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同憶麗江,執子之手。

作者: 劉福桓

導讀首先我要說的是這是一篇游記,是很早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原作者已經忘了是哪位高人了,也是因為這篇游記我猜迷上麗江的,後來有機會去了一次感覺還不錯,不過也留下了一些遺憾。如果原作者能看到這篇游記希望他能聯系我。原文如下: 2005年3月29日。中午12:10。 經過3個多小時過山車般的飛行(機長大哥好樣兒的,駕駛技術居然能把一外國小孩兒嚇哭,真給咱中國人長 ...

首先我要說的是這是一篇游記,是很早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原作者已經忘了是哪位高人了,也是因為這篇游記我猜迷上麗江的,後來有機會去了一次感覺還不錯,不過也留下了一些遺憾。如果原作者能看到這篇游記希望他能聯系我。原文如下:

2005年3月29日。中午12:10。

經過3個多小時過山車般的飛行(機長大哥好樣兒的,駕駛技術居然能把一外國小孩兒嚇哭,真給咱中國人長臉),終於到達了傳說中的麗江。

在機場逗留了近一個小時。不是因為迷戀麗江機場(說實話,麗江機場比廣州的百佳超市大不了多少),而是因為只有她的讓我誤以為是在搬家的碩大無朋的行李箱安全抵達,而我的行李因為害怕出遠門兒未經我允許私自留在了廣州機場(奉勸各位,小件兒行李盡量隨身攜帶,別怕麻煩)。在與機場工作人員協調並留下所有聯系方式後,終於乘上了傳說中的麗江的官房大酒店的接送專車。

於是又浪費了一個小時。

生活永遠不如想像中那般美好。

——不是我說的,是莫泊桑說的

40分鐘。從機場到達官房大酒店別墅區。

官房大酒店別墅區A區15號樓3311房。標准間。第一印像:床很大。而且兩張都很大。拼在一起需要費點力氣。費完力氣後覺得床更大了。第二印像:洗手間也很大。第三印像:……。

放好行囊。飢餓難耐。於是穿著她的紅色女式小馬甲一起打車到了市區路邊一家小飯店,品嘗烏骨雞。第一印像:雞湯很鮮美。雞骨有點黑。第二印像:價錢有點貴。第三印像:……。

回酒店呆到21:50(生平第一次因衣物問題被困在酒店而有了衣不蔽體的自慚感)。酒店WAITER的敲門聲終於把我可憐的行李送回了我的身邊。於是她雀躍。我歡呼。終於可以冠冕堂皇的出門游麗江了!

生活也永遠不會像想像中那麼糟。

——也不是我說的,也是莫泊桑說的

一、來這裡吧,這裡就是櫻花屋。不得不提櫻花屋。Sakura bar。不是因為它占據了麗江古城酒吧街一側四分之一的地域,不是因為它的顧客最多人氣最旺,不是因為我和她在麗江的四天多的時間裡來光顧了三次,不是因為它的兩位主人所書寫的異國情緣的傳奇。而是因為我對它一見如故,情有獨鐘,不可救藥。因為她的名字也叫Sakura。既然在酒吧街上,櫻花屋當然是一家酒吧。我喜歡酒。有酒徑須醉,無事莫關情。尋梅去,疏竹外,一枝橫。與君吟弄風月,端不負平生。我一向認為,在酒吧裡,酒比人重要。我不在意能否把酒喝成一種情調。我習慣的是把酒喝成一種胸懷。酒能讓我麻醉,讓我忘卻,讓我寬容。酒能隨時開始你的另一種生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喜歡酒吧。尤愛這櫻花屋。游絲蕩絮,任輕狂、相逐牽縈。屋外就是楊柳岸,每隔幾步就是一株碧翠的垂柳,柔軟的枝條似少女柔軟的纖腰,在春風的撫慰下輕輕搖擺出風情萬種,纏綿的牽絆著春風。柳永說,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我說,今宵春風明月,楊柳岸,何需醒酒?楊柳岸的兩邊各有一群人,在柳枝掛著的串串紅燈籠下,或立或坐,恣意地對著歌,恣意地歡笑著。不知是否萍水相逢的過客。不知是醉是醒。客愁無勝集,集勝無愁客。醒似醉多情,情多醉似醒。我卻一定是醉著的。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她。既然是她,她當然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有著絕世的風神,有著空明的聰慧,有著柔潤的情懷的美人。她帶著一種麗江般的魔力。總是能讓我目光迷離或者呆若木雞。可能只有麗江這樣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從容才能配得上她。我想。那晚,有她陪著我坐在櫻花屋,在正對木門的長椅上,在我的臂彎中。所以,我一定是醉著的。在櫻花屋的時間裡,她比酒重要。在我認識了她的時間裡,她比一切都重要。

