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美麗的土地——新疆

作者: Cloudinwater

導讀不知該如何去形容此次新疆之行。不到新疆,不知新疆之大、新疆之美。古語曰:黃山歸來不看岳。我只想說:新疆回來不看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新疆之路的。臨行前的急性腸炎讓我生了退縮之意,但天意還是讓我拔掉點滴針頭登上了飛往烏魯木齊的飛機。當這只大鳥在空中翱翔,途徑西安、蘭州,漸漸靠近烏魯木齊時,眼下� ...

不知該如何去形容此次新疆之行。不到新疆,不知新疆之大、新疆之美。古語曰:黃山歸來不看岳。我只想說:新疆回來不看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新疆之路的。臨行前的急性腸炎讓我生了退縮之意,但天意還是讓我拔掉點滴針頭登上了飛往烏魯木齊的飛機。當這只大鳥在空中翱翔,途徑西安、蘭州,漸漸靠近烏魯木齊時,眼下出現了大片的高山、黃土高原、荒漠、雪山。荒漠在夕陽下閃著進光,高山之巔的雪層像綻放的雪蓮,我的心頭便有了一種期盼。這種期盼就如一個小伙與一個未曾謀面的姑娘相親。不曾見面,小伙卻已在百裡之外聞的姑娘的體香。由此便浮想聯翩,迫不及待。當飛機緩緩降落在柴窩堡機場時,我的思緒早已飛出了機艙。烏魯木齊,優美的牧場。她是怎樣的面容啊?小時學過的《葡萄溝》等描繪的景色不禁又湧上心頭。接機的小伙戴著一頂維吾爾族綠帽子,身著蘭色印花邊白綢短袖,手裡舉著一面“新疆假期“的綠色小旗子。在他的召集下,游客漸漸聚集,原來飛機上的左鄰右舍都是我的團友。雖然,接機的大巴沒有想像中的豪華,話筒也似悶葫蘆一樣嘟囔著,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我的情緒。晚上7:00,烏魯木齊卻是漫天霞光。大巴不急不慢駛入市區,導游小伙介紹著行程。我靠著窗,任眼前景物移過,思緒萬千。我已在烏魯木齊了,刀郎《2002年的第一場雪》中唱到的“八樓的二路汽車”會在哪裡呢?那些長辮子大眼睛的古麗和善舞帥氣的巴郎會是怎樣的啊?還有肥美的烤全羊、冒著油水的羊肉串、甜香的哈密瓜、葡萄……我的心微笑起來。進入了市區了,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羊肉味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羊肉香便溢滿了心肺。同團的游客用餐後就回房休息了,我卻不能抑制住親近烏魯木齊的衝動,在導游的再三關照下走入了烏魯木齊的夜幕。我們團隊住在烏魯木齊新市區北京北路的大路橋賓館,對外掛牌是三星。出酒店往右走100多米,再右拐就是一條步行街。黑夜中傳來陣陣音樂聲,原來是一個大型的露天廣場,100多男女老少正在跳著健身操。和著滋滋帶點雜音的磁帶聲,一廣場的人整齊劃一的舞動,的確巍巍壯觀。這裡場景與上海的已無二異。如果沒有陣陣烤羊肉串香的提醒,我定會以為還在上海的某個街道花園廣場。尋著香味向前,再向前,在十字路口一左轉,一幅燈火通明、煙霧繚繞、熱鬧非凡的景像便躍至眼前。一個個大排擋的攤頭一溜從東到西排過去,在寬敞的人行道和飯店門口擺著一張張桌子,坐滿了吃客。