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大峰記

作者: qinger

導讀大峰是我有生已來登上的第一座海拔5000米以上山峰。由於上次高海拔登山時出現手足無力的症狀,對自己這次能否登頂一直是個未知數,事後成功的喜悅與興奮為自己備增信心。雖然大峰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山峰,整個登山的過程仍因高山稀薄的空氣而顯得艱難,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數十倍於平常的艱辛,似乎隨時都可能放棄,但最終站在了峰頂站勝了自我。有人說登山是對自然� ...

大峰是我有生已來登上的第一座海拔5000米以上山峰。由於上次高海拔登山時出現手足無力的症狀,對自己這次能否登頂一直是個未知數,事後成功的喜悅與興奮為自己備增信心。雖然大峰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山峰,整個登山的過程仍因高山稀薄的空氣而顯得艱難,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數十倍於平常的艱辛,似乎隨時都可能放棄,但最終站在了峰頂站勝了自我。有人說登山是對自然的征服,我不以為然,自然是不可征服的,我們只能努力去適應它。人之於自然太過渺小,當我站在峰頂時這樣的感覺尤為突出。每一次登山都可以說是一次完整的生命體驗,不管你做過多少准備,其結果都是不可測的,很多時候還靠運氣這神秘之手操縱,准備充分時可能更容易抓住運氣之手,而缺乏准備就可能錯過一次次機遇。7月27日 星期五 晴

匆匆吃過晚飯,收拾好行裝,來到俱樂部與早已等候在此的同伴彙合。這次我們6男2女最小的28歲最大的40歲將要去登大姑娘峰,大姑娘峰位於四川省阿壩州小金縣日隆鎮的四姑娘風景區內,海拔高度5355米。

乘坐末班成渝大巴,經過四個多小時的跋涉,抵達五桂橋安排停當已近凌晨2點。

7月28日 星期六 晴

一覺醒來快6點了,趕緊洗了個澡,以後的幾天是不能也不敢洗澡的了。打車趕到西門車站,離開車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一邊上車安排好輜重,一邊趕緊飽飽地填肚子,午飯是准備到日隆鎮才吃的了。由於不是旅游旺季,到小金的車比較松,車況也較好坐起來很舒服,後來翻巴郎山時才知道這種使用增壓發動機的車有多麼厲害。

車出成都不久,發現由於岷江漲水,公路兩邊的房舍都淹沒在水中。天氣也非常涼爽,與重慶的干旱酷熱形成明顯的對比。到了都江堰,前面公路塌方只得走路況較差的老路繞行,有好幾次都擔心車會開到洶湧的江水中去。幸而回到正路後就是寬敞平整的水泥路面,真得感謝臥龍自然保護區的大熊貓們。

車到臥龍作短暫休息,第一件事就是去解決早上喝多稀飯的後果。臥龍溝是著名的大熊貓保護區,據說世界上絕大部分大熊貓生活在此。溝底的臥龍河水清洌,兩山郁郁蔥蔥,這一帶的原始森林由於保護得較早幾乎沒有被破壞不時有野禽猛獸出沒。走下車,一股冷空氣迎面撲來,這裡的氣溫已到了呵氣成煙的地步,難怪在這7月的盛夏當地人仍穿著毛衣皮襖。

接下來的路程是今天最艱苦的一段,從海拔2000多米的臥龍溝底一直向上爬,翻越海拔4480米的巴郎山口,然後再下到海拔3000多米的日隆鎮。隨著高度的上升,氣溫也不斷下降,穿著夏裝的我們不得不取出秋裝穿上。車上的乘客陸續睡去,只有我們幾個還在欣賞著山體植被的垂直變化並且不停地嘰呱著。

下午2點終於到了日隆鎮,覓得小店¥15/人,干干淨淨。於是住下,立即在樓下的餐館FB起來,人是鐵飯是鋼呀。喝了幾口枸杞酒便有些暈暈然了,二哥更是不得了,臉色青紫起來,立即讓店主去醫療站取了氧氣袋來。沒想到剛來就給了我們一個下車威。