二、但連環不解,流水長東,難負深盟。古城的河道縱橫如織,環環相扣。河水自西向東,悠然而行。所以,如果你在古城迷了路,不用擔心,只要像河水裡的魚那樣逆著清流,就一定能回到古城的中心——四方街。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之所以說是後來,是因為在此之前的那個夜晚,我和她在古城裡迷了路。同樣,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原來迷路也可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跟你心儀的姑娘,在一個如此美麗的地方。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在古城裡迷路絕對不需要急著找出路。放慢腳步,輕輕踏著被河水及雨水衝刷得斑斕異彩鑒可照人的石板路,享受這阡陌的清流吧,享受這沉香的月夜吧。千年古城,千年古風,渾然一體,相得益彰。你唯一該擔心的只剩是否還能有這樣幸福的迷路的機會。河水的兩岸或紅或綠。紅的是紙質的綢質的紅燈籠,暈著曖昧的嬌紅。綠的是映著射燈的楊柳,滴著明麗的碧綠。紅和綠就這樣在河的兩岸旁若無人般溫柔的相互凝視著。河水裡的燈是蓮燈。順流而下。帶著不知是心願還是心事。依著不知是緣分還是慣性。就像她。河水裡的魚叫金鱒。卻總是逆流而上。似乎在與世俗抗爭。似乎不知疲倦。有點兒傻。就像我。

魚對水說: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中。

水對魚說:我能感受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中。

我是水,她是魚。她已游到我心中。

三、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古城的夜晚包容了兩個不同的世界。酒吧街上你可以在寂靜的角落拍案而歌,也可以在喧囂的人群中孤獨靜坐,可以和心心相印的情人纏綿悱惻,也可以和素昧平生的旅人觥籌交錯。酒吧街外卻只剩了河水流淌的聲音、楊柳發芽的聲音、蘭花綻放的聲音、古苔延展的聲音。沒有了行人。水上只剩了橋,橋頭只剩了柳,柳梢只剩了雲,雲中只剩了月,月光下的古城只剩了一種誘惑。足以迷情。足以致命。

當月再上柳梢頭,昔人漸遠知何處?

古城的日與夜同樣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夜晚的古城是一個客棧,白天的古城是一個江湖。江湖就是不同的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揣著不同的心情用著不同的方式向著不同的憧憬的意思。是古城的崇文尚道廣納百川造就了這樣一個有容乃大無欲則剛的江湖。這江湖中有一種酒。雖然我沒有喝到。但名字我很喜歡——呼兒換。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如何灑脫曠達的胸懷!將進酒,杯莫停。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如何浪漫狂放的氣質!於是,這清悠的小橋流水人家,蘊了千年韻味的古城,以它不動聲色卻一針見血的溫情與豪邁,羈絆住了多少江湖人漂泊的腳步,慰籍了多少江湖人疲倦的靈魂!我的腳步呢?我的靈魂呢?是為了麗江古城?是為了她?

