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5 星期日晴
威尼斯本島——驚艷
路線：聖馬可鐘樓——聖馬可廣場與教堂——總督宮——CORRER博物館——嘆息橋——SAN GIORGIO MAGGIORE島——古根海姆收藏館——RIALTO橋
轉眼來意大利已經第五天了。接下來兩天都屬於威尼斯。今天主要在本島轉，明天會去外島。
我的第一站，就是最最向往的聖馬可廣場。
清晨，威尼斯的街巷還寂靜著，有高跟鞋踩在卵石路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空氣清新，帶著海邊吹來的風，甚至還有些凜冽。早起的商人已經開始整理店鋪，來迎接又一天的眾多游客（原來周日他們也是營業的，這點不像意大利人慣有的懶散作風）。一切像一出熱鬧的戲劇，剛剛拉起它的帷幕。
我買了36小時的船票，坐上了開往聖馬可廣場的三號線。人還不多，我站到了與昨天坐船時站立位置相對的那邊，好觀賞另一邊的風景。晨曦中的大運河猶如剛梳洗完畢的美人，有著與昨日艷陽下不同的風韻。今天我可以毫無顧慮地看周圍的建築了，只怕眼睛要不夠用。
船行悠悠，從金宅到PESARO宅，從GRASSI宮到REZZONICO博物館，從學術美術館到聖母堂，一棟棟美得無法形容的老房子從我眼前掠過，它們的色彩多為淡雅的白色、淺黃色與褚紅色，果然有著火焰般長長的窗子，雕梁畫棟，各具特色又和諧統一。每一棟都讓我覺得是一首詩，想好好解讀它。只是所有房屋都結結實實地關著門。陳丹燕在書裡說，“浮在水面上的房子，就好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紙船”，又說“這房子，像就要死去的天鵝”，都是脆弱無力的詞語。我的理解是它們太美了，美得讓人不相信能天長日久地存在下去。美的東西都是容易使人傷心的。除了大房屋，運河旁還有不少普通民居，有的臨河建了個小院子，裡面栽種綠樹紅花，還有的大門直接就面對運河，門口泊著小船。無數小水道猶如樹的分叉從運河中散開來，不禁讓我想像坐船徜徉其中會是什麼樣的情形。三座橋我全看清了，最壯麗的當然是RIALTO橋，很寬，像橋上的一座細長房子；赤腳修士橋是秀美，而學術橋相對顯得嚴肅，真像一位一本正經的學者。
一路行來，好似一場視覺的盛宴。當水面漸漸變寬，我看到了聖馬可廣場的鐘樓——到站啦。這塊區域有很多可看的東西，我准備把半天交給它。
拐過密密匝匝的貢多拉碼頭，就是威尼斯的中心聖馬可廣場，一旁的聖馬可教堂美侖美奐。運河對面是SAN GIORGIO MAGGIORE島，那裡也有教堂和鐘樓，遙遙呼應。我決定先登聖馬可鐘樓。
爬上樓頂，風竟出奇地大。隔者鐵絲網，可以360度俯瞰威尼斯的美景。淡淡陽光下，整座水城像一幅19世紀的印像派油畫，不是濃墨重彩，而是淺淺鉤繪。向陽處海面波光粼粼，小島如一個模型浮在上面，島上的房子還輪廓模糊看不真切。本島上的房屋屋頂大多為褚紅色，間雜著高高的鐘樓，就像童話裡的小鎮。
下樓再與水城親密接觸。我走進聖馬可廣場，先拍下晨曦中的大教堂，教堂上的裝飾華美得令人透不過氣。左面即是有飛獅守護的時鐘塔，而右面是總督宮，有著非常漂亮的廊柱。廣場根本就是鴿子的天下，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鴿子。它們像灰塵般揚起又落下，咕咕叫著，擠來擠去，追隨游客拋下的食物。我想，就這樣的話，它們一天都不需要自己再去覓食了。難怪這麼胖。廣場周圍是圍起來的帶花式廊柱的房屋。兩側排著小椅子的咖啡館，此時埋在陰影裡，還沒什麼人。外側一邊聳立著高高的飛獅雕像，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飛翔的鴿子。