烤羊肉串、烤包子、烤腸子、手抓飯、羊蹄子、大大小小的馕、合子,我欣喜地一個個看過去,數過來,心中因這豐盛的小吃洋溢著快樂。在胡子王扁豆面旗子的攤頭前,我就著桌子坐了下來。一個包著頭巾的維族小姑娘跑來用生硬的普通話問我要什麼,“五串羊肉串”,我未加思索,脫口而出。曾經想像著到了烏魯木齊一定要敞開肚子,猛吃羊肉串。現已在烏魯木齊的土地上,還猶豫什麼呢?晚上多吃肉要發胖,煙烤的食物有致癌物質等平常的禁忌早已拋在雲霄。喝著夾雜著茉莉花和某種藥材的淡褐色茶水,環顧四周,多數是一張張漢族的面孔。有的操著濃重的北京話,有的是儂儂的吳語。9月中旬,烏魯木齊的夜是涼爽的,風裡帶著羊肉味和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烤羊肉串的煙或裊裊隨風升起,或朝人撲面而來,讓人琢磨不定。來自各地的朋友在烏魯木齊的夜市彙聚,談天說地,品嘗西域美味,不亦樂乎?那種篤定的悠閑會讓人忘了在千裡之外城市裡繁忙的工作和生活的壓力,讓人在轉身的背後忘卻那個真實的我的存在。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大名鼎鼎的吐魯番葡萄誘惑著我。雖然相隔180公裡,我在烏魯木齊卻仿佛已經隨風聞到了葡萄香。黑黑的吐—烏柏油高速公路一直筆筆直地向前延伸著,車廂裡播放著《達阪城的姑娘》等膾炙人口的新疆民歌,歡快的節奏和窗外的空曠草原不斷提醒我這就是塞外,就是西域,一塊充滿神秘的異類風情的土地。去吐魯番是要經過達阪城的,其因王洛賓老先生一曲《達阪城的姑娘》而名揚全國。據說,達阪城的姑娘並非如王洛賓老先生所寫的那樣美麗,倒是《阿拉木罕》中所說的吐魯番西三百六——烏魯木齊盛產維族美女。達阪城真正有名的是風,一年四季刮到頭,由此產生了達阪城三怪:黑臉姑娘、斜肩男人、歪脖樹。亞洲第一大發電站也位於達阪城。173台52米高來自荷蘭的風力發電機散落在吐—烏高速公路兩旁,20米的風葉隨風轉動,忽快忽慢。仿佛是在草原上食草的白色羊群,閑散而從容。從烏魯木齊到吐魯番大約是2.5小時的車程。進入吐魯番,空氣就躁熱起來,窗外泥土房屋的黃色基調顯示著氣候的干燥。據稱為抵御炎炎烈日,吐魯番民居的牆壁達2米,因此屋內是冬暖夏涼。幾乎每家土屋門外露天擺著一張大床,這就是新疆的十八怪之一:鐵床擺在大門外。原來吐魯番的居民是在露天睡覺的。可見吐魯番的民風淳樸。如果在東南沿海省市,上了鎖的房屋還經常被小偷光顧。更別說開門睡覺了,不知要鬧出多少劫財害命的刑事案件。《天下無賊》是我們對現在世風日下的現狀發出的天真而無奈的吶喊吧!到了吐魯番,葡萄是主角。甜香小巧的無核白、青瑩剔透的馬奶子、油黑烏亮的黑葡萄……,這是一個葡萄的王國,府邸就在葡萄溝。穿梭在綠色長藤纏繞的葡萄架下,一串串飽滿的無核白在偶爾漏過葡萄葉的陽光中跳躍,透著晶瑩,宛如新疆的和田青玉,讓人欲將之攬入手中,細心把玩。葡萄架下還有著一堆堆小山似的葡萄干,褐色的、青色的、黃色的,大至2-3釐米,小如綠豆,使人目不暇接,不知如何選擇。精明的維族老漢用生硬的漢語兜售著生意,主動讓游客品嘗。游客們便如頑皮的孩子似地一個個品種享受過去。一圈下來,嘴中早已香氣四溢。一個字,除了甜,還是甜。無論幾圈品嘗下來,卻始終不能拿定主意。誰讓安拉特別厚愛吐魯番,這裡的葡萄,個個都是甜香如蜜。