四、郡北無雙岳,南滇第一峰。四時光皎潔,萬古勢龍從。絕頂星河轉,危巔日月通。寒威千裡望,玉立雪山崇。與氣勢無關。我感受中的玉龍雪山更多的是美。而且是凄美。或許與傳說有關。相傳這裡是殉情人的天堂。相愛而無法結合的男女會偷偷跑到此地,選擇在風景極美的地方雙雙殉情而死。他們的靈魂會飛升到玉龍第三國。那裡不是天堂,不是地獄,而是愛的伊甸園。那裡有一對愛神情侶,女的叫游祖阿主,男的叫構土西古。他們騎著紅虎和白鹿,彈著口弦吹著竹笛,率領著無數的飛禽走獸,在雲和風中不停地呼喚著人世上悲苦難脫的有情人。痴心相愛的情人在那裡將永世不分離,生命在那裡將永遠年青;那裡晨霧流雲紗帳,綠草鮮花覆地,日月星辰燃燈,五彩雉雞晨啼,紅虎為坐騎,白鹿代耕牛……光緒《續雲南通志》:“滾岩之俗多出麗江府屬夷民:未婚男女,野合有素,情隆膠漆,伉儷無緣,分袂難已,即私盟合葬,各機關報冠服,登懸崖之巔,盡日唱酬,飽餐酒已,則雍容就死,攜手結襟,同滾岩下,至粉骨碎身,肝腦塗地,固所願也。”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於是麗江又有了個舉世無雙的凄艷悲婉之名——“殉情之都”。能得以近距離的感受雪山的凄美是在3月30日。由於前夜雪山中突降大雪大索道暫停開放,所以這裡所說的近距離只能是海拔3500米的犛牛坪。犛牛坪,納西語稱為“般弄國”,即“美麗神秘的天堂”。中索道盡頭是百余方的木台,處於犛牛坪的坡底。木台延伸出一條長長的同樣是木板搭就的棧道,沿山坡蜿蜒而上,仿佛一直通往已觸手可及的雪山的最高峰——扇子陡,又仿佛一直通往那愛的伊甸園——第三國。棧道旁邊兩排木屋,融雪的水滴沿著木屋頂檐緩緩滑落,清澈的像情人的淚。不遠處片片樹林,最多的是雲杉,筆直挺拔,孤傲高貴,在蒼茫的雪光中盡顯清冷風骨。與虎跳峽的江水不同。這裡的雪山是沉默的。沉默的沒有任何承諾。淡然面對著時而的艷陽高照,時而的風起雲湧,卻執著著那千年不變的美麗傳說。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圍繞在山間的雲層很低,翻著春愁,與這沉默的雪山、孤傲的雲杉一起凝結成遠古般的滄桑。於是我終於知道了在雪山中那種拔劍四顧心茫然/多歧路,今安在/獨愴然而涕下的千載孤獨、萬年惆悵的感覺來自與何處。是來自於滄桑。情至深處,唯余滄桑。

五、野橋流水聲嗚咽,行人立馬空愁絕。空愁絕,為誰凝佇,為誰攀折。玉龍雪山的美像少女的情懷,春愁低斂,含蓄隱晦。虎跳峽的力卻像莽漢的虯髯,鋒芒畢露,開門見山。

虎跳峽。

3月31日。不是野橋,是在峽谷一壁開鑿出的一條沿江石徑。沿路每隔幾百米就有工作人員大聲提醒一定要貼近岩壁走,以防突然滑落的山石。這裡的山石會經常滑落,尤其是有風的天氣。有風。3月底的風仍舊颯颯,襲人體膚。我和她在寒風中相擁著走在這沿江石徑上,小心翼翼又步履快速,倒有點像是在趕路。峽中的江水間清間濁,間柔間洶。就像愛情。峽中的江水憑空而至,無源無根。就像愛情峽中的江水長驅浩蕩,直擊心胸。就像愛情。是流水,而且是江水。一路上的江水大部分是舒緩平靜、按部就班的,像大部分的人生。之所以說是大部分,是因為這大部分的江水是沒有遇到岩石或峭壁的攔阻的。接下去的小部分同樣符合邏輯,自然的或人生的。遇到阻隔的江水或盤旋或飛濺,終於顯示出波瀾壯闊的力量。於是成就了這轉變。於是成就了這傳奇。但願她今後的事業也能像這江水一樣,雖然難免面臨阻礙,面臨抉擇,但從容渡過,然後依舊從容,始終幸福。亂石穿空,峭壁斬谷,並沒有為求匠氣而失卻自然。驚濤拍岸,脫韁跌宕,雖無黃鐘大呂暮鼓晨鐘般悠長回響,但大音稀聲,它低沉出的是一種原始的力量,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它不會問你想要嗎,它只說我要你。我也想對她說我要你,跟我走吧。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先問:可以嗎?在心裡問。

