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荷包島

作者: 墨鴉

導讀公元一九八九年盛夏,科舉畢,眾學子如釋重負,一道前往人跡罕至之荷包島,共二十人,十三男、七女,陰陽嚴重失調。是日也,天朗氣清,驕陽似火,至南水。正午登舟,碧波蕩漾,涼風習習,眾學子興奮不已,不禁引吭高歌。 不時,抵岸,過漁村。先沿海而行,繼而翻山越嶺,山陰坡陡,有昔日兵車之路,見山坳菠蘿遍野,學子們雖未熟讀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但也少讀 ...

公元一九八九年盛夏,科舉畢,眾學子如釋重負,一道前往人跡罕至之荷包島,共二十人,十三男、七女,陰陽嚴重失調。是日也,天朗氣清,驕陽似火,至南水。正午登舟,碧波蕩漾,涼風習習,眾學子興奮不已,不禁引吭高歌。

不時,抵岸,過漁村。先沿海而行,繼而翻山越嶺,山陰坡陡,有昔日兵車之路,見山坳菠蘿遍野,學子們雖未熟讀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但也少讀聖賢之書,瓜田李下,遠離為妙。

登頂,見煙波浩淼,波光粼粼,海天一色,甚為壯觀。

復而下山,山南,道路崎嶇,鬥折蛇行,灌木叢生,遮天蔽日,咫尺莫辨,時而有毒蛛擋道、蛇鼠橫行、蚊蟲無處不在。在前,男生伐木取道、清掃障礙;在後,女生大呼小叫,惟恐天下不亂。

久之,幾經周折,只見黃沙莽莽,又聞驚濤拍岸,眾人大喜,紛紛大呼狂奔而至,更有甚者和衣而浴,三點不露,可惜!可惜!!煞風景!!!

沙灘之上有一茅舍,雖無孔明茅廬之雅致,也無杜甫草堂之清幽,但余深感: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如是已。

黃昏,埋鍋炊飯,甚香,眾人饕餮。餐畢,各自沐浴更衣,踏浪而去。

唯余席地而臥,聞濤聲不絕,見天底墨藍,半月當空,灑落數顆星星,忽記起一聯: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能下;可惜,才疏學淺,未記下聯,慚愧!慚愧!!(下聯應為: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敢彈。)

一夜無事。

次日,碧空晴朗,早飯畢,沙灘漫步,忽聞灌木叢中響聲大作,觀之,有一壯如小黃牛之物往山上狂奔,以余之識別,此乃黃京也,與寧、導演(道燕)拔腿便追,轉眼間,獵物絕塵而去,唉!!此物命不該絕。

依舊陽光燦爛,酷熱難當,午時未至,眾人聚至溪流戲水,風景頗具當年右軍蘭亭之風韻:此地有崇山峻領,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

嘆!未見群賢畢至;惜!也無曲水流觴。

清溪濯足更是大殺風景,幸而未見焚琴煮鶴,欣慰!!

午時,有狩獵者歸,獲小鳥數個,於茅廬拔毛,一女生見之,驚呼曰:慘不忍睹,把獵人罵個狗血噴頭。此時,余亦同情女生惻隱之心。獵人不理會,把獵物剁成數塊置於粥鍋中。片刻,粥熟,分之,鳥肉雖少,乃野味也,眾人津津。少傾,有惻隱之心女生曰:為何唯獨吾瓢中無肉?獵人曰:小姐適才慘不忍睹,怕倒小姐胃口,不敢分之。余聞之,笑倒!!難怪夫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黃昏,比試蹴鞠,男女混合,沙塵滾滾,未分勝負,挑燈再戰,亦未果。眾人累倒,篝火晚會也因而延時。

晚,篝火甚盛,惜無可烤之物,眾人開懷盡興,甚樂。

是夜,濤聲不絕,震耳欲聾,不同尋常。

三日,平明起,陰雲密布,濁浪排空,有氣吞荷包之勢,余心懾之。有人三更登頂,以觀日出,失望而回,余暗竊喜,日出怎比周公之約。抵午有日光,漸復平靜,眾人自行尋樂,有下棋、撲克、狩獵者,惟獨無人下海。

