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五台(一)

作者: 簫瀟

導讀一、出發7月5日,2006年,生日之後的第二天,我還是決定一個人去五台山,走一遍“大朝台”的路線。家裡人自然還是擔心,就連我自己也有一點點的害怕,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一個女孩子,從北京到山西,背負著一個大大的背包,妄圖用不勤的五體、無力的四肢去丈量那一片菩薩的領地。第一次徒步,誰知道什麼會發生? 自認為帶的東西已經精簡的不能再精簡了(事 ...

一、出發7月5日,2006年,生日之後的第二天,我還是決定一個人去五台山,走一遍“大朝台”的路線。家裡人自然還是擔心,就連我自己也有一點點的害怕,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一個女孩子,從北京到山西,背負著一個大大的背包,妄圖用不勤的五體、無力的四肢去丈量那一片菩薩的領地。第一次徒步,誰知道什麼會發生?

自認為帶的東西已經精簡的不能再精簡了(事後證明東西還是帶多了),按照攻略上的說法,裝上必要的衣服、水壺、登山杖、睡袋、食品,還有我親愛的相機,38L的背包已經重達十余公斤,一邊抽著冷氣懷疑連上下樓都是電梯代步的自己是否能夠背負得起如許的重負,一邊咬著牙登上了出發的列車。(N201次)

凌晨3點38分到達五台山火車站,懵懵懂懂地下了車,出了站,只想趕快買張地圖瞧一瞧我將要行走的路線。(網上多有描述,但是沒有地圖,我是連在北京城區開車都會迷路的人啊!)站內小賣店的老板拼命搖頭,“我們這裡沒有地圖賣”,咋辦?一直跟著我的車老板說你上車我借給你看,可是他真的有帶地圖在車上嗎?他的車安全嗎?會不會像一些人遇上的那樣等客人等呀等呀總是不開車?那我豈不是要錯過東台的日出了?我沒有辦法相信他,但是我沒有選擇,只能一邊跟他說如果車上沒有別的人的話我可不上車,一邊跟著他走到火車站外。

外面一片黑,應該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分吧,跟著他走了幾步就看見了他的車,還有滿車的人。我松了一口氣,暗自嘲笑自己的膽小,爬了上去。老板果真給我看了一張簡單的地圖,(這位張師傅人不錯,去鴻門宴的車費15元他只收了我10元,包車可以找他13513505521)我坐在一片漆黑中打著電筒看,盤算著自己今天究竟能夠登上幾座台。說實話,我去過的地方不少,內蒙的草原西藏的高地新疆的戈壁,都是自助,也不乏獨行,但基本都是以車代步,沒有一次是依靠自己的雙腿,所以,面對地圖直至下車,我除了記錄下五台大致的方位,對行程依然沒有一點的概念。

二、登東台記從火車站出發大約40分鐘後,凌晨4點40分左右,我在鴻門岩下車,開始登第一座台——東台。

天邊微微開始發白,登台的土路可以清楚地看得見了,路邊插著有“東台望海寺”字樣的各色小旗子,在風中發出獵獵的聲響,好多次都讓我誤以為有車從背後開上來。由於對迷路心懷戒備,加之天色黯淡看不分明,我只敢沿著土路走,有點繞遠,但不算累。剛走了二十分鐘,我突然發現太陽好像等不及我等到東台了,他躍躍欲試的想從天邊跳出來“放大光明”。我隱隱有一點遺憾,因為錯過了登上台頂看日出的時機,腦子裡卻突然迸出一個很佛家的想法,“哪裡看到的日出不是日出呢” ?心情立即好轉了。於是,凌晨5點10分,在通往東台的半山腰的拐彎處,我迎接了初升的太陽,那艷艷的紅,宣告了今天會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東台,又稱望海峰,海拔2795米,有望海寺,供奉聰明文殊。黎明的台頂很冷,非常的冷,風呼呼的吹過,身上一點熱氣都不留。台頂停了好些車,估計是昨晚或是一早上來等著看日出的,一群老太太裹著毯子與我擦肩而過,我由衷的羨慕她們。

