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上草原散記——雪中的草原黃昏

作者: caoxinxin

導讀雪中的草原黃昏夕陽漸墜,淡淡的炊煙混合著薄暮彌漫在村落的上空,給干冷的黃昏憑添幾縷溫馨與祥和的氣息。偶爾幾聲犬吠撕破肅殺的天空,顯得格外清亮。 陽光一個白天的恩澤溫暖了雪姑娘冰寒的心,她溫柔地化作體貼的水,融入干硬的泥土,惹得樸實平靜的土兄弟意馬心猿,心潮起伏,原本平實的外表遂而變得泥漿翻滾,溝壑縱橫。我們便在這樣的一條村邊的小路上� ...

雪中的草原黃昏夕陽漸墜,淡淡的炊煙混合著薄暮彌漫在村落的上空,給干冷的黃昏憑添幾縷溫馨與祥和的氣息。偶爾幾聲犬吠撕破肅殺的天空,顯得格外清亮。

陽光一個白天的恩澤溫暖了雪姑娘冰寒的心,她溫柔地化作體貼的水,融入干硬的泥土,惹得樸實平靜的土兄弟意馬心猿,心潮起伏,原本平實的外表遂而變得泥漿翻滾,溝壑縱橫。我們便在這樣的一條村邊的小路上行走。這條路一直延伸進遠處朦朧的山影,而那裡正是我們想去的地方。

與其說我們現在是在走步,不如說是在跳步。我們像一只只披著彩衣的棋子,在凸凹不平的棋盤上快活地逾越。專注地擇取干淨踏實的落腳地,然後猛力一跳,衝出泥沼,越過一道道溝壑。當我們正在自喜嫻熟的跳功時,不料卻被路邊一同賽跑的黑豬和白鵝嘲笑。

黑豬仗著一身防護皮肆無忌憚地在泥地裡打滾撒歡,眯著縫眼“哄哧哧”地笑看我們的步態;白鵝竟也大搖大擺地穿梭往來於爛泥之中,渾然不知疼惜自己的一襲白衣。也許具備高度文明和思想意識的人類才會那麼顧慮在意自己的衣裝形像吧。倘若退到衣不蔽體的原始年代,光著腳板全無負擔的我們管飽比豬和鵝跑得快。

拋開這個無聊稚氣的假設,不覺中已走到路的盡頭。

只隔了一條路,一層空氣,怎麼會呈現出如此異於凡塵的世界?

灰色籠罩的草原寂靜極了。綿綿的野草大都枯黃,一簇簇孱弱孤苦地隨風搖曳;天邊幾只烏鴉飛來,凄啞啼鳴劃過,余音化作冰寒一片;遠處山巒披著一層薄薄的白雪,鬼魅地閃著寒冷的銀光。一切生命歸於蕭索,一切聲音歸於靜穆。

人在凜冽的風中肅立,觸目全是褪去色澤的生命的落魄和無奈的沉默及隱忍。懷著敬畏去看待這種惡劣的落寞,內心意念神奇般地更為堅定,澄明。

大概天空的氣息太過悲涼了吧,它甚至將歡笑的我們凍結為無言。所幸一匹灰“馬”的殺出把我們及時地救出苦海。

沒想到久居城市的我們竟有些驢馬不辨。我們眼前這牲口似馬又似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企圖挑逗它一下,叫它亮個嗓子,可終究有些膽怯。無論這野物是馬尥蹶子,還是黔驢技窮,都會叫我們一干人吃不了兜著走。好在這位荒涼草原上偶遇的孤身朋友很給我們面子,在我們離開不久後,它嘹亮的一聲嘶吟,幫助我們成功地確認了它驢的身份。大家笑作一團,歡快的氣息在空蕩的草原同樣毫無阻礙地快速蔓延,感動得夕陽撒下柔和的金光為草原增色。

重聚了活力,大家決定爬上山頂去領略群山逶迤,草浪滔滔的壯美風光。

雪真薄,真簡單,真干淨!輕輕一踏,便翻帶出土色。雙腳虔誠地親吻大地堅厚的胸膛,讓濕潤的泥土粘著腳面鑽進心窩,自下而上地感動自己,就好像在與大地共呼吸,汲取了一種無需言語的靈通。

停在一塊相對平緩的草地上稍事休息,預備著一鼓作氣衝上峰頂。

隨後,我開始首當其衝地向山上跑。可是才邁出一步,就“嗷”地一聲尖叫。在身子下陷的瞬間,恐懼牢牢抓箍著我的心。驚魂初定,才發現腳下的雪突然厚得深及膝蓋。冰冷的雪水鑽進鞋子,刺激得我興奮地打寒戰。

這是平生第一次嘗到舉步維艱的滋味。一只腳探進未知深淺的雪中,另一只再奮力拔起。大概因為這段路途太短,我甚至認為這咯吱作響,手舞足蹈的一段路是浪漫且富於情趣的。

我會記住這段路,並且記住傲雪的溫存。我想,正是這雪的深度,才使我有機會感觸它冰寒外表下的松軟。雪的溫柔甚於雨的溫柔。雨水只是流淌著與你纏綿,雪卻甘用自身的凹陷去包容你沉重的身軀。那聲聲咯吱也許是雪無奈的嘆息,卻更可能是雪堅韌的,激情的震顫呼喝。這應該就是雪的性格吧。

到了山頂,感覺空氣好清朗好透明。清冽的,輕盈的空氣像脫韁的駿馬般疾動、流轉,似乎它在四面開闊的高處也像我們人類一樣感到自由自在了。

同伴興奮地狂吼,大地也隨之興奮地抖動。我在微凜中佇立,沉溺於這亙古的靜默和寧靜的氛圍。天地廣闊無窮,內心也更博大無窮。

這時,似血的殘陽沉落山後,西天留下一撇紅霞,群山漸漸隱於蒼茫之中。

該下山時便下山。只是好想從山上滾下去,在雪地裡打個滾兒,讓雪把自己完全融化,滲入泥土,同大地真正而永遠地親密接觸。

下到山腳,我對於將要的離去實在有些戀戀,於是心血來潮地打算夜裡再來爬山。我的提議立即被同伴否決。我想他們是對的。夜間的草原漆黑一團,危機四伏。如果好好的人堅持要去,會被看作發了瘋。我一點也不想作瘋子,正因為如此,我暗恐沒人管的有一天我會。

回到村子,天邊的最後一抹橙紅也已經消逝。遠處的山,近邊的樹,眼前的農舍,身後的腳印,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靜靜中隱退。唯有炊煙依舊在這恬適靜謐的草原村落的上空緩緩而持久地彌漫。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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