午餐甚豐,開懷大嚼,非因末日將至,乃次日歸家之故。將食糧盡烹。

午後,收拾細軟,沿來時之路復歸,一路高歌,與其說是快樂,倒不如說是壯膽,因林中茂密,又有蛇鼠毒蛛,此乃敲山震虎、打草驚蛇之法。

一路依舊,無須筆墨。

日落,至碼頭,遇一漁者,曰:因台風將至,停航,汝等需多待數天。眾人聞言,不知所措,交頭接耳,叫苦不迭,抱怨連天。更有小姐熱淚盈眶,面無人色。

唯余與漁者交談良久,已知回天無力,謂眾人曰:天要留人,不必驚慌,待余指揮,逃出生天。眾人將信,至山坳廢軍營歇腳(廢軍營主樓由菠蘿園主所占據、余等宿剩余副營),眾人整頓完畢,余與寧、雙趕至島另一側之漁村,購得米糧,以解決生存之根本。

一夜悶熱,郁郁寡歡。

四日,天大晴,悶熱,眾人喜,以為台風改道,余再與寧、雙復往漁村(因數次同行,寧與雙已是眉目傳情,余心妒之),見村長,得知台風依舊,惟委托村長代通知學校以及部分家庭,學子們安然無恙,風過即歸,不必擔心。

午歸,因米糧不多,以粥果腹。眾人也無怨言。餐畢,軍營依舊熱鬧,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黃昏,風未到,雨大作,眾人慌亂,余派眾人輪流看更,二人一組,自由組合。寧、雙自結一組,雖無花月,余愈妒之;導演也與某MM一組。

為何孤獨的總是我,天曉得!!

夜,雨愈大,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時聞樹木折斷、雜物橫飛,狂嘯之聲不絕於耳,大有“卷我屋上三重茅”之勢(幸而舊軍營乃混凝土建造)。驚天地、泣鬼神!眾人驚栗,難以入眠。

一夜聽風雨!

五日,夜雨達旦,風勢不止,屋外樹木東倒西歪,茅草“俯首帖耳”,一片狼籍。導演欲冒風雨登頂觀潮,余不從,阻攔無效。

導演午後歸,渾身落湯,曰:壯觀,可怕!!

眾人無聊,互寫留言,非生離死別,畢業留言而已。

午飯,亦粥也,余侃道:荷包島超級豪華團,部隊密封式安全保障,食足(足,粵語和粥同音)三餐,有野味海鮮,“無”星級茅房,加點、延時不另收費。

眾人以撲克、戀愛度日,只因眾目睽睽,難為出格之事,今日回想,有人或許捶胸頓足,後悔不迭。

是夜,風雨不止,看更依舊。

燈影下,軍營之牆有無數塗鴉,其中不乏因風雨被困於島上之人,絕望之際,留下遺書,余觀之,大樂!!也揮碳疾書,因時日已久,內容忘卻。

六日,風雨減,早飯畢,眾人助菠蘿園主收割台風蹂躪之果實,以報答其施與薪火油鹽之恩。

下午,天晴,大潮退,園主借來鐵耙數個,眾人合力於沙灘覓漏網之魚、蝦、蟹、貝殼,黃昏,得沙白(一種貝殼類動物)堆積如山,灼、煮、炒、燒烹飪方法層出不窮,味鮮美!眾人埋頭狂吃,猶如狼入羊群。尤其對於食粥三餐的學子們,恨不連殼吞之。

晚飯畢,園主告知明日復航,眾人狂喜,因數日心靈、精神、肉體的折磨,筋疲力盡,無歡慶儀式。

夜,眾人自由安排,或互訴衷腸,或沙灘踏浪,或升級、大D。

明日就別,心存依依,雖然有苦,苦中有樂。不舍!

尤其春心萌動之人,更望台風不止,惟恐情與風逝,或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離開失落園,也就離開了……。

一夜無語,余細思:為何風月與我無關,吾也非不食人間煙火之聖物,天知道!!

七日,碧空如洗,海水渾濁,海面平靜,眾人精神抖擻,再次收拾細軟,余與結忠謝過園主,並許諾通報致謝!

登舟復歸,心情各異。

晌午,抵南水(小鎮名也),有人鳴炮慶祝,之後分道揚鑣。

(荷包島之風月,乃海上之台風、天上之半月也)

(荷包島,位於珠海市西南端,風景秀麗,海水湛藍,有3個大沙灘,其中最美的當屬南面的大南灣沙灘,長4公裡,沙質潔白。如今已漸漸開發,並且建有簡易的渡假村。雖難覓當年“人跡罕至”的風韻,不過游客依然不多,比起上、下川島少了許多商業,增添幾分野性。適合作2—3天的旅游,不適合享樂人事。)

十數年過去,今日回想,依舊歷歷在目,心有余悸!!本來3天2夜的出游,因為台風登陸的緣故,多呆了4天4夜,幾乎彈盡糧絕,棲身之所也簡陋無比。

墨鴉

公元2003年3月6日補記



(當年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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