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被遺忘——我的黃山處女游(day3)

作者: 撒旦懷裡撒野

導讀8/26/2001Sun小雨轉陰轉多雲轉晴7:00,早餐。 7:30,出發。 駛上盤山公路,人們自覺地把兩邊的玻璃窗打開,萬裡雲濤,一望無際,透過路旁的林蔭映入眼簾,蒼、白。 一路上,看到了包括情人谷在內的好多類似景點。有的已經打出了牌子,有的還沒有。 9:30,車抵雲谷寺纜車入口。老天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眼淚,潸然而涕,無奈只能到旁邊唯一的小店裡買它專售的薄雨衣: ...

8/26/2001Sun小雨轉陰轉多雲轉晴7:00,早餐。

7:30,出發。

駛上盤山公路,人們自覺地把兩邊的玻璃窗打開,萬裡雲濤,一望無際,透過路旁的林蔭映入眼簾,蒼、白。

一路上,看到了包括情人谷在內的好多類似景點。有的已經打出了牌子,有的還沒有。

9:30,車抵雲谷寺纜車入口。老天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眼淚,潸然而涕,無奈只能到旁邊唯一的小店裡買它專售的薄雨衣:10元,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往身上套(因為前人的經驗告訴我,稍一用力,薄如蟬翼的它就五馬分屍了)。

天雨,等纜車的人很多,我們只能排在隊尾。終於有人耐不住了,為我們找出了捷徑。

11:30,登上貴賓(外賓)索道抵白鵝嶺。一路上,雲牽霧繞,當纜車外的玻璃沾滿水珠突破重圍後,我們便在雲上了,不禁感慨,原來每天雲上都有這麼多人啊。

出了索道,雨不下了,可低垂的樹枝上還是不停地掉下沉甸甸的露珠來。驟感溫度的速降,雖然事先有所准備,可臨了,總還要感慨一番,一直在抱怨山下小店賣雨衣的刀快的一個同行者,這時卻一個勁兒的念起它擋風的好來。

從白鵝嶺向西海進發,一路上見到了黑虎松、龍爪松、情侶松、始信峰(修建中。倒讓我有可能走近沒有柵欄的懸崖,體會那差一步就能在雲霧裡彈跳的興奮)、豎琴松、夢筆生花(滿眼的大霧,哪有什麼筆什麼花,幾陣大風都過去了,吹散了眼前的障眼霧,又送來了更厚的;問導游,如果可以看得見,她會在哪裡,導游說,應該是在我們右前方約150米左右的地方;150米,150米,150米是多遠啊,抓住欄杆探出身子跳東跳西左顧右盼:這回可真的是雲裡霧裡了。幸而我死不甘心,好不容易來這麼一次,就眼睜睜的看著老天浪費我的精力不成?於是我用比平時快3倍的速度扒完了比平時多3倍的午飯,一個人折回那小平台,真是天不負我,竟然出太陽了,幾秒鐘的功夫,剛才還朦朧迷眼的筆啊花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開了面前的層層薄紗,挑逗地挺在那裡。人們應景地驚叫起來,趕忙找准最佳角度,“茄子”“茄子”地與那假樹合起影來。回頭看,同伴們也都按捺不住相攜而來。現在我突然意識到,莫不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此行的幸運與超值?)、散花塢(還沒到鼎盛時節,可漫山的野花已經預示了它的名副其實,都是些怪怪的花,黑邊紅瓣的、紫圈黃蕊的,飄在搖曳的綠枝上,真是神仙方可覷此美景)、十八羅漢峰(就在散花塢的對面,第一次去同樣是迷失在了大霧裡,第二次才攜著看到夢筆生花的余勁,興奮地在羅漢面前撒了野)。

12:30,在宏偉的北海賓館旁邊擁擠的北海賓館餐廳裡午餐。導游一個勁兒的在那兒講什麼他上次帶隊,有一對青年夫婦偏要花660圓在江澤民住過的房間住上一晚,我懶得聽他的,就那麼點菜,那麼多人,吃飽肚子好趕路才是正經,這個時候,精神食糧就只能退位讓賢了。這是我幾日來第一次吃米飯,不,不是米飯,是粗糧——洋西米,導游不停地打招呼說在山上能吃飽就行了就別想什麼吃好吃考究了,可我卻嚼得很有勁,還發現那裡的魚做得很不錯,忽然奇怪,自己怎麼不是屬鼠的?

13:00,向北海進發。

天晴了,山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許多人,把好好一個清涼平台鬧騰得像是趕集的某座必經之橋,我想山那頭正啃西瓜的豬八戒恐怕此刻也不得安生吧?

