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游記】亞歷山大,無邊的男色讓我沉醉

作者: gogoboyz

導讀 (“雙影”,歡迎看我的相冊:雙影--阿拉伯世界的男人們http://photo.***/photos/gayegypt2006/57204269/)版權聲明 :近日本人在網上經搜索發現,不少網站轉載了gogoboyz的游記,但有些網站擅自對本人的文章進行了修改 如國際在線http://gb.chinabroadcast.cn/9523/2006/08/03/421@1159719_7.htm 為此本人再次聲明:歡迎網絡媒體轉載,但請尊重作者的勞動成果,請保持作品的完整性。 同時,未經� ...



(“雙影”,歡迎看我的相冊:雙影--阿拉伯世界的男人們http://photo.***/photos/gayegypt2006/57204269/)版權聲明 :近日本人在網上經搜索發現,不少網站轉載了gogoboyz的游記,但有些網站擅自對本人的文章進行了修改 如國際在線http://gb.chinabroadcast.cn/9523/2006/08/03/421@1159719_7.htm

為此本人再次聲明:歡迎網絡媒體轉載,但請尊重作者的勞動成果,請保持作品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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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經過近9個小時的飛行,北京時間早上9點,當地時間凌晨5點,我們乘坐的A340空中客車飛抵中東國家阿聯酋的第一大城市迪拜。

長途旅行對我來說不是第一次,坐這麼久的飛機可是頭一回,滋味可真不好受。飛機一排有10個座,坐椅的空間非常狹小,我這麼瘦的人坐在裡面前後左右都覺得不舒服,可真難為身邊那些高高胖胖的各色鬼子們了。我記得前幾年有些客車還以采用飛機座椅為宣傳賣點,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坐過的很多大巴要比現在這A340裡的經濟艙座位舒適多了。

機艙滿員,我的位置在中間,兩邊都擠著人,進出很不方便,這9個小時就都縮在座位裡度過了。

睡不著。坐椅上雖然有可以放電影的小液晶電視,但是屏幕觀看效果很差,稍微偏點角度就看不清楚了。影片倒是挺新的,居然有本屆奧斯卡大熱Walk The Line,我把片子都調出來了,可是只看了一分鐘,就實在無法忍受那拙劣的音畫質量而關掉了,生怕自己對影片的熱切期待由此遭受重挫。還是再等上幾個月看正經的DVD吧。

9個小時裡供應了兩次餐飲。一次算是晚餐,起飛沒多久就上了;一次算是早餐,起飛7個小時這樣送上來的。主菜味道都不怎樣,我每次都是只把水果,果汁和甜點一掃而光,主食只是略微嘗了幾口。

其余的時間就無聊地盯著機艙屏幕顯示的那幅航線圖,看標志著我們這個航班的小飛機一點點地縮短著與迪拜的距離,直到它與代表著迪拜的那個小圓點完全重合。

迪拜機場的候機樓沒有想像的那麼大,至少不像上海機場那樣大到讓你找不找北。只有一個長得沒有盡頭的大廳,候機區,登機口,免稅商店,服務區都擠在這裡頭。供旅客休息的座椅不多,因為是凌晨,很多人就橫七豎八地躺在走道邊呼呼大睡,甚至包括一些衣著體面的西方男女,反正這裡的地上都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

我的下一班機是9點起飛,要在這裡等上4個多小時。

窮人,也就缺乏逛免稅商店的興趣。走了半天才瞅准一個沒人的座位坐了下來。

沒有了飛機發動機巨大的噪音,可以戴上耳機聽MP3了。

“See the pyramids around the Nile,

Watch the sunrise from the tropic isle,

Just remember darling all the while,

You belong to me.

See the market place in the old Algiers,

Send me photographs and souvernirs,

Just remember when a dream appears,

You belong to me.

And I ll be so alone without you,

Maybe youll be lonesome too.

Fly the ocean in a silver plane,

See the jungle when its wet with the rain,

Just renmember till youre home again,

You belong to me.”

“You Belong To Me”,Anne Muray翻唱的一首上個世紀50年代的老歌。翻來覆去聽了好幾遍。低咽的歌喉溫軟的旋律讓人有點昏昏欲睡了。(下載地址:gayegypt2006@***,password:1234567)

這首歌是我出發前Dave發來給我的,我動身前兩天才告訴他我要去埃及度假,他很有些生氣,怪我怎麼不早告訴他讓他好作安排,以便能夠在埃及見到我。這老頭,簡直是傻得可愛,難道他就沒看透我的心思。說實在的我甚至都沒想到要把旅行的事告訴他,真怕這個有錢的美國闊佬風風火火說來就來了,反正他們的護照到哪都是通行無阻,不用像我們要辛苦而屈辱地等簽證。真有那時候可就想甩也甩不掉了。不過看來我的擔心有點多余,這點時間讓他找旅行社安排行程已來不及,而要這個養尊處優的老頭像我一樣當背包客顯然是個奢望,所以只好發來這首歌給我,不無酸意地調侃我說,和那些阿拉伯大叔親熱的時候別忘了給他寄上一張明信片。

我的聽力實在有限,歌裡唱的什麼只聽得懂開頭最簡單的那幾句,其余的呢?我想起剛才在大廳裡游走時不是看見哪有個免費的網吧,馬上起身去找。果然就在不遠的大廳中央有個敞開的隔間,確切的說是個“站吧”,裡面的十一二台液晶電腦,都像公用電話亭裡的電話那樣掛在隔間的兩壁上,只看見顯示器,耳麥和鍵盤,主機不知藏哪了。沒有椅子,所有的人都站著操作。大家都很自覺,一般也都是查查郵件什麼的,幾分鐘就走了,讓給下一位,沒見有誰賴著不走的。我很快就輪上了一台,google一下,很順利就查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更多的時間是看大廳裡來來往往的老外。五色雜陳,真的是個洋洋大觀的人種博覽會。很令人驚訝的是在這看到的不全都是些氣宇軒昂的商賈巨福或者衣冠整齊的白領人士,還有很多一望而知是來自下層的升鬥小民,衣履落滿風塵,老臉浸透滄桑,從頭到腳一副鄉下人打扮,很多人就那樣趿拉著一雙破舊不堪的拖鞋從從容容在這氣派高貴、燈火輝煌的候機大廳裡走來走去,自在得很。

挨夠了時間,登機,飛向我的目的地,埃及的亞歷山大。之所以把第一站定在亞力山大而不是開羅,是想少走些回頭路。反正從迪拜到開羅和到亞力山大的機票價錢都一樣,還能省下開羅和亞歷山大之間的一次車票錢,何樂不為呢。除非我壓根就不想去亞力山大。

當然不用說這趟航班上的絕大部分乘客都是埃及人了。雖然還未正式踏上他們的國家,不過置身於這些埃及人當中已經開始讓我興奮起來了。在這裡我倒想對埃及人的模樣多說上幾句。由於歷史和自然的原因,埃及屬於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人種混雜的非移民國家。混在埃及人當中觀察十幾天之後,我把自己見過的埃及人根據他們的體貌特征大致分成以下幾類,

一類是歐洲血統占主導地位的埃及人,小臉窄額,鼻梁挺直,雙目深陷,顴骨高聳,臉上棱角分明,膚色白皙,僅從相貌上來說他們和南歐(意大利、希腊)白人幾乎沒有區別,這些人主要分布在亞歷山大、開羅等北非城市;

一類是阿拉伯血統占主導地位的埃及人,他們和沙特,阿聯酋等地的阿拉伯人區別不大,中東人特征很明顯,也是深目高鼻,一般臉上都留著胡子;

一類是古埃及人血統占主導地位的埃及人,嚴格的說他們才真算得上是古埃及人的後代。古埃及人長什麼模樣,從大量留存至今的壁畫你也看到了,體型小而且苗條,皮膚淺褐(黑紅)色,體表光滑,體毛很少(這點像亞洲人),男人一般不蓄須(與之形成明顯區別的是古希腊古羅馬留存至今的畫像上成年男人幾乎都留著絡腮胡子);

