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相約西藏的故事(4)

作者: 游俠江南

導讀(10)對我來說,有些事有些人,和一生的時間相比,只是短暫的一瞬,但這是短短的片刻,卻需要用一生來忘記。 定日珠峰賓館的條件比我們預想的要好得太多,想不到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還有一座三星在。當我們深夜到達的時候,居然還能洗上熱水澡,想著我們一路振羽一路飛奔,為的就是明天朝拜珠峰了,稍一興奮,我就感到頭暈起來----定日海拔4378米,我們每個人都開� ...

(10)對我來說,有些事有些人,和一生的時間相比,只是短暫的一瞬,但這是短短的片刻,卻需要用一生來忘記。

定日珠峰賓館的條件比我們預想的要好得太多,想不到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還有一座三星在。當我們深夜到達的時候,居然還能洗上熱水澡,想著我們一路振羽一路飛奔,為的就是明天朝拜珠峰了,稍一興奮,我就感到頭暈起來----定日海拔4378米,我們每個人都開始感到了高原反應。

簡的感覺尤其差,她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連日奔波的苦辛,高原反應終於襲來了。她眼睛微閉著,頭無力的枕在我的肩上,呼吸卻因為缺氧而沉重。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摟著,彼此溫暖著對方。我輕拂著她的發,感受著她的心跳。高原的夜本來就是清冷的,現在正是仲秋了,寒意更甚。今夕何夕?看窗外,天色薄明。

珠峰的住宿是三星級的,早餐應該說是五星級的----當然,這是指價格上,和質量無關。環顧四周,除了我們5個,幾乎都是金發碧眼的洋人。按照計劃,我們今天將到達珠峰腳下的絨布寺。簡的運氣很好,我們憑著珠峰賓館出具的一份證明,順利的通過了魯魯檢查站----一路上的擔心頓時化為烏有。

這是進藏以來我們走過的最艱難的一段路程,雖然和我們將要走的川藏線相比,也許危險的程度不及,但艱辛程度卻遠遠過之:汽車就在沒有路的亂石堆上彈跳著前進,有時候不得不停下來,我們自己下車去搬開路中間的大石塊,然後精疲力竭的仰在後坐上喘粗氣;或者等著施工的推土機來為我們推開一條專用道路。座在前排的梧桐不時發出一聲驚呼:車子的一個輪子已經懸空了!下面是懸崖峭壁!!

不知為什麼,此時的我反而沒有半點驚慌的感覺了,我和簡的手緊緊的牽著,不願意分開一時片刻,看簡,也是恬淡而從容的微笑著。我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對我們來說,有對方在,這些艱險又算得了什麼呢?

車過錯拉山口,暫留,我們下了車,正是午時,太陽火辣辣的照著,覺得灼人卻不感到溫暖,山風凜冽。山口有石碑,標著在這裡可見的四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馬卡魯峰8463米//洛子峰8516米//珠峰8848米//卓遨友峰8201米。極目遠望,雪山連綿,可惜雲層很厚,怎麼也不見雪峰的真容。

絨布寺海拔4978米,算起來,也是一座古剎了,可是它的著名更多的因為它的地理位置,這是進珠峰北麓的必經之路。我們到達絨布寺已是下午,室外的賓館(實際上是個簡易的客棧)注滿了老外--大多躺在床鋪上呻吟呢。

放下了行李,我們往珠峰大本營去,那裡離絨布寺8公裡,海拔5200米。這是一條沿著河床的簡易亂石路,正是枯水季節,河床上大塊大塊的卵石裸露著,前方,珠峰隱在雲層中不露崢嶸。

徐行,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漸漸的,每個人的雙腿越來越沉重起來,呼吸也粗重了。我覺得脖子上的相機,現在簡直成了累贅。看簡,扛著我的三角架,也是氣喘吁吁,我問她累嗎?簡笑著搖搖頭,可是,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且停吧,和簡牽手佇立,我們相擁著面對珠峰。天不負我們。當陽光漸漸的西落,包圍著珠峰的雲層也漸漸的散去了,雖然無數次在畫報、在電視、在照片上看過珠穆朗瑪,但我們仍然無由的感動。陽光把皚皚的白雪染成了金黃,雪山無言,濃雲無言,我們也無言,我們,早就醉於這寂天寞地的世界了!久久,久久……

