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塢記游——游人筆記

作者: 山頂動人

導讀黃沙塢,一個不知名的山村,坐落在杭州灣畔的南北湖風景區旁。進南北湖風景區大門,穿過湖中央的堤岸,饒過鷹巢頂山腳下的環湖大道,再沿著杭州灣的海堤前行不過數百米,就到了一處山隘前。兩旁崖壁不高,約三、四十米,隘道不長,僅百米左右,但對於久居鬧市的人們來說,這段短短的隘道,已能引起足夠的聯想了。因為按常理,不在成百上千米的山巔頂峰,是看� ...

黃沙塢,一個不知名的山村,坐落在杭州灣畔的南北湖風景區旁。進南北湖風景區大門,穿過湖中央的堤岸,饒過鷹巢頂山腳下的環湖大道,再沿著杭州灣的海堤前行不過數百米,就到了一處山隘前。兩旁崖壁不高,約三、四十米,隘道不長,僅百米左右,但對於久居鬧市的人們來說,這段短短的隘道,已能引起足夠的聯想了。因為按常理,不在成百上千米的山巔頂峰,是看不到劈山築路、關隘設障、以山體為門戶的特殊景像的。而黃沙塢,海拔僅3米,不過百十來戶人家的海灣小山村,未讓你進村,卻先讓你領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那中高山關隘、神秘莫測的感覺,確實讓人嘖嘖稱奇。在“先行者”俱樂部驢友的唆使下,在黃沙塢這個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的山村小住幾天,別有情趣,偶有所得,記下,奉獻給大家同享。

一.山海相連有潮源

江浙一帶,山水之間,似乎總感到缺少點有機聯系。坦坦蕩蕩的三角平原,河湖港汊,阡陌相連、星羅棋布的江南小鎮,細巧精致,卻少有氣勢;偶爾的丘陵山谷,涓涓溪流,卻又婉約含蓄,不露真容。

住在黃沙塢,出村頭的隘口,那番景像、那股氣勢,不能不令你折服。寬而平整的海堤公路,將一望無際的滔滔大海,與海邊那幾座巍峨峻峭的山峰緊密串聯。

高陽山腳下的海堤旁,新建了一座亭子,沿亭子東首的台階下十來米,是一處鋼筋水泥的圓圓平台,周圍有一圈鐵鏈欄杆。錢江湧潮時,水會漫上圓台,沒及腳背;而退潮時,圓台就如一烽火台,高高凸立在落差近十米的河坎上。亭子旁邊的廣場,有一塊狀如圓蛋的巨大卵石,上書“錢江潮源”四個大字。

坐在亭子裡,看潮漲潮落,想世事滄桑,習習海風令將你飄逸得很遠很遠,那平平淡淡的一抹淺淺的湧潮,悠悠地過來,又悄悄地退去,歸入大海,融入自然;在海的這邊,同樣還是坐在亭子裡,放眼望去,高陽山、鷹巢頂、大尖山、小尖山,滿目青黛,生機盎然,夕陽西下時的高陽山頂,光彩照人,那一圈金黃色的飾邊,熠熠生輝,給你無盡的勇氣和熱烈的向往。

住在黃沙塢,登攀鷹巢頂和高陽山都很方便。清晨起來,摸著殘星稀疏的晨曦,踏著露水沾濕的山徑,從村莊的北邊,攀登二、三百米,便可登臨鷹巢山頂,運氣好的話,可以觀賞到日月並升的天下奇觀,紅紅的太陽,圓圓的月亮,從遙遠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將溫暖和光明、力量和智慧同時帶到人世間。

黃沙塢村南面即是高陽山,海拔251 .6米,據地理資料記載,江南丘陵南線的仙霞山脈東延入海段,一直尾隨到上海的金山嘴,所以高陽山是整個杭州灣瀕海地域內的最高山峰了。從崎嶇山路上行約四百多米,即可到達高陽山頂。站在高陽山頂,極目四望,你便可看到山海相連的壯麗景觀,平坦的杭州灣北岸線是一大片金黃燦燦的稻田,密密匝匝的高樓民房,一排排、一片片地簇擁夾雜在廣闊的杭嘉湖平原上;錢塘江入海口,途徑高陽山腳之後,便突然收縮起坦蕩闊大的身軀,變得狹長細瘦起來,妞妞歪歪地西上海寧,直抵杭州;順著高陽山的山脊往下看,只見龐大的山體,猶如一條飢渴的蒼龍,沉沉地將伸入杭州灣的海底,重重地允吸著江海母親的乳汁。