飯後,乘著天色尚早,大家一起去散步,東看看西逛逛,慢慢的往長平溝裡走去。由於長平溝大部分區域不通車,這次驢行時間有限,只能放棄它了。溝邊的苦櫻桃還沒成熟就被采來嘗鮮了,那酸酸苦苦的味道讓人吃也不是吐又不忍。

往回走著,不覺天已經黑了,買了一堆香桃,坐在燒烤攤前,慢慢地烤著牛肉串。可惜鎮上的網吧已經暴滿,只好回去再交作業了。

7月29日 星期日 陣雨

今天的計劃是游雙橋溝,其實是為了給身體一個調整的時間為登頂作准備。

早上起來,我嫌鞋子不好穿,打著光腳在幾個房間走來走去,害得7G看著我說,“你總是讓人感到意外”。早餐是稀飯饅頭牛奶雞蛋,還有我們自己帶的鹽大蒜,太FB了。

飯後准備了些食品,背著小包,包了個車奔雙橋溝而去。剛進溝我們就被峽谷的壯觀與秀麗而折服。剛走幾步一輛修路的車壞了,進溝的旅游車塞了一串,還是熱心腸的GG跑去幫了幫那司機,交通才得以暢通。

早上進溝的車不少,前面的幾個景點游客都比較多,我們決定先驅車直達溝底,然後再玩出來。溝底的阿妣山上有冰川,可惜今天陰雨綿綿,雲霧繚繞,看不到。大家決定從旁邊的山脊(野人峰)爬上去看,說干就干。這樣的山爬著也是一種享受,能充分體驗“身在花叢中”的感覺。回頭望望腳下的溪流、森林,不覺心曠神怡,自然膠卷也就浪費得快了。

爬到山腰突然雲霧繚繞,下起雨來(或者說是被雲包圍了),無奈只得轉身往下走。走著走著,突然一只小鳥從我的腳後跟下撲騰而起,阿彌陀佛但願剛才沒把它踩傷。下到溝底,穿出紅杉林,大伙兒坐在路邊休息吃干糧。不一會,頭頂的雲霧慢慢打開,露出遠處白灰色的冰川,真是蒼天有眼啦。補充完畢,上車開始往回走了,行不多遠,老7突然叫停車,他被山頭的一屢綠光吸引。大家魚貫而出,爭相用望遠鏡打望,原來那是山頭的一片綠色冰川。

沙棘林前的藏家小院,大家一起就著藏式大餅品嘗噴香細膩的酥油。聊得興起,讓主人家的小妹穿上民族服裝,與大家合影。許是小妹太可愛了,GG們都爭先恐後地上前,連有嫂子在旁的5哥都顯出急不可待的模樣。不過和小妹拍得最親熱的還是我了。沙棘林棧道是好玩又出景的地方,大片的草坪,散放的馬群,清冽的溪水,古怪的沙棘林,小心有沼澤喲。最好笑的是,走到一處圍欄前,因前面折回的游客告訴我們路不通了,走在前面的老大就從圍欄上翻了過去,而走在老大後面的7G輕輕地推開擋在路中央的小門從容地走過。

離開棧道,驅車回到旅店(途中在人生果坪短暫停留,被幾個拿著服裝照相的家伙攪得不得安生,幸而另一車游客過來才解了圍)。GGJJ們直喊累,只有身體好的4G、7G和遲鈍的我沒有感覺,晚飯後我們三個又私自上街烤起了燒烤。

7月30日 星期一 晴

早飯還是和昨天一樣FB。2G大概由於前天的經歷有些害怕,請店主買了幾瓶氧氣,以備不時之需(2天後這幾瓶氧氣又原樣退還給店主了)。談好運行李馬匹的價格¥60/匹,單面,比昨晚的報價便宜多了。一切准備就緒,踏上了去大姑娘的路。