回絨布寺的時候,我們才知道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素質,太低估太陽落山的速度。剛才還是西山落照,一眨眼的功夫,月亮已經悄悄的爬上來,卻只能投下淡淡的影子,前路一點也看不清。風更大,卷過河灘,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嗚聲。雖然我們在車上就穿上了羽絨服,但此刻,依然冷的不行。大家的高原反映也越來越重,幾乎是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我緊緊的抓住簡的手,甚至有點粗暴的拉著往回走,沒有路,我們就相攙著踏過亂石穿過荊棘,那一點點微弱的月光,就是我們的坐標了,這短短的4公裡路程,在此刻,卻好像無比的漫長。當看見絨布寺裡一星點的酥油燈華時,我竟有一種重回天地的感覺,這短短的2小時,對我們來說,真的好像是一次生死輪回,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過,原來,生與死只是薄薄的一線間。

我們掙扎著上了小坡----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詞來,海拔太高了,呼吸早已經不夠用,每個人都氣喘吁吁,每走一步對我們來說,就意味著在平原背負100kg的重物。我們又掙扎著挪上了寺內的客房,又掙扎著打開了睡袋,又掙扎著咽下了5根方便面條---是的,不要訝異就是5根面條,實在沒有任何的胃口,除了60度的“開水”外。

房間的空氣裡充滿了濃烈的酥油味,沒有電燈,但對精疲力竭的我們來說,不吝是天堂。一鑽進睡袋,我就覺得自己很快的朦朧起來,窗台上簡帶來的蠟燭熒熒的亮著。每個人似乎都睡熟,每個人又都在醒著,頭痛的厲害,氣喘不過來,高原反應終於把我們打倒了。

我們盼著天明。

當時,我們只想盡快的離開這裡。

(11)

從絨布寺到日喀則的歸程,我們沒有重走來時的路。

回望著漸行漸遠的珠穆朗瑪,心裡是一種異樣的感覺,千裡萬裡,為的就是看一眼你,而今我們就要離開了,我們還會重來嗎?

歸路比來時要平穩的多,車子再不用在亂石堆上蹦達著前行了。不知是因為願望得嘗後的懈怠還是昨夜高山反應的後遺症,車上的每個人都不願說話。車窗外是單調的童山兀嶺和變幻莫測的藍天白雲,偶爾有黃羊迅捷的穿過道路,又在遠處化成一個黑點。

我和簡的手一路緊緊的相握,不願有片刻的分離。歸期漸近,別時容易見時難。此番別後,再見是何期,我們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對我們來說,每一刻都值得珍惜。

到達日喀則已是午夜了,這還不算我們在路上汽車涉水時兩次陷進河灘,有一次甚至水過了車門漫進了車廂,我和孫哥只好作了一回脫星,下到大腿深的雪水中推車,現在想起來,當時的無奈也是一種值得記取的往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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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我們從日喀則往納木錯聖湖去。

這條路曾經是中尼國際公路的一部分,但幾年前新路建成通車後,現在成了一條極少有人走的道路。車在雅魯藏布江汽渡等了3個多小時才過了江,上了岸,幽谷深深,路面極佳,黃師傅的車就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馳起來。

黑色的路曲曲折折的延伸前方,路邊是潺潺的水、離離的花,更可見山崖上蒼苔亙古,碧水飛濺,不知名的小鳥在枝頭鳴唱。這幾天來,我們一路上到處所見,都是單調的童山兀嶺,了無生氣,少有樹木。此刻走進這充滿生氣的天與地,心情也格外的舒爽起來。

我們下了車。陽光懶懶的從頭頂灑下來,有山鷹滑翔在天際。路邊崖下是一片濃烈的紅色,細看來,卻是不知名的野草。遠村屋舍儼然,草甸如夢,碧水縈徊,可見牛群浮動。三個女將們驚喜的大呼小叫起來,卻引得對岸的小村犬聲如豹。

不禁想起香山居士的句子了:常恨春歸無覓處,不意轉入此中來。當年的居士不過是看到了一樹桃花而已,如果有幸來此,會寫出什麼來呢?春色無主,而今何幸如我,流連忘歸。

越往前,我們的興致越發的濃厚起來。路轉峰回,藍天白雲下,竟然是一片很大很大的牧場,水清草肥,牛羊千百成群。記得以前,在中甸的納帕海,也曾見過這樣的景像,當時頗以為佳,但現在和這裡比起來,就顯得太局促了一點。往遠處,有雪山在眼,不離左右,孫哥取出地圖,找來找去,竟沒查出雪山的名字來。(也許是窮母崗峰?不知)

