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近來談游武夷山的貼子多了些，讓我不禁想起去年八月去武夷山的經歷。說來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總共兩天的游程花了三十多個小時在路上，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其實，所有的問題，都是出在交通工具—火車上，叫我怎能不重重地給後人提個醒呢。也是一時興起，約了其他五個同事周末自助游武夷山。在究竟是坐飛機還是坐火車的問題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我和另外一個女孩是執意坐火車的，除了經濟上的考慮，主要是由於平日裡出差都是飛來飛去，算算大學畢業後就沒乘過火車，便一直對坐火車旅行有一種奇怪的浪漫幻想，聽著車輪撞擊鐵軌的有規則的動聽聲響，飛馳而過的窗外是久違了的藍天白雲、田野村莊，那感覺，應該和游歷歐洲差不多吧。爭論再三，決定大家一同坐火車去，然後一個男同事犧牲一下陪我倆坐火車回上海，其余三人坐飛機。一切看上去都還妥當，於是我們一行便在那個周五的深夜開開心心地出發了。
夜行火車是到上饒的，武夷山也有自己的火車站，只是目的地全是南方的站點，因此大多數從上海出發的旅游線路安排火車只能到上饒，再轉長途車花四個小時去武夷山。從來沒有乘過臥鋪火車，一上車，我腦海裡原先的浪漫畫面立馬煙消雲散。先嚇了我們一跳的三個光著膀子的面目頗為猙獰的男人坐在我們的床鋪上，懶懶地抽著煙。我們幾個誰都不敢先去和他們搭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發現他們倒很是爽氣，看了票子便也簡單地挪了窩。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決定睡上鋪，只是把頭靠窗睡還是靠走廊，著實又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靠窗吧，擔心那固定在車廂壁上搖頭晃腦的電風扇會不留神把長發削去一半；那麼朝走廊呢，又聽說有些火車命案就是有人拿了刀把靠走廊睡的腦袋順手砍了的（胡亂聽說的，真偽有待考證）。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應該相信一把中國鐵路系統的治安情況。由於去上饒的火車票太強手，鐵路客運部門只好在普通客車上加掛兩節車廂，那一看就是過了退休年齡的車廂了，然而那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票子，自然不能太過挑剔。只是等到火車開了，才發覺痛苦所在，只感覺車廂的各個部位包括自己的骨頭時刻發出碰撞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有粉碎的可能。我倒還好，在哪裡都不怕睡不著，只是苦了睡在我對面上鋪的女孩，火車的左右搖擺讓她怎麼都無法入睡，結果楞是練瑜伽似的坐了一整夜，害得我半夜醒來以為撞見了鬼嚇得半死。
稀裡糊塗挨到了早上，仗著年輕，八個小時的火車確實難不倒我們。下車的時候，我們早已把這一夜的委屈拋到腦後，頓時又變得興高采烈。只是，誰會想到更凄慘的還在後頭等著我們呢。
還沒離開上饒的火車站，就被人瞄上了，也難怪，我們幾個背著色彩艷麗的背包，舉著地圖，一看就是等待上鉤的肥魚。很快我們被一群拉客的司機團團圍住，動彈不得。更可怕的是發現那居然是一個團伙，老大一個眼神讓原來開了個較低價格的司機立刻沉默。我們的警惕心油然而生，緊抱手裡的包，疾步如飛地殺出一條路來。為了離開火車站幫的控制範圍，我們隨便叫了輛出租車離開，開了一段路下車決定安排我們自己的行程時，發現那火車站老大居然也坐了出租車跟來了，嚇得我們再一次倉慌逃竄。最後，好不容易東打聽西打聽，得知唯一去武夷山的長途車的位置，心想反正也沒得選擇，倒也心安。花了個把小時終於坐在簡陋的長途車上後，突然發現那火車站老大居然上得車來收錢賣票，我們六個當場暈旋吐血。原來上饒去武夷山的長途車確實是被個體承包了，而且是壟斷。感覺上卻太不規範，害得我們一路都小心翼翼，打盹都要輪流值班，生怕自己是上了賊船。
這四個小時的車程確實也不容易，先天和後天的路面險境，在我這個才學會開車的本本族眼裡處處都是鬼門關。特別是江西省和福建省的交界處，由於處於三不管地帶，路面真是驚人得糟糕。心裡暗自禱告我們的司機命大福大，帶領我們勇闖難關。當然那看上去早過了折舊年限的中巴車的抗震能力也得到充分的肯定，居然在這巨大的上竄下跳的路面上這樣折騰都沒有散架，足見其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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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晚了，有關回程的故事只好改天再寫。其實，寫到這裡都還是順理成章在意料之中的，只是後來發生的種種意外實在叫人感嘆命運的變幻莫測。
在這裡有三點需要聲明：一，其實自己並不是那種不能吃苦的上海小姐，出門在外受過的苦也不少，只是這次旅行的遭遇實在特別，讓人過了半年還是記憶猶新，特別對我一生的價值觀或許都頗有一點影響（看了之後的故事便能體會了）；二，對於武夷山的秀麗風景我是非常肯定的，以至於多苦都覺得值；三，總而言之，去武夷山自助游的第一大要著，就是，一定要坐飛機！！
（待續）
二○○二年二月十五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