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那村,那花,那江嶺

作者: 驢子小白

導讀婺源縣原名叫紫陽鎮 ,是片老鎮,後來建了新城區,就是現在的婺源縣城了,來往的車輛都是在紫陽鎮下車,然後打摩托車兩元錢進縣城。看看表,由於來得晚了,想等班車去游玩實在是很冒險,因為婺源的各村之間距離比較遠,班車是每半小時發車,而且回來的車很難遇,一旦我出發了,晚上可能就要在那些連電燈都不開的千年古村子裡過夜了。 陷入被動局面,於是我乘坐 ...

婺源縣原名叫紫陽鎮 ,是片老鎮,後來建了新城區,就是現在的婺源縣城了,來往的車輛都是在紫陽鎮下車,然後打摩托車兩元錢進縣城。看看表,由於來得晚了,想等班車去游玩實在是很冒險,因為婺源的各村之間距離比較遠,班車是每半小時發車,而且回來的車很難遇,一旦我出發了,晚上可能就要在那些連電燈都不開的千年古村子裡過夜了。 陷入被動局面,於是我乘坐的摩托車主——那個和我同年紀的小伙子毛遂自薦地要我包他的車進山,還可以給我充當向導,當時我正愁找不到車,於是一拍即合,連縣城也不去了,這就出發前往婺源縣東部的江嶺。 摩托車一路行駛在平坦的柏油路面上,天很陰,風也微涼,司機和我同年,姓余。他說他現在已調到婺源縣交通局工作了,可沒事時還是喜歡出來跑車,他喜歡拉著游客去看他美麗的家鄉。 小余說這段平坦的路會一直延續到曉起,車程大概要一個多小時。看油菜花最美的地方,要先到江灣鎮,下道後拐到曉起村,然後從曉起進山到江嶺。那一段路全是土路,坑窪不平相當難走,除了越野車和他這種兩輪摩托,別的車很難開進去。而這幾天一直在下雨,搞不好江嶺的那段路早就變成泥坑路了。我說我還想去江嶺前面的慶源古村,小余說看天氣恐怕山裡要下雨,從江嶺去慶源全是山路,更難走,到了那再決定要不要去慶源也來得及。還說慶源是座大山裡的古村子,在婺源,這種古村有很多,要是喜歡的話,去縣城北的思溪村看看也很好。 說話間車子就到了月亮灣,這裡離小橋流水人家的李坑村很近,可是李坑近幾年被江浙一帶的旅游者追捧得有些變味了,商業氣息很濃,這和我了解到的情況基本一致,所以我決定先不去李坑,回來路上如果還有時間再去看看。 眼前的月亮灣,是水流中一座彎月形狀的小島,島上的樹沿水而生,而水面寧靜無波,樹影映在水中,對稱而和諧,時有微風徐來而波瀾不驚,偶爾幾只野鴨掠水飛過,留下幾聲鳴響。水的對岸是大片油菜田,與其說油菜花盛放在村野的田間地頭,倒不如說是白牆黑瓦的民居隱逸在油菜花之中,那色彩由淡轉濃再變淡,仿佛一幅山水圖中突然多出的一道濃墨重彩,使人眼前一亮。 車子一路行駛在大片的油菜花田中,偶而出現黑白兩色的農家,屋前就是茶園,讓我想起“山村酒熟人人醉,客路春濃處處花”的詩句。婺源的茶園相當的多,這裡特產紅、綠、黑、白,其中的“綠”指的就是婺源綠茶。 一路進山,由於連續趕了二十四小時的路都沒有躺下來過,很快我坐摩托車的腿就酸了,然後僵直起來,加上南方的陰冷天氣,總覺得雙腳雙腿冰涼透骨。車子在行至江灣鎮後拐向曉起村,從曉起到江嶺的這一段路果然全是土路,坑窪不平,由於連下了幾天的雨,路面上全是泥,像小余說的那樣,此路段非越野與摩托車不能進也。 小余的駕駛技術不錯,但我還是擔心車子會翻在泥坑裡,因為路太爛了,我全身肌肉始終處於緊張狀態。車子沿新安江的支流一路在山中行駛,除了泥土路,兩側山坡上的樹還是冬天時的深綠色,夾雜著大面積的枯黃,好像早春的景致比冬天還要蕭索,雖然一邊是山一邊是河,可是並無風景可言,一路走了四十多分鐘,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或其他車輛,讓我不禁感慨桃源難尋,果然是藏在深深徽州的最深處。 不知那是在翻過了第幾座山坡之後,就像變戲法一樣,群山環抱中突然出現了大面積的金黃碧綠,接天無窮,耀得人睜不開眼,濃香撲鼻而來,漫山遍野的濃濃春意,爬上一面較高的山坡,看清楚這是一大片梯田,田野裡種滿了油菜花,遠遠看去,就像一層層漾開的金海,時有白牆黑瓦的人家點綴於其中,炊煙又起,風住塵香,這就是我跋涉千裡要找的桃花源地——江嶺。 越過了北方的乍暖還寒,經歷了江南冬末的煙雨凄迷,原來春天在這裡。 