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初見洛河，是在從登封到白馬寺的路上。看到寬闊的河床和贏弱的河水，想知道是什麼，一翻地圖，竟然就是洛河。該怎麼形容呢？有一點失落罷。若洛神在此，不知是不是美人遲暮。後來從民俗博物館出來後，沿著？河再走到洛河，風景好了很多。河床仍是很寬，但布滿青青綠草。有黃花搖曳，細看卻是油菜。河邊有人垂釣，不知有些什麼魚。再往西走，有橡皮壩，過了橡皮壩，水寬了很多。有船停在岸邊，風和日麗時，或許還可以泛舟。這一帶是洛浦公園，岸邊植了很多樹，郁郁蔥蔥。迎面走過來一對情侶，拿著風箏。這兒倒是放風箏的好地方，只是樹多了些。洛河向東流，與伊河彙合，再注入黃河。龍門石窟前的伊河碧波蕩漾，不知是否也是橡皮壩的功勞。黃河上，有孟津。古時，孟津是黃河上的重要渡口。現在，小浪底就位於孟津。我們到小浪底的時候，黃塵滾滾，驕陽似火。離水庫還有好幾公裡時，我們就被攔住了，要收門票，每人四十。氣著了，就沒有進去。沿途有人叫賣低價門票，十五元一張，在鎮上吃飯時聽說票是真的，而且當地人不用買票也能進去。無語。本想“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但大家都精神不好，最終還是沒有看到黃河。白馬寺、龍門石窟白馬寺的香火很旺盛，也難怪，這是我國第一座官辦寺廟，被佛門弟子尊為祖庭、釋源。傳漢使在大月氏國遇到在當地游歷的天竺高僧攝摩騰和竺法蘭，同回洛陽，並以白馬馱佛經，回來後就修了這白馬寺。下午到了龍門石窟。確實應該清晨來，當西山的神龕被初陽照亮時。人很多，畢竟是世界遺產，各地游客都慕名而來。唐代石窟較多，北魏的其次，偶有其他朝代的。奉先寺的盧舍那大佛名不虛傳，身旁的法國旅行團中不停地傳出“belle”的叫聲。大略看了看，人多，天氣也熱，便又過了伊河到東山。香山寺據說是白居易晚年居住的地方，旁邊就是白園。香山居士的墳塚上，芳草萋萋。墓葬天子架六位於王城廣場。當初發現的，大部分拍了照就回填了，留下中心的天子架六和一些架二架四給後人瞻仰。白骨森森，那時的陪葬，確實嘆為觀止。洛陽的另一大景觀，關林，亦是存放骸骨的地方，據說，是關羽的首級。繞過明清修建的一殿二殿三殿，便是墳塚。但墓穴最多的，可能還是邙山吧，現在的古墓博物館就位於邙山北郊。古語有雲：生於蘇杭，葬於北邙。大概這兒確是風水寶地，又可以與達官顯貴為鄰，死後也不寂寞。博物館裡有從兩漢到唐宋的二十多座典型墓穴，都是別地兒發現後將磚石編了號運過來重建的。有的墓室，頂似穹廬，地是四方，正應了古代天圓地方的看法。若兩人站在對角線上，輕聲說話，聲音如從前方牆壁中傳來，比天壇回音壁的效果強多了。看完這一溜兒墓室，還可以看看景陵。景陵是北魏宣武帝的陵墓，墳塚上，依然是芳草萋萋。在洛陽，幾千年的文化都沉在地下了，隨便一動土，挖出來的都是秦磚漢瓦。食物、人到了洛陽，當然要嘗一嘗水席，牡丹燕菜，自是不能放過。“真不同”太遠，隨便找了一家標著水席的便進去了。酸酸辣辣的，正合我的口味，尤其是燕菜。後來又吃了信陽菜。鹵水甲魚號稱信陽一絕，味道不錯。出名的還有燉菜，大湯罐裝，還有酒精爐子在下面燒的，我們三人竟吃了兩罐。河南燴面是相當有名的，但我們只吃了刀削面。面的勁道很好，湯也香，那家的大肉韭菜餃子亦不錯，還有自家煮的牛肉。若是再喝上二兩杜康，就更地道了。老板很好客，還遇上兩個熱情的河南人，曾在四川當過兵，眉飛色舞地跟我們講洛陽。早餐是在陶陶居吃的包子稀飯。問一位長者在那可以吃早餐，“那，就在前面，有包子，再往前走，可以喝湯。”笑容溫暖和煦。在一家小吃店吃面，走時忘了剛買的年畫。走出多時了，有人追著趕來：“你的東西忘了！”從古墓博物館回火車站時，車上人很多。旁邊的大娘見我一人背著一大包，熱情地說，坐吧，在椅子上挪了一半空間給我。
牡丹、民俗決定到洛陽，是為了看牡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北京始發到洛陽的k269座無虛席，一夜的時間抵達洛陽。洛陽城裡，處處都是牡丹園，個個都標榜自己是絕代風華。去的是國家牡丹園，據說品種不少。喜歡牡丹。大紅大紫，大富大貴，於我都是適合遠觀的美麗。自覺並不是很入世的人，卻喜歡看喧囂的幸福，比如繁復的繡衣鳳冠，喧天的嗩吶鑼鼓。一家老小，拖兒帶母，在公園，對著相機笑魘如花，那是真生活，但我自己，卻希望獨自終老。牡丹，是我所欣賞的俗世的代表，雍容華貴也好，嬌艷欲滴也罷，就是要美得不可方物，才不愧對國色天香的名號。園內品種的確很多，卻沒看見久負盛名的姚黃魏紫。有一片白牡丹，密密的簇擁在一起，讓我想起《BIG FISH》裡那一片黃水仙，SANDRA打開窗，看見ED BLOOM立在其中微笑。關於白牡丹的傳說很多，大概因其素雅。但時人多偏愛深色，才留下“素華人不顧，亦占牡丹名”“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 的詩句。又到了王城公園，也是看牡丹。到了這裡，才能領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盛況。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花壇間穿梭來往。遇見喜歡的，便擺好pose，“茄子——”，快門按下，換個人繼續。玩累了，旁邊有的是吃的，花生糕，牡丹餅，茶雞蛋，糯玉米，應有盡有。不喜歡看花？那還有數不清的小玩意兒，香包，草畫，牡丹幣，刻著名字的小石頭，喜歡什麼挑什麼。若要看新鮮的，澗河對岸有精品牡丹，奇石異樹。過河可以走橋，偷懶就坐索道，要尋刺激的，還可以玩“空中飛人”——“五歲以上兒童和成人皆可乘坐……”，高音喇叭不歇氣地唱著。人多，動物亦不少。看到小鳥銜起枝條做巢，孔雀站在房頂左顧右盼。晚上恐怕更熱鬧，因為有燈會，米老鼠唐老鴨、聖誕老人和神仙姐姐共聚一堂。但等不到晚上了，我還要去民俗博物館。這博物館本是晉商的潞澤會館，現在從民間搜集了些生活用品，建成民俗博物館。有好幾個廳，內容很豐富，服裝，繡包，馬燈，桌椅，牌匾，婚轎，瓦當，等等。這幾天有廟會，夕陽紅樂團的鑼鼓敲得震天響，一人表演二鬼摔跤，還有朱仙鎮的年畫，桃符宋的桃符。只是不知為何，皮影廳關了，我還想看一回皮影呢。終於還是要離去了。洛陽，如果有機會，我想，我會再訪。
(天子架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