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行記之大漠與草原篇

作者: 海島麥兜

導讀寧夏行記之大漠與草原篇 行程:中衛高廟-沙坡頭-騰格裡沙漠-通湖草原(內蒙) 時間: 5月1日 經過31個小時的漫漫征程,我們於30日晚上8點半抵達了寧夏最西部的城市中衛。想像中的西北小城是落後貧窮,到了中衛,委實有了對西北的抱愧之心,繁華的夜市與熱鬧熙攘的人群與沿海小城無異,這裡我就不費筆墨重繪中衛的繁華了。我們找到下榻處,將行李扔下後迫不及 ...

寧夏行記之大漠與草原篇

行程:中衛高廟-沙坡頭-騰格裡沙漠-通湖草原(內蒙)

時間: 5月1日

經過31個小時的漫漫征程,我們於30日晚上8點半抵達了寧夏最西部的城市中衛。想像中的西北小城是落後貧窮,到了中衛,委實有了對西北的抱愧之心,繁華的夜市與熱鬧熙攘的人群與沿海小城無異,這裡我就不費筆墨重繪中衛的繁華了。我們找到下榻處,將行李扔下後迫不及待的尋找排檔夜市,品嘗西北風味的美食。寧夏以回民居多,肉食基本以羊肉為主,口味辛辣,被挑起食欲的我們在美食面前忘記了一路車轍勞頓,尤其幾位男士們,吃飽喝足後還不忘帶個超大的肉夾饃一路啃回去。

次日(五月一日),我們聯系的包車司機小王如約前來接我們。按照行程安排,我們是先去中衛市的高廟。高廟就在我們下榻酒店的對面。這是始建於明永樂年間的寺廟,也是國內唯一三教合一的寺廟(佛教、道教、儒家學派),只是我才疏學淺,除了那美侖美煥的古建築群上藍色精致的花紋比較吸引我之外,其余的確實沒多大的看頭。寺廟內有一個五百羅漢堂,全部是新建的泥塑品,新上的彩漆和一些鋼筋支撐的支架,怎麼看都有些牽強附會。裡面還有一個地宮,用劣質的聲光設備營造著人們想像中的地獄慘景……

匆匆而過走馬觀花,高廟別後,我們一路向沙坡頭行進。

詩人王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以其描繪的塞外荒涼寂寥之美而流傳千古,詩人描繪的地方就是今天的“沙坡頭”。沙坡頭位於中衛北郊,黃河在這裡轉了個漂亮的彎,以黃河為界,河北岸是茫茫大漠,而南岸,曾是寂寥的邊塞小城。經過千百年風沙吹襲,倔強的大漠在南岸高高的岸堤上駐扎,形成了一個高百米余的沙丘,即“沙坡頭”。我們抵達時,見明晃晃的烈日下人頭攛動,衝進大門,但見視野開闊,黃河在我們的眼前俏皮的轉了個壯觀的大回環,我們的腳下就是細幼金沙向下延去,一腳踩下,腳都陷了進去被灌了滿鞋的沙。干脆脫了鞋子光著腳丫一路飛奔下去,只是沙子太細軟,腳插了進去拔出來也要費勁,待走下了沙丘,發現滿身都沾了沙子。前行即到了驚濤拍浪的黃河岸,看到了黃河岸邊的羊皮筏漂流,這是一種黃河岸特有的古老擺渡工具,整張的羊皮用特殊的縫合工藝做成一個密封的氣囊,10至20個氣囊用木架子固定即可做成漂流工具。這曾是這裡人們必要的涉河工具,多少年來,岸邊的先民用此羊此筏往返兩岸。今天我們來到這裡,當然是舍命也要玩一回,即使不諳水性也要為之!淌一趟如此渾黃的黃河之水,領悟到古語中“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含義,黃河之水果真如天上來,浸淫挾裹著數不盡的漠漠黃沙,我試圖在漂流途中嘗試把手探進這渾黃的水中淘一把沙,終究是不能把持自身的重心不敢冒這個大險。望眼對岸,漠漠黃沙上種上了零星的植被,在大漠面前,人類太渺小,但人類在治沙工程中從未停止與大漠的抗衡,據說是從五十年代起,這裡就開始了植樹退沙的工程,我望見,包蘭鐵路從沙漠中穿越而過,有整排的白楊護衛著鐵軌。我想,邊塞詩人若在天有靈望見這千年後的荒漠中的草長鶯飛,該是何等的欣慰啊。