還有一類是黑人血統占主導地位的埃及人;實際上我的分類也只是根據人種的歷史來源而作出的大致區分,因為了解歷史的都知道,歐洲人和阿拉伯人歷史上就曾多次侵入占領統治過埃及(亞歷山大大帝及其之後的托勒密統治者按今天地理劃分標准而言就是歐洲人,這已是無可爭議的事實),而黑人,更是自古以來非洲就有的土著居民。

當然還有大量介乎於這四種分類之間難以歸類的埃及人,不過他們正是埃及人種混交的一個例證。就拿埃及現任總統穆巴拉克來說,你肯定不會認為他是個歐洲人,也不像阿拉伯人,更不像黑人,倒是很有些像印度人。而且他這類體貌的人在埃及只怕是最多的,官方似乎也有意無意地將這類面孔的埃及人樹為現代埃及人的形像代表。只要擰開電視,你不難發現在埃及電視節目裡拋頭露面的政要、娛樂明星大都長著這類面孔,特別是那些粗制濫造的埃及歌舞片,乍看之下簡直就和印度歌舞片沒什麼兩樣。

在埃及,你很少在街頭或者電視節目的廣告裡看到那些帶有明顯西方相貌特征的帥哥美女形像,盡管他們自己國家的公民當中這樣的人就很多,這與大量充斥著西方模特形像的中國媒體廣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的老外朋友來中國說起這事都讓我羞得無地自容!)。我不知你對此會作何感想,反正我覺得,埃及人是一個比我們更知榮辱,更有自信,當然也更值得讓人尊敬的民族。

不過,有一個問題同樣也隨之產生,在埃及,人種之間區別既然如此之大,發達國家存在的種族問題,這裡會有嗎?這個問題,直到我離開埃及前的一天,才得以窺見了那麼一點點答案。

從迪拜到亞歷山大,飛了差不多4個小時,中間供應了一次餐飲。當地時間接近12點的時候我們終於降落在埃及的土地上。

出乎意料,整個機場可見的只有我們這架飛機,孤零零地停在跑道上,看著都可憐。這不會是軍用機場吧?可是也沒見軍機啊。機場穿梭車把我們拉到航站樓前,小得可憐的航站樓更是讓人大吃一驚,確切的說還無法把它稱作“樓”,因為它是只有一層的平房!只不過起得高點罷了。這哪裡像是個機場,不懂的還以為是個汽車站。說真的國內一個縣城的汽車站怎麼著也比它體面。不是說亞歷山大是人口多達500萬的埃及第二大城市嗎?怎麼機場建成這個樣子。

其實細想一下答案似乎也並非無跡可循,第一,作為氣候、環境相差不大的環地中海城市,其各方面的競爭力都無法與南歐國家意大利、希腊、西班牙等國的沿海城市相比,難以吸引為寧願多花點錢也要買個舒服的歐美游客;第二,也能從側面反映出埃及國內消費水平不高,有效需求不足,居民很少把飛機當作出行工具,也很少旅游。航班少,機場也就沒有必要建那麼好了。相反,後來我經過的盧克索和沙姆沙伊赫,單就城市建設而言比亞歷山大差很多,但是由於它們擁有獨特的旅游資源(古埃及歷史遺跡和紅海),能夠吸引大量的歐美游客,有很多歐美直達航班,所以它們的機場倒反建的像模像樣的。

從穿梭車下來經過一個小門走進“樓”裡,兩個正在一邊說話的邊防警察看見我們來了才走過來,在入境關口擺著的兩張桌子後面坐下開始給游客辦理入境手續。很快他們面前就排起兩條長長的游客隊伍。

我排在前面,沒花多少時間很順利就通過了。

入境通道旁邊轉過來就是領取行李的大廳。想看看幾點了,才發現大廳裡連個鐘都沒有!只有一條行李傳送帶,旁邊有個洗手間。大廳的角落裡還有兩間隔出來的小屋,其中一間的窗口上掛著寫有“Bank”的牌子,大概就是換美金的地方了。

趁著傳送帶還沒運轉起來的時候我走過去看了一下,怎麼沒人呢?旁邊那間小屋裡倒是有個在忙著的老頭,問他是不是在這換錢,他卻對我作了個銀行在外面的手勢,又接著忙他自己手裡的活兒了。

和我同機抵達亞歷山大的還有好幾個中國人,也都是來旅游的。我的行李先出來,就提著先走出了航站樓。

外頭是個小停車場,好幾個出租車司機見我出來了就圍了過來問我要不要出租車。我沒錢怎麼坐車!先把錢換了再說。可是左顧右盼,哪見有什麼銀行! 逮著一個穿制服的問,他指了指航站樓裡面!我再想進去問個清楚,守在門口的警察居然把我給攔下了。

好在其他幾個中國人還沒出來。大概是看到這航站樓是只出不進,而且外面也沒有銀行,他們領了行李就在裡頭呆著。不知他們找了誰了,也或許機場看到需要換錢的旅客確實為數不少,總之過了一會那個掛著“Bank”的小房間裡總算有人露臉了。我再次向守在門口的警察提出進去換錢的要求,這回他放行了。

於是先換了100美金,按照1:5.725的比例。算起來埃及鎊兌人民幣的比例是1:1.4。出發前看到有網友說美金黑市可以換到1:6,有人甚至還在盧克索以1:7的比例直接用美金和小販結算,所以沒有多換。後來我發現其實埃鎊對美金的彙率很穩定,官價和黑市價相差不多,這有點像人民幣對美金。因此整個埃及之行當中,不管是在亞歷山大還是在開羅,我都是在合法的兌換點按照這個價格兌換的美金。至於1:7的彙率,請注意那位網友說的是直接和小販用美金結算,我想那個小販才不會那麼傻,他在美金彙率上讓給你的,多半在貨物的售價上又賺了回來。

換好了美金可以去坐車了。

不過問題又來了,機場離市區有多遠,合理的車費該是多少才不會被宰,出發前搜集的資料沒有一篇是提到這點的。旁邊倒是有一輛機場的大巴停著,我去問了,6埃鎊一個人,行李一件另收一埃鎊。但是車上空無一人,不知要等多久才坐夠人發車,我可是想盡早到市內開始參觀呢。問大巴旁邊站著的幾個埃及人,他們也說不清楚。正當我惶然顧左望右之際,有三個中國人已經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裡。我連忙走上去問他們出了多少錢,回答說是三個人15埃鎊。他們走了以後我找了幾個出租車司機,開價最少都要30埃鎊。還想和他們磨下去,卻看見剩下那幾個中國人聚在大巴車門那裡正准備上車呢。走過去一問,原來快開車了。

於是我也買票上了車。等了約莫有10分鐘的樣子,大巴啟動了,載著包括我們7個中國人在內的十幾名旅客離開了這個寒酸無比的小機場。

透過車窗看出去,就是埃及給我們的第一印像了。

從機場到市區這段路,應該算是城鄉結合部位吧。於是一路看到有不怎麼講究規劃的小村莊,也有整齊劃一的住宅小區;有垃圾亂棄的鄉村公路,也有凌空飛架的城市立交;有以著名的黃雙拱“M”為標志的麥當勞,也有以鬥大的中文“龍”字為招牌的餐館(娛樂城?)...沒有驚喜,也無所謂失望,眼前的一切,對來自另一個第三世界國家的我而言,很尋常。

只有清真寺和一種上面有很多孔洞的泥塔的出現,才讓我近乎麻木的神經稍微活轉了一下。長這麼大,頭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見一所清真寺,一所帶有宣禮塔的真正的清真寺。

我所生活的那個城市也是有一所清真寺的,不過幾經改建的它沒有宣禮塔,如今人們更為熟知的是它的另一個名字,“清真飯店”。

那種在埃及公路兩邊的鄉間常見的泥塔,後來在阿斯旺的努比亞博物館,才從一本畫冊裡知道是鴿舍。

不過當那一棟棟蘇式的工廠建築和居民樓,飄在公寓各家陽台上的衣物,驀然躍入你眼簾時,還是讓我感到幾分親切,尤其是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旅行時,那由此帶來的息相通,心相印的感覺一下拉近了我和埃及人之間的距離。

雖然旅行才剛剛開始,但我想我已經喜歡上埃及人了。

行車時間40分鐘。這個距離出租車收30埃鎊應該是合理的。同車的那幾個中國人有LP的也告訴我LP上說的就是這個價錢。後來在城裡我們又遇見走在前面的那三個中國人,他們告訴我下車的時候司機和他們翻臉了,說好的三個人15埃鎊變成了每人15埃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盡管他們是三個人,最終還是按照司機要求的給了45埃鎊。

雖說沒宰到我的頭上,感覺還是有點郁悶。都是身處異國他鄉的中國人,還同一班機來的,怎麼大家就不能好好溝通一下呢?