剛離開公路,便是一段陡坡,雖是輕裝而行,卻也走得氣喘噓噓。不過也不能怪人家路,我是一上坡就得喘氣的,幸好出發前戒了煙,練了2、3周長跑。不然,就不好說得了。

爬上陡坡,便是鍋樁坪。這是一大片草坪(專業一點的術語叫高山草墊),有什麼重要節慶時,當地藏民在此舉行鍋樁晚會。從鍋樁坪上去就是朝山坪,這是一塊比鍋樁坪稍高些的草坪,正對四姑娘山的地方有一瑪尼堆,堆邊插著各色經幡,傳說圍著瑪尼堆跑三圈立即許個願這個願望就會實現,顯然這裡是朝拜四姑娘山(這一帶的神山)的地方。天氣(運氣)好(或曰有緣)的話,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從大姑娘到四姑娘一字排開的四個山峰,顯然我們的運氣還不夠好。

過了朝山坪便是在青杠林中穿行,緩緩的上坡。這裡的青杠與常見的青杠有些不同,細矮多分枝,葉邊帶刺蠟質較多。一路上遇到不少下山的國外游客,以日本人居多。同行的馬夫給我們講著他們的種種艷遇。不一會兒,到了打尖坡,在這裡,大伙坐下來休息,吃了些干糧、牛肉。沒想到這麼高的地方還有藏民賣牛奶,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順便把明天早上的奶也聯系好。不好意思,我嗜奶。

很快,便到了一處掩映在草叢與樹叢中的牛棚,這裡便是我們選定的營地。大家不顧疲勞在牛棚前的花叢中搭起了帳篷,這時才發現帳篷裡被太陽烤得像蒸籠一樣,根本沒法睡覺。算了,吃午飯(其實就是煮方便面)去吧。下午,曬太陽的曬太陽,采花的采花(采集花影,不是摘花哈)。我和GGJJ去采蘑菇,主要是受了剛才賣蘑菇的藏民的刺激,他拿出2朵像傘那麼大的蘑菇來嚇唬我們。轉來轉去,蘑菇倒采了不少,可都沒那麼大,且不敢吃。

晚飯後,大家早早的鑽進帳篷。我以擠著暖和為由,強烈要求和幾個GG擠一個帳篷,嘿嘿。

7月31日 星期二 晴間雨

帳篷下的石頭沒有揀干淨,昨晚睡得……清早醒來幾個人在帳篷裡拱來拱去,害怕一開帳篷門就哧溜出去了。

吃過早飯,左等右等總算把送牛奶的大娘等來了。終於可以出發了,一看表9點了,整整比預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看准了方向,一群人便鑽進了青岡林。出了林又是一望無際直線向上的草墊,今天你們可一點不可愛。越走越心酸,到了大姑娘頂上我一定要大哭一場。GGJJ們在前面休息,我來跑幾步試試。呀,累死我了,雙膝發軟,可千萬不能倒下去呀,倒下去就死定了。老7要我們聽他的話,叫誰不走了誰就不許走了,口頭上雖然答應了,可心裡暗暗決定不許我走我就悄悄走。GGJJ們走一段會坐下來休息,等我們。我怕坐下了就再沒力氣站起來,只能不停地走啊走。

終於走到大姑娘的腳下了,順手撿了根烏鴉(當地吉祥鳥)毛插在頭上。在這裡我們做著最後的補給(吃午飯),遇到了先我們3小時出發,剛登頂後下來的異族同胞。從這裡往上就沒有樹沒有草,甚至沒有一點綠色,全是灰褐色的片石。這裡的石頭生得奇,全是如書頁般一片一片,薄而整齊,石英含量相當高,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開始的一段還算順利,漸漸地路標不清起來,終於在一片亂石中迷了路。只能手腳並用地在松動的石堆中向上爬,當我正費力地往一塊巨石上爬著,腳下的一塊半個桌面般大小的石塊裹著碎石往下滑去,幸而兩手抓得緊,才沒一塊兒滑下去。在前面GG們的指導下,終於返回正路,有路的感覺真好。

