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游記

作者: fighter

導讀一、 工作了,不得不把一頭長發削掉。摸著現在江南似的欲說還休的一層短毛,懷念著那些曾迎著大漠朔風飄揚的兄弟們。日子像紅綠燈旁的計時牌一樣跳著過去,每天車來人往,漸漸有了閑錢,聽練瑜珈說起烏鎮,想去看看夢裡水鄉,就偷了浮生閑,背上包出發。 之前看了攜程網的介紹,浙江水鄉以烏鎮、南潯、西塘較為有名。烏鎮屬桐鄉,從杭州可直達,南潯屬湖州,� ...

一、

工作了,不得不把一頭長發削掉。摸著現在江南似的欲說還休的一層短毛,懷念著那些曾迎著大漠朔風飄揚的兄弟們。日子像紅綠燈旁的計時牌一樣跳著過去,每天車來人往,漸漸有了閑錢,聽練瑜珈說起烏鎮,想去看看夢裡水鄉,就偷了浮生閑,背上包出發。

之前看了攜程網的介紹,浙江水鄉以烏鎮、南潯、西塘較為有名。烏鎮屬桐鄉,從杭州可直達,南潯屬湖州,在烏鎮以北,也有車。而西塘屬嘉善,相對較遠,嘉興、嘉善有車直達。決定先去西塘,然後見機行事。

19日周六,正是中國隊迎戰烏隊的日子。中午結束了工作,在家匆匆扒完飯,騎著破車直往車站。到嘉興、嘉善的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後才有,等不了,就坐了到杭州的高速。又在杭州東站坐了半個多小時,讀了幾頁隨身帶的俞平伯編的唐宋詞,滿嘴詞香的上了去嘉善的車。路過嘉興時迎上一陣驟雨,砸得車頂當當響,刷雨器拼命轉,前路依然朦朧,天開始暗淡下來。

到嘉善已5點多,幸好還有過西塘的中巴,3.5元。望著一窗的晚霞,想是已趕不上水鄉的黃昏,心急如焚。背著照相機走的地方多了,就漸漸從假行僧變成了膠卷殺手,老想著趁清晨或黃昏光線變化豐富時出手。

西塘到了,可人的售票姑娘輕聲軟語。跟著幾個鄉民下了車,周圍小鎮模樣,一幢幢五層樓房蹲在路邊,天色暗淡,街燈還未亮起,不知水鄉何處。心想南京路也曾走過,這丁點地方,順路走就是,拐彎走進了住宅區內的小路。傻人傻福,後來知道如果順著大路,就直接進了古鎮,但要35元門票。而當時隨便一拐,就繞過了售票處,省了35元。

走累了,就找了一家私人旅館。普通間20元一夜,加上押金共50元,拿出一張百元票,漂亮的老板娘說沒零錢,隨口打趣,50元也算零錢,是不是當牆紙貼了。老板娘嫣然一笑,修羅心兒一陣亂跳。

順著窄窄的樓梯,打開房門,一股霉味。西塘水鄉第一印像:漂亮的旅店老板娘和一間散發著霉味的房間。

打開電視,正播體育新聞。就決定先去逛逛,回頭看比賽。老板娘指著對面的一條小弄說可到景區,就背著照相包鑽了進去。兩邊的牆內傳來麻將聲、電視聲、說話聲、咳嗽聲、小孩哭聲,自己好像孤獨的地鼠一樣在房屋間穿行,隱約透出的燈光,暈著班駁的牆、高低的石板路。走過一條烏漆碼黑的帶有頂棚的小弄,差點被絆倒,閃出了許多回憶。

回憶:小時侯,老屋也有這樣一條晚上烏漆碼黑的頂棚小弄,上面架著一些破東西,包括元宵節留下的鯉魚燈,幾片破風箏。我家屋子的後窗還有一方小水池,居委會養著幾條笨魚(大概是用來吃蛾子幼蟲的),我用一粒米可以釣好幾條,然後再放回去,而後照樣上鉤。窗和池攔之間有一道石板路,人走過,就噔噔響。向左一拐,就是那條頂棚小弄,再走幾步就到了家門口。流年的家在隔壁一個院子,那裡有一株很大的揄樹,夏天能招來很多金蟲(土話),我們就快樂的去捉,捉到了就在它背上系根繩,給它吃西瓜皮,不時敲敲它的背,念叨著要它飛。偶爾一飛,就快樂的拽著繩滿院跑。可最多兩