車窗外的高層建築逐漸多了起來,這是快進到市區了。

在高低錯落的鋼筋混凝土叢林裡穿行片刻,車子拐了個彎,大海淬不及防地出現在車窗外,我們已經是行駛在亞力山大著名的濱海大道上了。

沿街一棟棟歐洲古典風格的建築吸引了我們熱切而好奇的目光,而大海,此刻天空中低垂的鉛雲把它的面目襯得陰郁叵測,缺乏讓人眼前一亮的魅力,看上去有些平淡無奇。

大巴的終點是城裡的Masr 火車站,在此之前會經過城裡的地標Cecil酒店坐在的Sadd Zaghlul扎古爾廣場,它是以埃及歷史上有名的革命者Sadd Zaghlul(1860~1927)的名字命名的。據說這附近有不少價錢適宜的私人小旅館,我們就在這裡下了車。

不用說,剛下車那一會還真有點打迷糊。盡管來之前自認為已經做足了功課,可是真正站在這片心馳已久的土地上,置身於那些操持著完全陌生的語言,長相、打扮都與我們那麼的不一樣的埃及人當中時,心靈在那一刻所蒙受的巨大衝擊是無法言說的。我想那一刻我們到底還是露怯了,像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孩子,有些手足無措。走出國門對我來說早已不是第一次,只有埃及,才真正讓我找到了作客異國他鄉的感覺。從走過身邊的每一個埃及人的眼神裡,我很清楚地讀出了這樣的意思,在這裡,我,成了“老外”。

沒容我多發愣,其他幾個中國人都往前走了,我也趕緊跟上。

穿過游人熙熙攘攘的廣場,Ceicil酒店就在眼前了。緊挨著路邊的小小的門臉看起來是那樣的毫不扎眼,但在德國APA版導游書中的照片上,沐浴在夕陽余暉裡的它卻像個風情萬種的貴婦,初上的華燈更是將它的一身裝扮得珠光寶氣,豐韻迷人。而這座建於1929年的四星級賓館,也確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亞歷山大全盛時期的見證,一個“精神自由的時代的像征”。隨著那個時代的遠去,Cecil酒店的魅力盡失也是不足為奇的。

盡管Cecil Hotel那迷人的風采早已蕩然無存,它那高企的房價仍然是讓荷包癟癟的我等不敢問津的。我們要找的是它後面那幾棟樓裡的私人家庭旅館。這些旅館大多由過去的私人公寓改建而來,公寓樓內部的公共空間都年久失修,基本保持著剛落成時的原貌,走進去,看著老掉牙的電梯裸露在螺旋形樓梯的豎井中緩緩地升降,真得有點讓我們分不清過去和現在了。

一路同行的其他幾個中國人有的來之前已經預訂了旅館和房間,有的看了房間覺得條件不好又上了別處,最後只剩下我和在機場新結識的X君和L君入住了網上有人推薦過的Nomandie Hotel,就在Cecil酒店後面的那棟樓裡。一走進兩棟樓之間的巷子我就看見了它的招牌。上去一問,還有房,海景房一間25埃鎊(約合人民幣35元),沒有海景的房間是20埃鎊(人民幣28元),出乎想像的便宜。當然房間設施也很有限,每個房間裡有三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櫃,一個雙圓孔插座。沒有電視、空調,也沒有衛生間,房間裡只有一個盥洗池,還是“Made In China”呢。不過房間看上去還算整潔干淨。就決定在這裡住下了。海景房有一個連張椅子都放不下的很小的陽台,推開門窗,整個東港盡覽無余,視野極其開闊,這就是網上有人提到的“無敵海景”了。我和L君都直嘆埃及人缺乏商業頭腦,位置這麼好的海景房,稍微翻修一下,提升點檔次,換成在國內的話又何止賺了幾個25埃鎊去了!



(亞歷山大夜色)

不過美景雖妙,這寒冬腊月裡的凜冽海風卻不是好消受的,再說,我們也沒有時間欣賞海景,看看表,已經3點鐘了。從下飛機到這裡安頓下來,各位看我寫的不動聲色的,就已經花去了3個小時!埃及的大多數旅游景點都只開放到下午4點鐘,算下來剩下的一個小時也就只能去龐培柱和Kom Al-shuqafah地下墓地了。兩個景點相距不遠,一個小時游完應該沒問題。

洗了一把臉叫上X君和L君就匆匆下樓了。在Zaghlul扎古爾廣場前攔了一部出租車,張口就說“Pompeys pillar?”,司機臉上一副雲裡霧裡的表情。猛然想起Pompey應該是歐洲人的叫法,我們漢語沿用的是音譯,阿拉伯語裡應另有其稱。趕緊找出導游書,翻到有龐培柱照片的那一頁指給他看,才明白了。“ten pounds”雖然口音很重,吐字卻很清楚。來之前已經知道在埃及要敢於殺價,於是毫不留情橫砍一刀,“five,ok?”“No,eight at least”“Seven?”司機想了一下,揮手叫我們上車了。

去龐培柱是可以坐電車的,我們事先並不知道,手裡的導游書對亞歷山大的電車線路沒有任何介紹,在去的路上看到才懂的。否則,坐在那有上百年歷史的有軌電車裡,一路停停走走,悠然看盡亞歷山大的市井百態,肯定別有情趣。1917年以《印度之行》《霍華德莊園》聞名的英國著名小說家E·M·福斯特,不就是在這電車上認識了他的阿拉伯同性情人,英俊的電車司機默罕默德·艾爾·阿多(Mohammed el Adl),開始他生命中的第一段同性情緣。那時他已經38歲,以自願者的身份在亞歷山大的紅十字醫院作一名男護士。他在亞歷山大呆了三年,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時光。他這樣寫道,“I am so happy - not for the actual pleasure but because the last barrier has fallen.”(我如此快樂,並非因為肉體上的愉悅,而是因為(精神上)最後一道籬牆也垮掉了)。按計劃的行程,我在亞歷山大三天都呆不上,這樣的電車情緣看來也只能是在夢裡才會遇得上了。

約莫10分鐘就到達了龐培柱公園。公園有一個仿羅馬風格的大門。好幾個警察正閑坐在大門裡面,見了我們眉開眼笑地問,“Chinese?”我點點頭,正高興他們不是先問“Japaneses ”或者“Korean”,接下來的話就把我嚇了一跳,“清涼油?”那麼清楚,那麼標准的中文發音,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還怕我聽不清楚,把拇指和食指撮起來,像捏著什麼東西一樣向我示意。天哪,那一刻我真幸福得要死,為自己是一個中國人,也為同胞們的樂善好施而深感自豪和驕傲。 很可惜,這次來埃及我沒有帶這玩意。盡管出發前已經想到了,可是現在超市裡那裡還能找得到這東西!只好致以萬分的抱歉。好在旁邊圍過來的幾個小孩子給了我彌補的機會,我掏出幾塊壓制有精美的迎春吉祥圖案的金幣巧克力,給了他們每人一塊,他們一個兩個喜孜孜地拿著跑開了。一旁的警察見了對我連說了好幾個“Thank you”。

進公園門票是10埃鎊一個人,學生半價5埃鎊。光拿著照相機進去是不收費的,但是要是帶著三腳架進去就要另外收費了。我當時背了一個三腳架,看到天色還那麼早,不用三腳架也可以,就把三腳架留在售票處保管。