只有在這裡,你才能強烈地感受春天,雲層中時不時地投下幾道光芒,像把油菜花的金黃反射回天空。人在花海中,感覺自己也是美的,恨不得變成花裡的一朵,投入進去與它們共舞春天。 沿梯田一路向山坡上走,能看到一個蓄水的溝渠,據說是當年婺源所有的男女老少一起動手修建的,渠上有小石橋,旁邊的草叢裡有尚未開放的杜鵑花蕾,看來以它的花期,是注定要與這油菜花的盛宴擦身而過了,就像一些女子,她們的美麗並不在盛年之時,反而卻當她人容顏老去時才開始悄悄地綻放,那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寧靜詳和之美,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美麗,永遠都不嫌來得太遲。 沿山上行,還有更大的驚喜。在兩片山坡夾著的一塊小山坳之中,遠遠看上去一面平整的山坡,中間的一片竟然是整個村子的黑屋頂,這就是江嶺村,我至今想不通這村的人為什麼要在深山的山坡上挖個坑建村子。走進江嶺村,見家家戶戶的房子古樸而陳舊,這是座具有幾百年歷史的村莊,青石板路從村中蜿延而過,不時傳來幾聲雞鳴犬吠,打破了小村的寧靜,桃花就開在人家門口,木門吱的一聲開了,村姑端著木盆去河邊洗衣服。一切的一切,就像曾在夢裡見到過,或是在小時候的故事書中讀過,我想當時寫故事的人,必然也是看過千種風景,才使得妙筆生花的吧? 村間地頭,晾著糧食和衣服,有稻草人的把守,鳥兒是不敢來的,江嶺的稻草人是我所見過的全國各地最可愛的稻草人,就像卡通裡的人物形像,笨笨的,在花田裡迎風搖擺,表達著他們快樂的心情。人在其中,很容易就被這快樂感染了。 整個一個下午,我都倘佯在油菜花的海洋中,慶源也不想去了,如果天氣能再好一些,我寧願在油菜花田裡曬太陽,再看江嶺的夕陽,可惜山雨欲來,冷風撲面,小余催我盡早往回趕。果不其然,回程路上下起大雨,小余出來得急,都沒帶雨衣,所有衣服都濕透了,我盡管准備萬全,可坐在摩托車上,褲腳和鞋子也濕了,零度左右的氣溫凍得我縮成一團,沒有別的想法,只盼著早點趕回縣城。可來時兩個小時的路回去像總也走不到頭似的,冷風夾著大雨拼命地往臉上拍,像針扎一樣,我只能拼命低著頭,頭發全都濕濕地粘在臉上,狼狽不堪。 第二天一早醒來,發氣天氣雖陰,可到底還沒有下雨,而且身體狀況良好,並沒有頭疼腦熱的跡像,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給小余打電話,叫他騎上摩托,我們出發。 一路上的風光依然美不勝收,油菜花田、古村、流水和茶園,我發現婺源沒有莊稼地,想問小余來著,後來忘了。 出縣城大約四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思口鄉,思溪和延村就是思口鄉管轄的,在思溪曾經拍過一部著名的電視連續劇就是《聊齋》,以為這裡早變成了什麼影視拍攝基地,到了村口才知道,思溪依然是那個質樸的模樣,料想十年前如是,百年前依然如是。 然而思溪已有六、七百年的歷史了,村口有條小河,我更覺得它像個池塘,一座破舊的木板釘成的小小廊橋 ,橋上坐著悠閑的老人和孩子,橋頭一堆堆劈好的木柴,一株小小的梨樹還沒發芽。 小河的對岸是被油菜田包圍的思溪村,依然是黑的瓦,白的牆,河邊有女人在那洗衣服,身邊的老水牛在那“哞哞”地晃悠。我想:人也許真的有一種濃縮歲月的能力,風景、人像和幾百年前的村舍,有時竟然覺得忽遠忽近忽左忽右。站在思溪的村頭,突然想用“雋永”這個詞來形容它,而這個詞是以前從未用到其它地方的。《雙城故事》裡唱:“內湖買的那一束紅玫瑰,比尖沙咀那一束更美,到陽明山泡溫泉酒一杯,會不會有伊豆的風味。”二十幾個小時前還在喧鬧的城市裡看車水馬龍,一轉身已經到了這座明朝的古村落中,傾聽它七百余年的心跳,我甚至感覺這不是地點上的轉變,更像是一次時空上的穿越,一個歷經幾個世紀的場景,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我已可以聽到它數百年的心跳。 