山海相連,大自然的造化在這裡達到了有機的和諧統一。

如此壯觀的景色,非短時間內人工所能造成。據史書記載;數千年前,長江入海口與錢塘江入海口是在同線位置上的江蘇鎮江、浙江富陽一線,隨著太湖流域被長江泥沙淤積而成平原之後,長江和錢塘江才分道入海。杭州灣畔的高陽山由於山體堅硬綿長,在黃沙塢村入口處的海灣底部形成一道長長的堤壩,造就了海潮湧入杭州灣喇叭口瓶頸處的起潮線。

黃沙塢村真好,她作為滄海桑田的歷史見證人,在這山海連接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每一位對人類歷史變遷感興趣的人。

二. 鳥道、鳥棚、鳥人

上高陽山,沒有現成的石階路。村民說,只有捕鳥人走的路,俗稱鳥路。

鳥路,其實不是路,就是山體表層高低落差形成的淺淺的山谷。長滿齊人高的茅草和密密的灌木雜樹。我們一行,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前行,顧不上擦一把被荊棘刺破的手上血跡。整個高陽山上,沒有別的游人,我們很自豪。

山路崎嶇難行,到半山腰我們真正體會出,詩仙李白要在《蜀道難》中說: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巔。並創造出“鳥道”這麼一個語意極其豐富的漢語詞彙來。

鳥路越來越高,才真正顯現出它的獨特的意味。在密密的樹叢中,捕鳥人用柴刀砍出一條寬約一米多的空間,在鳥路中間,用竹竿支撐起高約四米多的細細的漁網,一張接著一張地往山上拉去,鳥兒只要不小心撞上細網,馬上就會跌落進下面一長溜網兜裡,再也出不來了。

我們沿著鳥路,艱難地爬上了高陽山頂。在一塊寬闊的岩石背上,我們相視而笑,大家的頭上沾滿了草屑、枯葉,手背、手臂上布滿了被荊棘劃開的小口子,流溢出細小的血珠。誰讓我們走鳥路呢?我們成了“鳥人”了。

我們是“鳥人”嗎?在古典名著《水滸傳》裡,“鳥人”是句最常見的罵人的話。

下山的路,依然是那麼地難走,依然是一張張碩大的細網,彎彎地支撐在這藍天白雲下。我們爬上了一塊稍微平緩的山坡,突然在前邊不遠的細網裡,我們發現了一只落網地小鳥,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小鳥在密密的網兜裡蹦跳著、掙扎著。我們走上前,只見小鳥撲楞著翅膀,睜著驚恐的眼睛望著我們。同行者中的黃、寒等人,伸出手要去解救它,不知從哪兒鑽出個模樣挺斯文的漢子來,提出要收錢,經過討價還價,以二元錢成交。黃、寒等人小心翼翼地將小鳥從網兜裡解救出來,心地善良的趙小姐,提出要親自替小鳥放生。

湛藍湛藍的天空,恢復自由的鳥兒,在我們頭上盤旋一圈,便又直直地飛向對面的山頭。

拐過一個小彎,我們發現向我們要錢的那個漢子,已坐在一間相當別致的草棚門口的空地上,草棚很寬敞,約有三、四個平方,長長的茅草從草棚口的木頭支架上斜斜披向草棚的後沿,兩邊各有一個不大的口子,算作窗戶,草棚裡邊有兩截圓木做的凳子和一張茅草鋪成的床,草棚還有一塊一米見高的茅草編織的門。