公園很小,進去就是一個小土丘,龐培柱就孤零零豎在上面,還有幾尊獅身人面像給它作伴。它有30米高,粗大莊嚴的身軀看上去令人敬畏。200年前法國作家夏多布裡昂在他的游記中寫道,載著他們離去的“船駛離港口,一連三天,我們都能看見遠處地平線上的龐培柱。”

等我們興衝衝爬到上面四下一看,卻大失所望,景點周圍全是些亂七八糟、形貌猥瑣的民居,實在是大煞風景。德國APA版的導游書裡還這麼說道,“...醜陋的建築在望遠鏡裡隱約出現...”,其實根本用不著望遠鏡,因為這個公園實在是太小了,以至於包圍著它的那些雜亂無章的建築每一座看起來都似乎是觸手可及。明白自己又是被導游書裡的照片涮了一把,拍照的人不過是精心選取了一個特別的角度,只把高高的龐培柱和獅身人面像攝入鏡頭,利用拍攝對像本身的歷史內涵,成功地激發起了人們豐富而美好的想像。而想像與現實之間,若不是得以親見,誰會相信竟有如此巨大的落差。

小小的園址裡就只有我們三個游客,警察卻有七八個,我和L君都笑說我們享受的是元首級待遇。在這裡呆了20分鐘,對這麼小且又沒什麼看頭的地方來說已經很是慷慨了。等L君給X君拍了幾張俗氣的到此一游式的紀念照後,便結束了在此地的參觀,取了三腳架,和那幾個警察友好地說了聲再見,便奔赴下一個目的地Kom Al-shuqafah地下墓穴。在導游書上看它就在龐培柱附近,步行距離之內。由於我們的東方面孔是那樣的與眾不同,一望便知我們是來這裡參觀的游客,而這附近出名的也就這個景點,所以隨便找一個人問路他都會知道我們想去哪裡,從而把正確的方向指給我們。10分鐘以後我們就順利地來到地下墓穴遺址公園門口了。門票是20埃鎊/人,學生半價。不准攜帶相機進入。我和L君的相機都大,藏也藏不住,被扣下了。X君的相機小,得以免過一劫,後來我們就用伊的這個相機在裡頭伺機偷偷摸摸拍了幾張,否則白來一趟還真有點不甘心。

進去以後是一個上去和一個學校的籃球場差不多大的院子,地上都鋪著水泥。左邊有幾口石棺,右邊有一間小屋,走進去一看原來是專門蓋起來保護幾幅壁畫的。真正的地下墓穴在院子中央那個蓋著一個錐頂的豎井下面。從那裡的入口沿著螺旋形的樓梯下去,就來到了中央墓室。看到了門廳上“長著胡子的大毒蛇”和“張冠李戴”穿著羅馬制服的古埃及神祗阿努比斯。此外還有一格格開鑿在洞穴壁上的墓穴。也就是這點東西。20埃鎊的門票是貴了點,即使我們是享受了學生半價待遇,也還是覺得不值。

我們在這呆了15分鐘,同樣沒遇上其他任何游客,等我們出來景點也就關門謝客了。

在墓穴遺址公園前是找不到出租車的,我們還得走回龐培柱公園那裡找車。《國家地理之埃及》說這附近是個貧民區,果不其然,一路經過的盡是些窮街陋巷,參次而醜陋的建築看上去和市中心的歐式洋房大不一樣。門臉寒磣的煙館一家挨著一家,恰逢埃及的周末(禮拜五),裡面都是些無所事事的老少爺們在吞雲吐霧。大概是下層人見過的世面比較少,我們走到哪裡都能感覺到四面八方追過來的好奇目光。X君神經兮兮地說有人盯上伊的包了,催我們快走。其實到處都是警察,我覺得伊實在是有些大驚小怪。

回去我們還是打車,本來我提議去坐電車的,但是X君不願去和那些埃及窮人擠電車,L君又很是對伊遷就,我呢,剛才還批評了中國人出門在外不太講團結,這個時候要是自顧了去,就顯得太過特立獨行,只好遂了他們打車。我覺得X君這種人其實最應該參加那種由豪華大巴在每一個景點門口全程接送的旅游團,而不是像我一樣當背包客。

由於事先對亞力山大飲食方面的信息掌握不多,在埃及的第一頓晚餐就在Ramle(拉姆勒)電車站旁邊的KFC解決。

亞歷山大6點鐘天就黑了。吃過飯X君說累了,自行回旅社休息。這正遂我願。L君比較喜歡攝影,說是還想拍些城市夜景,等X君走後便和我一道開始夜游亞歷山大。《國家地理之埃及》上那幅小小的亞力山大市中心圖就是我們的向導。這本書還提供了一條從Cecil酒店開始的徒步線路,不過我們沒完全照著走,只是把它當個參考。

盡管歷史上的亞力山大大帝是出了名的同性戀,不過,今天你要是籍此對這個以他名字命名的城市滋生些曖昧想像的話,那也只能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了。根據來之前掌握的資料,亞力山大沒有專門的gay bar或者是露天的同志據點,所以我的漫游也就是毫無目的的,並不介意有L君在側。

當然游人多的地方撞見同志的概率總還是比較高,比如說Cecil酒店前的Zaghlul扎古爾廣場,Ramle電車站一帶,據說都是當地同志喜歡拋頭露面的地方,那些money boy和皮條客通常也愛往這種人多的地方扎堆,尋找那些出手闊綽的冤主,自然,是那些皮膚比他們更白、對淺棕色的地中海膚色情有獨鐘的歐美同志。亞洲面孔,最多能勾起他們好奇的目光,卻激發不了他們的性趣。

不過這也足夠讓人為難的了,同志之間,最主要就是靠眼神來進行交流的,如今走到那裡都有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你,自己看不上的倒還好說,一笑置之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一個帥哥也用這樣的眼光看著你,你說該怎麼辦呢。更因為你不是美女,所以他看著你,還愣不說話,十足一副悶騷的同志相,端的是叫人芳心大亂,舉步難行。

阿拉伯世界還有這樣一個特點,受伊斯蘭教規的制約,女人一般呆在家裡,很少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所以在街上走的,咖啡館裡坐著的,在店裡忙生意的,放眼過去都是些老少爺們。老有老的成熟性感,少有少的無邪英俊,無邊的男色,混合了空氣中濃厚的雄性荷爾蒙味道,一起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裡盡情地發酵,無時不刻撩撥著你內心最隱秘最原始的欲望,激發起你最放縱最墮落的想像。走在其間,真的讓人感覺欲火焚身,情難自禁。

下輩子就做回阿拉伯女人吧,--不,阿拉伯蕩婦,去名正言順地享用這些讓人垂涎的阿拉伯男人。



(滄桑)

英國作家勞倫斯.達雷爾(Lawrence Durrell)將亞歷山大稱為“記憶之都”,實在是恰如其分。世界上叫“亞力山大”的城市據說有40多個,但只有眼前的這座是由千古一帝亞歷山大所親手締造。2000多年的過往歲月使它承載了太多的記憶,歷盡戰爭和地震等自然災害所造成的劫難,幾度中興,復又幾度衰敗,如今的它宛如一位遲暮沒落的貴族,靠著殘留的幾縷記憶碎片來打發自己的風燭殘年。城中心一帶比比皆是的歐式建築,就是它曾經輝煌一時的見證。

從19世中期到20世紀中期這近百年的時間裡,它是地中海之濱一個繁榮的國際港口,居住著大量的歐洲僑民,“5個人種,5種語言,12種信仰。”達雷爾在其名著《亞歷山大四部曲》中這樣寫道。多種族帶來的多元文化使亞歷山大的繁榮在20世紀上半葉達到了全盛時期,大批歐陸風格的建築就是那個時代的遺留物。可惜好景難續,1952年埃及爆發的社會主義革命再度中斷了其復興的進程,大批歐洲僑民的撤離,抽干了這座城市的血液和元氣,使這座命途多舛的城市又一次陷入發展的停頓,只剩下城中心一帶眾多年久失修,外觀殘舊的歐式建築供慕名而來的游客懷古傷今。