老漢卻也不氣惱,幫游客耐心介紹,最終游客們都是大包小包地滿載而歸。葡萄溝的民居也是值得一看的,好客的維族大媽會把你請上他們的“榻榻米”,呆客人盤腿坐穩後,一盤盤晶瑩的無核白葡萄就會端上來。一粒接一粒,食後唇齒留香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杜甫寫過“日啖荔枝三百顆,但願常作嶺南人”,若用來形容葡萄溝的葡萄,也絲毫不過分。如果運氣好的話,維族姑娘還會跳上一段新疆舞蹈。維族的姑娘個個都是美目流盼,百看不厭。這時眼、耳、嘴便三管齊下,享足了視覺、聽覺和味覺的福分,吐魯番郡王的享受不過如此吧!如果說葡萄是吐魯番的眼睛,那麼坎兒井的雪水就是吐魯番的魂。坎兒井與長城、大運河一起被譽為中國古文明的三大奇跡。其由明渠、暗渠、豎井和澇壩組成。其水源頭取自天山上的雪水,由於地勢落差和土質粘稠的緣故,造就了一千多條坎兒井從天山腳下向外延伸的巍巍壯觀的景像,仿佛是王母散落在人間的一條條珍珠項鏈,將吐魯番變成了火焰山的綠洲。人說水火不相容,在這裡卻是水因火而彌足珍貴,火因水而成就文明。來到吐魯番,是一定要去火焰山去感受其酷熱的。火焰山因吳承恩所寫的《西游記》而名揚天下。以前讀《西游記》時,一直以為是作者的杜撰。後來才知火焰山在新疆。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到大巴漸漸靠近離吐魯番20多公裡的火焰山時,一片綿延的赤色石頭山便躍入眼前:海拔不高,表面是一整塊岩石,顏色隨高度上升而逐漸顯紅。一根獲上海大世界吉尼斯之最的金箍棒式的溫度計直直地豎立在火焰山前,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雖然是9月中旬,但溫度計顯示空氣中的溫度已達40度。在火焰山的景區,一組唐僧師徒四人取經,途徑火焰山,孫悟空向牛魔王之妻鐵扇公主借芭蕉扇的故事被描繪的栩栩如生。其對面的山頭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火焰山,如饅頭的頂部,赤紅,仿佛吐著火焰,空氣因溫度之高而如煙霧。我如許多游客一樣,騎上了白龍馬,當了回唐僧。高昌和交河故城就在吐魯番附近。如果你要感受西域的歷史和文明,感受絲綢之路的昔日昌盛,是一定要去那裡細細品味的。去故城最好的時間是夕陽西下,晚霞漫天的時刻。高昌是高昌王國的都城,是絲綢之路上的經濟樞紐。其因“地勢高敞,人物昌盛”而得名。交河故城沒有城牆,其形狀如一片柳葉,其房屋都位於地下,是車師前國的國都。兩座古城都毀於13世紀的戰亂。現在僅剩殘垣斷壁。當處在天地之間的這片遺跡,腳踏厚實的黃土,夕陽在這幾千多年歷經變故、見證滄桑的牆壁上塗抹著壯麗的金色,請輕輕閉上眼睛,用心去聆聽,駝鈴聲聲、鐵戈陣陣、戰馬嘶嘶仿佛就在眼前。但當睜開眼睛時,這些前塵舊事已化為從手指縫中漏走的黃沙,在暮靄的風中散落,無語,無情,卻又隱隱刺痛著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它們已不見,變為眼角的幾滴眼淚,忽地滑落於塵土,在一聲嘆息中消失了蹤影。真是應了基督教中的那句訓言:人生於塵土,又歸於塵土。天山天池是我朝思暮想的聖地。