沿青石板路進村,是一條條悠然而狹長的小巷,巷子兩邊的馬頭牆探向巷子中央,遠遠看去,高低錯落,狗狗在巷子中央打鬧嘻戲,見了人,既不躲避也不嚷嚷,不知從哪跑來一只雞,狗狗見了,一扭頭,走開了,使我想起:“尋常巷陌 ……雞犬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 走進一戶人家,卻使我吃了一驚,原以為這麼久遠的古屋大都用來參觀了,沒想到家家戶戶住著人,他們依然在這進而祖祖輩輩地生息,我問小余:他們的房子這麼古老了,還能住人?小余說:他們的房子都是代代相傳的,房子只要有人住就不會壞的。 徽州的建築很有意思,一進大門,首先看到的是三方小樓圍成的天井,天井當然是露天的,下面有一只大缸,下雨的時候,雨水通過天井落進缸裡,是為“肥水不流外人田”。大門前的地面用青石板砌成古時的銅鎖形狀,意為鎖住財富不要流走,廳堂正面擺著紅木小桌,兩面各有一把椅子,後面的案子上擺著三樣東西,中間是個小座鐘,右面是個青瓷花瓶,取意“終生平靜”。 廳堂兩側是二層小樓,全是木雕花門,古樸典雅,每扇門都堪稱藝術品,往裡面看去,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我問小余房子裡面是什麼,小余像看外星人一樣瞪著我說:是臥室啊,住人的。 “啊?那現在還有人住麼?” “怎麼沒有呢?這是人家的家啊!”小余很是不理解我的問題。 天哪,在這種終日下雨的地方,住這種連窗子都沒有的屋子,不得風濕才怪。小余說:這種屋子是主人家的臥室,因為大門平時是不關的,這種雕花門從裡面很容易看見外面,而外面卻不能看到裡面,就保證了主人生活的私密性。接著又帶我來到屋外,指著外牆上文具盒大小的方孔說:“這就是窗戶,它是漏鬥形的,越往裡面越大,因為徽州的男人大多出去經商了,都是女人自己在家,這樣的窗子不能爬進去人,著火的時候還有利於排風。” 我認為這種想法絕對是掩耳盜鈴,窗子能防賊,還要警察干什麼?那廳堂的大門終日不關,幾百年的老木板門用力一推就倒了,還有很多因素,不然你以為西門慶是怎麼進的潘金蓮家? 重新走進剛才那戶人家,繞到廳堂後面,又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天井旁是同樣暗無天日的廚房,我心想,這樣的廚房不能做油炸花生米,還沒等下鍋,就哏得咬不動了。 向左拐是主人家的小後院,小余說這戶人家在當時也可以說算是日子過得不錯的,後院有十幾平的空間,也是一個二層的木頭小樓,上面一層好像是個陽台,小余說那是小姐樓,在古時候,有錢人家的女孩是從不走下樓的,連二門都不邁,更別提出大門了。到了結婚的年齡,父母在年紀相當的後生中挑出三、五個門當戶對的,站在院子裡,小姐站在樓上往下看,哪個順眼了,就把繡球拋給哪個,然後便一生只跟著這一個男人,不能再嫁。 寡婦不能再嫁這一套,就是婺源人最先倡導的,宋朝時婺源出了個大學者叫朱熹,我小時寫文章時總引用他的名句“萬紫千紅總是春”。作為學者我是尊敬他的,可作為理學家,他可著實害人不淺,他主張的“存天理,滅人欲。”毀了多少中國婦女的幸福,從一而終,三貞九烈、三從四德,為了個貞潔牌坊,當了寡婦的就要孤獨到老死,可以說,中國婦女的血淚史的第一篇就是朱熹寫下的。 在延村我看到一戶人家裡套保存完好的“八仙”桌椅,這戶人家在明清時可以說是正宗的大戶人家了,這套桌椅流傳至今,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古董”,可它們始終還擺在主人家的廳堂上,迎來送往,廣納賓朋,不僅如此,還有更多的“古玩”“珍寶”都是古村村民的生活用具,當年在思溪村拍《聊齋》的時候,那些道具也都是從村民家借用的。 延村牆壁上有個石刻,上面寫著“泰山石改當”,我心說徽州和泰山,也不挨著呀?小余說:這個石碑是用來鎮邪的。在徽州的風俗中,女人是很不吉祥的,傳說女人的精氣神天生就弱,能看到不干淨的東西,弄這塊石碑,是要鎮住女人身上帶的邪氣。說來說去,還是封建社會的老調調,舊社會婦女的社會地位就是上不去。 天又下雨了,而且還不小,我吸取了昨天的教訓,在襪子外面套了兩個塑料袋,又在鞋的外面套了兩個,雖然難看,可覺得這回“雙保險”應該沒有問題了。 思口鄉邊上是漳村,去過那裡的人都評價它是“牧歌一般”,由於天陰下雨,沒有看到牧童和水牛。