趟過黃河的渾水後我們乘坐快艇返回沙坡頭,因下午計劃騎駱駝行走騰格裡,時間緊迫,所以我們流連的回望一眼大漠與長河後毅然踏上了離途。來時從沙坡頭高處向下而來,無限刺激,歸途時必定要踏沙從沙丘低部向上行走至沙坡頂,看似容易的爬沙之行實為一場極為艱苦的自謔,黃沙細軟每向上一步腳就會深陷其中埋至腳踝,且要後退半步。如此高耗低效的徒步,體力的消耗大於任何一項戶外運動。可憐我歷來身弱體虛,看到莫尼卡等身輕似燕步步遠去,我的雙腿好似灌了鉛沉重的連膝蓋都抬不起來,烈日當空汗流浹背,顧不上形像俱毀狼狽到幾乎是手腳並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到了頂。呵呵,我居然還不是最後一位,人高馬大玉樹臨風貌似神勇的凱文做了押尾……

離開了沙坡頭,小王把我們送往黃河北岸的騰格裡沙漠計劃中我們穿越的起點。即將進入沙漠,大家興奮無比,挑好自己相中的駱駝,來之前我曾幻想著玩點大俠風範瀟灑躍上駝背,到了駱駝跟前才知道什麼叫“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想坐上它的背,根本無法做到瀟灑二字,得由向導輕聲喝斥著那龐然大物溫順蹲下後才能跨上。在它起身的那一瞬間還得屏息凝神死命抓住鞍前的扶手,否則保不准要摔個四腳朝天。我們9位驢大俠自由組成兩縱駱隊,我隊為第一縱隊,5人由前至後分別是托尼、莫尼卡、悌姆、我、崔西,第二縱隊依次是蛋糕、威特、凱文、史帝文。兩隊分別由兩名當地向導帶領下頂著驕陽烈日且全幅防曬武裝緩緩進入了茫茫騰格裡。騰格裡沙漠是我國的第四大沙漠,自內蒙古阿拉善左旗西南部至寧夏西北及甘肅中部邊境,我們的行程是從沙漠南端邊緣即黃河北岸開始向北行進至內蒙境內的沙漠綠洲通湖草原,屆時小王會駕車從沙漠中的陸路去駐地接應我們。