或許是希望太高,想像太美,或許是季節未到,游人太多;盡管博格達峰的終年雪頂在遠處熠著光輝,盡管我沿著天池、東小天池一路苦尋驚艷之景,但我終沒能領略到天池之美。帶著些許遺憾,我下了天山。接下去是趕往被稱為“東方瑞士”的哈納斯,途徑因石油而盛名的克拉瑪依。克拉瑪依在維語中是黑油之意。無數台位於高速公路兩旁的黃色采油機如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不停點頭,辛勤勞作。一根根管道將他們采集的原油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煉油廠進行再加工。古人誰曾料到在一片茫茫的戈壁之上竟然埋藏著如此珍貴的寶藏。當如今油價漲到每桶75美圓的歷史高位時,石油作為一種資源已賽過了黃金。安拉是公平的,將戈壁、沙漠與石油同時賜予了新疆,這片貌似貧瘠的土地上終究開出了七色之花。克拉瑪依的人均收入是可觀的,且不論石油企業職工的收入,就是一般的出租車司機一月的收入也有五至六千。上海司機人均收入還不能達到該水平,更何況還要應對物價不菲的城市消費、緊張的工作壓力、糟糕的交通狀況。在烏奎高速上,我看到了戈壁灘上的夕陽。雖然沒有“長河落日圓的”壯麗,卻也驚人的絢爛。太陽像一個尊貴的國王在不經意間踱向地平線,晚霞猶如簇擁著的長袖舞動的宮女,隨國王的腳步變換長袖的顏色。從耀眼的大紅、暖人的橘紅、冶艷的煙紅、內斂的紫紅,一直到深沉的黑紅轉為煙熏的普藍,最後所有的都融入了寂靜的黑色,依偎著百年沉默的戈壁一起進入夢開始的地方。經過在克拉瑪依的一夜休整,第二天我們迎著朝霞繼續向哈納斯挺進。哈納斯在我們的汽車聲中越來越近,戈壁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青山。越往山中,山越高,越青,時而青中帶著絢爛的黃和羞澀的紅。到達賈登峪時,出現了一片被青山環繞的紅頂白牆的尖頂小別墅和一大片的草場。為了保護哈納斯的自然風光,現在游客都住在這片別墅區。雖然還未真正進入景區,但是山上大片的或青或黃的白樺林已經露出了美人眉目。過了別墅區,換乘區間車,才算真正進入哈納斯。車在山路上盤旋,一條碧綠的河流忽然映入眼簾,水淺淺地流過石灘,時而泛起白花,兩側是直直挺挺的白樺林——這就是起源於阿爾泰山最高峰海拔4374米友誼峰的哈納斯河。“太美了”,大家驚呼,紛紛拿出了相機,全然不顧車廂的顛簸和車窗的反光。車不停沿著盤旋公路在旋轉,哈納斯河就如同美麗的少女變換著不同的頭飾、服飾和姿態:青山是面首,或青澀純情、素面朝天,或秋波流轉、粉重腮紅;水流是腰肢,忽急忽緩、隨勢舞動,忽左忽右,婀娜多姿;白樺樹是七彩的外衣,時而青綠,時而金黃,時而深紅;雲彩如大樹,陽光透過樹叢,在少女的身上留下斑駁游移的光影,猶抱琵琶半遮面啊!沿著河水而上,臥龍灣、月亮灣、神仙灣猶如一幅幅色彩濃重的油畫在眼前展開。我最愛月亮灣,那是由兩座連綿的山形成的一片平靜狹長的湖面,湖水轉了兩道灣,仿佛是月亮的上弦月和下弦月,一灣月亮之中還有兩塊小草灘,形狀如人的兩只腳印,據說是神仙賞景留下的。湖水平靜地出奇,沒有一絲波瀾。山上是成片的白樺林、雲杉、冷杉,白樺已呈黃色,雲杉、冷杉則是常年青色,無林的山坡是大片的野花,鋪著艷人的深紅。有一種美是無法用語言、文字或圖片來形容的,美的令人眩目,美的令人窒息,月亮灣的美就是如此。