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老街
趙學梅
老街市是越南民主共和國邊境貿易的重要城市，與我國雲南省河口縣依水為鄰。
我對老街的認識，應該說早在三十八年前。當時我所在的部隊奉命到越南執行援越抗美的戰鬥任務。
一九六八年六月三日，我連從越南西北部的萊州省十二號公路，轉移到東部涼山省一號｛B｝公路時，路過老街市。那時的老街完全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下。下午四時左右車隊到達老街，部隊在這裡用餐。想像中的市區，應該有縱橫交錯的繁華街道和鱗次櫛比的建築群。遺憾的是，看到的只是泥沙公路和路邊稀稀疏疏地幾十棟瓦房，以及周邊茅草屋組成的街市。路邊不遠處的彈坑告訴了人們這裡曾遭受過敵機的轟炸。為了防空，居民們都疏散到山區去了。房子基本都是空的，有的房子門窗都給炸彈震塌了,一片斷壁殘垣。沒看到有商鋪、旅館、飯店之類的商家。一般政府機關和商業店家都撒出公路邊。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看到一兩個背著槍、赤著腳、光著膀的人，也是面帶懼色，來去匆匆。周圍的高地上還星星點點地布著我軍的高炮。雖然沒發生戰爭，但是到處充滿了戰爭的氣氛。
用餐後，我隨幾位老鄉來到中越界河的大鐵橋，橋頭威嚴的站著兩位越軍邊防軍戰士。橋上一個人影兒也沒有。站在橋頭堡空房的二樓上，一覽對岸祖國的大好河山，好像小孩見了久違的母親一樣高興。兒童在河邊戲水，婦女在岸邊洗衣，縷縷吹煙從房子的煙囪裡冒出來。相距僅一河之隔，倒顯現出一派和平的景像。
去年，我孑然一身重游老街。河口，過關的人很多。人們都手提著、肩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有的還在搬運包裹。據說都是越南商人在河口進的貨，拉到老街去賣。走在寬闊的友誼大橋上，人們互相碰撞著，急匆匆地往前擁擠。我卻極力在搜尋著腦海裡往日的大鐵橋。導游告訴我，老橋距新橋約五百米，只能作為歷史友誼的見證，很少有人問津。
印像中的老街市消失了。舊時的泥沙公路變成了瀝青路面，周邊的茅草屋早已蕩然無存，空曠的原野裡豎起了眾多新興的樓房，新潮的廣告牌遠遠地就能看到。早期的街道已舊貌換新顏。拓展的新市區展現在人們的眼前，令人耳目一新。具有時代感的臨街的商品房一個挨著一個，門楣上都寫著中越兩國文字招牌，也有的專寫漢字，不注越文。大多數店家在經營中國制造的家用電器、輕工紡織、生活日用等商品。網吧、酒吧、舞廳、錄像廳、桑拉、足浴、洗頭城等現代娛樂服務業充滿街道各個角落。新建的商貿城足有三千多平方米，攤位密布。琳琅滿目的商品擺在過道上，行人只能緩慢通過，與國內商貿市場的商品相比也毫不遜色。在一間經營越南木雕和手工藝品的商鋪前，問起商品的價格，主人用流利的漢語和我交談。我問：你是中國人嗎？越南人，廣平省的，他答道。令我感到驚奇的是越南商人都會說中國普通話，語言交流十分方便。更有趣的是，一群中國客人正圍著一個面食店，看主人做蘭州拉面的表演，那嫻熟的動作和拉面的技巧，你根本不相信他會是一個越南人。這裡的花卉行情也很走俏。一位越南京族的小伙子，買了一大把紅玫瑰，他靦腆地告訴大家，這是送給未婚妻的。顯然西洋浪漫之風也吹遍了偏僻的山區。
老街，再也沒有四十年前的那種貧困了，邊貿經濟的發展，促進中越兩地的共同富裕。更准確的說，越南的老街是商品零售市場，中國的河口則是商品批發市場。我們雖在越南的老街，卻沒有身在異國他鄉的感覺。
戰爭帶給人們是災難，和平則給人類是繁榮。
安徽蕪湖縣交通局：趙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