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塔下村(轉帖)

作者: 土樓之子

導讀她生長在城裡,城裡沒有大山,她從小以為城外那圓圓的山就是大山。 她的老家在南靖。自小她對老家僅有概念便是,村中咆哮的黑狗、恐怖的茅廁、會吃人的奶奶。 從她記事起,她便再沒回過老家,反正她不在那出生,也不那長大,走的時候連頭都可以不回,甚至她恥於自己的老家是那樣的環境。 我一直認為,這個世間始終有另一個自己存在在自己以外的地方。於是我� ...

她生長在城裡,城裡沒有大山,她從小以為城外那圓圓的山就是大山。

她的老家在南靖。自小她對老家僅有概念便是,村中咆哮的黑狗、恐怖的茅廁、會吃人的奶奶。

從她記事起,她便再沒回過老家,反正她不在那出生,也不那長大,走的時候連頭都可以不回,甚至她恥於自己的老家是那樣的環境。

我一直認為,這個世間始終有另一個自己存在在自己以外的地方。於是我不停地走,尋找她的下落。以為她在墨脫,以為她在烏鎮,以為她在潭柘寺,以為她在清河坊,卻忘了自己是山的兒女,她將一直在大山深處的某個村落,等待著,與我合二為一。

我想是夢中的箴言唆使我在某天看見那大山深處山澗流淌而過的塔下村,一個波瀾不驚的小山村,歲月如水般悄然流逝也不能改變的小山村。

我曾以為,只是那種未知的好奇在吸引我再度前往,像烏鎮一樣,因為對它只一面之緣,時間之短未解之多讓我幾度計劃前往。只是塔下,是那麼特別,它比任何一個地方都更親切,因為親切的力量指引我再度前往尋獲一場奇遇,又或者是遇見前生的自己。

從未曾想過,在這個世上會有這樣一個寧靜秀樸的山村出現在我生活中離我那麼近,三小時的車程,喧囂與寧靜之別,像天與地之隔,像生與死之隔,也像城裡人與人之隔。厭倦了阿諛,厭倦了爾詐,厭倦了兩點一線的作息,厭倦了煙塵漫飛的空氣與空調的呼吸,塔下便成為我的聖城麥加,我猶如虔誠的教徒終生在為它守望。

故地重游時,它仍是一個安靜優美的小山村,清晨的露珠為它蒙上一層輕輕的薄紗,更平添一種清幽朦朧的美。登上半山坡俯瞰,兩座白雲繚繞的青山相對,山谷中蜿蜒流淌著嘩嘩奔騰的溪水,溪上橫跨著幾座小拱橋,兩岸是錯落有致的客家園、方形土樓。村裡炊煙裊裊,橋下洗衣女歡聲笑語,一幅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致。在這裡,仿佛一切都在印證著“渾然天成”這個詞。溪水從高處潺潺,劃出美麗的S形將村子自然分成東西兩片,酷似太極陰陽,這條美麗溪澗便有了“太極溪”的美稱。溪上有橋11座,或大或小,或像公路讓你途經時壓根沒以為那是橋,又或像一個倒扣的北鬥七星(雪英橋),夜裡借著淡藍色的街燈,站在村口放眼望去,仿佛到達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有一切的美好與幸福,同時美好與幸福又如此的平靜而從容。

這裡著名的是佇在半山腰間的德遠堂,及祠前二十四條石龍旗杆,從清朝時期開始見證著科舉登科的族人輝煌。在這裡轉個彎,便看到房角的野花,山中飛舞的彩蝶,清清的溪水中倒映出另一個自己,靜白的臉孔抒寫著一種滿足,驚喜的潮湧上岸,我看見了夢中重復定格的臉,不是從鏡子裡看到的那個自己,而是前世的脫俗的自己,是我始終在尋找的另一個自己。此刻,我無法語言,踏著碎石行走的溪流證明著另一個自己與山的對話,九月的山風帶來大片的祝福,我找到另一個自己,快樂地成為秋天麥田裡豐收的孩子。

帶著喜悅投宿裕德樓(圍裙樓http://www.wqlkz.com/),一座半圓的老房子,帶著歷史的標簽也帶著幾代人的感情。它守著幾代人,守到了最後,或者只有一人在相伴,或者連一條狗兒也未曾在此避雨,它在時代中落寞,用寂靜喧嘩著過去,可我始終能看見它的生命,它的悲傷。它身上糾纏不清的電線,將它束縛在古老與現代中,它努力去尋找最終的生命價值定位,我能感覺,另一個自己和它在一起,也和塔下村在一起,隱在遙遠的山林中,寂靜地落寞,是不願任何人抵達的處女地,恐傷害、恐背棄、恐遺忘、恐時光縱逝、恐歷史成煙……

裕德樓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客家男子,比起城市的奶油小生更多了份英氣,而重要的是,他留在了塔下村,這個沒有年輕人只有小孩與老人的村子。或許,這是他的宿命,一種幸福的宿命,一種令我醉心的幸福,所以在他的臉上,能見到塔下人特有的天真微笑,在明朗的陽光下,扣人心弦。他跟這世間任一年輕男子都一樣,牛仔褲運動鞋T恤衫,他又比這世間任一年輕男子多了一份純靜與世無爭,是塔下的山在培育著他的清悠,亦或塔下的水在滋養著他的秀樸,眼眸裡透出的山裡人的干淨與真誠,讓我懷疑,真的是在那某一刻,另一個自己曾深深地愛上了這個陌生的男子,如同愛著塔下村一般,雖然漸漸記不清他的樣子,而眼前始終浮現出潺潺的太極溪和溪邊人家,他的笑便是幸福生活的某種特征。

其實,想要的生活很簡單,幸福也很簡單。

一場秋雨,打開了今天的生活。

一枚書釘,看到了自己的歸宿。

一種歷法,讓所有的日子對號入座。

我終於找到一種適合自己閱讀的人生,找到一方存活自己靈魂的土地。

一雙結實的鞋,一條遙遠的路,一種靈魂的呼喚……

在一萬個離開塔下的日子,我仍要被生活衝刷得泛白無味。

在另一場一萬個離開塔下的夜裡,飄回那個聖地與自己的靈魂溫習擁抱。

二十六歲時,黑狗開始親呢噌她的腳丫,奶奶早已百年,原來大山的樣子是偉岸而寂廖。

她突然熱愛起自己的家鄉。大聲地說著家鄉的語言,努力地學習標准發音。

她開始想像客家男子天真微笑的模樣,效仿著在同一個太陽光底下微笑著幸福。

而這,不過是一種自然的還濮,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種命運的力量在唆使。

(seven)



(塔下村全景)



(圍裙樓全景)



(客棧夜景)



(客家人的石龍旗)



(陽光中的故鄉)


精選遊記: 漳州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