我只覺相機不夠專業,色彩不夠真實,無法真正寫實美麗的月亮灣。如果說下游哈納斯河是美麗少女,月亮灣就是一位冷艷神秘又端莊穩重、體態玲瓏的少婦。我想探尋她的美麗,與她親近,撫摩她的青絲、凝肌、纖細的柳腰,想凝望她的明眸,輕吻她光滑的臉頰,然後依偎在她懷裡,與她耳鬢廝磨,天荒地老。順著盤旋的木頭階梯向下,我一步步接近月亮灣,游客的欣喜聲、喧鬧聲越來越遠,樹林中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潺潺的泉水聲時隱時現,空氣愈加清新潮濕。輕輕地,我放慢了腳步,生怕驚醒了這位深思的美人。湖面如鏡,湖水如翡翠般碧綠通透,白樺林直直地排列著,似美人鬢角的發簪。我飄然前行,仿佛自己是一仙女,可以對著湖面貼花黃。坐在靜謐湖邊的木階梯上,我渾然忘我,閉上眼睛,用內心去感受這份空靈和美麗,最後人、心與山、水、樹、草化為了一體。陶淵明詩雲:“此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與自然融為一體,確是生命的最高境界和最完美的歸宿。站在月亮灣上方的盤旋公路旁,我注目凝望,欲想將這美麗永遠留在心底。不經意間發現,湖旁被白樺林包圍的一大片綠色的草原上,竟然有一群白色、棕色的牛羊正在悠閑地食草,旁邊是一個白色圓頂的氈房——哈薩克牧羊人的家。我羨慕居住在這夢幻般仙境中的牧羊人,如果可以,我願意拋棄世俗的一切,和心上的人兒一起在此消磨終生。順著河水再向上,出現了一片空闊的平地,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些棕色木頭小屋——圖佤人的村落。傳說,圖佤人是蒙古人的後裔。當年成吉思汗率大軍西征,麾下的一支部隊路過水美草肥的哈納斯,便留了下來,在此過起與世隔絕的桃園生活。我們達到這裡時,正是9點多,圖佤人的早餐時間,一時間炊煙繚繞。換了白色的區間車,又沿著十八道彎的山路再向觀魚亭出發,去高處一覽哈納斯湖的美麗。這時,眺望前方,遠在天邊的是零星的白色哈薩克人氈房和圖佤人小木屋,縷縷的白色炊煙裊裊升起;近在咫尺的是五彩繽紛的高山,山頂還有著皚皚的白雪;天上,雲彩與太陽追逐著,跳著歡快的恰恰,在山上投下快速舞動的身影;地下,幾匹棕馬閑庭信步伴著一大片青黃相間的草原,四周安靜詳和。《桃花源記》中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吧。城市的人整天忙忙碌碌,神色匆匆,為了房子、車子、票子奔波勞苦,為了地位、權力、虛榮煞費苦心,幾十年迷失本性,臨終時仍然混沌不悟,物質充裕,精神貧乏,真是可憐、可悲!還不如生活在哈納斯的圖佤人快活,即使是草原上的駿馬,也比城市人來的逍遙自在。到了觀魚亭,哈納斯湖的全貌就盡收眼底了。湖面平靜如鏡、碧綠幽深。哈納斯湖水的顏色是隨季節變化的,從春天開始,從淡灰色、淡綠色一直到碧綠色,有時還會呈現牛奶白。湖水最深處達188米,是我國最深的冷水湖。據說,湖裡有水怪,身形巨大,也有人說是哲羅龜。去年曾有一位北京的游客偶然用相機拍攝下這只水怪,身體有十幾米長呢!上、下觀魚亭的路徑是不一樣的,因此是身動景異。