我去參觀總督宮，和CORRER博物館聯票，要12歐。走進去看到裡面也有十分美麗的廊柱，比外面的簡潔些。一邊的房頂上雕像多得數不清，令人眼花繚亂。牆上的裝飾挺有意思，嵌著肥嘟嘟的小孩的頭。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在裡面參觀了許多總督的房間，牆上掛著油畫，天花板上也是，的確富麗堂皇，不亞於凡爾賽宮。印像最深的是兩間會議廳，大極了，超大油畫掛在四周，還有頂上。氣氛莊重肅穆，一個人時，會覺得壓抑。這裡一定發生過許多驚心動魄的歷史故事，可惜我對威尼斯了解有限，只能揣測大概。房間看完後還去考古室轉了轉，看到好多監獄，窗外就是嘆息橋。監獄裡面有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令人不敢久留。出口還不太好找，費了好一番功夫，我才從地下脫身，不由長吁一口氣。
買的既是聯票，那當然CORRER博物館不能錯過。進去後才知道聖馬可廣場周邊的一圈建築都屬於博物館，規模不小。我走馬觀花地看，也要個把小時。其中展出的多為兩三世紀前的油畫和雕塑，和總督宮有點像。好的東西太多，我已經頗感審美疲勞，心想原本下午安排的學術美術館不能再去了，還是多看點現代的東西吧。
重新來到廣場，已是陽光燦爛。天好得讓人想高聲唱歌。游人明顯多了不少，人擠鴿子，鴿子擠人，熙熙攘攘好不喧鬧。我注意到這裡的游人依舊是人手三樣東西，只是導游書封面的ROMA換成了VENICE。露天咖啡館此時已經坐滿大半，有樂隊輕聲伴奏，侍者極有風範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伺候的都是顯貴人物。我繞到廣場一側的FLORIAN咖啡館，裡面的裝潢真是古典而優雅，完全是18世紀的樣子，簡直像個小宮殿。當然價錢也是宮殿級的，不過還是吸引了眾多游客。畢竟能體驗一番威尼斯18世紀的情調，不是哪裡都能做到的。廣場周圍廊下還聚集了許多工藝品小商店，大多數賣面具和玻璃品，五彩繽紛，璀璨奪目，好似在觀看一場藝術品展出，不買也會被它深深吸引。聖馬可教堂在陽光下顯得更美麗了，我請人為我在教堂前拍下一張照片，紀念這美好似幻的一刻。
離開情調十足的聖馬可廣場，我去看嘆息橋。很近，其實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廊橋，卻會給我幽暗絕望的感覺。貢多拉在下面不住地穿行，凄慘與熱鬧，只有一步之遙。
時間不覺已過了中午。臨大運河的路日光充足熱鬧紛繁，拐進旁邊小巷，卻是幽暗又幽靜，一家家小店默默地挨著，做著自己的生意。撿了家店我買個三明治填肚子，不敢坐下，因為坐著比站著要貴一倍。在門外我沒事張望著，看到小巷向遠處蜿蜒而去，吸引著我想要把它走個遍。但下午我還有更特別的安排：去SAN GIORGIO MAGGIORE島。
坐上船，只一站路就到了島上。這裡游客可少多了，的確是逃避喧囂的絕佳場所。碼頭緊挨著SAN GIORGIO MAGGIORE教堂，教堂前空地上有好些年輕人，他們臨河而坐，或臥，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寫生，還有的一聲不吭地曬太陽，身上只穿吊帶衫，敢情把這裡當成度假聖地了啊！多麼悠閑的氣氛！運河對面就是聖馬可廣場和總督宮，它們像美麗的船一樣浮在水面上，與沿海其它老房子一起，成為藍天大海的分隔線。在靜謐中遠觀威尼斯本島，可謂別有一番韻味。
我本想和那些年輕人一樣坐在海邊望風，可先想圍著島走走。就這樣意外找到了島上的一家咖啡館，在一棟紅色小房子裡，正對著泊船碼頭。那裡人不是很多，而且價格竟很便宜。我驚喜萬分，毫不猶豫地買了卡布奇諾咖啡，在露天平台上坐下，像老外一樣戴上太陽眼鏡，開始享受這難得的清淨和悠閑。眼前即是蔚藍大海，對面的小房子像積木一樣搭在海平面上，聖母堂的圓頂在陽光下顯出溫潤的光芒。近處碼頭泊滿了帆船，此時它們像收起尾巴的孔雀，靜靜立在那裡。海風習習，在太陽下並不覺得冷。海鷗不停發出嘹亮的聲音，它們是藍天碧海間的精靈。咖啡也很好喝，香醇濃厚，跟巧克力是絕配。想來這還是我在威尼斯喝的第一杯咖啡呢，氛圍竟是這樣的好。
