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2)

作者: 飛自由

導讀四月七日 星期五 晴 早上錯過日出,被書聲驚醒。開窗卻看見下面兩個小孩,正拿出作業本互抄,一笑。再抬頭怔住。一面湖水就在那裡。安祥的瀘沽湖湖,清澈的湖水,在長滿青松的群山環繞中安謐如處子。晨霧靜靜從湖面上升騰,一直纏繞到雲朵上去,雲像著白衣的散仙,交織著清新的陽光,漫不經心從湖面上飄過。就是這樣的湖光山色,讓她一下子心裡也安靜起來。 � ...

四月七日 星期五 晴

早上錯過日出,被書聲驚醒。開窗卻看見下面兩個小孩,正拿出作業本互抄,一笑。再抬頭怔住。一面湖水就在那裡。安祥的瀘沽湖湖,清澈的湖水,在長滿青松的群山環繞中安謐如處子。晨霧靜靜從湖面上升騰,一直纏繞到雲朵上去,雲像著白衣的散仙,交織著清新的陽光,漫不經心從湖面上飄過。就是這樣的湖光山色,讓她一下子心裡也安靜起來。

還是坐袁師傅的車。今天的節目是去獅子山看女神洞,帶了雲,沒法去湖邊徒步。經過開著梨花的湖岸,還有未完工的裡格。袁師傅說,以前沒規劃好,裡格排出的廢水污染了湖水,這才往後重建的。 不知看到過多少被污染的水,卻不是都有幸運再給機會重新開始。 湖水在光線下變幻顏色,碧綠,深藍,翠藍,漾著輕輕的波紋。被PS弄暈過的她覺得,這是自己親眼所見嗎?用哪種濾鏡才能做出這樣的效果呢?

亦是四川人安的纜車,他們一邊拉老鄉關系一邊拍售票員馬屁,把票價從九十/人講到七十/人。無遮攔式纜車,慢慢升上去,看到瀘沽湖美麗的曲線輪廊,它的五個全島,三個半島,一個海堤...還有遠處一脈雪山。快到時居然停電了,在空中晃蕩了一會兒。有女孩開玩笑的叫救命。 纜車站上方有專人拿數碼相機拍下每位游客,然後用電腦放給你看,如果想要可以給十元打印出來,大家說,服務不錯。本地女孩策爾卓瑪穿著民族服裝做解說。 女神洞是個溶洞,裡面有天然形成的格姆女神像,正面看就像一位頭戴摩梭頭飾,身穿摩梭百褶裙,腳踏蓮花座的摩梭女神。還有其它被人們說成是唐僧、孫悟空、花房等等的石頭。策爾卓瑪說遇到一些節日,本地人會來此地祭祀,洞裡有被火把熏染的痕跡。某些有神跡的地方亦留下人們供奉的紙幣和首飾。洞外的樹林中游蕩著一群猴子,個頭沒有峨眉山它的同類大,但同樣頑皮,上竄下跳,爬高落低。想來生活得很愉快。

這個季節的草海還沒有草,大家想去未開發過的摩梭人家。永寧北去兩公裡是扎美寺。最初是格魯派(白教)寺院,到清雍正年間改為格魯派(黃教)寺院。可惜文革中被毀壞,僅存一個偏殿,而且僧侶不在,偏殿也不能進。但車行一路已很值一看,美麗的人間四月天,寧靜小村,四方的院牆也擋不住那開滿花朵的樹,低矮的牆內,看到馬、驢、騾子等動物,馬路更是黑色大小豬橫行之處。它們的毛有十釐米長,非常自在的來去著,一付主人派頭。 袁師傅說本地隨便進哪戶人家都可以,他們進了看上去很小的一家,大家都進屋裡,飛米在院子裡留下來。有一匹白馬站在那。這是她的屬相,拿著糖靠過去,馬兒瞪著明亮的大眼,卻不領情。腳下一群小黑豬馬上圍來,糖被它們搶光了,最後,連角落裡的老母豬也驚動了跑來湊熱鬧。

回來後袁師傅介紹了傳統節目,在三家村坐豬槽船比碼頭時間要長一點。飛米有所懷疑,可是雲很難得來,就將就著入俗一回吧。已不是豬槽船了,能坐十一人的小木船拉著大家去裡務比島時。島一側的水邊有一簇簇嶙峋的石筍,是天然的停舟處。一條幽曲蜿蜒的小道通向島頂,道旁山花爛漫,馬櫻花、杜鵑花樹、梅花樹和野櫻桃樹,開成一片。 出來時下起小雨,但大家興致很高,慫恿劃船的姑娘和小伙唱歌。未成年的小孩子,和他哥哥一起劃船,不是不羨慕外面的世界,打算存一點錢後出去看看。

晚上的篝火晚會他們都想去,飛米在麗江都不曾去,為了雲,又只得一觀了。要演出的本地人們按時進場,換了服裝排好隊列。先對唱,然後是舞蹈。常出現“瑪達米”這句,據說是“我愛你”或是祝福語。游客都在場地四周觀望,拍照,以證明到此一游。飛米想溜,卻給拉著進了跳舞的圈子,排後面那摩梭女子非常熱心的教她步法。出左腳,右腳跳,左扭腰。。不知笨拙的踩了別人多少次。。同樣有人拿數碼相機給游客拍照,然後十元一張買給你,服務真周到。 她無端覺得像一場鬧劇。之前的預想,和雲在湖邊草地上好好的躺著閑話,喝她帶來的小瓶紅星二鍋頭,但。。。對雲來說,可能這樣更好吧。

