到車票,在靠左窗的4號位置下,取出相機和旅行氣枕。我開始四下打量,真想大喊:“朋友,你們誰打算在九寨住兩三天然後往黃龍的,咱們一起走。”這麼一想,又傻樂。

罷了,看風景吧,至少要在車上窩10小時呢。拿出旅行氣枕套在頸上,想想自己的模樣,又一樂。

觀念裡,川西的天應該是澄澄的藍色,一如雲南。可是一路走著,是無盡的灰,總是霧蒙蒙的,尤其在紫坪鋪一帶,路途泥濘,塵土飛揚,能見度低得恨不得用手把這層土灰交織的薄翳撕開。

中午,在不知名的地點停了車。聽司機喊了聲“吃飯”,一車人呼啦都下了車。我和希希隨波逐流進了餐廳,頓時傻了眼。進門是一個大號的“飯桶”,人人都在搶著乘飯。左手的廚房只用半人高的矮牆和右邊的餐廳格開。矮牆成了自助餐台,熱騰騰的菜和湯一碗碗放上牆面,又迅速地被蜂擁的人們端走。

難道不要錢嗎?剛這麼想,就有人大喊“免費的”。這下,矮牆上的菜消失地更快了。我狐疑著,也許飯是免費的。雖然在車上吃過零食,想想有正餐總是好的,於是拿了一個菜一份湯。

然後,在人們坐定享用時,一個姑娘出現了。菜10元一個,飯1元。狼嚎四起……

7時到達九寨的九通賓館。才9月中旬,房間就已經很緊張了。和車上的全副戶外打扮的老先生與三個小伙子結成臨時團隊才搞定。

這時,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9.18:九寨溝

是雨天。

售票員看也沒看就給了我學生票,壯了我後來用學生證的膽。

乘上環保車,從樹正溝到達原始森林,雪山在濃霧裡若映若現,美麗凍人。到諾日朗放下東西,重新回到原始森林,正式開始行程。

雪山已經被雲霧遮得嚴嚴實實,只有2、3ºC吧,呼吸在空氣中凝結。經過6人小組的討論,我們決定步行到天鵝海,然後乘車到箭竹海繼續徒步。

從原始森林到天鵝海的棧道只有我們幾個,雨漸漸停了,空氣清冽,初秋的水草已染上淺淺的金黃,藍天碧水、雲霧繚繞在山腰。如果此時有天鵝起舞,精靈翩遷,我也不會訝異的。

怔忡著,我們錯過了車站,花了兩個小時在森林裡的棧道上疾行了近8公裡,一個個東倒西歪上了車。

走過箭竹海、熊貓海,當熊貓海瀑布“轟轟”的水聲漸行漸近,我也隨著人群興奮起來。沿著瀑布旁的棧道拾級而下,幾點淡墨構出山岩水勢,毫尖深色植就松木、楓林,金戈鐵馬的儒將水墨便揮毫眼前。

當五花海出現時,也只有淡淡一瞥了。適合濃妝的水面,在沒有陽光塗抹的陰天裡,普通而已。珍珠海和瀑布也在疲憊裡匆匆結束。

9.19:九寨溝-川主寺

雨。

沮喪的心情可想而知。即使從德尕家出來,迷蒙的山霧也沒能讓我振作起來。老陳離隊去諾爾蓋,小組成員減為5個。

連綿近百米的諾日朗瀑布,水霧翻騰,吼聲如雷。我不由自主地奔跑起來,驚呼“還有,前面還有”。此時此景,我只能用最好的相機——眼睛去攝取,用最好的photoshop——回憶去PS。

清澈的長海在雨裡一如蒙著面紗的大家閨秀,是端莊的美麗。而小小的五彩池是狐媚的,用一汪深碧引誘著你。可我最喜歡的卻是路邊的海子和開著黃色小花的草原,原始、純淨、野性卻又羞澀的美麗靜靜綻放著,無法接近。

中午在諾日朗餐廳用過自助餐,從德尕家取回行李,雨已經停了。

平靜的犀牛海有著微微蕩漾的倒影,讓我們駐足了些許時間,到樹正寨的內側棧道沒有多少人行走,偶爾一片葉子落在水裡,魚兒爭相啄食,蕩起一圈圈的水波,讓人莞爾。

樹正寨是繁忙的,游人如織,商鋪裡人聲鼎沸,夾雜著導游們的喇叭聲。我沒有進去,只在車站邊用相機看了看樹正群海,上了車。

蘆葦海沒有站點,只能在車上與之揮別。

別了,九寨溝……

9.20:川主寺-黃龍-松潘

又是陰天,把行李綁上車後箱,我們離開了川主寺。

海拔漸高,我想看到雪寶頂的希望也逐漸化成泡影,霧太大了,蔓延著,淹沒遠山,吞噬著腳下的路。只能直接到黃龍。

在網上看多了關於“黃龍有高原反應”的告誡,我們不敢大意,慢慢向上爬。看著旅行團的游客急匆匆往山頂趕,導游在後面反復叫著“三個小時後門口集中”,我們愉快地在“金沙鋪地”棧道的休息點席地而坐,大啖零食,順賞美景,包括人潮。