走著走著前面的GG喊到,快,四姑娘露出來了。緊走幾步,趕了上去,果然,四姑娘揭開她神秘的面紗,顯露出她雪白耀眼筆直的山峰。片刻,面紗再次掩蓋。再往上,是登臨頂峰前最後一級平台,大片的積雪發出耀眼的光芒,顯示了她的高度,一股涓涓細流從雪下流出,在頂峰下的草墊,這股細流將與其他融雪一起彙集成一條小河。在這裡全體集合後一起向最後的頂峰進發,短短幾十米的一段坡路,我花了約10分鐘才走到。狹窄的頂峰上,大家歡(不敢呼)雀躍,GG拿出手機向朋友們興奮地報著喜(像中國電信的廣告)。站在山顛,俯視來途,頓生一種征服的感覺。可是我怎麼就沒了哭的念頭了呢,失敗呀。

高度與山風弄得頭直痛,戴著皮手套的手也有些僵僵的感覺。山頂氣候無常,不一會下起冰雹來,米粒大。趕快撤吧,等下到雞蛋大時就晚了。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其實是謬誤,下山比上山快多了,登頂用了2個多小時,而下山只用了不到一小時。

有了來時的經驗,回去時找了條近路,繞過山梁,一路下坡不用再去翻山脊了。從犛牛群中穿過,突然聽到身後越來越密集的牛蹄聲,回頭一看,不得了,一大群犛牛跟在身後,大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犛牛到底打算做什麼,這時山下的一群犛牛也聚集上來,兩群犛牛對峙起來,我們乘隙跳上小路溜掉了。後來才知道,是我們提著的垃圾袋被犛牛當作給他們喂鹽的鹽袋了,一場虛驚。待到下坡時才發現這片草墊覆蓋的山坡是那麼的陡,難怪上午上來時花了我不少力氣。

回到營地,我二話沒說鑽到帳篷裡睡起覺來,一睡就是2個多鐘頭。其實我一點沒覺著累,是GG叫我去睡的。沒了2個GG在旁邊,怎麼也睡不穩,橫著豎著總要順著石頭往下滑,可惡。經不住GGJJ一次二次的呼喚,懶洋洋地去牛棚吃晚飯。喝了一大壺鮮美的榨菜肘花湯(很FB吧)總算來了精神。看著牛棚裡平整的床鋪,溫暖的火苗,我和兩個GG打掃了一下,抱來防潮墊和睡袋,准備過一個FB的夜晚。

收拾妥當,煮上一壺香濃的咖啡,調上煉乳,味道不擺了。在這濃香中鑽進睡袋,一夜無話。

8月1日 星期三 晴

在鳥語中醒來,陽光透過屋頂星星點點照在對面4G的睡袋上,如同一只酣睡的斑點狗。在打趣中,大家吃過泡面,收拾好行李。原計劃去海子溝,因為消耗確實太大,只能放棄了。望(想像)著腳下美麗的海子,遺憾。

背上背包,下山比上山輕松多了,大家邊走邊玩采著蘑菇。下了山,走在回鎮的路上,人們用一種異樣而略帶崇敬的眼光看著我們。路邊小店有個小孩在對我們打招呼,什麼什麼,干嘛用日語,難道我們就那麼像滿臉溝壑的日本人(日本游客年紀比較大)?我們的帽子上還清清楚楚的寫著中文呀。一定是7G的頭巾和插在頭上的鴉毛在作怪,可我看來看去他也只像個印地安人嘛。

入夜,來到早已約好的藏民家中,烤全羊跳鍋樁。喝著青稞酒,吃著香脆的羊肉,圍著火堆跳著藏族舞蹈,拉著歌。最有意思的是篩,就是把人往上拋起再接住,特別好玩。

回到旅店,才知道由於塌方,從小金到成都的車爆滿,不知道明天怎麼樣,明天再說明天的話吧。

8月2日 星期四 晴

早早地起來,匆匆用過早飯。看到街邊三三兩兩的等車的人,果斷決定往小金方向走一段,還打趣地對熟識的居民(在鎮上住了那麼些天熟人不少了)說去雙橋溝。事後發現這一決策的重要性,有多少等車的游客都因沒有座位而上不了車,唯我們一次性全體通過。

再次駛上巴郎山,回頭望著曲曲拐拐的盤山公路,我還會回來,為了那諸多的遺憾,以及那一個個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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