雪山不離左右,伴我們一路,居然沒有見到一輛車過。越雪古拉山口,過羊八井,過當雄,越納根山口(5150米),我們一路飛馳,在月色山風裡直奔納木錯湖邊的扎西半島。

晚上住宿的木屋裡沒有電,窗外的月光分外透明。簡說:我們出去走走吧。推開門,水聲錚錚,風吹動我們的衣襟。

我們走向湖邊,月光下的納木錯更加的晶瑩,波光粼粼,如幻如夢。看天,雲層淡淡的,依稀可見星星閃亮。斯時斯刻,讓人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就是沉默,也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簡突然指著天空說:“看!流星!”。我速仰頭,卻什麼也不見,問簡,簡幽幽的說:笨!早已飛卻了。和簡相對一笑,默然無言。

我們的夢就在這月色水聲裡。

心裡惦記著納木錯的日出起得很早,可是運氣真的不好,天陰陰的,遠山如黛,依稀可見。剛架好三角架,天就下起了冰雹,遠山消失在冰粒中。我躲在崖下,抱著相機正無奈,幸虧簡送來了雨批。我們躲在石隙裡,看雲層變換,水急浪湧。

天乍晴,陽光穿過雲層,灑下一片金黃。白雲如絮,湖水是讓人心醉的藍,遠山的雪峰在陽光下更加晶瑩。走近湖邊,立在岸石上,迎著湖面吹來的風,凝視著碧藍的湖面或遙望著遠處的雪峰……看身邊的簡,黑發飛揚在風中。

神湖呀,我們悄悄地來的,也只能悄悄地離去,帶不走這裡的一片雲朵.

我們會再來嗎?

問簡,簡無言,與我的手緊緊相握。

附記:納木錯近幾年來漸漸成了西藏旅游的熱點,我們住宿的周圍可見隨意丟棄的垃圾塑料袋,湖邊卵石灘上,也是垃圾遍地。真的不敢設想下去,以後來時這美麗的聖湖還會這樣嗎?善良的人們啊,請愛惜這一片天地吧。

(12)

車從當雄回拉薩。青藏線國道上,沒有人說話,只聽見車輪的沙沙聲。雖然來藏才幾天時間,雪域的秋意卻比我們來時更深了一層。碧雲天,黃葉地,陽光下路邊的樹葉黃得透明澄澈,讓人心醉。我們穿行在光與影的長廊裡。

我們盼著早回拉薩又希望不回拉薩,後天,五個人就將星散:孫哥去參加浪卡子的江桑拉姆登山節、我和簡走川藏線、而輝和梧桐已經訂好了機票,將要離開西藏了。當晚,在亞賓館旁邊的小酒吧裡,我們五個人都例外的要了一點青稞酒,頻頻舉杯,大聲的說笑著,互相的開著玩笑-----可是,一偏過臉,我卻感覺一種痛楚一種惜別一種不舍來。此番別後,何日重逢?

不知道。

只記得,那夜,星星,特別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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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山南去。

山南指的是崗底斯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以南的大部,自古以來就是西藏比較富庶的地區,也是藏文明的發源地。雅江南岸的桑耶寺是西藏的第一所寺院,享有盛譽,還有西藏的第一所宮殿雍布拉康也是在山南。

拉薩----山南首府澤當鎮的車子很多,中巴車票價20元,去桑耶寺的話在中途的雅江渡口下車就可以了。說實話,我上車的時候心裡有一點猶豫---聽多了太多的傳言,現在在這異地會怎麼樣呢?可是當我背著背包扛著角架登上班車,卻看到的是司機友好的目光。我甚至受到了一點優待:路過美麗的風景時,司機故意放慢了車速,讓我拍個夠,這樣,反而我惶恐起來。

對桑耶寺的描述太多太多,我拙劣的筆永遠也無法描繪出哪怕是其中的一個角落。實際上,我去山南的主要目的地是因為一個不很出名的地方:青樸修行地。

來西藏之前,我搜集了不少的資料,關於青樸,資料上只是簡單的說它位於桑耶寺東北的納瑞山腰,海拔4300米,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更是歷代高僧修行的聖地。即使現在,還有不少的修行洞裡面有高僧在苦修著。在修行者中,有喇嘛,有覺母(尼姑),也有男女居士;有常年居此以至終老的,也有外地雲遊至此清修悟道的。

我不是一個對宗教執著的人,對高深的理論也興趣不濃。在我的想像中,修行是非常隆重非常神秘的事情,相對我這樣的俗人而言,那太遙遠了。這幾日的感覺拉薩是個喧囂而熱鬧的城市,有我早就熟悉的城市氣息;而我現在走進青樸,也是走進對我來說的另一種世界。

和我一起往青樸的是五個在雅江渡口臨時結識的同伴:老夏、小童和老王,還有一個北京的女編輯。連日的奔波,簡他們需要在拉薩好好的休息一下,而總是閑不住的我,正好利用這兩天的時間。

