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二十,第三女神迷人的容顏)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28 珠穆朗瑪峰大本營 5月26日是農歷十五,十六的月光是最好的。為了能拍攝到月光下的珠峰,我的28日是提前到來的。早早就把快門線裝好,將手電、三腳架和攝影包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找了可以看到珠峰的窗口躺下。屋子裡的人很快就都去見周公了,禾大壯的鼾聲特別的響亮,完全沒有了在那木錯湖邊的痛苦。我把自己裹在睡袋裡,用手把窗簾拉開一道小縫,能讓我稍� ...

5.28 珠穆朗瑪峰大本營

5月26日是農歷十五,十六的月光是最好的。為了能拍攝到月光下的珠峰,我的28日是提前到來的。早早就把快門線裝好,將手電、三腳架和攝影包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找了可以看到珠峰的窗口躺下。屋子裡的人很快就都去見周公了,禾大壯的鼾聲特別的響亮,完全沒有了在那木錯湖邊的痛苦。我把自己裹在睡袋裡,用手把窗簾拉開一道小縫,能讓我稍一轉頭就可以看到山峰的全貌。十六的月光的確很明亮,珠峰前的章子峰上的雪反射著月光異常的明亮,用肉眼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山頂溝壑的細節。珠峰被大團大團的雲包圍著,隨著雲團的飄動,偶爾可以露出部分山體,但是山頂始終看不清楚。靠著窗邊的牆,聽著鼾聲,我在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直到風從窗子的縫隙裡鑽進來,把我吹醒。抬手看表,是2點多鐘。再看窗外的珠峰,大團的雲已經變成了一道長長的飄帶,像一條白色的紗巾把女神的頭部包裹得嚴嚴實實,就是不讓你看到她的容顏。而風偏偏時不時地要掀起紗巾的一角,讓你可以在瞬間瞥見她的臉,挑逗你的感官,然後再把她遮住。盯著看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我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睜開眼睛已經是5點半了,雲大朵地湧上來,連章子峰都看不見了,月亮快落下去了,兩個多小時後天就要亮了。珠峰在折磨了我幾乎一夜後,明確無誤地告訴我,今夜的幽會取消了。

8點整,阿芬背著DV把我推醒:“再不起來就連日出都看不見了!”沒洗沒漱,我就和阿芬出了門。絨布寺白塔對面的小山包是拍攝珠峰全景的標准地點。之所以說是個標准地點而不是最佳地點,是因為有太多的照片是從這個角度拍攝的,沒有任何新意。如果你用心尋找,還是有比這個地點更好的角度。縱然如此,小山包上也是寸土寸金,要是去晚了恐怕也很難找到合適的位置和角度。這裡同樣是一個各種相機和鏡頭的博覽會,Nikon, Canon是最常見的品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在這裡見過二戰期間生產的Rolex, 紀念版的Leica,35毫米的機械式膠片攝影機。最誇張的是有人扛著像個箱子一樣的大畫幅相機爬到這裡!

應該說珠峰對我是無比寬容的,我每次來赴她的約會時都可以看到她不同迷人的側面。見過她壯觀的旗雲;看到過她裸露的黑色身體;欣賞過她靜謐的黃昏… …今天要目睹白衣飄飄的女神了。聚集在山頂的雲在緩慢地散去,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珠峰今天似乎特別的矜持,要考驗人們的定力,就是不肯揭開最後的面紗。清晨的氣溫還在零度以下,風吹過來,站在山坡上手腳很快就被凍僵了,已經有幾個老外收了架子回去吃早飯了。大約在9點半的時候,珠峰終於露出了她白雪覆蓋的身體,映襯在透明的藍天裡。從山谷裡升起的雲有如一條潔白的哈達纏繞在山間,緩緩飄動,女神今天向我展示了她嫵媚動人的身姿。與羊湖相比,珠峰對我更加眷顧。只有拍出更好的照片才對得起她的一惘情深!

回到小餐廳,把早飯和中飯合成一頓吃下去,然後准備出發去大本營。禾大壯和大玩兒說雪還沒化,開車上去不安全,想徒步走完最後的8公裡,全當是轉山的練習。只有阿芬說不怕,要我把車開上去。於是分道揚鑣,禾大壯和大玩兒一人拄著一根登山杖消失在茫茫雪地裡,阿芬和我開車先去上絨布寺。平時說的絨布寺應當稱做下絨布寺,在通往大本營的公路的左則山坡上還有一座寺廟,叫上絨布寺,基本上已經廢棄,只有一個喇嘛負責看守。山坡山處了寺廟還有幾戶人家居住。我們氣喘吁吁地趴到山坡上進到寺裡,看守寺廟的老喇嘛像個幽靈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們身後,嚇的阿芬在回頭的時候驚叫了一聲。老喇嘛的模樣在昏暗的房子裡的確有一點嚇人——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皺紋鑲嵌在臉上就如同刀刻一般的清晰,牙齒幾乎已經掉光了。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依舊有神,但是在沒有光線的房間裡,只有白色的部分清晰可見。老喇嘛的扮相超級有趣,他身上穿的不是袈裟也不是藏袍,而是一件黃色的專業登山羽絨服,Northface 的黑色商標還清晰可見,頭上戴著一頂Ozark的抓絨帽子。可能是極少有游客到這裡來,老喇嘛拉著阿芬用藏語說著什麼。我們什麼都聽不懂,找來了個村民做翻譯。原來他說在寺裡有個地洞,裡面存放著很多絨布寺的寶物,邀請我們下去看。阿芬對佛教比我有更大的興趣,隨著老喇嘛和村民下到地洞裡去了。我繞到寺廟的後面,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拍攝珠峰的位置。