休息夠了,才一步三搖地上路。一共用了4個小時才到黃龍寺。寺裡一個道長在吃午餐,見有人進來,邊吃邊介紹,很是熱情。

五彩池是整個黃龍的精華,黃色的鈣化池一個連著一個,每個池子有著深淺不一的藍色水面。好似飛天的水袖,又如一朵綻放的睡蓮,更像童話裡的睡美人在森林裡的城堡中沉睡,令我不忍多加打擾。

甫抵松潘,我就嚷嚷著新疆老爺子的羊肉串,於是放下行李就衝向古城。結果新疆老爺子到川主寺烤羊肉串去了。而古城,水泥馬路,兩邊新建的兩層仿古商鋪,沒有了古城的神韻。

只能悻悻找家飯店填飽肚子了事。然後在街上“抓”第二天到牟尼溝的司機,商定次日8時出發。

9.21日:牟尼溝

終於碰到一個好天,路上,隱隱有陽光閃現。

整個扎嘎瀑布只有我們3人(2個去騎馬了)。楊師傅人很好,直接把車子開到景區的後門。這樣,我們可以直接到瀑布邊,返回就是下山路了。

扎嘎瀑布一唱三疊,是天生的音樂家。而源源不斷的歌聲就那樣從天而降,讓我不由不尋找它的出處。繞瀑布一圈,沒有找到源頭,卻發現棧道在修,工人們在為木頭塗桐油或是繞草繩,看到我們都一臉驚訝。

據說,在瀑布的源頭,是一個原始的九寨溝,美麗異常……

牟尼溝的人也不多,加上我們,也只有十數人而已。

一塊黑黑的山石邊,有人在對著它拍照。走過去,才知道這就是石化石,一圈圈的年輪述說著它自己。而解讀的,想必各有各的解法。

碧綠的二道海就靜靜地鑲在山谷間,清晰地映照著山谷裡的紅色山石、綠色樹木。不知我們離開後,會有多少精靈來照鏡子?

潔白的水牽花,瑣碎地一小朵、一小朵開在水樹間,彼此擠搡著,無聲地喧嘩著。

溫泉的水汩汩地冒著泡,有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很活躍的樣子。忍不住脫襪浸腳,好涼!舒服地很吶。

回到松潘,才下午二時。直到現在,我們才享受到四川的燦爛陽光。在城牆上,望著極遠處山頭閃爍的雪光,我固執地認為那就是雪寶頂,要拍照留念。可是,沒人理我。嗚嗚……

9.22日:松潘-汶川-桃坪羌寨

從今天,返回了我和希希的“兩人世界”。

一早坐車到茂縣,然後轉車汶川。坐陳大哥的車子到了桃坪羌寨。野菜、腊肉和雜酒,豐盛得午餐讓我意外。我想穿羌族的服裝,他就拿出家人的衣服讓我穿。精美的面料,繁復的繡花,在在顯現出衣服的昂貴,而他爽朗地隨我們穿到外面搔首弄姿,熱情得讓我真真切切喊他一聲“大哥”。

轉上高聳的碉樓,整個羌寨一覽無余。而身上也結結實實染上一層黃色的灰土。走了兩個碉樓,又熱又累,就再也鑽不動了。便在寨子裡亂走。於是我遇見了她,一個小女孩。在兩家之間的石頭弄堂裡,抱著一本破舊的語文書,沉沉地睡著,眼角有一滴淚水。

我想推醒她。雖然天氣熱,可是在背陰的地方睡久了,容易感冒。伸出手卻又停住了。微風裡樹葉婆娑,時間仿佛稍稍凝固,甚至倒退,我看見背不出“九九乘法表”就不能吃飯的小女孩在樹蔭下泣極睡去,那時可曾有夢?

而女孩,會否有一天了解,童年的心酸也是甜蜜?

就讓夢,更長一點吧。我在陳大哥家的蘋果樹下恍惚,無視蘋果從天而降。可愛的陳大哥,規定蘋果不許摘只許撿。

夜,月上中天,陳大哥家的每日鍋莊此時才剛剛開鑼呢……

9.23日:桃坪羌寨-日隆

陳大哥不放心我們兩個女子上路,一定把我們送到汶川,找了一個從前跑車的老朋友胡師傅送我們去四姑娘山。上車後,我看到車裡已經坐了一個姑娘,有些嘀咕。

轉過映秀,天淅淅簌簌下起了雨,車也意外地堵了起來。聽著胡師傅的猜測:泥石流、車禍、塌方,無論哪一樣都讓我感覺一個字:懸!

