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隨影游走大西北

作者: 紫英姿

導讀記得有本書裡說過:莫要聽人談夢。人口中講出的夢, 多少帶著點演義的成份。受此話的影響,我不太相信別人講 的夢,更不向旁人講自己的夢。除了不想“演義”,還常常 因為的時我的夢境太過離奇,離奇得猶如的神話。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些夢境是否昭示了我心靈中與日滋生的某種渴望?或許是,與婉約的江南山水相伴太久了,整日與小家碧玉的“� ...

記得有本書裡說過:莫要聽人談夢。人口中講出的夢,

多少帶著點演義的成份。受此話的影響,我不太相信別人講

的夢,更不向旁人講自己的夢。除了不想“演義”,還常常

因為的時我的夢境太過離奇,離奇得猶如的神話。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些夢境是否昭示了我心靈中與日滋生的某種渴望?或許是,與婉約的江南山水相伴太久了,整日與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耳鬃廝磨,她的溫柔恬靜幾乎令我失卻勇氣,以致於我不敢在她面前酣暢地飲酒、放聲地高歌;或許是,大西北燦若星辰的文物古跡、名垂青史的歷史人物;或許是,那恢宏地質地貌:大漠、戈壁、綠洲、雪山;還有素昧平生的駱駝、綿羊、沙蒿、駱駝刺……。這些東西好比是一塊能量極強的磁石,深深地吸引著我。還有一種埋在心底的理由是:去追尋半個世紀前,先人留在大西北的每一個足跡,穿越河西走廊、西出陽關、走進柴達木盆地……。

大西北,我心馳神往的地方。正如李太白之夢游天姥,“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終於,我夢見了大西北,並置身於這片神奇的土地……

(一)河西走廊之祁連雪色

兩千裡的河西走廊,寬數公裡至近百公裡,形如走廊。雖說是走廊,但它的地面實在太空曠、太闊野了。在西行的列車上,我靜靜地坐在窗前,沉思默想著河西走廊會帶給我什麼?

烏鞘嶺末筆首先帶出的是千裡素白,橫亙長天的祁連山,它太與眾不同了,她不同於嶺南的霧峰雲嶺,不同於江南的奇峰秀岩,也不同於中原的層巒疊翠。它太雄奇了,綿延千裡猶如一幅壯麗的錦繡。它環臂一擁,把河西走廊的南側緊緊攬於懷中。伏天裡,祁連山雪水融化時,成千上萬的小溪向下奔走,雪線便徐徐地向上推移,直至她的胸口。祁連雪山一如處子般美麗、可人,潔白的披肩綴滿了串串晶瑩的珍珠,隨風搖曳,珠串輕拂她的腰際。祁連雪山,她將純潔的素練攤得這樣的長遠,貯存得這麼久遠,我留戀它,可她總是與我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和高度。

一個綠洲掠近。走廊地帶沒有多少草,芨芨、沙蒿、駱駝刺一律為灰黃色,緊緊地貼住地皮,仿佛是幾朵干花零星地剪貼在廣袤的戈壁之中。在這幅荒涼的畫面裡,會動的只是些許駱駝和綿羊,羊和駝靠著耐心和毅力,一遍又一遍地啃囓著一撮一絲、一枝一葉帶刺的草及草根,在貧瘠而遼闊的走廊中尋覓著生的希望,成就自己的生命歷程。假如祁連雪山不曾灑下流蘇般的股股細流,漫漫戈壁就不會有小草的生存,更談不上駝和羊的生命了;是祁連雪山的乳汁滋養著綠洲,綠洲是河西走廊的一個個生命樂章;芨芨、沙蒿、駱駝刺則如同綠色的琴鍵,駝和羊便是祁連雪山彈奏出的流動音符,它回旋在走廊的空際,經久而不衰。

河西走廊是風沙的故地,風沙時常在那游蕩。千裡長廊光禿禿的,是風沙用粗造的巨掌撂光了一切有價值的物件,是風沙用野性的大腳板踐踏了一切有生機的東西。然而,因為有了祁連雪山,

河西走廊在不經意間造就了燦若星辰的文化瑰寶。追溯祁連雪水奔流的足跡,我看到,這些奔流的雪水在走廊的腹腔中營造出無數的溝、峽,如酒泉西南的文殊溝、安西西南的萬佛峽以及舉世聞名的敦煌鳴沙山。祁連雪水緩緩流經沙漠腹地,穿越無數的溝、無數的峽。走廊中的這些溝、峽歷經雪水的洗禮,慢慢蛻變成一幅幅天然的畫布。前秦建元二年(366年),一個名叫樂僔的和尚趟過大泉河,在敦煌鳴沙山東麓的斷崖上開鑿了第一個石窟,從此敦煌就有了今日的莫高窟。河西走廊這塊風沙之地,於是便成了神仙、佛爺的天堂。假如沒有祁連雪水造就的溝、峽,就不會有這些佛爺的棲身之所;假如沒有祁連山上沒有雪,在這殘酷的大漠上,這些佛爺就不可能被塑造出來,更談不上幾千年來坐享香火。我想,人們在給佛爺、菩薩進香、禮拜的同時,不應忘卻向祁連山叩首作揖的。

祁連雪水千萬年來奔流不息,它不僅養育了綠洲、羊和駝,也造就了許許多多詩史人物。 張騫、甘英、亞歷山大、法顯、玄奘、成吉思汗、鐵木兒還有馬可·波羅等都曾仰對祁連,在深深地吮吸了祁連清氣、領略了空際瓊瑤的高潔情愫後,無不舒豪邁壯志,行萬裡征程……。祁連山默默地把英雄們高潔的情操、磊落的胸懷、名垂青史的功績一一記載下來,深藏在千年冰封的雪山之巔,有如歷史的車轍永遠地留在祁連山麓。

走廊的酒,是天地間最純潔、最清醇的酒。肅州酒泉流出的雪水釀制的酒,祁連之玉精琢而成的“夜光杯”,三五知己,杯酒熱腸,暢飲美酒,你很難不想起“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豪邁。史傳漢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匈奴,於酒泉大獲全勝,武帝行賞,賜御酒,霍去病不貪將士之功,執意犒賞三軍,無奈人多酒少,遂傾酒於泉,與諸將士共飲,從此得“酒泉”之名。今泉猶在,斯人已逝,唯見祁連山巔雲山蒼茫,一道雪峰,銀龍似的,蜿蜓游走在白雲裡。英烈的故事,如同走廊之酒,深蘊著祁連山的冰雪般磊落胸懷,怎不叫人敬仰!

河西走廊不能沒有祁連山,祁連山又絕對不能沒有雪。多少年前,邊境額濟納旗的居延海(蒙語“海”即為湖)因有祁連雪水的接濟,海邊水草茂盛,海裡魚兒歡暢,遺憾的是,近幾十年因祁連雪水中途被截,居延海便消失了。同樣,走廊裡的綠洲也在減少,風沙出沒得卻更勤了。從走廊的東頭到西頭,從武威至酒泉,看慣了江南的青山綠水,鶯飛草長,再目睹河西走廊的零散矮樹、匍匐在地的刺草以及短粗的楊樹,我深深體味到生態遭受破壞所帶來的惡果是什麼?這種缺陷,不太有負於祁連雪山的深情厚意了!河西走廊要春色,祁連雪山更想滋潤繁盛的生命。

“渭城朝雨挹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站在河西走廊的西頭,遠處傳來王維的《渭城曲》,陽關正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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