村頭是一座大山,一條河流從山腳和村莊之間靜靜地流過,這會兒雨下得很大,河邊的草塘中全都是泥,蛙鳴聲不時傳來,伴著沙沙的雨聲,反而顯得村子寧靜得出奇,草塘上,幾只土雞頂著雨在地上覓食,被淋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重新回到公路上,前往清華鎮,雨大得已經讓人睜不開眼睛了,只得到路邊隨處可見的小空房子中避雨,以前在路上見到這種和廁所一樣大小的空房子,還很奇怪是干什麼用的,原來是專門修來避雨的。 等了好半天雨總算小了些,繼續出發,車又開了四十多分鐘,進了清華鎮。彩虹橋就在清華鎮的邊上。這是一座宋朝的廊橋,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千年高齡了。 自從婺源被評為“中國最美農村”後,關於彩虹橋和福建長汀泰順廊橋誰是“中國最美”的爭論就從未休止過。來到彩虹橋 ,你會贊嘆古時候的人真是浪漫,一座橋,它的功用並不僅僅是走車走人,它更是一件藝術品,想它橋上的木板,千百年前的人走過,我也走過;想它河中的倒影,千百年前的人看過,我也看過。“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每個來到彩虹橋的人都會有類似的稀噓感慨,古人早已付諸流水,今人也不過是匆匆而過,只有橋下的河,千年萬年地流,一夢到今。 清華鎮已經全部重新修建過了,很繁華,在街邊小攤子吃了一盤我的至愛清炒菜心(瞧我這點出息)邊吃邊等雨停,可這雨卻越下越大了,雨點密集得看不清路。我坐在沒有門的小飯館裡,穿著棉襖還凍得抖抖索索的,小余今天明治地穿了件羽絨服。屋裡的呵氣一團團地,根本不比北方的冬天暖和。看來理坑去不成了,這種情況只能往回返。我的鞋子又開始濕了,我實在不想重復昨天那種局面,於是當機立斷地決定,理坑不去了,我對小余說:哪有小橋流水人家,你帶我去看一眼吧!小余說那我可省事了,直接帶你去大李坑轉轉吧。婺源就是“坑”多,在婺源“坑”是村子的意思。 不去理坑,說真的很是遺憾,理坑有“深山進士村”的美譽,也就是專門出產文人學士。自從看了蔡駿的恐怖小說後,就對這種“深山進士村”產生了深深的向往。想像中:進士第、牌坊、古村、枯樹、荒宅和美麗的女鬼,多麼讓人興奮的去處! 李坑也不錯,正符合我的要求——小橋、流水、人家。其實昨天去江嶺的路上就從它門前經過來著。李坑離縣城比較近,所以已經進行了大規模的商業開發,雖然沒有周莊那麼嚴重,可也失去了原有天然的味道。而且我發現,這裡的人環保意識可不怎麼樣。來婺源玩的,以江浙皖短線游的居多,隨手到處亂扔垃圾,這種事,驢們是從來不干的,驢們有強烈的環保意識。 雨真的越下越大,我的鞋濕得不行了,只好怏怏地回了縣城。今晚換了一家旅館住,因為是周末,當地旅館在周末是要漲價的,同樣80元的價格,條件比昨天差了很多。小余要請我吃當地特產紅荷包鯉魚,還叫上了兩個朋友,他們幾個人用當地話交流,還時不時地看著我笑,笑得我心裡有點發毛。我能聽懂80%的四川話,50%的江浙方言,他們的方言就叫“婺源話”,別說我了,德興離這裡這麼近,他們的人也聽不懂。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我什麼,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時我的最愛“炒菜心”端上來了,小余對大家說:“她最愛吃這個菜,要不我們不要吃了,讓她打包吧!”大家都笑了。過會菜上齊開始動筷了,小余一朋友用筷子指著菜心,用當地話說了堆什麼。我向他擺擺手說:“不不,我不打包,你們吃吧。”那朋友和小余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點變:“你能聽懂婺源話?”我頭也沒抬,邊吃邊說:“能啊!”這下他們正經多了,再不用方言在那胡說八道了。其實我什麼能聽懂婺源話啊,根本就是看他們說話時的表情和動作猜的,這招敲山震虎還真起到了一定作用,他們在我面前老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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