一路跟著走,先後看到了猴子觀海、開山和尚位、平安鐘。

14:00,折向西海。團結松下,遠遠地眺見了飛來石,湧動的人流和嘈雜的人聲卻怎麼也不讓那透脫的古琴聲在我耳邊響起。

15:00,途徑西海飯店,好事者入內打聽行情:960/人/天,面面相覷。倒是僅一橋之隔的西海山莊,做得頗具山野別墅的味道,8人間85/人/天,6人間105/人/天,雖然陳設明顯沒有對家氣派,可也干淨整潔,屬於麻雀雖小那一類,是自助游的上佳選址。

15:20,抵達排雲亭賓館。我們住的是4人間,150元/人/天。

金色的夕陽透過樹梢斜斜的射到地面,照得台階上“排雲亭”3個金字閃閃發亮。

大門口,幾個身著制服的飯店員工圍作一團,見我走進前去,他們才怯生生地吆喝起來:買一個嘗嘗吧,黃山特色。其中一個指著面前的紙板憨厚地笑著。那上面寫著:黃山特色,排雲亭燒餅,1元1個。這才發現他們圍著的是一個做燒餅的電烤爐,裡面正絲絲地冒著熱油,上面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小月餅大小的脆皮煎餅,和太陽一樣,也是金黃的。他們身後還站著幾個穿白大褂的大師傅,正把手中的面粉和肉餡壓成一個個扁團然後源源不斷地送往爐中。

這種時候,明知是坑,也要跳的;幸好坑還不深。一口咬下去,唷~~~~~~~~~,大肥肉耶,一點精都不粘,這種東東,從讀幼兒園開始,我就是堅持扔到其他小朋友座位底下從不動搖的。或許是看出了我臉上的奇怪表情,遞餅給我的那人忙說:這可是腊肉,和霉干菜燒在一起,很鮮的。

這話沒錯,真的很鮮,如果是囫圇吞棗不求甚解的話,一定會更加享受。

賓館不大,但很干淨。我們的房間在二樓,內有2張雙層木板床和1台14寸彩電;門旁的壁櫥裡疊放著兩件軍大衣,一股霉味。

15:30,自由活動。

出門右轉筆直走,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立著一塊指示牌:往左3公裡是光明頂,往右1.5公裡是魔幻景區,往前100米是排雲亭。

看看日漸西沉的日頭,想想6點鐘回來晚餐的叮嚀,我毅然邁開大步往前走。

排雲亭是黃山上看晚霞的最佳地點。此時,臨崖的索鏈旁自然早就站滿了揮著小旗給團員講解這塊石頭叫仙人下棋那塊石頭叫武松打虎的各色導游,以及將他們死死圍住流露著好奇眼神同時細心聆聽仔細辨認的虔誠游客。我站在包圍圈的最外面,除了滿眼的山嵐和導游“像不像”“像不像”的催促,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三等殘廢一個。

揪住一個過路的清潔工問,這個季節大概什麼時候能看到日落,他不假思索地伸出一個巴掌:6點多。那麼晚?見我表情誇張的滿臉狐疑,他黝黑的臉上露出了被曲解的不安和急於想澄清無辜的辯白:是的是的肯定是。

hehe,純樸的黃山人民喲。

繞過排雲亭,撿了條差不多能按時趕回又有著好聽名字的路走:魔幻景區。繞著窄窄的環山腸道走,眼睛卻一定不能看著腳下,信步由韁地讓它帶你亂闖,你盡可以空出眼來看山左的重巒疊嶂和仙氣佛光。

行人越來越少,環路也越來越窄,先前還是水泥鋪的直路,後來窄得只可容2個中等身材的人側行,而且水平的路很快就被落差極大的階梯所取代,迎著山風,忽上忽下,下到最低處,是一段峭壁間的岩洞,三堵石牆把你的目光逼向唯一敞開的天地,極目遠眺,煙波浩渺間,徒嘆大自然的空靈;摸著黑粘著水往洞口爬,一派豁然開朗。在洞口駐足了好久,很有一種長征勝利後感嘆祖國大好河山的衝動,就那麼一步之差,昆吾立見。

路上與一對小情侶同行了一陣,男的是歙縣人,女的來自山西,見到他們的時候,小姑娘很興奮的奔前奔後爬高歇低,很有要與我一比高下的架勢,小伙子卻始終緊貼著岩壁走,急行軍似的衝在前面,misson impossible?我笑問,是不是有點恐高,他羞澀的點點頭,卻又馬上神情果敢的搖搖頭,偷偷看了眼身邊小鳥似歡騰雀躍的女友,見我們的對話沒被發現,才慢慢松開了眉頭,朝我尷尬地咧了咧嘴,繼續做他的爬山虎。這種情況下,怎麼好意思煞人風景呢?