向湖面的一邊,風清水碧,湖光粼粼,一絲一縷的太陽光從雲層中透出直直地射向湖面,圖佤人的村落如童話中的小屋散落在山腰中的空闊草原上;向山的一邊,古時形成的冰川鬥仍帶著雪痕,大片大片燦爛的白樺林充斥著視網膜,紅色的野花映襯著如蛇般彎曲的白色小道,一輛輛白色中巴左轉右拐將一車車游人送到觀魚亭的停車場。我不禁呼出了毛澤東的詩詞:“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旁邊有一位姑娘也不由自主地道出了這句詞。看來人類對美的感受是如此一致。我在紅花從中留了影,衝印出來後色彩濃重如油畫,取名為《艷麗的秋天》。如果凡高在世,我想他也未必能畫出如此絢麗的色彩。圖佤人讓我感到驚奇的不單是他們甘於平淡、寂寞的勇氣,更有流傳至今的神奇樂器——楚吾爾。頭帶紅色頂、黑色翻邊高帽,穿著鑲淡綠色金絲邊的紅底金花綢緞蒙古裝,扎著黃腰帶的葉爾德西老人拿著一根像笛子一樣的樂器,能一口氣同時吹出自然界的各種聲音,嗚嗚粗曠的背景聲如蜜蜂振翅,之中還能聽到如泉水、如百靈清脆悅耳的空靈之音,仿佛來自天際。欣賞時最好閉上眼睛,用心去聽,這樣才能身臨其境。時而進入了大森林,聽到了一曲昆蟲、小鳥、溪水的交響曲,時而是駿馬在茫茫草原上飛奔或仰天長嘯。兩首曲子老人只換了三口氣,難以想像他已經68歲。導游介紹,楚吾爾被稱為圖佤人音樂史的活化石。目前只有葉爾德西老人會吹這種樂器,他的兩個兒子已經學了五年,但是還是不能完全掌握吹奏技巧。要出神入化地吹奏楚吾爾需要十幾年的時間練習,老人是從十多歲開始學的。老人吹奏的音樂被音樂界譽為天籟之音,還到北京去表演過,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哈納斯的角角落落裡都蘊涵著美,就如一個美麗的女子,舉手抬足都風情萬種。因此,游覽哈納斯需要3天時間,最好是走路、騎馬、游艇、漂流相結合,這樣才能將之美麗、將之神秘盡收心底。到了哈納斯,禾木和白哈巴是一定要去的。當地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哈納斯是神的後花園,禾木是神的自留地”。其美麗可見一斑。據說禾木完好地保留著一大片圖佤人的村落,一路上是大片大片金黃的白樺林。由於時間緣故,我只能舍禾木而取白哈巴。白哈巴村因其與哈薩克斯坦交界被稱為西北第一村,那裡的邊防哨口被譽為西北第一哨。白哈巴村是由幾是戶圖佤人組成的小村落,尖頂的木頭小屋散落在路兩旁,房屋旁邊大多扎著木頭柵欄,是用來栓馬的。村子被白樺林溫柔地包圍著。當風起時,金黃的白樺林葉子在夕陽下閃著金光,好像是翩翩起舞維族姑娘的裙擺,偶爾有幾片飄落在棕色木屋頂上,一時間我想起了《桃花源記》中“落葉繽紛”一詞。小時讀到這裡時總想:該是怎樣的美麗呢?今天終於看見了。村口有三人座的馬車接送游客。沿村落再往西上了一個高坡就是西北第一哨了,有一個高高的嘹望塔。中哈邊境是一個淺淺的峽谷,一棵棵白樺樹擁著一條蘭色的哈巴河穿流而過,從東一直蜿蜒著向西,河中央就是國界。峽谷之上的山坡上扎著密密麻麻的鐵絲網,還豎著一塊白色的五號界碑。中哈邊界是非常長的,似乎從伊梨的額爾果斯口岸一直延伸到此。白哈巴村附近有一片大草原,散落著幾個哈薩克的白色氈房。在主人的邀請下,我騎著一匹白馬在草原上奔跑起來,這是我無數回夢想的場景:牛羊就在身邊,一團團,一簇簇;駿馬在前方山坡,低著頭,搖著尾。