不過,亞歷山大人卻似乎並未受到這感傷情緒的影響,他們是快樂的,知足的,至少,看上去如此。夜色掩蓋了白天可見的滄桑,燈火點燃了這座城市的生機與活力:大街上車水馬龍,影院門前人頭攢動,商店裡顧客盈門,食肆中座無虛席,......古老的城市此時此刻正煥發出別樣的青春,呈現出不凡的魅力。

我喜歡這夜的亞力山大,喜歡它身上某種混雜了世俗和高貴的奇妙氣息。

我和L君從Cecil酒店那裡出發,走過Saad Zaghlul廣場,拜謁了廣場中央這位埃及“獨立之父”的雕像,上個世紀20年代埃及人民就是在他的領導下從英國政府手中取得名義上獨立的。然後來到Ramle電車站,沿著KFC前的Safiyya Zaghlul街走下去,經過歷史悠久的Cinema Metro,在另一家老牌的Amir電影院前拐上了據說是亞歷山大大帝修築的Horeyya大街,然後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拐到這個城市最主要的街道 al-Nabi Danyal街,順這條街直走到底就可以回到Cecil酒店。

但是我們看時間還早,就在有名的巴西咖啡館前向左拐上了Saad Zaghlu街,一路走到燈火通明、人流熙攘的Orabi廣場。它的南邊連著Tahrir(解放)廣場,北邊連著濱海大道旁的希腊復興式建築造型的無名烈士墓。繞行廣場一周來到解放廣場的街心花園,這裡有一尊埃及19世紀的統治者穆罕默德·阿裡的騎馬雕像。然後沿著這個小花園旁邊的 Ahmed Orabi街向東直行到底,跨過Sidi Al-Metwali街,走上Attarine街,這裡是亞歷山大的古玩業中心,出售古董的商店一家挨著一家。

在它與Yousef街相交的十字路口向左轉,走上幾分鐘就回到 al-Nabi Danyal街,經過該街據以得名的清真寺,據說它的下面埋有亞力山大的墳墓。在與Horeyya大街相交的路口往右拐,重走來時的路,經過Amir電影院前的十字路口不停往下走,在第二個十字路口往左拐就會來到古希腊-羅馬博物館,當然博物館晚上是不開門的。

順著正對博物館的街道走下去,回到Safiyya Zaghlul街,然後拐進連接它和al-Nabi Danyal街的Sultan Huseen街,在這條街上岔出去的一條名為Charm El Sheik 的小巷裡,隱藏著這個城市不朽的詩人Cavafy的故居。它是我明天要參觀的一個重要景點。最後沿著al-Nabi Danyal街我們回到了旅館,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半。

五個小時的徒步漫游對體力可是個不小的考驗,我們的晚餐又吃得很早,走到後來還真有些支持不住。好在亞力山大街頭果汁店隨處可見,一大杯濃稠的混合了芒果、蘋果、香蕉、番石榴等水果的shake才2埃鎊,很是填肚。而純草莓汁、純橙汁才1.5埃鎊一大杯。我更喜歡草莓汁,杯裡成塊可見的打碎草莓讓我覺得物超所值。《國家地理之埃及》上說埃及的草莓大多銷往歐洲,在本地市場上反而看不到草莓,以此作為埃及人民遭受發達國家盤剝的例子,不過看來今天這種情況已大有改觀,這是頗值得為埃及人民感到高興的。橙汁是不去皮榨的,有苦味,不如買鮮橙,像小柚子那麼大,皮和桔子一樣好剝,無籽,超好吃,三個一公斤,才2鎊,在埃及我就靠這個補充維生素C。

但你要對這種街頭果汁店的衛生條件有心理准備,顧客用過的杯子只是在店裡的水龍頭裡衝一衝,涮一涮就放在一邊留待下次使用。我在埃及吃了好幾回,注意到除了本地人很少有外國人光顧這種街頭果汁店。

本來我們還曾盤算著在Horeyya街上有名的Pastrodis糕點鋪進點霄夜,這家1923年開業的老字號糕點鋪&咖啡館據說是達雷爾(《亞歷山大四部曲》)筆下的人物經常出沒的地方,導游書上說它就在Amir電影院旁,可那段路我和L君來回走了幾遍怎麼也找不到,倒是意外發現了也在同一條街上的亞歷山大歌劇院(Alexandria Opera House)。



(亞歷山大歌劇院)

它藏在臨街的一個門洞裡,距Amir電影院有50米的距離。我們幾乎錯過它,如果當時不是下意識往門洞裡看了一眼,光從街上看你很難發現裡面居然別有天地。走過這個門洞,裡面有個安靜的小廣場,揉和了古羅馬和伊斯蘭建築及裝飾風格的歌劇院就座落在廣場另一頭,在夜景燈的照耀下顯得金碧輝煌、高貴典雅。它的真正名稱叫作“Theatre Mohamed Aly”(穆罕默德·阿裡劇院),不知和那個偉大的埃及君主又有些什麼關系。

那天晚上正好有一場紀念莫扎特誕辰250周年的小提琴獨奏音樂會,門票最好的位置才35埃鎊(人民幣49元)!最便宜的15埃鎊(人民幣21元)!我和L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想想國內那些近乎變態的演出票價吧,我們實在沒有理由錯過這場演出,盡管我們對這場音樂會的演奏家和演奏曲目還一竅不通。

音樂會8點開始,我們到的時候才7點,劇院前都還沒什麼人,不過售票處已經開張了。坐在售票處裡的MM問我們要幾等的票,當然是要最好的!要是劇場裡最好的兩個位置上坐著的是兩個中國人,可以想見,整場音樂會的主角一定不會是台上的演奏家而是我們了。這種時候不能讓他們小看了咱中國人!她遞過一張座位表,告訴我們可以自選座位。就在我們對著表仔細挑選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提醒說,我們這身休閑裝不能入場!

什麼?!我頓時傻了眼。這樣的規矩我還是頭一次遇上。出來旅游你還叫我准備一套三件頭的西裝,太不近人情了吧。於是我裝出很無辜的樣子向她解釋說我們是來自萬裡之外的中國旅游者,路途遙遠,旅程艱辛,不可能攜帶這麼多衣物,希望能為我們破例一次。MM被我說動了,讓我等一下,轉身找來一個穿著一身筆挺西服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劇院經理之類的人物,他看了看我和L君,還是搖搖頭。

我們的情緒在那一剎那頓時跌落到了谷底,剛剛膨脹起來的那點小小的虛榮心就像那美麗而短命的肥皂泡那樣破碎了。其實我並不真的在乎自己錯過一次難得的精神享受,只是為自己失去一次從另一個角度、層面了解亞歷山大人的機會而深感惋惜。

不過,那個經理的拒絕已經讓我得以窺見一點亞歷山大人的性格了,就像我在上面提到過的那樣,“沒落的貴族”,沒落是沒落了,貴族的架子還是在那端著放不下呢。

但奇怪的是我因此更加喜歡亞歷山大人了。

第二天

盡管走出家門後已連續40多個小時沒睡了,可昨晚gogoboyz回到旅館躺下後卻毫無睡意,剛閉上眼睛那滿城迷目的男色便過走馬燈似的紛至沓來,熙攘不休,撓得他久久不能入睡。想著那麼多性感的男人們就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依舊落個寒衾孤枕,無所相依,禁不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宿,好不容易在4點多鐘才迷糊過去,可是到了6點,平時在家起床晨跑的時間,又讓該死的鬧表給叫起來了。原來他只記得調時差,卻忘了取消鬧鈴。氣的他直嘆自己是個命中受苦遭罪的可憐人兒。

外面的天還黑著,我繼續躺著沒動。挨到6點半,天亮得差不多了,我起身換上波鞋,穿了件秋衣走出房間。客廳裡,值夜更的埃及小伙還縮在角落裡蒙頭大睡,所幸進出廳堂的門沒有反鎖。我小心地打開,轉身扣好,然後下樓來到街上,跨過馬路,沿著海堤一側的人行道往東跑去。