我們駕馭著沙漠之舟邁步前行,但聞駝鈴聲聲入耳,舉目四望,一片片金色的沙丘此起彼伏浩潮如海,在湛藍湛藍的晴空下閃著耀眼炫目的光芒。沙漠如此之美,美到極致的荒涼與神秘,當我們或跨越或繞行每一個高大的沙丘時,總能看到細沙被四起的微風卷起再輕輕飄逸,如同柔幔娟紗,這細小的細小的風沙就在這樣不經意的瞬間潛移默化地改變或移動著每一個沙丘的形狀與位置,千百年來從未停止。在沙漠平緩處的地面,沙子被風吹成一條條整齊的紋路,這倒與我長大的海邊的沙灘比較相似,只是海邊沙灘上的紋路是由一浪浪的海水衝刷而成,而這裡的紋路是由一陣陣風沙吹出來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手筆的確無處不在!我們的向導,與我們的駱駝一樣樸實憨厚,默默無言,陪著我們一起進行這一場艱苦卓絕的穿越。烈艷當空,無比酷熱,太陽熾熱的溫度穿過衣服的纖維直鑽進皮膚,我穿了兩層的外套,依然難抵大汗淋漓。出發後的兩個小時內,我尚能不停地與崔西和悌姆等談笑風生,但見別的隊員也還生龍活虎,大家不停地謀殺著各自相機的內存空間。行進沒多久,我們就把第二縱隊拋在了百米之外。我和崔西不停地回望,在茫茫寂靜的大漠中,二縱隊若隱若現,遼遠又切近,我分明能聽見他們從百米外傳來的談笑聲,卻又時而被某個小小的沙丘擋住了視線,聞其聲不見其人,這是沙漠與我們耍起的小伎倆,他們,成了我們眼中的風景。而我們,其實在那一個痛並快樂著的沙漠穿越中,也應是他們眼中的美麗風景吧。沙漠是凝固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的沙丘,如同一座座漸漸飄移的小山一次次橫亙在我們面前,勞苦功高的向導帶領著我們用S型的路線繞過每一個沙丘,我們毫無方向感,任憑向導帶領我們踏過每一步的艱辛。

沙漠一向被稱為死亡之海,古往今來,穿越沙漠傳承的文明往往能撼古爍今,因為穿越的艱辛更能顯出文明的不易。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敦煌莫高窟、文成公主西行……都曾用數年的光陰與艱苦執著著一種不屈的精神。在城市裡養尊處優慣了的我們,涉足到茫茫大漠,把穿越當作一種新鮮事物來品嘗,可是兩個小時後,就已感覺到了疲憊與枯燥。我和崔西偶爾抬下眼皮看一眼沙漠中爬行的一種黑色小甲蟲外,實在是累得不想發聲,相機也被收進了背包,除了雙手還牢牢抓著鞍前的扶手不敢放松外,整個人都沒精打采。悌姆提議讓大家說笑話以調節氣氛,沒人響應,他又建議莫尼卡唱歌以鼓舞士氣,莫尼卡也未應允。我和崔西拗不過這沉寂,終於開口講起了笑話,事實上笑話並不好笑,只是我們表現出的一聲令下舉隊皆笑的默契倒真成了這次旅行中的一個絕美的亮點。後面的幾個小時,我們幾乎在沉寂中行進,悌姆偶爾會回頭看一下我們倆是否還能強打精神。往往那時,我就學著聲嘶力竭的樣子卻又裝著細若游絲的聲音喊幾聲:“水,水,我要水……”而那時的悌姆,就會很自豪的向我宣布,他帶了足夠的食物與水,如果把他扔在這裡,他至少可以存活一星期。

約四個多小時後,沙漠漸漸退去,地上出現了稀稀拉拉的草,也偶爾看見人工植被的痕跡,雖然草淺淺的,但我們知道,是綠洲漸近了。荒原上,我們還見到了一個正在挖井的當地人,向導說水在這裡極其寶貴,這裡的農民取水就是憑這荒原上生長並不茂盛的草來判斷地下是否有水源。從見到第一棵草的荒原再向前行,駝隊踏過一大片泛著白色的鹽緘地,遠看給人以踏足雪地的錯覺。當騎駝超過第五個小時的時候,我們終於看到了一戶人家,在半荒原半鹽緘地上,一個用泥土壘起來的矮平房,四周用幾根參差不齊的白楊樹樁圈養著幾匹駱駝,屋後的荒原上,破天荒的,有一個約五百平米的淺水湖,湖岸邊真的是難得一見的草長鶯飛,兩只白色的不知名的鳥兒在湖畔覓食。歷經這一番艱苦穿越,史帝文的駱駝,也許是嗅到了綠洲的味道,居然興奮得掙脫繩索,駝著史帝文自顧私奔去了……這是我們穿行中最搞笑的一個插曲,後來在向導的幫助下,史帝文有驚無險歸隊。

穿過荒原,穿過鹽緘地,幾乎又是穿行了一小時,我們看到了草原,遠方有成群的羊兒,騎著馬兒的牧羊人,還有點綴在草原上的一個個蒙古包。向導說我們已進入了內蒙古,前方就是我們此行穿越的終點——通湖草原!

