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在桂北山水間(三)

作者: 寄塵

導讀貓兒山從全州回程至興安,再向靈川方向走約15公裡,有一條向西北去的路口,標明:貓兒山71公裡,資源68公裡。走向這條環山臨溪的泊油小路,立即進入了清蔥世界,沿途都是竹林,村寨田園點綴其間。路向著大山最高處伸延,爬上高高的山隘,忽然又是一路長長的陡坡一直回到谷底。經過興坪鄉後直走是資源,左轉是往貓兒山的路。十裡長溪終於出現在路邊,清澈透明的� ...

貓兒山從全州回程至興安,再向靈川方向走約15公裡,有一條向西北去的路口,標明:貓兒山71公裡,資源68公裡。走向這條環山臨溪的泊油小路,立即進入了清蔥世界,沿途都是竹林,村寨田園點綴其間。路向著大山最高處伸延,爬上高高的山隘,忽然又是一路長長的陡坡一直回到谷底。經過興坪鄉後直走是資源,左轉是往貓兒山的路。十裡長溪終於出現在路邊,清澈透明的溪水在滾圓的大石間穿流,激起雪白的水花。我們停車溯溪,坐在冰涼的石上,聽著嘩嘩的水聲,飽覽連綿不絕的竹海。

山下的黃昏來得特別早,晴陰不定的天色很快暗淡下來。驅車上路,來到貓兒山腳的入口門牌處,已是下午4時10分。路邊的農婦說驗票處在半山,這裡上去10公裡。

上山的路況大出意料之外,坡陡彎急不算,路基竟是在土石上開鑿出來的!尖硬的石塊上鋪落雞蛋大小的石塊,輪胎被石塊撞擊得抨抨作響,急彎處,打滑的輪胎把松散的石塊打在底盤。我們一下子失去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行進,上山的路只能在一、二檔之間轉換,任憑怎樣用力踩油門,只能維持二、三十裡時速。一路上林木森森,還下起瀝瀝小雨,發動機狂號了1個小時,才見到位於半山的小屋和欄干。

驗票後我們才知道,山門到半山處10公裡,半山到山頂還有20公裡!此時最擔心的是輪胎能不能走完這20公裡的山路。路邊的森林漸漸換成山丘,不久,我們進入鋪天蓋地的雲霧之中,視野不足二十米,把前後霧燈和雙蹦燈全部開動,在濃霧中摸索前行。來到一平坦處,車子就熄火了,連續打了多次均不能啟動,這是以前沒有經歷過的事。想起上山前旅行社的叮囑,山上晚上會有野熊野豬出來覓食,自然一陣驚恐。稍等一會,再次打火同時大腳油門,車子發出轟然巨響,終於可以繼續上路了。此後的路程不時可以看見懸崖下穿雲而出的險峻山峰,除了嘩嘩的喝彩和深深的震撼外,卻不敢停車拍照,深怕車子再次拋錨,把我們擱在雲深不知處。

18時56分,經歷近三個小時的艱難攀越,喘著大氣的車子終於停靠在避暑山莊的門前。偌大的山莊終於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撥客人——我們一家子。

雖然位處高山之上,山莊的建築布置仍然如三星級賓館一樣雅致干淨,飢寒交迫的三個人,在寬大無比的餐廳享用了此程最好味的晚餐——土雞老湯、野豬、野兔,全是辣辣的湘桂口味。

山莊全靠柴油機發電,晚上10時停機,我們在此前已呼呼入睡了。

天蒙蒙亮時我就醒了,還沒有聽到總台通知我們看日出的電話。窗外,厚重的雲霧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一動不動,天不如願呵。昨夜餐廳那位服務員已小聲告訴我們,這裡已有三個星期沒有見過陽光了。

山莊的前後門都上鎖了,空蕩蕩的三層樓宇內像游魂般上上下下走了幾圈,終於發現大堂總台後有一小窗,跳出窗外,在空闊的停車坪前游走。這裡長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樹木,軀干粗短,枝葉殘碎,終年在強壓和高寒的催殘下,樹木尚且如此,何況是人?這樣一想不禁為餐廳那位年輕很輕態度很好容貌端正的服務員暗暗叫苦。

我的富康車靜靜停泊在門前的土坪上,仔細看看,心中一涼,右前胎已經扁了,趕忙充氣。一陣噠噠的馬達聲後,山莊的人醒了,他們穿著厚厚的太空衣進進出出,遇著短衣短褲的我,先是驚異,然後相視一笑:不是我身體壯,本想來避暑,倒成了捱凍!唉……

妻在餐廳用煤氣爐煮面條,一路帶備鍋盆、面條和調料、總想著在溪邊野外煮食的她,終於滿足了一回。

離開位處海撥2000米的山莊,車子爬行不到一公裡的山路,到達一棟招待所的停車坪。雨止了,雲霧很大,穿上雨衣後,我們拾級而上,不足百級台階走起來有點費力,走罷石級才看清身旁是一個巨大的電視鐵塔。

按照石上的指示,轉右是一堆巨石,石下是懸崖,慢慢走過還有一堆更高的巨石,巨石上面有一圈圍欄,好像到頂了。走到石的另一面,鬥大的四個紅字“華南之巔”!

妻兒留在石下,那裡比較闊大安全,只有我一個人在華南之巔上靜坐,四望雲霧深鎖,翻卷如滄海巨浪,而我就像坐在巨輪的船首。我很興奮,畢竟登上平生所到最高之處;我很失望,攜婦將芻千裡而來,上天只贈我一個白茫茫的虛無世界;我感到深深的震撼,博大的自然力竟能造化出如此令人驚心動魄的威攝;而更多的是恐懼,我不敢大聲歡呼,惟恐這種渲泄會招致這幾塊巨石如雪崩般擁著我一同下墜……短短的半分鐘,山下的雲霧忽然散開,顯露了半山崢嶸,我遲鈍地舉起鏡頭,在雲浪聚合前拍下一張斑駁的山影。事後回味寫下的七絕,可以看出初登峰頂時的張狂:

《貓兒山頂》

嶺南風物有還無,絕頂從今是老夫。腳下蒼生應幾許?雲中深鎖一山孤。

雨來了,這是大山給我的逐客令,該走了,無緣的話即使等上一天,她也不會對你有絲毫憐憫。

山下的十裡長溪還籠罩在如紗的雲霧中,冷淡陰沉不似昨天的清澈亮麗。輾過濕漉漉的山路,逐漸遠離貓兒山,什麼時節再來,她會是另一番模樣呢?天知道!但為了平衡心理,還是苦中作樂自娛了一番:

《貓兒山下》

長溪十裡石間流,竹海無邊霧裡浮。雨洗山村緣客至,雲封小路待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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