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決定去中原的那一刻，華山就是不容置疑的行程之一。但沒想到臨到去的前一天，我居然還是有些小小的動搖。一方面因為三天前剛剛爬完嵩山，被迫從少室山爬到了太室山，那個累啊！另一方面，西安鐘樓青年旅舍每天不同的roommate回來無一不癱，而且眾口一詞，那地方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實在沒啥去頭。動搖之余，覺得好歹人家也是西岳，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於是，我在長假的最後一天，踏上了去華山的車，而其實，華山沒有想像中的險，沒有想像中的累，卻比想像中的美。而且，更奇怪的是，爬華山居然不想吃東西，不僅別人背一包吃得上去還背回來，連我這種不斷進食就是爬山動力的人，居然也沒把隨身帶的零食吃完，連水都還有一瓶多，真是怪哉！ 或許因為是最後一天的關系，傳說中上下都要排3個小時的索道空無一人。我買了票就直衝進去，然後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吊廂，順著雲霧尚未散開的山脊，北峰就在眼前了。華山分東西南北中五峰，想必當年金庸他老人家之所以要選華山論劍，應該是這五峰激發了他“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靈感吧。如今，卻只有北峰豎了一塊“華山論劍”的牌子，應該就是前幾年他老人家上山時候所書吧，之所以是北峰，因為它最低（爬了就知道，它跟其他四峰基本沒啥關系，差距太大了。可洪老叫花子卻非常非常厲害啊？！），而且有索道直達。想來老人家年事已高，到北峰意思意思就夠了，反正很大一部分人也是寧可排上6個小時隊索道上下看個北峰就罷了。爬山於我，一向不是興趣所致。我經常說，你讓我徒步一天也沒關系，千萬別向上就好。所以有索道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去爬的（想BS的盡管來吧！），但如果沒有索道，我也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登頂的，體力是鍛煉出來的。那麼，攀登開始吧！標准線路是由北峰上五雲台再到金鎖關，從金鎖關才能分別到達其他幾個峰。如果要說華山險，那麼這一段大概是最險的，至少也是最累的，是一條很陡得幾乎不停頓的向上的石梯，想要休息都沒有平地，只能在稍微寬一點的樓梯上稍作停留。途中還經過韓愈投書處，說是這位聖賢在此處進不得退不得，惶恐之下號啕大哭還投書求救。聖賢尚且如此，偶等白丁的狼狽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在這一段途中，我最常思考的問題是：照這個速度看，爬完五峰是不可能的，那究竟怎麼取舍亞？
金鎖關果然是個關，不知道為什麼，一過金鎖關我就身輕如燕起來了。我最終選擇的是東南西北地走法，事實證明，這樣最省力，也最有動力。東峰前有雲梯，垂直90度的一段。估計也就1米多，但低頭看不到自己的腳，因為整個身體都是必須緊貼在石壁上的，換而言之，這算得上是一種無技巧性的攀岩了。過了雲梯，就差不多到東峰了。有一段在山脊上的行走，很考驗體力和判斷力。盡管我是膽大包天的那種人，但似乎隨著年紀越大很多時候越謹慎起來，尤其在一個人行走的時候。於是，那段路我走的戰戰兢兢，我不恐高，對於在石頭上跳來跳去也很容易興奮，但這個時候卻似乎緊張更多一點。大概是老了吧。東峰終於到了，和傳說中的一樣，除了石頭，無他。因為黃金周人潮的關系，“鷂子翻身”被關閉了，也預示，我無緣體會到真正的天險感覺了。
稍有些敗興的開始向南峰進發。南峰是華山的最高峰，也因此，那些只想爬一個峰的人往往會在南峰和西峰中選一個（因為西峰風景最秀美），而其實從南峰到西峰距離很近，路也非常省力，西峰之後就幾乎全在下坡了。所以我覺得，自己選擇的走法是最正確的。下坡時候看到眾多首先挑戰西峰的人，真為他們接下來捏把汗，累姑且不論，看完了西峰，東峰就真的是一堆石頭，他們這個方向過去，不知道會不會郁悶死？大概是最高峰的緣故，南峰上的風大到能把人吹起來，但後來下索道之後，天氣預報居然是風力2級？！媽呀，那要是有個6-7級的風，登頂的人可以順著風向飄去另一個峰麼？
南峰到西峰的路基本就是公園假山的那種路，三級台階一段平路，我走到這個時候已經步履輕盈了，覺得自己壓根就是在某個海拔高點的公園裡散個步，這是華山麼？這是天險華山麼？西峰頂上，有寶蓮燈劈山救母的傳說地，地上有只貓正酣睡（這麼大的風，真難為它）。正當我要給它排張照的時候，它突然就醒了過來，徑直向我的鏡頭走來，在我按動快門的瞬間，還擺了個特矜持的Pose，配合旁邊石壁上的“守身崖”三個字，那叫一個天衣無縫！蓮花峰上，還遇到一個北大的男生（似乎跟北大有點小緣分麼！），彼此幫對方拍了點照片，交流了幾句，盡管獨自爬山的人不多，但他卻是選擇了反方向的路線，所以，當我要結束攀登的時候，他的攀登才剛剛開始，那麼就此別過，相忘於江湖。
下山了，有機會望望洋眼了。挑山工，是華山的一幕風景。在這樣的山上，不存在轎工的可能，而所有山上的供給也都靠他們的一肩一腳。盡管不知道為什麼華山上食物的銷量並不好（連我都沒啥食欲），也大概因此他們大多挑的是水泥（上面有些地方還在修建什麼宮），而這樣來回一次，報酬不過區區20元。我上山時候，在某處休息恰遇一位挑山工，他氣喘吁吁面色愁苦，口中喃喃，我知道他是想要點錢，說實話像我這樣的人見到他們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但最終我還是沒有給錢，我很慶幸自己這麼做，因為我下山時候遇見了另一位年紀更大的挑山工：他發已全白，赤足上山，健步如飛，手中握著一把笛子，吹著“當兵的人”，吹至結尾還鏗鏘有力地喊：“一、二、三、四！”那時我與他已相繼甚遠，卻仍然忍不住大聲為他喝彩。不知道為什麼，順便想起那個大眾的司機，態度決定一切，真得很有道理！即使或許這同樣是一種乞討的方式，但這樣的方式更打動我這樣的人，讓我在掏錢的同時還擊節贊嘆一把。
在索道和“智取華山”道之中，猶豫一下還是索道了（有需要可以繼續BS我），而這個選擇的直接後果就是，我真的一點也沒覺得華山的累。車到西安後我殺去回民街大快朵頤了一番，然後十點多神采奕奕的回到了青年旅舍，同屋的人看著我上鋪下鋪爬來爬去，不僅忍不住問我，你今天是去了華山麼？嗯，這個，說句老實話，其實我自己真的也開始懷疑了。嘿嘿，不過既然出現這樣間歇性的意識模糊，那麼應該還是經歷過高度變化的吧。
五岳，終於又爬了一座了，像是又了卻了一個心願。或許它不夠美，不夠雄偉，對我來說也不夠險，但無論如何還是值得挑戰一下，感受一下西北地區的山的突兀和陡峭，趁年輕，征服一下它，還是很有滿足感的。難度真的不高，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