此刻,城市的東方已曙光微綻。晨曦中,那一灣幽藍的海水,宛若一個還在沉睡的孩子,起伏的波濤,是它酣夢中的均勻呼吸,正有節律地輕拍著海堤,吹送來陣陣清冽沁脾的海風。濱海大道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長長的海堤上只有我一個晨跑者。如此良辰美景竟被這般冷落辜負,想著在國內那些擠滿人的晨練廣場,我不由嘆聲可惜。不過雖然埃及人不太熱衷鍛煉,但據我所見男人當中身材勻稱和瘦削的還是占絕大多數,而婦女,除了年輕點的,肥胖的倒是很多。為什麼?呆在家裡養的唄。

我一直跑到亞歷山大圖書館那裡。這座巨大的圖書館本世紀初才落成,它的造型非常的獨特,可惜游客通常很難找到合適的角度充分領略其外觀設計的藝術魅力。作為亞歷山大市的文化活動中心,它裡面經常舉辦一些臨時性的演出以及展覽、會議等,還有有幾個長期的展覽,值得你花上半天時間好好參觀。我事先對其掌握的資料不多,加上時間關系,好幾次都只是乘著出租車從其外面的濱海大道上經過,只來得及把它匆匆看上幾眼。



(海港晨曦)

在圖書館附近停留片刻,我又折回向西跑去,直到昨晚來過的無名烈士紀念碑附近方才停下。恰在此時天空中霞光迸現,雲靄翻騰,海灣對面的卡特貝伊要塞被初升的旭日映得紅光灼灼,襯著一色的碧水長天,一幅絕美的印像派風景頓時躍然眼前,讓人看了如醉如痴。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才想起時候不早了要趕回去。這時街上開始有了為數不多的行人,經過我身邊時偶爾會投來好奇的眼神,好像是打量外星來客一般。經過昨天的錘煉我對這樣的眼光已然習慣了,最好的回應方式當然是一個友好的微笑外加一句“Salaam Aleikum”(阿拉伯語裡“你好”的意思),保准能一下拉近你和當地人之間的距離。

回到旅館發現X君和L君已經出門了,我收拾了一下也下了樓。今天的計劃是先去游客咨詢中心了解去錫瓦班車的情況,如果有夜車去,那麼白天可以參觀Cavafy故居,古希腊-羅馬博物館,古羅馬劇場,蒙塔扎宮。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找個地方吃早飯。剛才沿著濱海大道一路走來沒發現有吃早點的地方,想著應該是在城裡會有,便沿著Cecil酒店前的 El-Nabi Danyal街往裡走去。

站在巴西咖啡館前的十字路口正自左顧右盼,卻見在裡頭隔窗坐著的不正是X君和L君。他們恰也見了我,招手叫我進去。他們已吃得差不多了正要走呢。X君告訴我說這裡的東西不貴,比國內的都便宜實惠。在國內我可是個從未進過麥當勞、星巴克吃早餐的土包子,對這些豪華早餐的價錢毫無概念,今天既然X君這麼說,便也開開洋葷,小資一回。在X君的推薦下點了一杯Capacino,一客巧克力,兩片蛋糕。X君和L君也想去錫瓦,不過剛才走來路過游客咨詢中心說是未開門,便決定先去古希腊-羅馬博物館,我不好意思讓他們久等,便讓他們先走了,剩下自己慢慢收拾眼前的東西。

磨夠了時間,9點起身結帳,沿著el Nabi Danya街往回走去游客咨詢中心,它就在巴西咖啡館和Cecil酒店之間的距離中點,來的時候腦子光顧著想其他事情了,沒發現。現在已經開門了。裡面坐著一個MM,英語說的當然不錯。她告訴我去錫瓦一天有3趟車,早上7點和10點各一趟,下午2點最後一趟。沒有夜車,這多少讓人感到遺憾,這意味著我將不得不把寶貴的半個白天時間浪費在沉悶乏味的公路之旅上,亞力山大市裡的景點也不得不壓縮了。

既然車次這麼少,先把車票給落實了才比較讓人放心。於是讓那個MM把汽車站的地址用阿拉伯語寫在一張便條上,問清楚打車去汽車站的價錢(7埃鎊),轉身出門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車站而去。在那花了21埃鎊買了一張下午2點去錫瓦的車票,再折返Saad Zaghlul廣場,一去一回,已經耗去不少功夫,盤算一下,剩下的時間大概也只能參觀市中心一帶的三個景點,Cavafy故居,古希腊-羅馬博物館,羅馬劇場。

於是沿著el Nabi Danya街往裡走去。這會兒街上的店鋪大都開張了。主要是一些經營服裝、電器之類的小商店。在這裡,你是找不到大型的現代化的商業購物中心的。因為市中心區的建築過去基本都是私人公寓,建的時候就沒考慮到商業用途。不過這也從另一個側面體現出埃及政府對公民私人財產權利的尊重。想想吧,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若是在中國,早就被政府部門勾結居心不良的房地產商,以“商業開發”的名義拆成什麼樣了。

《國家地理之埃及》裡提到的那座猶太教堂的大門,就夾在一片店面間。果然如書上所述是重兵相陳,七八個警察守在門口,氣氛十分的凝重,連遠遠的從門外照張相都被嚴厲禁止。是不是裡面住了位高官?

因為是昨晚上走過的路,所以很快便來到Cavafy故居。

從Cavafy故居出來,仍然是步行前往古希腊-羅馬博物館。沒想到該館正在維修,停止對外開放!不過博物館值守的工作人員告訴我,館裡部分重要藏品目前已轉移至National Museum(國家博物館), 想看的話可以去那裡。

國家博物館?怎麼又冒出個國家博物館?!我翻了翻隨身攜帶的兩本導游書,都未提到亞力山大還有這麼一個National Museum的,讓我哪找去!那個工作人員英語也不利索,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就隨手往博物館下面那個街口一指,我只好帶著滿腹的疑竇和失望離開了。

博物館下面那條街就是我昨晚走過的Horeyya大街,街口的轉角倒是有座看起來很像是博物館之類的建築,但走上去問了並不是,接連問了好幾個人,也都說不清,白白地耗了時間。 (回國後上網查了資料,這個國家博物館確實就在這條長街上一處名為Al-Saad Bassili Pasha 的宮殿中,它是2003年12月31日才落成開放的,我手裡的兩本導游書都是上個世紀出版的古董書,自然也就沒收有它的任何信息。)

看了看表,決定放棄尋找的努力,對著地圖轉身朝羅馬劇場的方向走去。它其實就在昨晚上我到過的Amir電影院的後面,給夜色遮了去沒給我發現。跨過電影院後面的馬路就到了遺址公園的圍欄邊上了,園裡面的東西都能看個十之八九,卻非要兜老大一圈才尋到公園的正門進去。

園中央有一大片挖開的場子,修建於公元2世紀羅馬時代的半圓型劇場就坐落在其中。30多年前它還被埋於地下的,至今在它的周圍考古發掘工作仍在進行。從上往下看它小巧而精致,走下去近觀才發現它實際並不小,坐六七百人都綽綽有余呢。《國家地理之埃及》上說過去亞力山大曾經建有400個這樣的劇場,這個數字委實有些驚人。我想這極有可能是筆誤。不過也很難說,公元2世紀正是古羅馬帝國最強大鼎盛的時期,自然,敗像也已初顯,那就是整個羅馬社會享樂之風日熾,從貴族到平民,無不以追求感官上的極盡刺激為樂事。一座城市,400座劇場,倒是很能說明這一時期古羅馬人生活的奢靡無度。

整個遺址公園目前也就那個羅馬劇場還成點樣子,游客也屈指可數。給看守的警察一點小費(一兩埃鎊即可,看完再給),他會把劇場下面的門打開,讓你進去參觀那個幽深的通道,但除了能加深一點你對這個劇場構造的了解,裡面實際沒有什麼東西可看的。

