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筆記4:深圳打工仔的生活

作者: 泥鰍師傅

導讀《廣東筆記 4:深圳打工仔的生活》 繼續走,綠化更好。路過××電腦公司,突然想起親戚的兒子在這裡打工,每月寄回家一千塊錢,在福建貧困山村引起轟動,親戚想去深圳看看,但到長途汽車站一打聽,往深圳的單程車票要二百四十元,頓時面容失色,灰溜溜回家。 我臉上硬生生擠出笑容,對把門的保安說,想到人事部查尋一個人。保安手持對講機,也不拿正眼瞧我,用� ...

《廣東筆記 4:深圳打工仔的生活》

繼續走,綠化更好。路過××電腦公司,突然想起親戚的兒子在這裡打工,每月寄回家一千塊錢,在福建貧困山村引起轟動,親戚想去深圳看看,但到長途汽車站一打聽,往深圳的單程車票要二百四十元,頓時面容失色,灰溜溜回家。

我臉上硬生生擠出笑容,對把門的保安說,想到人事部查尋一個人。保安手持對講機,也不拿正眼瞧我,用天線指著牆上的字--“推銷員禁止入內,違者重罰”。我只好說,找福建省的某人。“他今天休息。”“我是他老家親戚,到深圳出差,來看看他。”保安熱情地撥電話,講兩句,遞給我。

五分鐘後,我親戚的兒子騎著摩托車過來,非常激動,謝過保安,請我上車。頭盔?“誰還用那個東西。”“你知名度很高,保安不僅認識你,還懂得你今天休息。”“我也是保安。”

不一會兒,摩托車開始顛簸,進入雜亂的居民區。街道坎坷不平、污水橫流、垃圾遍地、臭氣熏天,機動車輛橫衝直撞,地攤擺在路中間,發廊門口濃妝艷抹的女人頻頻招手。到了超市,親戚買了玉米、凍雞塊、活蝦、珠蚶、白菜、油桃等一大筐東西,帶我走進像雞腸一樣的小巷子,開門上樓。樓道暗無天日,親戚揚手對著牆上的一星微弱亮光一指點,路燈亮了。這樓梯真夠窄的,沒我身子寬,側身登上去。這是公司宿舍?“租來的。公司宿舍一間住十幾個人,大家作息時間不一樣,影響休息,幾個同事合租了這套房子。”

親戚進房間拿出幾片VCD片給我,到廚房忙開了。液化汽罐的外表鏽得只剩鐵鏽,沒任何標志,這多危險啊。“大家都一樣,街上飯店裡全是這個。”“我們換別家公司的用吧。”“公司?掛個傳呼就送來了。”

親戚的女朋友下班回來,於是吃飯。飯後出去兜風,我看摩托車沒掛牌,這也敢騎出去?“買摩托車就花七、八百塊,去掛牌?自投羅網。”“那要出交通事故呢,豈不被重罰。”“肇事了就逃,車子不要了。”“哪逃不掉呢?”“打!”“打不過人家呢?”“乖乖陪錢。”“交警不查嗎?”“大家都這樣,查得過來嗎?要查也是叫各公司派保安協查。當然被扣過,罰個一、二百的就取回來了。”

小河邊,道路又平又直,摩托車載著三個人緩慢開行。草皮蔥綠,我恨不得躺在上面打一百個滾。

八點多,同住的另外三個保安也下班了,包括他們的女朋友和我共九個人,於是打電話叫人送來啤酒,又買來鹵味,大家邊喝邊談,吉林的、山東的、陝西的、湖南的、江西的……,有八個省的人。誰的老家來人了,就是大伙共同的親人。

夜深了,親戚的女朋友拿來枕頭和毛巾被,點好電蚊香,叫我在客廳睡。我要去住旅社,大家都不干,說是出門在外,能省一塊算一塊,內地賺錢多麼難啊。

早晨六點半,我還在酣睡,他們就開始吵嚷。先是那幾個姑娘在衛生間和廚房進進出出,匆匆出門走了,然後男的接著吵。我單位八點鐘上班,如果沒私事的話,我一般睡到八點十分起床,這麼早被連續不斷的打攪,眼睛的上面覺得特別難受。親戚請我起床吃早點,我沒到八點半哪有胃口,看他們急著要去上班,我告辭了。

太陽升起老高,迎著太陽走,地勢開闊,公路成棋盤狀布局。良久,看到大海,已經退潮,密布爛泥,爛泥中星星點點站立著小樹,且走近了看。爛泥灘邊有一條簡易公路,我正邁上去,一隊武警奔過來,為首的喝到:“退回去!” 我不敢造次,乖乖往回走,心想為什麼總是擔心人家外逃,真正的犯罪分子用得著偷渡嗎?

順著小河往回走,河水非常臭。前方霧狀煙塵蔽日,看來就算深圳這樣綠化程度高的城市,污染也不可避免。右邊是帶倒刺的鐵絲網,與網平行種植著幾行樹,然後是大片草皮,有人開著車來回忙,幾個穿白衣服的人在玩,這是不是高爾夫球場呢?

回到親戚住的那個居民區,再次看見前天早晨吃的那種食品,名叫粉腸,就是在平底鍋裡澆上一層摻蛋的米漿,烤熟,用鏟子推成皺折狀。店裡賣皮蛋瘦肉粥,買來一碗,只吃下半碗,實在太鹹了,簡直是公豬吃的。“只有腎有毛病的人會說鹹。”店老板回應。居然有兩座小廟,不過香火絕對不敢恭惟,可憐這裡的菩薩啊……

公共汽車裡很擁擠,我手抓上方吊環。汽車飛快加速,深圳速度啊,可想而知有多快,然後突然急剎車,我的手肘對准一位漂亮姑娘的臉撞過去,她嘴裡立刻流出鮮血。這姑娘老實巴交,只是掏出紙巾默默地擦,既沒揪住我衣服,也沒罵人,更沒有坐在車廂地板上(後來有人讓座)。到了“世界之窗”站,我下車,她沒有跟下來,使我內疚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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