兩個小時後,車動了,我們也對胡師傅有了一些了解。原先,他和陳大哥一樣,是運送木材的卡車司機。當國家禁止伐木後,他們失業了,然後在全國各地跑車,也跑過旅行社的車。三十年的車跑下來,覺得夠了,才回家娶了老婆,自己買了一輛7人座在阿壩跑。坐在後面的就是他老婆。

我這才釋然,原來姑娘是胡師傅的愛人。不過,小了點,只有二十出頭吧。

“太小了,還像個孩子。”在巴郎山的漫天迷霧裡,我瞪大眼睛看著前方,偶爾對面車道會有一輛車突然冒出。胡師傅打破一車的沉寂突然跟我說:“沒去過日隆,一定要跟來。”

下午4時,才到達日隆。四姑娘山雲遮霧繞,什麼也看不見。怕胡師傅回去太晚,我們匆匆定了旅館住下。

看著胡師傅在昏暗裡離去,他的小妻子怕冷依然窩在車裡,我低語:“胡師傅,一路走好。”

9.24日:夾金山;

一夜,外面的雨聲,不曾停過。

6時15起來,拉開窗簾,沒有下雨!連忙奔出門外,雪山清清楚楚就在眼前。無心梳洗,拉起希希,奔出門找了一個司機就上貓鼻梁。

貓鼻梁上已經有不少人,正愁無處落腳時,山坡上有人喊。是昨天在酒吧裡認識的人。上去一瞧,位置不錯。

等待著,太陽從山的斜後方升起,將山肩照亮。歡呼聲裡,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都露出了臉,只有四姑娘臉上的面紗怎麼也不肯揭開。直到陽光普照,四姑娘依然矜持,無奈下山。

因為猶豫雙橋溝的高票價,所以在司機的鼓動下,我們將住宿轉到卡爾山寨後,去了紅軍過雪山的第一座雪山——夾金山。

剛進夾金山,一汪澄藍的湖水映現在藍天白雲青山環保中,大大讓我驚喜了一下。

然後的行程是無盡的環山路,浮躁的心開始失望。也許是察覺到我的心情,司機和隨同上山的巡山員下車教我們識別野果吃。

當紅艷艷的野果拿到我面前時,我驚跳起來:是“蟈蟈紅”!是故鄉讓我魂牽夢縈的回憶,是故鄉讓我念念不忘的美食。我在荊棘裡翻找著,品嘗這千裡之外的相遇。

可以說,雖然後來的路越來越泥濘,車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山頂;雖然山頂如同巴朗山一片迷霧,根本看不到任何雪山,是這紅色的果子讓我有遺憾而沒有後悔。

9.25日:四姑娘山長坪溝

昨天就和希希商量過,如果下雨就回成都。結果,是雨天。只能打好行李等回成都的車。好不容易,因塌方延遲的車到了,卻是滿座。這時,已9點了。和希希面面相覷,怎麼辦呢?一對武漢戀人決定去海子溝,有兩人去夾金山。看著漸漸趨小的雨勢,我們只能按原計劃去長坪溝。

車到溝口,雨已經完全停了。四姑娘在我毫無防備中玉立眼前。我無法形容那一刻心中的悸動。在青蔥的群山裡,四姑娘一襲白衣,薄雲繚繞。藍天,白雲後的藍天,藍得澄淨、脆弱而明亮。如果硬要比擬,最貼切的,是“嫦娥月下來”。

2個小時在泥濘中騎馬後,希希放棄了。再2個多小時後,我才來到水打壩。我徜徉在高原草甸,厚厚的雲海裡,四姑娘的頂峰若隱若現。那已經足夠了。借助長焦,我得以一窺峰頂,那厚厚的不曾有人踩踏的積雪……

下山,日落中的四姑娘又讓我大大驚艷。

回到卡爾,已是天黑了。武漢的戀人起了分歧,男孩希望第二天登大姑娘,女孩卻不願意。最後女孩決定跟我們回成都,在那兒等男孩。

而我,希望明天可以拍到日出。

26日:四姑娘山-成都

5點半,希希還在睡夢中,我就上了貓鼻梁。在寒風裡裹緊外套,倒並不覺得很冷。15分鐘後,又來了一撥人。聊天,一起等待。

等來的是陰天,7點下起了小雨。

失望地乘上了回成都的車。巴朗山上的雲霧依舊,遠遠望去,一如大海波濤洶湧,壯闊無比。想開窗拍幾張,卻是雨雪夾面,寒冷異常。悻悻關窗時,瞥見路邊有一人撐傘拍照,佩服!

轉過映秀,一直到紫坪鋪,開始堵車了。這一堵,堵去了4個小時。到都江堰,已是下午4時多,只能路過了。

9.27日:成都-上海

武侯祠很大,青羊宮的茶館老人居多。而寬巷子,下一次,我希望可以住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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