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禪大師靈塔下的思考
——《領導科學與領導藝術》備課札記之三
華中科技大學人文學院陳海春
我在上課時對學員說，一個領導者需要記住的話有很多，但有一句話是萬萬不可忘記的，那就是：“政聲人去後，民意閑談中”。一個人的從政聲望，不是他在台上的事，是要看他下台以後人們如何評價他；不是他在桌面上的事，而是人們茶余飯後如何評價他。從政者最可悲的是，在位時聽不到一點點人們對他的真實評價，下台後又沒有朋友與他談及此事。因此，從政不易，不易在於從政者要有自知之明；不易在於從政者要注重自己的公眾形像；不易在於從政者要為人們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
在那木錯湖時，一位北京的朋友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趕快到北京有急事相商。一則“非典”過後，北京人民生活怎樣我想知道；二則神湖來電不可小視，於是我決定縮短行程，只把重要的地方走到。其他的地方待下次再說，我與西藏有緣，我還會再來的。
要說重要的地方，到西藏有兩個地方必須去，一是拉薩的布達拉宮，二是日喀則的札什倫布寺。
先到距拉薩300公裡的日喀則。日喀則，藏語稱“喜噶次”，意為“如意莊園”，已有500多年歷史。它位於雅魯藏布江及其支流年楚河彙合處的河谷中，平均海拔3850米。公元1447年一世達賴根敦朱巴在日喀則興建札什倫布寺，日喀則漸興，發展成為後藏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和宗教的中心。
到札什倫布寺就一定要朝拜我心儀已久的十世班禪大師靈塔。十世班禪靈塔祀殿釋頌南捷，“釋頌南捷”，意為天上、人間、地下三界聖者的靈塔祀殿。靈塔高11.52米，靈塔祀殿高35.25米，總建築面積1933平米，是扎什倫布寺最壯觀的建築物。1989年1月28日，十世班禪在他的駐錫地——西藏日喀則的新宮德虔格桑頗章圓寂。大師圓寂後，按例進行了藏傳佛教獨特的喪葬形式——“塔葬”，也稱為“肉身之制”。現在大師的法體法體端座在孜恰殿內一米多高的法台上，法體頭戴黃教尖頂黃帽，身披綢緞法認，右手持金剛杵，左手持法鈴，似在進行莊嚴的法事活動。
在大師靈塔下，我閉目合掌，思緒萬千。
大師不易。不易就在於他始終不愈堅持一個方向，至死不改。他的一生恰好處在二十世紀中葉中國政治最動蕩的年代。他生於1938年2月3日，三歲那年，被尋訪認定為九世班禪曲吉尼瑪的轉世靈童。1949年6月3日，在青海塔爾寺坐床，繼任十世班禪額爾德尼。不久，大陸解放，少年班禪即致電毛澤東、朱德，表示擁護支持新中國新的中央政府，並恭請人民解放軍入藏。後來，在堪布會議廳和人民解放軍護送下，從青海返回西藏住錫地日喀則。他在若干重大的歷史事件中都與共產黨站在一起，得到了黨和國家的信任，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忠誠朋友。在1959年4月召開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他當選為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但是，他也遇到了許多不幸，文革前被“邊緣化”，文革中“蹲班房”，但是他都挺了過來。當然，我們黨也對大師不薄。按舊例，圓寂的達賴法體可葬於金箔靈塔，圓寂的班禪均為銀箔靈塔。十世班禪圓寂的第三天，中央政府即作出決定，國家撥專款6406萬元，包括614公斤黃金、275公斤白銀及大量珠寶等，在扎什倫布寺為大師修建一座金箔靈塔，實行塔葬。
大師不易。不易就在於他作為一個地方的宗教領袖和一個國家的高級政治人物，必須協調關系，化解矛盾，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讓多方都滿意。他當年的身邊工作人員回憶：“愛黨不入黨，信佛不辱佛”是大師的風格。“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我班禪的今天”成為班禪大師的口頭禪。他講經時，總是要用一半以上時間宣傳黨的政策，號召群眾要熱愛共產黨。但愛黨不入黨是他堅持的又一條原則。他說，我虔誠信仰佛教，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信教，而入黨必須放棄信教，我做不到，做不到的事我從來不去想。大師雖不穿袈裟，但還是班禪額爾德尼，是無量壽佛的化身主持佛事。文革前，他的著名“七萬言書”——《通過敬愛的周總理向中央彙報關於西藏和其它藏族地區群眾的疾苦和對今後工作的建議》，是他一貫熱愛黨，熱愛祖國，珍惜藏族同胞和其它兄弟民族的幸福生活的見證。文革後，他再次被當選為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在他去藏區視察臨行前，鄧小平對他說：“你是我們國家最好的愛國者”，視察中“你自己的活動，可以放手，不要顧慮”。“你在這次下去的時候可以說，文化革命中那些事情都錯了。你不要怕，就說這是中央領導同志講的。”重新工作後的10年中，大師不辭勞苦，風塵僕僕七次去西藏，三次去青海，兩次去四川藏區視察，萬裡高原到處留下了他的足跡。
為官者，就要像班禪大師那樣具有人格魅力。領導者的個人魅力主要體現在領導者的內在特質和公眾形像上。領導者的人格魅力，就是領導者在被領導者心目中的威望和信譽，是被領導者對領導者心悅誠服的一種精神感召力，是領導者對被領導者有一種權力難以達到的巨大影響力。
為官者，就要像班禪大師那樣具有方略魅力。領導者的方略魅力主要體現在領導者的大局意識和戰略思維。領導者的方略是指領導者為了完成使命謀劃和實施的通盤計劃和策略。領導者的方略魅力，就是領導者依據自身的優勢，在給定的歷史條件下，對自己所管轄的事情，作出有理、有利、有節的安排。領導者的方略較之領導者的個人形像對一個組織更加重要，更加長久。如果說領導者的個人魅力講究的是給人良好的印像以達成領導效能的話，領導者的方略的直接目的就是行之有效。換言之，行之有效的方略才算得上是有魅力的方略。
現將在紀十班禪大師圓寂十周年座談會上，已故的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先生的一段話作為文章的結尾：像十世班禪有才有德、愛國愛教的大師實在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