我們問那漢子:這是你住的地方?他點點頭。

同行中,正當有人要為這漢子作一種矛盾的感嘆時,突然發現在草棚口的木墩上,攤放著一本被翻舊的《聖經》。問:這是你看的嗎?那漢子亦點點頭。

啊,聖母瑪利亞。我們這才猛然覺悟,我們碰到了真正的鳥人。

我們真想在聖母瑪利亞的率領下,帶著一批又一批的護鳥者們天天攀登高陽山,來會會這個鳥人。

三. 夜闌人靜觀星空

大都市裡,夜幕降臨後,璀璨的燈光,映照著地,映照著天,除了那些輪廓清晰的高樓大廈外,天空便是一片灰蒙蒙。

黃沙塢村不同,沉沉的夜幕罩蓋住整個村子後,周圍的群山便知趣地掩蓋起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只是在薄薄的夜紗裡,隱隱露出山的偉秀來。在沒有月亮的夜晚,漫步在村街上,睜眼望去,便只有那一大片深邃的星空最起眼了。

晚飯後,覺著沒事,忽又想到此處離海甚近,到海堤去,看星空。

夜晚的海,深不可測,黑糊糊的海面上,輕輕地飄著一層深深的水霧,寥如星星的漁火在遙遠的海平面上若隱若現,更增添了大海的神秘感。

頭上,便是一片天。坐在海堤上,仰首長望,覺著那天是遠處海平面上升起,四面八方彎彎地繞過頭頂,直直地落下模模糊糊的山背後。數著星星,卻也總是數不完,數不清。那一顆顆明亮的星星,在黑黑的夜空中,就像一根亮閃的銀釘頭,晶瑩剔透,釘在夜幕上,星星是有稱謂的,可我們這些天文盲們,對著那天空遍灑的星星,卻怎麼也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只是覺得好看,明亮耀眼的星、細如芝麻的星、閃爍不定的星,擠擠攏攏地布滿天空,沒有喧囂,也不做作,只是靜靜地望著大地。偶爾劃過一顆流星,長長的光暈消失後,夜空便又是那樣的寧靜、寂寥。

坐在海堤上,任憑海風涼涼地吹拂我們,就這麼望著星空,說著閑話。

起潮了,大概是半夜時分了。沉悶的潮聲,嘩嘩地流過身邊,悄悄地向著杭州那個東南形勝的繁華都市奔去。而我們這幾個上海的驢友,卻在這夜闌人靜的海堤上,獨自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望著星空,盯著那一點點似乎順手便可摘得的閃亮星星,思考著宇宙、生命。

夜沉沉,回村吧。村口幾只狗不理解我們,一陣狂嚎。

四. 日出

天沒亮,四周還是蒙蒙朧朧的一片。

行不過二三十米,就穿過村頭的隘口,來到了海堤上。這時只見東方的海平面上,是一長溜平平整整的黑灰色的雲幛,在雲障的上空,是一大塊淺淺的蟹青色的天空,幾顆稀疏的星星,在晨曦初露的海空上,依然是那樣的閃亮耀眼。

一會兒,淺青色的天空,摻和進淡淡的淺綠色,那麼勻和,那麼柔軟,這海邊晨曦猶如一層薄薄的蟬翼,透明,鮮亮。此時,海水醒了,在微微泛亮的晨色裡,輕輕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一排排地湧出來。

天空的美麗色彩在慢慢地消退,一層層的紅暈漸漸地泛上東方天邊的臉面。今天無雲,那一大塊微薄的紅暈,就像一層淡淡的胭脂,慢慢地由淺變深。整個東方海平面上端的那片天空沒有多少時間就全都紅了,就像酒醉紅臉的姑娘,艷麗閃亮。

不一會兒,海平面中央騷動起一陣色彩喧嘩。一彎閃亮的金色邊框頂破水天交接處那一條已被縮小的黑灰色的雲幛,太陽出來了。

天空更紅了,初升的太陽像一輪燃燒著的火球,閃耀著光芒。瞬那間,便將整個海面染得像被血洗過的一樣,通紅通紅。

圓圓的太陽,帶者火一樣的熱情,來到了杭州灣畔我們所佇立的海面上。

日出,人類永恆的題材,每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卻會永遠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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