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西塘

作者: moya_dong

導讀黃昏的西塘沒有落日,陰沉沉的天,為本來就古舊的水鄉增添了一筆濃濃的灰色,我沿著煙雨長廊去尋找我夢中的唐風宋韻。來到“送子來鳳橋”,駐足不前,問一老奶奶:何謂送子?何謂來鳳?奶奶曰:左送子、右來鳳。我和丹丹對視而笑,不約而同牽手從右邊走,老奶奶不解的看著我們,走了一半,陳詠急了,對我們說:你們兩個家伙,怎麼可以這樣,韓峰他們家的丫頭� ...

黃昏的西塘沒有落日,陰沉沉的天,為本來就古舊的水鄉增添了一筆濃濃的灰色,我沿著煙雨長廊去尋找我夢中的唐風宋韻。來到“送子來鳳橋”,駐足不前,問一老奶奶:何謂送子?何謂來鳳?奶奶曰:左送子、右來鳳。我和丹丹對視而笑,不約而同牽手從右邊走,老奶奶不解的看著我們,走了一半,陳詠急了,對我們說:你們兩個家伙,怎麼可以這樣,韓峰他們家的丫頭怎麼辦……。哦,要是我們生個女孩,號稱我們家的小媳婦豈不是過不了門。於是,我和丹丹就從橋上繞了一圈,這樣豈不是“龍鳳”都有了。我說:實在不行就來個“女駙馬”吧。我們三人大笑。

因為我們要趕緊找到我們訂的旅館----靜怡軒,所以,路上的風景還來不及細看。過了環秀橋,看見有不少賣蹄膀、粉蒸肉、粽子、八珍糕的攤位,熱氣騰騰、香味四溢,讓人眼饞。

靜怡軒原來就在聞名的“石皮弄”盡頭,石皮弄很窄,地面是用石板鋪砌的,比同裡的“同心弄”更窄,連我都可以用雙手把身體支撐起來。弄的盡頭有一個小牌樓,下面是磚雕的三個字-----靜怡軒。

我們住的是前朝小姐的閨房,擺設聽說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過。軒主吸引游客的是一句絕好而親切的廣告詞:做一天西塘人。

妙!妙不可言!

從靜怡軒出來,天色越發昏暗,風,涼颼颼的,我們都覺得肚子餓了,先找地方吃飯,本來想去“錢塘人家”,覺得比較遠,因為人多還不一定有位置,於是就在旁邊的“越角人家”。由於還沒有到吃飯的黃金時間,客人不多,我們在2樓挑了個臨河的位置坐下。

窗外,夜色一點一點的降臨,忽然,河岸兩邊的紅燈籠都亮起來,古樸的小鎮顯得很妖艷,還帶一點撫媚,那種感覺說不出來。

菜上來了,我們還要了一瓶黃酒----八年紅,菜很香,略帶甜味,酒很醇,讓人欲罷不能。幾杯之後,看看窗外的夜色,我說:本來今天來這裡想看月影西塘,可惜天不作美,想一想古人寫月的詩詞多美呀!可惜呀!陳詠說:我們雖然不會作詩賦詞,但是可以背詩詞呀,每一句必須含有“月”字,背不出來者,罰酒一杯。

提議一致通過,由丹丹開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陳詠: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我: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丹丹: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陳詠: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我:清風有意留難我。明月無心自照人。

丹丹: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陳詠: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我: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丹丹接不上,罰酒一杯。

陳詠: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我: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丹丹: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哈哈哈,我們大笑不已,此月雖非彼月,但是既然有月,也就算過關,賴!)

陳詠: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同樣投機)

我: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丹丹: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陳詠接不上,罰酒一杯。

我: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丹丹接不上,罰酒一杯。

陳詠: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我: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

丹丹: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

陳詠: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我: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丹丹接不上,罰酒一杯。

陳詠接不上,罰酒一杯。

我: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丹丹說:不行了,再下去,我全喝了。

陳詠也說:腦海裡已經沒有了,你能想起來就背來聽聽。

也難怪她們,全是學理科的,我呢,雖然記得也不多,但畢竟是學文科的,於是我就把想起來的都說一遍: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明月。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幾乎把“春江花月夜”背了一遍(我也記不全)。

天上無月,心中有月。

從“越角人家”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往送子來鳳橋方向信步,兩岸的燈籠把河面映照得紅彤彤的,有不少長槍短跑正在尋找好的角度,忙個不亦樂乎。我們上了夜游西塘的船,一老艄公輕搖木櫓,沿著風雨長廊緩緩前進,經過一些食肆,看見裡面觥籌交錯,熱鬧非常,店裡的燈光和店外的燈籠相互輝映,莫非夜泊秦淮……

過了環秀橋,河面越來越靜,我們讓老艄公給我們說說這裡的故事,或來一段江南小調,可惜老人家就是金口不開,陳詠和他聊天,也是有一茬沒一茬的,我懶得理他,於是就期望能聽到一些傳統的音樂(哪怕是放CD也可以),我雖不期望有白居易和琵琶女一樣凄美的邂逅,但總希望能讓我和歷史更接近一些,讓我體會一下煙籠寒水月籠沙的秦淮;或者三分明月獨占二分的揚州……

和李白對酒,東坡賦詞,清照賞月……

該是何等寫意。

正當我思緒凌亂之際,游船已經回到出發的地方。

我們沿著煙雨長廊信步,游客和居民都各自享受著自己認為享受的生活。經過“錢塘人家”,店裡燈火輝煌,座無虛席,門頭上還書“鹹亨”二字,又莫非孔乙己在此討酒,我倒要請教“茴”字的六種寫法,環顧店內,可惜沒有看見長袍馬褂的他,要麼晚輩真的要請他喝酒,促膝暢談。

天上飄起如煙細雨,給小鎮增添了幾分詩意,沒有人理會,沒有人去躲避,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雨,漸漸的大了。

不知不覺的我們又繞回了石皮弄,我停下腳步問陳詠:你知道石皮弄名字的由來嗎?她說:不知道,地圖也沒有說明,難道你知道?。我說:給你提示,何為是水皮?她想了一下說:不知道。我說:水皮者,波也。她問我:石皮呢?又是什麼?我說:石皮,乃破;石皮弄,實為破弄也。當地人為了吸引游客,故意把這個狹窄的破小弄拆字為“石皮弄”……。我還沒說完,三人都哈哈大笑,陳詠連說:雖是胡說,但也有幾分歪理。(這是我對石皮弄的理解,就如我對同心弄的理解一樣,全憑感覺,如果那位朋友知道石皮弄的由來,請賜教)。

回到靜怡軒,小姐的閨房裡依稀聽到雨點輕敲瓦面的聲音,真是:小樓一夜聽秋雨,可惜:深巷明朝無杏花。

我對陳詠說:閨房裡晚上小心碰到李清照或李師師喲。

她說:別嚇唬我,我不相信會見鬼。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有緣會面豈不是更好,如果能穿越陰陽界,更不在意他(她)是人?是鬼?

可惜魂魄不曾來入夢……

moya

2002年10月19日晚於西塘靜怡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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