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納訪艷----July2007inToscana(下)

作者: yunniang

導讀《托斯卡納訪艷 ---- July 2007 in Toscana 》(下) 五,那座著名的廊橋 佛羅倫薩就像座不設防的城市,車子剛進城區,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座著名的廊橋。比婺源的任何一座橋都出現得更平鋪直敘。讓我有點措手不及。還以為好東西是要留到最後才出場的。 從地貌上講,和佛羅倫薩最相像的是奧地利的莎爾茨堡,都是半城青山一江碧水。莎爾茨堡猶如山中貴族少女,山青水秀,亭亭玉 ...

《托斯卡納訪艷 ---- July 2007 in Toscana 》(下) 五,那座著名的廊橋 佛羅倫薩就像座不設防的城市,車子剛進城區,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座著名的廊橋。比婺源的任何一座橋都出現得更平鋪直敘。讓我有點措手不及。還以為好東西是要留到最後才出場的。 從地貌上講,和佛羅倫薩最相像的是奧地利的莎爾茨堡,都是半城青山一江碧水。莎爾茨堡猶如山中貴族少女,山青水秀,亭亭玉立。佛羅倫薩猶如鄰家女孩,平易近人,觀之可親 -- 初見之下,和浪漫情調還暫時靠不上譜。 為了對城市有個整體印像,我決定先爬到高處看看。Giardino di Boboli, 據說是波波利家族辟出整座山修建的意大利式的美麗花園。去了個大早,為了看晨曦中的佛羅倫莎。入園撲面而來的是氣勢不凡的噴水池和雕塑,寬大的石階通向山頂,意大利人從不放過用石頭做文章的機會。說是花園,對花草的印像倒不深,樹木還算繁盛。一座充滿陽剛之氣的園林。朝陽照耀下的佛羅倫薩, 披著件粉紅的外衣,三面被連綿的山脈包圍著,像個安安逸逸躺在度身訂造的臥床上的小童,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攬在懷裡。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城市。 從花園出來,沒有幾步就站在廊橋上了。制作黃金飾品曾經是佛羅倫薩幾個世紀的支柱產業之一,猶以那種粉紅,黃金,和銀白三色配花的傳統工藝著名。如今整座廊橋上兩邊的店面是清一色的首飾店。 還不到十一點,游客不多。橋頭上有一家,鋪面還算寬敞,三個女店員手上沒什麼事,正好,不喜歡和別人擠。進去讓最年輕的女孩拿了幾款戒指看,找不到感覺。這玩意兒和旅行穿的便裝可不登對兒,一般的套裝也會帶出祖母相來,非俏麗的行頭配上才出彩。有沒有用老工藝做的新款式?那個年長些的女孩另拿了幾款,正在比試,她突然問道,你是荷蘭來的嗎?聽你講話有幾個字夾著荷蘭口音。我是荷蘭人呀,在這做了十年了......這一聊,直從犯罪,移民,社會風氣,收入,物價到天氣,她反正是把晚上要和老媽煲電話粥的閑話都敘了個遍,那口南省話,有其說是荷蘭語,還不如說是弗拉芒語,聽得我頭昏腦脹。就當是扶貧吧。好不容易轉回正題,又配了條同花的項鏈,才埋單走出來。 阿諾河的兩岸在工作時段裡很繁忙。這條河穿城而過,沿河兩邊的路,其實就是交通樞紐。路靠河的一邊是護欄很實用的把僅一人寬窄的人行道包起來,另一邊是幾乎壓著機動車道蓋的建築物,實乃寸土寸金之地。這樣一來,露天咖啡座就很奢侈了,挖空心思在街角圍出一小塊地方來,體形超標一點點的,都不要想帶著女朋友擠進那迷你情侶座去。 到了下午六點鐘以後,機動車漸漸隱去,河岸上又是另外一番景像。在城中打了一天轉的游客,散著步聚到河邊來。間雜著,有打扮矜貴得體,並不是帥得扎眼,但是底氣十足,非富即貴的中年男子,陪著他們的極品女人,來收獲廊橋夕照下的浪漫,遠遠的留下驚鴻一瞥的一雙倩影。 這時候,晚霞把這座依著地勢修就,天人合一的橋塗上介於胭脂紫和酒紅之間的妝容,把個意大利美人,施施然的烘托在波光瀲灩之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世上那許多費勁雕琢的橋,沒有哪一座的上鏡率比得上眼前這一座。 我走到廊橋前面的 Santa Trinita橋上,背對著落日,找正中的橋墩,坐在上面。這顯然是個好位置,當是受了美景的召喚,頃刻間不知從哪裡湧出來那麼多青年情侶,在橋上徘徊。女孩子們都打扮得特別時尚,婀娜多姿。聽她們鶯鶯燕燕的操著各自的語言,將英國人的含蓄,法國人的嫵媚,德國人的內斂,意大利人的風流,展露無遺,活生生把座古老的廊橋,翻成了露天秀場的背景。簡直和在故宮聽《杜蘭朵》有異曲同工之妙。 You are very beautiful… 是跟我說話嗎?真不是時候。我智商不夠,看風景的時候不泡帥哥,泡帥哥的時候不看風景。Thanks. 隨即在眼神裡掛上請勿打擾,順手掏出剛買的新鮮黃杏,就當自己是坐在飾滿玫瑰和花燭的長桌盡頭宴客,有型有款的嚼起來。直坐到日落西山月上中天,才戀戀不舍的起身,賞完了這場濃墨重彩的大秀。