通湖草原是騰格裡沙漠中海市蜃樓般的綠洲,也是沙漠探險者的補給站與營地,莫尼卡策劃周到,出發前就已經通過網絡預訂了一個蒙古包作為我們當晚的大本營,蒙古包遠比我們想像中要簡陋,除了營地提供每人一床被褥外空無一物。營地除了有兩個簡易的公共廁所外,沒有可洗澡的地方,也就是說,當夜我們人人平等,白天個個大汗淋漓,晚上均不能洗澡且還需和衣而居男女混居席地而睡……

我們在營地的餐廳吃了一頓帶有蒙古風味的晚餐,還算豐盛,因為大家惦記著營地晚九點的篝火晚會,所以匆匆吃完後就去了現場。晚會不值一提,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互動的聯歡,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場蒙古族與回族的歌舞表演,能讓我嘖嘖稱嘆的是,就那麼幾個演員就能挑起整場演出,幾乎每個演員都身兼數角,比如主持的還會獨舞、唱歌的還會演奏、跳蒙古舞的換一身行頭後又跳起了回族舞……真是多才多藝。晚會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我在回住處的途中買了一把周身刻有精美花紋的蒙古刀,懷裡藏刀興奮無比一路小路奔進蒙古包,大家都已躺下但都睡意全無。小小的蒙古包顯得十分擁擠,按草原牧民的習俗,我們是頭朝當中腳向四周圍成一個太陽似的圖案躺下,我找到為我預留的位置躺下,威特睡在了我左邊,莫尼卡在我右邊,頭頂對側,是史帝文與托尼。我躺下後取刀出鞘,拿在手裡細細把玩,威特看到了我躺著還在舉刀做奮勇殺敵狀時嚇得不得了,怕我夜裡夢游執刀將他腦袋當西瓜砍,一個勁的求我將刀收拾進背包才可睡去……

是夜安睡,我卻徹夜無眠,許是白天穿越刺激導致夜間精神亢奮,抑或五個大男人中有三位打鼾激烈一位磨牙聲獨特,反正,我是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為此我在被窩裡痛苦不堪。熬到凌晨兩點,實在敵不過漫漫長夜的無聊與無奈,終於下定決定出去走走。當我起身摸索著滿地找鞋時,與我一樣飽受亢奮過度無法入眠的崔西跟我一起鑽出了蒙古包。

天蒼蒼,野芒芒,草原之夜,寂靜如酣,但見夜空月華如煉,星光點點。我和崔西坐在曠野中仰望無垠蒼穹,月亮的外圍有一個巨大的光環,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芒,突然感覺這如同夢幻般的心境,城市,繁瑣而煩燥的城市,已在五千裡之外,如果能一直在這樣的平靜安詳的境界中望星觀月,那該是,人生無上的快樂……

晨曦漸露,早晨的營地,居然停了水!向來有點疑似潔癖的我咬牙切齒用濕巾紙與瓶裝水解決了洗漱問題。自謔了整日的我們收拾好行囊再一次整裝待發,小王已在停車場接應我們。

在騰格裡沙漠與通湖草原之間有一片神奇的鹽緘地,古時這裡就以盛產食鹽而盛名,當年此地產的食鹽通過駝隊運出沙漠,所以這一條道路史稱為“駝鹽古道”。離開通湖草原後,我們的車從鹽緘地腹地的公路上疾駛,只見遠近平原上白茫茫一片,一些大大小小的湖泊散布於此,湖泊中不時飄浮著一些泛著白花的鹽類結晶,這番神奇美景如同雪後初融的大地,美得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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