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們就這樣被困在了這小站上. 這是一個孤獨的小站, 只站台上臥著幾間低矮
不堪的平房, 不知是年代久了還是飽受風霜, 原本光滑的紅磚如今斑斑駁駁, 盡是
傷痕. 站前立著幾株幼樹, 叫不上名來, 只歷歷的幾張葉, 隨風招搖, 站台附近零
落著三五堆枕木, 黑色的, 皆是老朽. 站台一側突兀著兩坐荒坡, 不高, 卻是這一
帶的制高點. 漫步破坡頂, 極目之處, 一碧黃沙, 不見草木. 風很盛, 兩耳夾在風
中, 聽來聽去, 只聽懂一個字--風. 多少年來我早已慣於都市的繁華與喧囂, 只在
夜深時才可品嘗到一點相對的安寂. 而今, 天色陰陰, 獨立在這無人的廣漠, 自有
強風吹滅四周的聲響, 使你獨享它帶來的寧靜. 我惶然於這恩賜, 於是把心中的所
有拿來與它交換, 任它帶走我的思維, 我的軀體, 我的靈魂..., 我只要風---帶我
去流浪.
回到車廂, 天已晚了. 戈壁上日夜溫差很大, 所以車廂門早早的就上了鎖, 窗
戶也關嚴了. 飯後無事, 該聊的話題也都用完了, 不知是誰提議:算命, 魔術般的,
桌上就多了幾副牌. 算命方法一如方言, 各地有各地的算法, 我們四批人, 來自三
個地方, 各自擺好陣勢, 開算! 不知算命是否是女孩的專利, 以前是只聽說有"算命
先生"的, 但那是專業的, 印像中那是是些蓄著山羊胡,, 扯著幡,, 眯著三角眼,, 講起
話來一句三搖頭,, 以騙錢為己任的家伙, 不足為信; 而這幾個女孩雖是業余的, 卻都
一人掌握數種算法, 講來頭頭是道, 雖覺可笑, 卻也不乏可信之辭--盡管明知那不過
是"瞎貓碰著死耗子"而已. 昏天昏地的也不知這條小命被多少人算了多少遍, 只記得最
後公推吉大的一女生為"半仙", 因她的方法"最科學",,"最有道理", 又素知她是學數
學的, 那麼可想而知, 算法是有理論基礎的, 於是盡皆嘆服,不復有異議. 此時, 忽發
現我們的熱鬧不知何時引來了滿車廂人的圍觀, 連這車廂的服務員也循聲而至, 要求
算一把, 這"光榮任務"自然非"半仙"莫屬. 也不曉得她後來又為多少人說過命, 但想
來無非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反正我是不用愁的---我已在這喧嘩中悄然遁入夢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