當馬兒迎著夕陽起跑,風兒撩起我的長發時,我真想放聲高歌一曲《美麗的草原我的家》: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彩蝶紛飛百鳥鳴,一彎碧水映晚霞,駿馬好似彩雲朵,牛羊好像珍珠灑,……好客樸實的哈薩克大叔和大嬸還邀請我們到他們的氈房內參觀,並主動把我們打扮成本族姑娘摸樣,一起留影。他們的氈房內雖然簡單,但是色彩鮮艷,床上鋪著紫紅底白色印花毯,被子和枕頭鏽著各色鮮花和動物。雖然日子清貧,但簡單自由的游牧生活著實讓我羨慕,我真想忘記那座令人浮躁的城市,在這裡了此一生。從哈納斯到烏魯木齊路程整整十多個小時車程,一路上除了沙漠就是戈壁,好在有音樂相伴。司機大哥放的不是王洛賓寫的就是刀郎唱的歌,《掀起你的蓋頭來》、《草原之夜》、《敖包相會》……一首首膾炙人口的老歌和異曲同工的新曲不斷在耳邊縈繞。真正來到沙漠、來到草原、來到戈壁,我才體會到這些歌如此生動、傳情。倚靠在車窗旁,看茫茫戈壁在眼前掠過,歌中唱出新疆巴郎和古麗粗礦的浪漫、大膽可愛的表白深深打動了我。“快看,野馬”一位同伴驚醒了沉醉的我,的確是一群食草的優美野馬:大約有六、七只,深土黃的膚色,肚子處逐漸變淡,深棕色的棕毛和尾巴,從馬腿到馬蹄顏色依次變黑,頭長的像驢,但是臀部像馬。他們見到我們並不驚慌,有只還很友好地站著讓我們拍照,於是我有了平生第一次和野馬的親密接觸,照片上的我抱著野馬的肚子甜甜微笑著。事後我才知道,野馬極其凶悍,後腿有力,能踢死一頭狼。這時我後怕起來,不過那匹野馬還是非常聰明,能分清狼和人,敵人和朋友,否則我就要成為狼的替死鬼,長眠於茫茫的戈壁上了。到達烏魯木齊時天已漆黑。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片奇特、神秘、美麗的塞外疆土,而這裡已經留下了那麼多難忘的回憶,還有那麼多美麗等待著我去探尋和觸摸,這烏魯木齊的最後一夜讓我有點感傷。第二天,乘著飛機起飛前的空隙,我又去了二道橋的國際大巴扎。無論白天黑夜那裡都那麼熱鬧,街市上永遠飄著烤羊肉串的香味,集市上人來人往,清真寺門口一片穆斯林正在虔誠地做禮拜,沒人注意到我的離愁別緒。在二道橋市場門口,我買了一頂深藍色釘金色珠片的維族帽子,看店的維族青年非常友好,讓我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歇息。我提出要戴紅色的帽子和他合影時,他靦腆地答應了。於是我的回憶裡多了一張濃眉大眼、表情羞澀的維族青年面孔。旁邊的音像店放著美麗公主合唱組的專輯〈歡快地跳吧〉又讓我多了一樣可以珍藏的東西。飛機起飛時,我又看到了一汪清水,那是天池,還有在夕陽余輝中熠熠發光的博格達峰雪頂。“烏魯木齊,再見了,不知今生何時才能相見。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啊”,我默默嘆息,耳旁忽然響起了刀郎的歌〈再見,烏魯木齊〉:如潮的人群,倦怠的臉龐,離別的情緒在人海中徜徉。……從烏魯木齊出發的列車載著長長的憂傷,……再見了,烏魯木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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