考古工作者還在這個遺址公園裡挖掘出了古羅馬時期的民居和浴室,但都殘破的不成樣子,而且由於挖掘工作至今還在進行,很多地方游客不能輕易涉足,只能站在高處往下看看。和龐培柱的情形一樣,遺址公園處於現代化城市的重重包圍中,那些突兀呆板的城市建築時刻提醒你,要在這裡臨風懷古、憑欄憶舊是那麼的滑稽可笑和不合時宜。

從遺址公園出來順著街道往下走50米,左邊會出現一個大廣場,看地圖,應該是叫Gomhuriyya Square的;右邊則是el-Nabi Danyal街的起點。由於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在街口朝廣場略作觀望,便轉身走進el-Nabi Danyal街。

連接著Gomhuriyya和Saad Zaghlul兩個廣場的el-Nabi Danyal街怕是城裡最長的一條步行街了,在它的這一頭沒有什麼臨街的商店,一些流動商販聚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露天集市,以出售書籍、唱片、磁帶等文化消費品的為多。《國家地理之埃及》上提到的每天都有的舊書攤就在這裡,好幾攤呢。

正午時分的街道人流熙熙攘攘,遍灑的陽光更給這條小街憑添幾分融融的暖意。置身於一撥撥擦肩而過的亞歷山大人當中,心情也如這冬日裡的艷陽那樣明媚起來。為什麼?能看到很多帥哥啊。

這麼看來看去的還真給我看出點名堂,說來也挺好笑的,可以用四句打油詩概之,“男人手挽手,並肩滿街走;脖上纏圍巾,見面親又親。”

我的“雙影--阿拉伯世界的男人們”相冊上傳後,不少同志問我,那些男人是同性戀嗎?兩個大男人如此親密地手挽著手走在一起,在任何一個現代西方國家都會毫無異議地被視作同性戀行為,即使是在中國、日本這樣傳統文化淵源深厚的東方國家,在接受了西方價值觀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後,這樣的行為即使不會讓人聯想到同性戀,也會讓人多少覺得有些古怪,因為這樣的行為在今天已相當罕見了。

然而這樣的現像在埃及卻極其普遍。埃及是伊斯蘭教國家,伊斯蘭教是嚴厲禁止同性戀的(當然基督教也予以嚴厲禁止,所以准確的說法應該是伊斯蘭社會對同性戀容忍程度很低),在全世界29個伊斯蘭國家中有26個是以法律的形式禁止同性戀,伊朗、沙特等國甚至將其列為死罪;只有三個伊斯蘭國家沒有被列為非法,埃及就是其中之一。但這並不意味著埃及的同志們就因此能享受到更多的權利和自由。政府出於維護傳統社會意識形態等方面的考慮,仍然會不時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對同性戀者實施打擊。例如2001年在埃及警方的一次集中行動中52名同性戀者被拘捕,其中的20多名被處以3年有期徒刑;2004年一名17歲的學生因為在互聯網上張貼交友公告被判處17年監禁。可見埃及並不是同性戀的樂土。

那對我們看到的現像又該如何解釋?我們看到,伊斯蘭社會雖然嚴厲禁止同性戀,但畢竟同性戀者只占總人口當中極小的比例(目前較為一致的看法是只占總人口的3~5%),而更普遍存在於伊斯蘭社會裡、與人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卻是關於男女之間關系上的一些嚴苛的行為規範。例如,我在互連網上就查到埃及社會一些這樣的“習俗”:“...男人不能隨便與戴面紗的女子搭話,初中到高中階段,男女是分開上課的。大學雖是男女混班,但男女大學生宿舍是絕對不允計異性進入的..”(這樣的規定我想當然也不會僅僅限於埃及)。婚前性行為在伊斯蘭社會是受嚴厲譴責的,那裡的人們恪守“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是已婚夫婦在公共場合舉止也不能過分親密,比如手挽手逛街等,因為這會被視作降低男權的行為,是對伊斯蘭傳統的父權(男權)社會結構的侵犯。而人作為一種動物,總是有情感宣泄的需要的,既然正常的渠道被堵死,那必然會通過另一種渠道尋找出路。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埃及男人們不分年齡大小,手挽著手出現在公共場合是道隨處可見的風景了。

而且我相信阿拉伯社會裡男性間同性性行為發生機率,也一定高於非穆斯林社會。根據美國著名性學家金西(Kinsey)的調查研究,成年男性中有過同性性行為(相互手淫、口交、肛交等)的比例高達30%,大大高於同性戀者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同性性行為產生的原因很多,同性戀是一種,但更多的是因為正常的兩性交往以及性發泄渠道受到抑制,如經調查研究發現,在男監,男校,軍隊等性別比例嚴重失調的地方,同性性行為發生機率就非常的高,當然這也與男性性衝動較容易產生且自制力較差的生理特點有關。

一般來說同性性行為會隨著那些特殊環境的改變而消失,但伊斯蘭社會裡那些男女之間的行為規範卻是普遍的、長期的存在,盡管缺乏實證數據,仍然可以想見伊斯蘭社會中男性同性性行為發生的幾率是很高的。而科學研究也指出,長期存在的同性性行為,會導致後天型同性戀的發生機率大大增加。

所以你要我回答那些手挽手的男人是不是同性戀,這還真不好說。但不管怎樣,埃及社會裡男人與男人之間這種表面上的親密關系仍然是會讓每一個國家的同志都羨慕不已的。

男人“脖上纏圍巾”,在像美國這樣的一些西方國家,如今也會被視為是同性戀的一種外在表現,就像說話帶娘娘腔一樣。你去找一部美國去年拍的小電影“The Dying Gaul”(垂死的高盧人)來看看就知道了(挺棒的一部獨立制作)。至於這種判別標准從何而來,何時興起,這我倒沒有去考證過。不過你自己倒可以想一想,在你腦子裡,關於圍巾的記憶是多久以前的了?是不是和手挽手的男人一樣,也益發遙遠而模糊了?

男人見面行吻腮禮,在一些西方國家也是一種流傳至今的習俗和禮儀,一般多見於久別好友的重逢 ,以及重要人物的引見等場合。不過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吻禮都是像征性的,極其文雅的,而像兩個外形粗獷彪悍的大男人那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實打實地給對方的臉頰上“嘣嘣”來那麼兩下子,我還是在埃及第一次得見,那生猛而驚心動魄的勁頭,像是要啃下對方一口肉似的,真的是讓人大開眼界,驚羨不已。

走在街上,無處不在的貓咪也是有得一說的。家貓最早就是由古埃及人馴化而來,埃及人對貓的感情自然大不一般,這種伶俐的小畜牲,在埃及所享受的寵愛和呵護,大概是可以和印度的牛有得一比的。古埃及人不僅將死去的貓做成了木乃伊長久保存,還專門在尼羅河三角洲附近的布巴斯蒂斯(Bubastis)修建了一座神廟,用來祭祀一位叫Bastet的貓女神。希腊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在公元前5世紀造訪埃及,在他的書中就記錄有當時埃及人舉行慶典祭祀貓神的盛況,把它說成是當時埃及最大的節日。既然享有如此尊崇和顯赫的地位,貓在埃及自然是活得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也就不怕生人,顯得極為的可愛。不過出於衛生和健康安全方面的考慮,在你的旅途中對它們最好還是少招惹為妙。

午餐匆匆在KFC解決,然後回旅館取行李。門房告訴我L君和X君9點半就已經退房走了,如果他們真是要去錫瓦的話,那麼可能是趕10點那班車吧。我1點半來到汽車站。 埃及的大巴條件還可以,也是帶空調和VCD的,就是老舊一點。對號入座,車票上的座位號和坐椅上的銘牌都是以阿拉伯語標識,只能由司機帶了我去找。

到了我的座位一看,呀,怎麼我和一個大胖子擠在一起!還是在裡面!那個胖子衝我憨憨地笑了笑,費力地欠了欠身,讓我把自己好歹給塞了進去。雖然空調已經開了,但坐在他旁邊還是能感到他身上逼過來的陣陣熱氣。就這麼熬上七八個小時?我轉頭朝後看了看,至少還空了一半的座,等車開了再換地方吧。同時我也有些後悔早上在買車票上浪費掉的時間。去錫瓦的人這麼少,完全可以上車的時候再買票。

陸續的又上了幾個乘客,兩點一到,車准時發動了。車剛出站,我就起身抱歉地衝著大胖子笑笑,麻煩他讓出個道給我到後面去。

才走了幾步,gogoboyz的眼光無意間落到後排坐著的一位乘客身上,頓時他感到呼吸局促起來,踉踉蹌蹌的, 也不知怎麼摸到倒數第二排找了個地方跌坐下來。

不用說,他看見了一個大帥哥。

那帥哥可真不是一般的帥哦,白皙的皮膚,挺直的鼻梁,高貴的臉廓,貼額的淺卷黑發,一臉充滿野性的胡茬,乍看過去完美得就像一尊古希腊羅馬時期的雕像的復制品。不,應該說他比那些雕像完美多了,因為那些雕像是死的,他是活生生的嘛。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那雙眼睛,不僅大,而且睫毛那麼長那麼密,遠遠看過去像是在眼皮上描了條濃黑的眼線,和那些古埃及壁畫上的人物一模一樣,電力十足!真太不可思議了!