魔幻景區還在建設中,所以很多時候會有幾條岔路同時擺在你面前,當你沿著其中一條勇往直前義無反顧時,你往往會在路的盡頭看到很多施工用的石灰水泥竹門鐵鎖鏈以及“此路不通”的告示牌;可當你隱約聽見前山叮叮當當的鑿壁聲以為又要吃閉門羹時,最終能帶你走出去的卻往往是它。所以,最好每條路都走走試試看,魔幻就此產生。

那是一座淺磚色浮橋,纏著粗粗的鐵鏈,橫亙於兩塊相距不過3米的突出的峭壁之上,上下無依,就這麼騰身於水雲間。橋身很窄,只容一人飛身躍過,護欄很低,最高處也只剛剛過膝;彎彎的橋拱下面,壁立千仞,青蔥遮目。

獨自憑欄,無限江山;沿著鐵鏈走了一圈,有一種迷失的眩目。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連風聲都沒有,奇怪自己怎麼聽不到天籟,都只有頗讓人膽顫的漸進的人籟。

坦然面對風景時,因擔心它不知何時會離你而去,人心便靜不下來。與其如此,還是看不到一切時反而感到舒坦一些。擔心會抓不住它的緊張感,使人沉不住氣。寧靜的狀態令人陶醉,但寧靜是別人的,你總要分心去顧忌隨時可能被打破的殘忍,這是一種半夢半醒的警戒狀態。看到的是一種力量,承受的卻是另外一種。再說風景,其實又何曾真有過?無相,無無相?扯遠了,扯遠了。

匆匆收拾了尚未縱放的心情,走下懸橋,看著另一波人目送我離開。沒有感慨,卻已經好像經過了所有。

繞著山腰走了一圈,忽下忽上,又回到溶洞。

走出山洞,沿著岔路往後山走。日頭放射出回光反照的毒線,照得腳下數百級的石階綿綿無絕期。

山頂上,向陽處,有一塊被瀑布衝得黑得發亮的巨石,被水痕勾勒成好幾塊,斜斜的滑向雲霧,沒有一絲遮攔(後來問了別人才知道,這就是丹霞峰)。

我到的時候,只有一對情侶坐在坡上曬日光臉和日光腳,見我走近,雙雙鹿回頭,驚恐得近乎憤怒地逼視著我,害我原先還想躡手躡腳占得仙氣的計劃胎死腹中。沒好意思久侯,借口刺目的陽光睜不開眼,翻轉到巨石背面,在明天太陽升起的地方,按了一張暮景,當時就為這張照片取了個好名字——這裡只有我一個。可惜後來沒能洗出來,我哭啊。

18:00,走出魔幻景區,回到排雲亭。喧囂的游客已經散去,只有忙著選角度架三腳架的攝影愛好者和死守著自己的坐地不發一言虔誠注視西天的個人們。我也選了一塊石頭坐下,眺望前方,看著雲層一點一點加厚,天空一點一點變淡,晚霞終於沒有來,伴隨著陣陣的嘆氣聲,成群成群的白骨精黑骨精張牙舞爪起來。

忽然,被同行者重重的搡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光明頂上,701電台,沉沉的暮色中,忽然一片金光肆虐,才10秒鐘的功夫,又恢復了原樣。當時並不以為然,後來在飯桌上聽另一位信佛的同行者講,她在賓館的餐廳裡透過玻璃也看到了,很可能是佛光耶。hiahiahiahia,賺了。

18:30,徹底放棄希望,回去晚餐。早就聽說山上的飯350/桌,8個菜,還只管飽不管好。土豆片很好吃,脆脆的,很爽口;黃豆也不錯,雖然不新鮮了,但燒得入味;米飯很有嚼頭,連吃了3碗。

飯桌上,明確表示第二天要去看日出,遭人反對。為了表示自己決心的不可動搖,飯後立刻到隔壁的小店裡買了25元/只的小手電。於是商定,第二天我一個人去看日出,在光明頂等待大部隊的到來,一同下山。

天黑得很快,買完手電,已是滿天星鬥了。月光從排雲亭那邊飄過來,怯生生地踏上前去的路,黑色中漾著一片隔世的白,能看得見腳下的路,回過身去,感覺自己好像是黑夜中的唯一的亮,可惜被黑鬼吃了。

回到賓館,詢問服務員日出事宜,他們說,明天的日出概率是50%,值得早起。

21:30,上床睡覺,祈禱凌晨能夠不叫自起。


精選遊記: 黃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