三天,捉來的金蟲就不會動了,死了。然後就繼續去愉樹上快樂的捉。

名字考:我家的廚房就在池的另一邊,每天晚上一個人去刷牙洗腳,一邊緊盯著黑黝黝的水面,一邊打著戰刷牙。速度飛快,洗完,就飛快的蹬蹬蹬跑過石板路,穿過漆黑的小弄,衝進房間,關上門,倚在門後,喘著氣,心兒亂跳,想著還好沒碰上鬼。所以現在叫修羅。而流年可能是因為掉進過池裡,早就被水流過了,所以現在才叫流年吧。

鏡頭返回: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弄,終於來到了水邊,一座石橋橫跨水面,對面一帶廊棚沿河蜿蜒,一盞盞燈籠點亮了水面,幾個老頭聚在一起抽煙,各個游人坐在橋上聊天,偶爾閃光燈一閃,一個老婦人正在收拾河邊的桌子,幾個店鋪還開著,老板正坐著打哈欠。一切仿佛熟悉又親切,我明白,水鄉與我而言只是為了懷舊。

二、

沿著河逛了一圈,心裡記著球賽。7點半就趕回了旅館,一個人半躺在床上,邊看比賽邊咬壓縮餅干。李大頭終於頂進了一球,傳來一陣狂呼,自己也興奮的攥緊了拳頭。結果2:0,很晚才睡著,總想著上網和人聊聊。

第二天早上6點起來,走到環秀橋上,正是西塘拂曉,昨夜的燈籠仿佛剛剛熄滅,有一點清涼。鄉民們剛剛起來,犬吠炊煙,只有停泊河邊的船兒還在微微酣睡。拐進石皮弄,很普通,窄窄的,兩邊高牆,中間石板路,每十米左右鑿有錢孔狀的排水孔。記憶中有不少如此的小弄,小時揮舞著竹槍像風一樣穿過,沒想到一下子就掉進現在的繁華都市,赤手空拳,冷眼旁觀。唯一的不同就是滿牆某某到此一游的字樣,和漂浮在水上的塑料瓶一樣,看得人眼花。出來再順路向前,迎面走來的一位老伯告訴我此路不通,要從對面那條路走,往下有個七老爺廟,又喝住正對著我狂吠的那條狗,“小芳,過

來”,水鄉連狗名都如此秀氣。

只是有點好奇廟的名字,就走去看看,門還關著,看了門前的簡介,原來是為了紀念一位排行第七的金姓督糧官,在此地大旱時放官糧濟民,因此未盡督糧之責,後就自殺了。朝廷自然會收買人心,給了許多封號,民間給他造了此廟。水鄉也有大旱,而現在北方更是年年旱,民生多艱,偶爾出個有良心的官,人們都會為他造廟懷念。

然後沿著廊棚折返向東,西塘的廊棚是所去的三個水鄉裡最長的了,河對面就是民居,一般兩層,也漸漸熱鬧起來,有人生爐子,有人洗好碗,臨窗順手一潑,把水倒進了河裡。水裡有許多小魚,惹得水面一圈一圈的。臥龍橋附近正在拆一幢五層樓房,傳來咚咚的撞牆聲,昨晚逛時就覺的那像一張名片插在老屋間,很是滑稽。過了安境橋,進了街,發現不少街面房的牆上都寫著一個“拆”字,還畫了一圈。好像小時侯描紅,寫的較好的字就會被老師勾個圈。仔細看看,不敢恭維,“拆”寫的像蟹爬,好像我的字一樣。

過了五福橋,看見指示牌寫著“倪天增故居”,才知西塘是倪天增的故鄉。倪天增是校友,曾任上海副市長後病卒於崗位上,現在寧波中學還設有倪天增獎學金。此時,水鄉已有不少游人了,有女孩穿著舊時服飾正擺著摸樣拍照,街上行人穿梭。西塘,還保留著一點淳樸的水鄉民俗,這恐怕也將很快看不到了。

最後大搖大擺的經過正門的售票處,搭上了去嘉善的中巴。

三、

剛才把游記發上來,才想起忘了西塘那幽深得仿佛沒有盡頭的頂棚小弄,走時只看見一點亮光在前面,而人聲隔牆傳來,仿佛另一世界。還有自行車在石板路上噔噔來往,在拐彎處拼命打著鈴,清脆的在清晨空氣中震蕩,像小時候坐在老爸車上的情景。