據說望海寺6點鐘開齋,台頂的風把我吹得像風箏一樣,我冷得受不了了,也不想吃東西,逛了兩圈之後便迅速撤離。

下山的路邊山花搖曳,據說南台的野花漫坡是最美的,但還是那句話,哪裡的山花不爛漫?從東台開始就已經讓我看到了滿山的野花,各色的,各樣的。最讓我驚奇的是有許多的虞美人,一色兒明媚的黃,嬌嫩的黃,我一直以為虞美人是一種很小氣的花,真沒想到在石頭縫裡,在寒風凜冽之下都有她們的身影。我一路拍照朝山下走,1個小時後回到鴻門岩。

鴻門岩有一個石牌坊,公路邊還有一個叫做飛馬什麼(名字沒記清楚)的小屋子,裡面可能供著些什麼吧,沒去看。據牆上的文字說這個地方跟乾隆皇帝朝五台不成有關,還有什麼“下馬石”,就是皇帝下馬時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一塊墊腳石。路邊的小孩趁我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向我推銷坐他的摩托,要價100,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旅途才剛剛開始,我絕對不能夠讓惰性擊敗自己。

三、遙遠的北台按照攻略上的說法,鴻門岩到華北屋脊(下圖小紅圈處)行走2個半小時,華北屋脊到北台頂(下圖大紅圈處)行走1個小時,實際上我從鴻門岩走到華北屋脊耗時3小時15分鐘(當然包括拍照、休息)。這段路修得相當不錯,路邊有野花,還有牛牛,很搞笑的牛牛,不是用呆呆的目光憨憨的表情看著我,就是首尾相連的擠在路中間不讓我過去。

大概一個小時後,路況明顯進入了爬坡狀態,而為了避免繞路,我選擇了抄小道前進,當然也就等於選擇了爬更陡的坡。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是一個適宜平面生活的人,一路觀山望水賞花鬥牛的輕松愉快全部消失殆盡,只有汗水濕透了的衣服與我相伴。帶來的登山杖也派不上作用,後來干脆罷工成了我的負擔,再走了約一個小時,我休息的時間和行走的時間變得幾乎持平,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歇夠了的,剛起來走幾步就又開始呼呼的喘氣,心髒砰砰的亂跳,腿也開始抖,隨時有支撐不住摔倒的危險。(後來才想明白,當時已經海拔將近3000米了,我應該調整速度慢慢的爬坡。)總之,每一次重新站起來前進的時候都需要鼓足勇氣,每一輛車從我身邊經過時都必須告誡自己:不能招手,不能搭車,此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戰勝自己嗎?不要放棄!

但是我明顯高估了自己身體的實力,左腿已經開始抽痙了,右膝也由於使用過度而開始刺痛,更要命的是我的腰,我那傷痕累累的老腰和被電腦禍害了的頸椎、肩關節,我就像一台螺絲松懈的機器,丁玲哐啷搖搖欲墜的蹣跚在前進的道路上。

終於,在掙扎著前往華北屋脊的小路上,我那顆有著先天性的心律不齊的心髒向我發出了警報,心動過速了!

我喘息著癱坐在一條石頭小路上,腦袋後面聳立著華北屋脊潔白的牌坊,襯在碧藍的天空下,腳下是我剛剛走過來的路,蜿蜒、綿長。這裡是華北最高的地方,心動過速的我在在這裡全身被冷汗包圍著,眼前有一點發黑,胸口因為和心髒猛烈撞擊的緣故很痛,氣有點短。我不知道這狀態要持續多久,我的心律不齊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已經成為我生活中驚喜的一部分了,但我很不希望他現在,在這條路上阻礙我,阻礙我堅持到如今的執著。但是我又不禁要問自己,知其不可為而為的執著究竟算什麼?我說我要獨自走過這五座台,我想要獨自走過這五座台,這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佛說放下執著,那些三步一叩首的人,不是執著又是什麼?佛要我們放下的又是什麼?一路走來,第一次我坐下靜靜的思考,想跟佛交流點什麼。

這時候,靈光一閃,我突然想起來從昨天的晚飯到現在,15個小時過去了,體力消耗了一大把,卻沒有補充過能量。



(登東台的路(箭頭是小路的方向))



(遙遠的北台(小紅圈是華北屋脊、大的是北台))



(東台日出)



(牛牛,攔路的牛牛)



(華北屋脊的牌坊,華北的那個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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