這樣的帥哥,要擱在中國早成超模了,不知有多少廠家要踏破門檻競相聘用為產品代言人了,可惜啊,這是在埃及,一車的人也只有gogoboyz是把他狂熱地崇拜著了,再看他身上這身衣裳,家境很一般的哦,而且,居然還結婚了!孩子都有兩個了!

他的女人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裹在一襲黑袍裡在他身邊坐著,後頭的gogoboyz完全沒法看清她長什麼樣,恰好那個女人站起來從行李架上拿東西,臉雖然還是看不見,身材可是擺在那裡了,gogoboyz看了頓時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我們的帥哥那麼英俊挺拔,可怎麼配了這麼個身材臃腫的女人!你說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麼嘛!偏偏帥哥對他的女人還殷勤的很,看到女人行事不怎麼方便,馬上站起來把活接了過去,東西拿到了還盈著笑和女人親了一下,直讓一邊的gogoboyz看得是忌火中燒,七竅生煙。

帥哥的老婆不怎麼樣,兩個孩子卻還活潑可愛。奇怪的是帥哥看上去都有三十五六歲了,孩子卻還很小,一個男孩看上去只有兩歲大,另外一個女孩大點,也就四五歲這樣吧。埃及人好像都是晚婚晚育的模範哪。兩個孩子在自己的父母身邊一直鬧個沒休停,這不,看到gogoboyz在盯著他們一家,就把新的注意力投落到gogoboyz身上了。

哈,小家伙,沒見過老外是吧。gogoboyz挑起眉毛得意地衝他們笑了一下,竟好像給了他們一個小小的鼓勵,他們馬上撇開自己的父母走過來了。到了gogoboyz身邊忽閃著眼睛上下把他打量個不停,那作態,天真中又透著幾份忸怩,煞是可愛。gogoboyz想起什麼,在口袋裡掏了一陣,摸出兩塊金幣巧克力遞了過去,金箔上極富中國特色的文字和圖案一下子把兩個小家伙吸引住了,他們不客氣地接過來,雀躍著跑回到父母身邊炫耀他們的戰利品去了。坐在前面的帥哥老爸聽了孩子們的說話,把頭轉過來,衝著gogoboyz笑了一下。gogoboyz頓時被電得渾身一個機靈,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連忙把臉轉過一邊,不敢和他對視。沒想到過了一會帥哥把孩子們安頓好後居然起身走過來了!gogoboyz預感到下面要發生什麼,血直往臉上湧,腦袋大的都要炸了!果然帥哥就挨著他坐了下來。

“Thank you.”帥哥側過臉微笑著說。

gogoboyz思維一片混亂,這個時候只能勉強擠出個笑容,什麼也說不出,更不敢迎著帥哥的目光看。

“Where from?”帥哥看到gogoboyz光抿著嘴笑不說話,也不看他,就又問了一句。這邊gogoboyz聽了卻長舒一口氣,感情這帥哥的英語也很不地道啊。

“Japanese?”沒等gogoboyz回答,帥哥又問了。

“No,Chinese.”gogoboyz總算回了一句,又想起什麼馬上跟了一句“Simi”(阿拉伯語裡“中國”的發音),同時也把臉朝帥哥這邊稍稍轉了一下,目光就和帥哥那深邃的眼睛相遇了。可帥哥的電眼殺傷力實在太大了,gogoboyz生怕他看穿自己心裡暗藏的鬼胎,很快又把自己的臉偏到一邊。不過他已經看到帥哥的眼珠是黑色的,而且帥哥臉上的皮膚瑩潤而富有光澤,像打磨細膩的大理石,根本就不像有些人說的那樣鬼佬的皮膚都很粗。還有一點,他的皮膚雖然也是白的,但是不像那些因為吃肉太多而攝入過多肉紅素的歐美人那樣看起來紅光滿面。

“Oh,Simi. Jackie Cheng?” 帥哥掬著笑說道。

帥哥的逗笑並沒有能進一步放松gogoboyz,他還是感到渾身發僵。唉,沒帥哥的時候想帥哥,帥哥在眼前了才知道和帥哥在一起的滋味也並不好受啊。

有些你喜歡的人,就是得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太接近了總是擔心自己的缺點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現在gogoboyz就是處在這種煎熬當中,帥哥不依不饒地看著他,東方人的大臉盤一定讓他感到好奇。(啊,你要是對東方人的臉盤大沒感覺,那就找Sideway(杯酒人生)這部片子來看看裡面那個粗野的日本妹吧。她那張圓實的臉盤在裡面晃來晃去,好像要把整個銀幕填滿的樣子,怪嚇人的。) 這讓gogoboyz愈發的不自在且自慚形穢起來。他只好始終低垂著眼簾,目光落在了帥哥放在膝頭的那雙手上。好修長的手指啊,性感得沒法說,gogoboyz禁不住開始想像著把它們放進嘴裡吮吸會是個什麼滋味了。

“Where to go? ”帥哥的下一個提問把gogoboyz從白日夢中拉了回來。

“Siwa. You?” gogoboyz多希望聽到的回答是Siwa啊,因為Siwa的男人有著一個驚世駭俗的秘密。

但是帥哥的回答卻令他極盡失望。“Masar Matruh.”

這意味著gogoboyz和帥哥在一起的時間只有4個小時。

實際上更短。因為大巴現在開到了城外的另一個車站,上來一大批乘客,看樣子能把剩下的空位全給塞滿了。帥哥的女人這時候回過頭來衝帥哥喊了幾句什麼,應該是叫他回去坐吧。gogoboyz這才看清她長什麼樣,也就一尋常姿色的中年婦女,說不上漂亮但也不難看,就是那身材,哎!

帥哥帶著幾分歉意扭頭對gogoboyz輕聲說了句“Bye”,便起身回到他的孩子和女人身邊去了。現在gogoboyz只能隔著幾排座位看他的後腦勺。忽然gogoboyz想起了什麼,迅速掏出相機,趁著新上車的人找座帶來的混亂間隙偷偷朝帥哥拍了兩張,雖然只拍到他的一個側影和後腦勺,但已經讓gogoboyz感到很滿足,因為總算是為這段旅途中的小小“艷遇”留下了點可資見證的東西。

新上來的乘客很快把剩下的座位填滿了。我的旁邊現在坐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的也很樸素。一落座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冊子認真看了起來,口中還默默地念念有詞。我好奇了,撇眼看過去,原來是本印刷著經文的小冊子。呵,這麼虔誠的穆斯林。有信仰的人總是讓我滿懷敬畏。我把相機對准他,哢嚓了一張,他全然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

我得承認自己對宗教的了解極其有限,只記得哪位偉大領袖給我們的淳淳教導,說“宗教是精神鴉片”,細想一下似乎也很有道理。在埃及轉了一圈下來,覺得有四個字可以用來形容埃及人民,“安貧樂道”。在這裡你看不到熱火朝天的工地,林立的塔吊和腳手架,聽不到混凝土攪拌機日夜不休的轟鳴,居民們即使得天獨厚地占據著黃金寶地,也顯而易見地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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