(1) 廊橋夕照

六,教堂 百花大教堂,經常被中國人叫做奶油大蛋糕。敢用白,粉紅和綠三色大理石鑲嵌外壁,的確和其它的教堂風格很不一樣。乍見之下沒有特別的驚艷,有點不適應。圍著它走了一圈,細看下來,還是有點佩服設計者的藝術水准,這活兒要擱別人手裡,就不知砸成什麼樣了。在旁邊的喬托鐘塔映襯下,教堂的外形顯得有些臃腫,那座塔使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走回正面,發現教堂沒有開門。突然的,我就失去了進去看看的興趣,連什麼時候會開放都不想知道。每個地方的教堂,往往是集藝術之大成處,以前,會跑很遠的路,去看大大小小的教堂,每到一處,必裡裡外外看個仔細。站那想了想,意識到自己並不為這種突然的變化感到難過,相反的,還挺高興。感謝上帝,創造了那麼多美麗的物事,讓我可以在旅途中有足夠的選擇和放棄,以此把那點水性楊花的德行淋漓盡致的發揮個夠,然後心甘情願的回家去,換上舊拖鞋,踏踏實實地做那些繁復乏味的事。 這座教堂處於城市的中心地帶,隨便轉轉就會轉到它跟前去。第二天,剛轉過街口,就看見它洞門大開。這是召我呢。反正沒有要緊事,就進去看看吧。這麼花哨的外表下面,怎麼裝飾它的內部呢? 在我參觀過的幾個比較大的教堂裡面,梵蒂岡大教堂,地位不容置疑,其它教堂與它不可同日而語。除此之外,我最欣賞的是科隆大教堂。 通身黑體的建築,不借地利之便,平地而起,直插蒼穹,那種攝人心魄的氣勢,令人傾倒。堪與其雄渾之美相匹配的,是米蘭大教堂的陰柔之麗。一樣的歌德式建築,體積也很大,卻毫無苯重之嫌,純白色外殼,靈秀飄逸,頂上精工細作的塔形裝飾,使它輕盈得仿佛可以隨時飛天而去。 巴黎聖母院,和倫敦的大教堂在外形和規模上其實很相似,但是雨果的小說增添了前者的人文含金量,又是建在島上,借了水的靈氣,多了份浪漫和憂郁。裡昂大教堂建在山上,外形自是巍峨,裝飾上堆金砌銀,極盡奢華之能事,人眼可及的地方,縫隙不漏,every centimeter was counted. 因其用代表王權的金百合圖案飾牆,對這種公然的政教交媾,本人多少有些腹誹。 走進百花大教堂, 立即對光線的柔和有了好感。進法國的教堂,眼睛要好幾分鐘才能適應裡面的黑暗。空曠的大廳裡,略略掛了幾幅畫,石柱和牆壁,一概的本色,沒有壓抑感。好!simple is more. 禁不住擊節稱賞。又去看那個靚絕宇宙的圓頂。美得無以復加。教徒們相信,死後可以通過教堂圓頂的通道走進天堂。我不信教,不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在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刻,我希望我的靈魂離這樣的天堂之門不太遠。 七,去爬喬托塔 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座塔。當時的地面溫度有40度以上,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有點口干舌燥,想著第二天再來爬。 第二次去,還是下午。有個英國的三口之家,在塔前面拿著相機比劃,就幫他們照了張全家福。轉過來請英國爸爸幫我也按一張,照完他要看看自己的傑作,畫面上好大一個黑印,他驚呼,這是什麼?他太太說,你的指印。大爹! 隨後他們就往塔裡走,我問他們是不是要爬上去,答曰是啊是啊。這三位,體型一個比一個圓潤。 414級台階,沒有電梯,你肯定嗎?還有414級走下來,老爸樂呵呵的說。如果跟在他們後面,怎麼地我都覺得那幾百公斤是壓在我身上似的。運了半天氣,算了,明天吧。 第三回,我可學乖了,早上門還沒開就等在那了。邊走邊看,沒怎麼費勁就登了頂。看看自己這身短褲背心,大有殺雞用牛刀之勢。不過癮。一邊往下走,一邊盤算著怎麼為連日來貪食,尚在腹中留連的 Tiramisu 找個安全的去處。在走到最後一級台階的一剎那,想起來沒有人規定只能爬一次啊。 立即轉身往上走。這次不看風景了。再回到出口處,看看表,上下兩趟,連買票拍照的時間在內,29分57秒。如果不是游人多起來了,我肯定還要再爬兩次。 這塔可是八百多年的東西了呀,真的不可以放過這種互動的機會。再過八百年,知道會怎麼樣嗎?看看這份游人須知就明白了:


(2) 游人須知

中文大意是: - 保持安靜; - 不得使用收音機和其它音響設備; - 不得進入花園; - 不得站在花園的圍欄上,不得把腳伸到花園裡去; - 不得躺在花園的圍欄上(只可以坐在上面); - 不得在回廊上跑步; - 不得吃東西和喝飲料; - 不得亂扔雜物(紙屑和包裝等); - 動物不得進入; - 自行車,摩托車不能進入。 恕我少見多怪,從來沒見過規定得這麼詳細的。這個花園,附屬於San Lorenzo 教堂,應該也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了吧。我願意相信,那棵檸檬樹上,結的是一千六百年的果子。


(3) 一千六百年的花園

八,Made in Florence 不知道以前的人們是否也這樣用,如果是,文藝復興時期的 made in Florence,其實和現在的 made in Italy, 是一個意思吧。以今日世界之紛繁,競爭之激烈,很難想像,佛羅倫薩以一座小城之力,主要靠紡織業和手工藝品,曾經創造過那樣的輝煌,積累起過催化了文藝復興運動的物質基礎。 過了烏菲茲博物館, 往城東南方向走,前後幾條街道裡積聚著大量中小型售賣皮制品的商店,他們大都打著本地工廠門市部的牌子作招徠。幾十年前,在這些店裡,應該是可以淘到真正手工制造,閃爍著小坊主靈感和創意的孤品的。如今,這種店鋪都由有色人種接手,其中做的最大的,當是我們的溫州老鄉。那些店員會先告訴你,哪一款包仿自哪個名牌,其做工粗糙,價還不低,令人倒盡胃口。到了我們這個年代,只剩地下工廠,小工藝小作坊真的是沒有生存的空間了。 Santa Croce 教堂對面,有家賣首飾的所謂免稅店 (不掛免稅的招牌還好,掛了的價格更離譜),人頭攢動,買賣雙方都排成了行站直了隊,若不是服務生多, 幾成超市的格局。恕我眼拙,還當是賣的幾十塊錢的時髦貨,進去看看,款式也不見什麼好處。卻聽一位女店員說,我們這裡都是18K 的金飾,怕聽錯了,又問了一遍,確證無疑。但見賣的人手持一個計算器,劈哩啪啦算重量,買的人也不挑剔,隨便看看就出手。那等賣金子的氣勢,直追慈溪農民把盜版的計算機軟件,用扁擔挑了,拿到中關村當菜一樣的賣,牛就是一個字!感慨世界之大同,當浮一大白! 在百花大教堂往西一帶,幾條主要的大街上,是城中主流的商業中心,這邊又是另外一番氣像了。除了一些成名的以外,很多正在趨於成熟的品牌,也在一邊校彷,一邊爭取突破。他們也許暫且名不見經傳,但是在營銷和設計方面,看得出來,都在兢兢業業的做事情,拿出來的東西,不乏性價比相當高的,值得追捧。以這個城市的底蘊,相信其中的佼佼者,有機會成為 Gucci 第二,要麼有實力叫板 Benetton, Sisley 那樣的牌子。 九,一襲黑裙 曾經有過一次慘痛的經歷,在阿瑪尼的店裡連試了五套衣服,不合適,胡亂買了個包了賬。打那以後,就繞著它走。這一回,卻有點繞不過去,這家阿瑪尼店霸道的把著個犄角處,擺出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來。這還不算,我一眼看中櫥窗模特身上的一襲黑裙。 王格一馬當先,闖進店去。