從上絨布寺出來,路面上的雪已經有了融化的跡像。繼續向大本營前進,在爬上一個由三個大彎組成的坡道後登山大本營的全貌就展現在面前了。登山大本營的全部固定建築只有兩座,一座是登山協會的聯絡處,一座是這個星球上海拔最高的廁所。在不遠的空地上還有一座帳篷,是海拔最高的郵局,在這裡你可以得到一枚印有珠穆朗瑪峰郵政所的郵戳的明信片,作為到達這裡的證明,郵寄給自己或者朋友。附近的山如同一個巨大的礦山廢料場,大石塊和細碎的石子堆成了兩邊的大小山脈。它們像剛剛倒下的廢料,荒蕪而無半線生機。更遠的地方是一大片河灘,有十幾條小河汊,都是山峰上融化的積雪流下來的。小河汊把河灘切割成無數的碎片,可以聽到雪山融水嘩嘩的流淌聲。如果不是有清澈的水在這裡流淌,你幾乎以為到了月球。5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沒有如此眾多的游客,大本營裡絕大多數都是外國的登山者。記得那天的陽光明媚無比,幾個外國登山者不分男女全部脫得赤條條的,戴著墨鏡躺在防潮墊上貪婪地享受著神女峰下的陽光。我們當中的有個哥們也受了感染,脫得剩了背心和短褲,汲著雙拖鞋站在大本營刻有海拔標高的石碑前,擺了個健美運動員的POSE 要我們給他照相。此後,再進珠峰保護區的門票上就赫然用中英文寫著:“為了尊重民族宗教習慣,不要在保護區內進行日光浴”的文字。

在絨布冰川的終漬隴上分布著五顏六色的帳篷,那就是登山者的大本營。我把這裡稱為海拔最高的名利場。在商業化登山的刺激下,瞎子登上去了;沒有腿的瘸子登上去了;十幾歲的少年登上去了;七十歲的日本老東西也登上去了… …關於這座山峰的各種世界記錄被不斷的刷新,同時也不斷的有朝聖者到在通向記錄的山路上。那個極限高度的數字無限地吸引著來自我們這個星球各個角落的人。當那張薄薄的證書被懸掛在主人的辦公室或者客廳裡時,給他的主人帶來的滿足感是人們無限的動力。在這個‘我行我秀’的年代裡,珠穆郎瑪的知名度實在是太高了。喬戈裡、安納普爾那這些名字沒有幾個人知曉,它們的攀登難度遠遠高過珠峰,但是只要你提到你登上過珠峰,所有的人都會為之側目。尼泊爾那邊的商業登山廣告的口號是:“我們可以把你抬上去!”而把他們抬上去的夏爾巴人卻沒有一張可供炫耀的證書,那只是他們的生活,他們賴以謀生的方式。黃昏時分,禾大壯提著他的保溫水壺和我一起坐在遠離絨布寺的一個石頭山包上,一邊喝著熱咖啡,一邊等待珠峰的日落。雪後的珠峰完全被白雪覆蓋,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著淡淡的金光,山頂上一絲雲也沒有,第三女神要為我們表現她那最溫柔的一面。山尖上的金光隨著太陽的低垂逐漸變成紅色,珠峰兩側低一些的山峰開始有些看不清了。兩個人都怔怔地看著前方,誰都沒有一句話,周圍安靜極了,連風聲都沒有,我們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當峰頂上的白雪被陽光徹底染成火焰一般的暗紅色時,禾大壯突然轉頭問我:“如果從登山大本營修一條索道直通峰頂,所有的人都可以座纜車登頂,是不是還有這麼多的人來攀登她呢?”站在相機取景器前的我沒回答他,不停地按下快門。很快峰頂周圍天空也呈現出一片紅色,仿佛珠峰和天空在一起燃燒。我有點答非所問的說:“真正愛她的人都被女神留下了。馬洛裡,阿帕都留在山上了,珠峰也愛這些年輕英俊的男人!”太陽完全落到山下去了,只有天空還在反射它的余輝,勾勒著珠峰最後動人的線條。十幾分鐘後,第三女神完全被無邊的夜色吞沒了。



(剛剛掀開面紗的珠峰)



(雪後通向大本營的路)



(腰纏哈達的女神)



(燃燒的山峰)



(金色的山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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