我的心砰砰跳著，貪婪地用五感體驗著這些，不忍放過一個心動的細節。這一切就是我印像中最典型的度假情形——咖啡，藍天，陽光，大海，完美無缺。沒想到在此刻變成了現實！漸漸地我開始恍惚起來，不知自己在天上還是人間∙∙∙∙∙∙久久不願離去。
我想，這樣的一個下午，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心滿意足，繼續我的旅程。我想多看看外島，所以坐了從外圍繞回運河的巴士。外海的水道很寬，風也更大，還看到了威尼斯的工業區，那是在相當遠的地方了。船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回到運河，到學術美術館站時，已是下午4點了。
我急著趕往古根海姆收藏館，那裡有很多現代的藝術作品。一路上已看到許多畫廊與藝術紀念品店，路的盡頭即是收藏館。我買了青年票，5歐元。整個館其實不大，只是一個一層的小院子，可從花園就能看出，這裡處處洋溢著現代藝術氣氛。園子裡擺放著好幾尊怪模怪樣的抽像雕塑，像是散落在花園的外太空精靈。走進房間，可見一條長長的走廊，畢加索、米羅等人的作品掛在牆上，抽像的形狀令人倍添遐思。要不是不能拍照，我真想把每張畫都拍下帶回去仔細琢磨。這樣的大師作品，是需要多看多想的。我也不得不承認古根海姆的確很有眼光，不知她如果活到現在，會不會喜歡增國的畫呢？（BF是畫畫的）走廊另一邊即是水道，臨水的小園子也擺有幾件雕塑，襯著河邊老房子，是古典與現代的有趣組合。有船經過，好些游客對准這裡拍照，他們說不定會想：咦，在威尼斯，怎麼還有這樣一個有意思的角落？
我很喜歡古根海姆收藏館，它是古老威尼斯的富有時代感的亮點，輕盈，晶亮，是一首現代詩。
我的下一站是RIALTO橋，橋上人極多，商店也多，我留心了下價格，覺得這裡倒還便宜。之前在火車站和聖馬可廣場附近已經看過，總體上是裝潢精雅的店比較貴，而小攤就便宜。這裡的小攤不用說了，就連一般商店賣得也不比別處小攤高。商品種類同樣琳琅滿目，難怪人山人海呢！我決定臨走前就到這采購貨品。
夕陽下的大運河收斂起了飛揚的神采，美得含蓄而溫柔。
白天將盡，我也不得不吃晚餐了。無意中晃進RIALTO橋邊上一個小吃吧，竟沒有我想像的貴，一塊卷餅3歐半，坐著和站著的價錢是一樣的。二話不說，我就買了塊餅坐下大快朵頤起來。我邊吃邊抬頭打量四周，客人還不少，有的坐著喝咖啡，有的站在台前喝酒，侍者不停地忙前忙後，身後牆上擺著一排擦亮的玻璃杯，還有各式飲料。對面的牆貼著手寫價目表，旁邊還有幾張威尼斯風情的招貼畫。燈光是昏黃的，空氣中蕩著咖啡香。這其實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小吃吧，卻又是那麼吸引人，讓人看了食欲就不由得好起來。
吃飽喝足，我疲倦的身體也找回了點力氣。本來想沿小路去兩個書上推薦的教堂，可威尼斯的路太難找了，我也沒有詳細地圖，結果半天沒找到，索性瞎逛一氣。不是說在威尼斯無意中發現的小巷才是最美的嗎？我經過了好幾個寂靜的小院場，好幾條細細窄窄的小河道，和許多燈火昏黃的咖啡館和掛滿面具的小商店，看見了火焰式的長窗子和微微發黑的雕梁畫棟，仿佛墜入迷宮。最終我還是按指示牌走到了火車站，才知原來走過的路就是旅館出來與火車站方向相反的那一條。可是剛才迷路的感覺真是媚惑人心啊！
為了看夜幕中的威尼斯，看它是不是“淡妝濃抹總相宜”，我像瘋了一樣，從火車站又坐上水上巴士，想到聖馬可廣場打個來回。可是黑暗中已看不出什麼，運河兩旁並不像外灘，到晚上會打出五彩燈光。那些老房子迎接了一天游客欣喜的目光，一定也累了，也罷，讓它們歇一歇吧！
回旅館，路過門前的小巷，忽然覺得在燈光下看很像電影裡一個18世紀故事的背景。到旅館裡，發現走了幾個人，又來了幾個新的伙伴（還有法國人）。我和中國朋友聊會天就睡了，把一顆愉快得不知去向的心藏到被子裡，期盼明天還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