上下找過,沒找到我要的那件,王格招手叫店員,過來個男生。這個男生,長著張標致的臉,通身黑衣黑褲,且叫他黑衣,用間於walking 和 gliding 的走法,幅度誇張的扭到我們面前。王格立即絕倒。 哦,那件是今年秋冬的新款,但是只有模特身上這一間了,38號。那就不用試了,我穿40號。他看看我,說這個款比較寬松,應該可以的。就動手把裙子扒了下來。 的確合身。走到鏡子前面,黑衣前後相了相,挑著蘭花指,把我的右肩領拉到肩下,強調說,把肩露出來才性感。我從鏡子裡看見王格幾乎噴飯。笑什麼笑,今天讓你小子白看回西洋鏡。 我不是很確定,先脫下來,出去接著逛。 一路上和王格侃黑衣的種種,他們這種男生,在時裝界很普遍,他真正喜歡的,是那件女裝,性取向倒未必是異性。 一圈下來,覺得還是它好。轉回來,直接跟黑衣說,請幫我包起來吧。要不要再試試?不用,剛才試過的嘛。有沒有配得上的鞋?在那邊,請跟我來。 拿了兩雙風格截然不同的鞋。不好意思,我要把裙子穿起來比較一下。再從試衣間裡走出來,我的身高總算墊足了5英尺3英寸。穿這雙鞋走路,如果不把髖擺起來,一定會摔跤。 這回,我和黑衣一前一後的把貓步扭成了一條直線。 往大鏡子前面一站,手上還少個包。帶上佩著金屬小釘的那款比較搶眼, 背起來看看。哎呀,背反了,不是這樣。黑衣把包從我肩上摘下來,掛在他自己肩上,挺胸擰屁股拍了個招牌撲死,要這樣背。Ok, 你說怎樣就怎樣。 王格和黑衣一邊看我比劃,一邊討論配什麼飾品才好看,冬天要穿雙灰色毛感強的厚襪子,包的質料如何,要怎麼保潔,聊了個熱火朝天。看我差不多了,黑衣說,去幫我找件外套。 再回來,他手上多了件窄身寬袖的短外套。從後面幫我套起來,又繞到前面,從領口開始幫我扣紐扣。他的眼神說,你很美麗,他的手指始終游移在離我肌膚半釐米的地方。我喜歡敬業的人。 那件外套和裙子並不是很相配。 冬季的系列還早了點,沒有太多選擇。外套先不要了罷,請把那三件包起來。 黑衣來道別,笑咪咪的看著在他手上梳理了半個多小時的灰姑娘,歡歡喜喜的提著她今夜的水晶鞋,絕塵而去。 後記: 我准時被王格一個短信召回意大利北方,她認為不宜讓我一個人久在佛羅倫薩流浪。最後買裳那一節,其實發生在米蘭。 米蘭,也是有味道的。 在王格家吃餐後水果,我盛贊瓜的味道好。 王格拿起來嘗了一口,一本正經的說:正點,像十九歲的少女。我好久沒聽到過這樣的話,努力了一下,才沒有把吃到嘴裡的,又反饋到盤子裡去。葛格顯然是比較習慣,抿嘴一笑而已。 吃完飯,在電腦上看拍的照片。那天她故作大方,要給我和葛格拍一張。原來是埋的一個伏筆。 王格:你看他和別人拍的時候笑得那麼歡,和我一起拍他就不笑。(突然發難,母獅在飯後睡前都要發發雌威消食的哈?) 葛格:那是因為我面對著鏡頭後面的你,所以笑得歡。(不打嗝扽,張嘴就來) 王格:晚上11點半了,你還清醒得很嘛。(這下我把嘴巴咧到腦門後面去了) 這一縷清香,我要把它,封存在自己的記憶裡。 二00七年八月


精選遊記: 佛羅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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