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蒙回到山西，一路顛簸，沙塵滾滾，目的地是大同附近的雲岡石窟。山西以產煤著稱，導游便把這裡的"美女"稱為“煤女”（但楊貴妃和貂蟬是貨真價實的山西美女）。由於當地污染嚴重，石窟裡的佛像們近十年老了百多歲。前幾天剛好看到中央電視台關於大同運煤車超載的報道，說限載十來二十噸的卡車居然載了七八十噸的煤在路上跑，我們經過的路面都被壓得坑坑窪窪，一路上慢慢吞吞地搖擺過來。大同在公元5世紀初是北魏的都城，至5世紀末遷都洛陽的近百年這裡一直是中國北方封建統治的中心。雲岡石窟在大同西郊的武周山北崖，東西綿延一公裡，有人說洞窟是45個，也有人說是53個，不少窟裡的佛像已經被挖掉，或風化得差不多了。佛像臉部額寬、鼻高、眼大而唇薄，我看的時候總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我們上海公司的一個印度籍經理。初期的北魏王朝非常崇信佛教，並奉為國教，後來太武帝聽信司徒崔浩的建議，焚毀佛寺佛塔，強迫僧人還俗，造成了佛教史上的“太武滅法”。這不由使人想起前幾年塔利班的滅佛，居然當著全世界的面把個巴米楊大佛給炸得殘肢斷臂、面目全非。不久太武帝病，疑為滅法所致，大悔，崔浩成了替罪羊被殺。文成帝繼位後，恢復佛法，役使數以萬計的工匠開鑿了這石窟，算來距今有1500多年了。導游指著第N座窟裡一穿千佛伽沙的佛像說，這就是那個滅佛的太武王，他兒子為了懺悔和紀念他而特意做的。
國外的著名雕塑，大家都知道作者是誰，比如放佛羅倫薩美術學院裡的那個《大衛》，全世界都知道是米開郎基羅的作品；《思想者》，羅丹的作品。誰站在盧浮宮《蒙那麗莎》的油畫前會忽略達芬奇的存在？但在石窟這裡就誰都說不清哪尊是誰的作品，我的猜測，一來我們強調集體的力量大於個人，留了一個人的名等於就把其它人給忽略了；二呢，這些雕像大多比較刻板，要不端坐著，要不正站立，臉向前方，腰挺直，大伙一起動手動腳搞掂，創造性不太強，誰也別想獨占了功勞。我們的雕塑很少像西方那樣的半身像，更少不穿衣服的，而西方裸體的繪畫和雕塑占的比例相當大，即使是宗教題材也一樣。
當面對一幅幅壁畫、雕塑，我們都知道那是畫出來做出來的，誰會以為那幅畫是天然形成本該如此的？面對著巧奪天工的大自然，神秘莫測的宇宙，從開伽利略到牛頓到愛因斯坦到霍金，都充滿了對造物主作品的好奇和敬畏，正是這一好奇心的驅動下，西方才有了對自然、人體和宇宙的系統認識，深入探索的結果是更堅定了對上帝存在的認識。而我們呢？即使面對這裡站著坐著，大的小的，那麼多佛像，誰都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作者是誰，更別說對名川大山、宇宙天穹究竟是如何來的去探索了，真龍天子們即使說畏天敬天，也不過掛口頭上騙騙百姓而已。
以前在廣州和北京常聽人說上海人小氣，來上海工作又一直因工作關系沒能深入了解當地人，這次可改變了我不少看法，上海人也挺大方的，也會照顧人。夫妻兩個配合默契，一般是女的背著裝錢的小包，男的背著或雙手拎著大大小小的大包跟著，一付任勞任怨的樣子，夫人表揚兩句，或一個的微笑，一個嘉許的眼神，就能讓他陷入深深的幸福之中回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