據資料:桑耶寺距離青樸16裡,徒步往返半天足夠----實際上,根據我親身的經歷來看,這很可能有誤。我們從桑耶寺雇來的拖拉機只開到山腳下,藏族司機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前進了,原因不詳。徒步向前吧,納瑞山下的路是松散的沙土,風起處一片灰塵,一腳下去甚至沙土沒過了腳髁。仰頭看山腰,紅牆白塔只是小小的一個點,隱隱在綠樹裡。山無人跡,偶爾有小鳥鳴唱。

遠山如黛,陽光正當頭,時間還早,估計區區20裡地估計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欣然同意繼續前進。後來,我們才知道,犯了多大的錯誤。我們氣喘吁吁的爬到山腰,個個精疲力竭,看天,那座一路上指引我們上山的白色寺廟還在更高的山上,看了讓人氣餒,且息吧。

所謂的“修行地”實際是一個個在岩石上開鑿的大小正可住人的山洞,而那些虔誠的修行者們,竟多數是女性覺母,他們的所有生活資料,包括水和食物,全部來自於山下。洞中唯一的現代化,也許就是牆邊的暖水瓶了---但我們誰也不願意喝上一口老人們遞過來的開水---水需要他們從山下一桶桶的背上來。看著被香火熏黑的洞壁,不禁黯然:是遠離塵世為了修行,還是修行就是為了遠離城市?我不知道。

在下山的時候,按照佛家的規矩---據說是不能走回頭路的,我們選擇了另一條路----大錯鑄成:我們迷路了!!

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可是路卻不是原來的路了,更要命的是,由於貪看山色水光,太陽已漸漸的西落,很快間就只能看見恍惚的人影---而我們,還沒有找到下山的路。

山風侵人衣,寒意越來越甚,正無助間,小童突然大叫起來:"有狼!!有狼!!!!"

圍坐在一起的大家立刻彈跳起來,小童指著遠處蹲伏的黑影還在怪叫。那狼也可能被這叫聲嚇著了,竟然"汪汪"的吠了幾聲----真相大白,是一只流浪的小狗。

老夏蹲下來,輕輕的喚著"安多安多",據說這是藏族最常用的狗名。

奇怪的是, 那只小狗竟歡快的跑了過來,激動的圍著老夏,搖著尾巴只往他身上樸,好似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

小狗瘦弱的很, 土黃色的毛也亂糟糟的,尾巴還禿了一截,眼睛卻很亮,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大家就笑起來,說老夏又認了一個干兒子。

老夏也大笑說那就請干兒子帶路吧。邊掏出一塊巧克力,誰知道安多理也不理,只顧前面跑開了。

安多歡快的跑在前面,不時回過頭汪汪叫幾聲。大家也起了勁頭,就緊緊的跟著它,穿荊棘,跨河溝,翻小梁,乍然間眼睛一亮,我們又回到了山路上。

一片歡呼,我們又掏口袋,可是除了巧克力還是巧克力,這城裡貴族們的愛物, 哪知道鄉下親戚卻看也不看,自顧著在大家腿間竄來竄去撒歡呢。

上了山道,大家輕松多了,雖然還有10幾裡,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安多更高興了,在月光下追逐著路邊草叢竄出的野兔,又不時去樹叢裡騷擾烏鴉的清夢。山月照人歸,連月光的影子,也讓安多興奮的東奔西走。

難道小狗也寂寞?

遠處有燈光閃耀,漸漸的可聽見機拖拉機的轟鳴,小童興奮的舉起手電,在畫著大圈,那拖拉機也越來越近,有人大聲的喊著老夏的名字,果然是接應的人來了。

安多卻不見了,大家大聲叫著安多,卻沒有任何回音。

司機催著上車,老夏最後一個爬上車,又喊了幾聲安多,還是沒有回音。

拖拉機轟鳴起來,很快的駛上了大道,小童卻又指著後面叫起來,可不是,隱隱約約中,一個黑影在追著拖拉機狂奔著,又瘦又小,月光把它的影子拖得老長,正是小狗安多呀。

老夏大叫停車停車,但風太大了,司機根本聽不見。

有人說,就是把安多帶回來又怎麼樣呢?你在北京,總不能把小狗帶回北京吧??又不是什麼名種,一點也不值錢的土狗而已,何況車上這麼多人,萬一它上車後傷人怎麼辦??不行!!!!!!

車速越來越快,安多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終於,安多停了下來,仰天長吠。月色如水,我仿佛看見了安多的絕望。

終於,安多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車輛的塵沙裡。

偶一回頭,見老夏有淚光閃動。


精選遊記: 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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