晚會結束了,其它游客可能有點失望,沒看到想像中走婚的什麼東西,就在口頭上開著玩笑,從跳舞的人群中找最帥的本地小伙和姑娘合影。和飛米同路來的幾位樂山小孩要去吃燒烤,並把袁師傅和他的教師妻子也帶上。落水村就有很大的燒烤場所,東西很貴,生意卻很好。全是外地游客,吃飽喝足後,在本地小女孩帶領下對歌,每次唱完大叫“呀索呀索呀索索!”暄嘩無比。飛米微微覺得失望。這不是她喜歡的旅行,她願意的,是單獨或和好友一起,在湖邊散步,發呆,瀘沽湖這麼美,安逸,清淡。湖面永遠有隱隱的淡藍水汽。 她不想去看楊二車姆娜或大狼吧,不想去摩梭人家裡,只想安安靜靜地聆聽湖水的輕吟。 與愛情無關,與任何人無關。

晚上回卓瑪酒店,雲絮絮地說著舞會上的見聞,飛米覺得她們之間有間隙。卻只是微笑著,抬頭看窗外那北鬥重現的天空。

四月八日 星期六 晴

雲要趕回去工作,袁師傅一大早送她走了。飛米終於只有一個人。把背包整理好去湖邊旅店裡找同伴,這個季節還沒人去稻城。她找到一些路線,地圖都沒有。 從落水出發,先要到溫泉村。上一輛小面包車,沒什麼游客,司機在落水村來回兜轉,她耐心地等,也幫司機招呼客人。最後在村口遇到母女三人,在廣州工作的女孩帶母親和婆母過來旅游。在溫泉村,都對泡溫泉沒興趣。轉身去溫泉管理員的家裡。也是摩梭族,三世同堂。女兒叫沈卓瑪,剛從上海打工回來的美麗女孩。帶她們進祖母屋,並泡上茶,端來待客的零食。祖母很慈祥地笑著,用手勢比劃著讓她們隨意吃喝。木結構的屋子,進門右邊是火塘,在他們的傳統中終年不能熄滅,火塘正上方是火神的位置,她們送的禮物就供在那。再後面的木櫃上有藏傳佛教的吉祥八寶。感覺和藏族民居內裝飾很像。除了對面樓上的姑娘屋。沈卓瑪在街邊開了酒吧,據說生意還可以,被漢化的新一代,飛米又開始在別人談話時發呆...在永寧午飯,那母女三人執意請客,母親說,喜歡並且能一個人出來旅游的女孩肯定是很不錯的女孩。飛米非常慚愧,其實出來時,她並沒給家裡任何人打招呼,從來就是先斬後奏,而且手機欠費停機。做為女兒,她沒給自己的母親任何安慰。

下午,好心的司機把她送到老溫泉有馬幫的地方,司機說,這裡能找到馬幫,或許有人去亞丁。她背著包,還拖著一根從峨眉山帶回來的竹杖,站在老溫泉村的街上東張西望,馬棚裡沒馬,卻有一輛摩托。一個男人走過來打量她,並詢問她的來歷。他叫降措,是本地鄉政府的干部。家鄉在水洛,正是她要去的地方。意外驚喜,跟著去降措街邊家裡小坐,他說,今晚就有馬幫要去依吉,她可以一起去,然後再找其它的馬前行。還叫他的女兒和侄女蒸包子。飛米傻傻地坐著,不知如何表達謝意。沒一會兒,一幫彝族男子開了輛破破爛爛的吉普車過來,降措很高興,說這輛車要去前面的村子,飛米可以搭過去,提前進山,她忙著上車,包子也吃不成了。這時,一個西安來的游客湊過來問,你就那麼相信他們嗎?飛米抬起看著他,說,我相信。相信人性的善與惡沒有絕對,相信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那眼神。 降措因為這人的質疑有點難過,拿出他的身份證,比她大九歲的男人,像孩子一樣有點委屈,她忙說,沒事的。降措對彝族人七布(也是馬腳子)說,你帶她去依吉,一定要好好地帶過去,她是記者,不是外國人。飛米啼笑皆非,之前就說過自己無業游民了,給人印像還是像記者。降措又對她說,路上小心點,如果有事,去鄉政府找人幫忙,就說是我的朋友。語氣真誠,眼神明朗,她當然相信,就像相信每天都照耀過來的陽光。

和七布坐上吉普車,四處漏風並咣當作響。開車的彝族小伙子面色黝黑,眼神直接,從後視鏡裡一直看她,她卻貪婪地看外面的景色。漸漸人煙稀少,直面青山,人間四月天,在叢叢不知名的野花,青翠的山林,山谷間從容的小溪裡。牛、羊、馬兒游蕩山林間。何必爭哪裡是香格裡拉,這裡不也是嗎?

傍晚時分來到一戶人家,開車的彝族小伙說,如果你不想走了,就留在這裡吧。飛米只是笑。從這裡開始,她將與城市中那個稍有潔癖,內向,不愛說笑的自己告別。

夜色漸濃,她提著包,和七布走進彝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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