回到嘉善,又搭上了去嘉興的中巴,5元。售票員穿著綠色的裙子,很賞眼,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一路拼命拉客。9點到嘉興北站,看到有直達南潯的車,買了9點40的票。一車只有四個乘客,司機不得不抱怨著,車經王江涇(浙江與江蘇交界處)、震澤(屬江蘇)、12點左右到了南潯。

南潯比西塘大多了,只得2元錢打了摩的到小蓮莊,此處是劉羅鍋的私家花園,不大,滿池蓮花,門票16元覺得有點虧,只是坐在亭邊,對著蓮花咬了塊壓縮餅干。還有什麼江南水鄉第一街,和鼓樓步行街很像。還有幾個私家花園,看都沒看一眼。背著包沿河走,幾座橋還能看看,河兩岸的房子正在重修,是准備迎接國慶旅游熱吧。

在腳手架下鑽來鑽去,汗流夾背。河水有點發臭,水鄉,怕只剩下水鄉的遺骸了!重新包裝,死魚想翻生,靠木乃伊也能賺錢。街上滿是頂著黃蓬蓋的三輪車,起步價要三元。南潯劇院前的廣播正在狂響:著名歌唱家董文華將與某月某日在此舉行演唱會。

對著從網上下載的地圖,終於找到了通津橋,此處河邊的民居還挺有味道,但全身插滿了腳手架實在無法入鏡。只得再往下走,而地圖上標明已沒有什麼景點。順河拐彎,如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溜十分漂亮的水鄉民居突然出現,心中狂喜,又覺得眼熟,好像和以前湖西河邊上的民居有點像。看了門牌,叫百間樓河,好名字!如那句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和西塘、烏鎮的廊棚不同,此處屋檐順著屋勢延伸出來,在河邊用幾根木柱支撐,形成一重重拱門,水面的反光在天花木板上蕩漾,像融化了的時間。有輛三輪車迎面駛來,只得側身貼在牆板上,讓路。此處沒有什麼游人,不時有閑人好奇的看看我。

走完了這一溜,回轉,去車站搭車。到此次旅行的最後一站:烏鎮。

三、

南潯到烏鎮半小時車程,下午3點到。三輪車拉到景區口,門票45元。如果你不想參觀各個民俗館,就不必買票,可繞道進古鎮。

第一感覺就是驚艷,漂亮精致,像所謂的水族館一樣,整個景區在人工改造下,呈現出符合你夢想的逼真水鄉景致。街上、橋上、臨水的窗邊,游人或坐或走,穿梭如織。是三個水鄉中,游人最多的地方,也是謀殺膠卷的好地方。像一位江南婦人做了一次成功的美容,散發著商業氣息的美麗。

有演皮影戲的,有耍大刀的;有染布坊(像看電影場景一樣)、釀酒坊(可免費品一盞,一口喝完,暈暈忽忽的出來);有典當館、錢幣館;木雕館裡散發著檀香木的氣息,展品也十分的精美;鎮上的老婦人表演著織布剝繭抽絲,看著梭子滴溜溜的在千絲萬縷間飛竄,眼花繚亂。當然還有茅盾的故居,建議中小學生春游去那邊,接受愛國主義教育。

在河邊的茶館裡,有穿著旗袍的美麗的服務小姐,游人坐在窗邊,看水上游船載著游人來來往往,說不定可以碰上舊友,“哎呀,儂呀來此地白相了?”“是呀,聽人講此地老漂亮嗷!”

烏鎮水邊的民居和西塘與南潯的不同,每間屋都有一半是凌空架於水上,只以白石柱支撐兩角,牆面由長條狀的灰黑木板拼成,而西塘與南潯一般是石灰牆面。用一根竹竿支起雕花木窗,一眼望去,一排支起的木窗錯落有致,好像歡快的音符。

坐在廊棚邊又咬了一塊壓縮餅干,那天也可以叫壓縮餅干的一天。傳來陣陣的炸臭豆腐味,垂涎三尺。“吃老酒,吃老酒”可再也沒有家家扶得醉人歸了,都是拎著一壇買來的三白酒,坐上大巴,絕塵而去。

轉悠了兩個小時,看地圖還有個轉船灣古民居,在景區外,就按圖前往。在居民區內看到了一棵很粗壯的唐代銀杏。到了轉船灣,原來河道在此凸出一塊,可用來調轉船頭,房屋破破爛爛,不可和景區內的同日而語。

5點半,坐上回杭州的大巴,晚上九點多,回到寧波。預算400元,花了350元,還好。

水鄉,只是這位衣著光鮮的江南徐娘身上小小的胎記而已。童年已經是一個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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