六、青鳥外,白鷗前,幾生香火舊因緣。想像中的拉什海藍天碧海,草長鷹飛。眼前的拉什海似乎與想像中不同。眼前的拉什海並沒有生機蓬勃的綠茵。於是似乎少了它名字般的華麗。眼前的拉什海並沒有風動潮生的碧海。於是似乎少了它名字般的雍容。但那一面湖水……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那麼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尖的一面湖水。那一面湖水平整如鏡,仿佛大地經歷千萬年滄海桑田的磨難苦痛後凝結給世人美麗純淨的一顆眼淚,承受了苦澀,奉獻了完美。那一面湖水仿佛承接了天與地,讓人的心情可以隨著目光在湖面上、在天地間漫無目的的延伸。一棵寂寥的老樹似生在湖裡,又似生在岸上,依舊發著春芽,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兩三匹悠閑的瘦馬時而低頭飲水,時而抬頭望向湖心,若有所思。幾只候鳥倏忽飛起,驚鴻般掠過湖面,蕩出層層漣漪,然後不知所蹤。於是多了生活般的寧靜與淡泊,愛情般的寬容與深沉。或者說,那是一種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的氣質。因為簡單,所以無限,所以寬容。因為淡泊,所以真實,所以深沉。這就是拉什海。她在騎馬。長發飄灑。巧笑嫣然。我也在騎馬。但她卻說我在騎驢。的確,沒有人能追得上她。包括我。我只能無奈的坐在似驢的馬背上戀戀得看著她飛揚著長發駕馭著駿馬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但願她今後的人生也能像她現在在馬背上一樣,雖然難免有些顛簸,但意氣風發,身前是廣闊的前程,身後是艷羨的稱贊。我堅信,她可以。

七、你微笑著而不對我說什麼,我覺得這就是我已經久候的。——泰戈爾與大研鎮不同,束河古鎮游人稀少。但獨自微笑著。笑容甜美,像她淺淺的梨渦。與大研鎮相同,束河古鎮流水潺潺。河邊有同樣嬌艷的楊樹和柳樹,含羞帶俏,像她柔柔的嘴角。與大研鎮不同,束河古鎮盛開著大片白的梨花、黃的油菜花、紅的桃花,簇擁著鱗次櫛比錯落有秩的粉牆黛瓦。空靈雅致、安詳溫潤,卻隱隱透著絲絲如夢如幻的憂郁,像她細細的眉梢。大研鎮相同,束河古鎮肆意的金鱒、靈秀的石橋、古樸的染布、清悠的風鈴吐納著同樣的風情雅致,隱現著同樣的深宛雍容,書寫著同樣的恆古不變。對她的情意能恆古不變嗎?我堅信,我可以。就讓我心底那斬不斷的情意和這斬不斷的春水一起莊重虔誠而沉默地走進歷史,不朽封存吧。

八、雪月兩相映,水石互悲鳴。不知岩上枯木,今夜若為情。時間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快慢總是不合時宜。最後呼吸一口麗江的空氣,把完整的麗江攬入胸懷。最後凝視一眼麗江相牽的她,把紛亂的情意藏入心底。別了。麗江。再回來時可能已經是一個斷腸人。不知斷腸的人是否會同時斷了獨自面對的勇氣,斷了獨自行吟的灑脫。

2005年4月6日。夜。敲完這麗江小河般的流水帳,我居然已不能完全的確認曾經到過麗江,還是那只是隔世的夢。只有夢中和她執手走過的古城的每一條小路,還清晰的有如她溫柔的指尖在我掌心留下的眷戀。只有書房外間響的風鈴,還在像我一樣固執的波動著我的心旌。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

回來後養成了一種習慣。發呆。也可能是尋夢,以發呆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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