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奇遇---《滇途紀行》

作者: 江寒

導讀墨江奇遇江 寒 -------------------------------------------------------------------------------- 當我還在思茅景谷縣忍受塵土洗滌與烈日烘烤的時候,我就被告知將要去作墨江的測試工作。測試本不是我的工作,因為設備蠢笨,需要有強壯的體魄,所以我高興不起來,相反我真是有些苦惱。想到辦事處答應派車前往,我稍稍松了口氣。 我到庫房清點好設備,同事開著那輛蠢笨的貨廂車在中午� ...

墨江奇遇江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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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還在思茅景谷縣忍受塵土洗滌與烈日烘烤的時候,我就被告知將要去作墨江的測試工作。測試本不是我的工作,因為設備蠢笨,需要有強壯的體魄,所以我高興不起來,相反我真是有些苦惱。想到辦事處答應派車前往,我稍稍松了口氣。

我到庫房清點好設備,同事開著那輛蠢笨的貨廂車在中午出發了。因為往玉溪方向正修路,家在個舊同事提議走個舊經石屏前往,我無法發表意見,只說:怎麼著都行。於是當日晚上我們住在個舊。

第二日早晨,因為車出些問題,我們到一個小型修車場修車。待我們出發時,已是上午十時了。我們一路趕去,過建水燕子洞而不入。我對於雲南堆砌出來的景點本無有多大興趣,所以來雲南一月多了,各處的名勝均未去游歷。

中午時分,我們到了石屏,吃過午餐,感嘆這一段還算不錯。沒有塵土的騷擾,我總會感到幸運。只可惜這次幸運並沒有繼續下去,因為繼續走了一段過後,一條滿是塵土與碎石橫亙在面前。

晚飯時分,我們看到前面有燈光閃亮,繼續前行,發現這燈光連成一片,我知道我們到了,我們總算到了墨江了。我掏出手機,這時已過晚上九點,好端端的一天就這麼浪費掉了。這樣的路途及交通狀況,折磨得讓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我們找了家賓館住下來,也顧不得條件好壞了,沉沉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吃過午餐之後,我們換乘一輛新款的切諾基下鄉,同時的有局方的H工。這次走的路與景谷的路難分軒輊,不過這次我們可以緊閉車窗,讓良好的空調流轉,可見良好的客觀條件是可以克服惡劣自然環境的。

時間已是午後,我們的車疾馳在塵土飛揚的山道上。我瞧著車窗外的景致,覺得無趣得很,這時候睡意襲來,漸漸地睡著了。待我醒來時,車仍在前行,不一會兒來到了泗南江。泗南江是一個小鎮,也是一條小溪,其實不過是零落的幾處民居而已。雲南的習慣是將別處的建築縮微,以小喻大。

我們在泗南江呆了一會,繼續趕路。這次我們一直沿山而上,途中我問道:是否快到了。H工回答道:還早著呢,神情還好像有些得意。忽然他指著路邊一排排筆直堅挺的樹說道:你說這是什麼樹呢,這是“香蕉樹”。我心想香蕉樹我在河口縣可是見過的,決不會這樣長,旋即明白他說的是橡膠樹。我仔細瞧了一下,見樹並不大,樹葉翠綠稀疏,與一般樹木無異,也沒有黑色的橡膠流出,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於是我認識的樹種裡又增加了一種,可真讓我長見識。後來在王小波的《黃金時代》裡看到雲南富產橡膠,且質量不錯,才明白這原是這一帶雲南人民的一項主要產業。

待我們的車上了山,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倒還不暗。我們的車停在壩溜鄉外,我們來到一座小山包上,四處看看地形。我瞧著望遠鏡中朦朧的暗影,皺皺眉停止了看遠。旋即發現在這個小山包上立著一塊石碑,四周用整齊圍了一圈方石,中間還有一小片水泥地。原來卻是解放初期在此剿匪的紀念,上面的字跡已有些模糊,不過基本還可以念下去。上面先是敘述某年某月在此剿匪,有人光榮犧牲,雲雲。其中竟有幾位山西籍的軍官,基本是連長或指導員。我實在想不到在這樣偏僻窮困的地方也流有異鄉軍人的鮮血,他們竟在這樣的一個小山村失卻了性命。我只奇怪我竟一直有些喜歡戰爭,我的好些同學也喜歡戰爭,也許是戰爭離我們太遠罷。

壩溜是一個在半山上的小鄉鎮,比泗南江的規模稍微大一些。它背靠摩天嶺(此嶺雄踞綿延,頗見險惡,乃兵家必爭之地),前臨深谷,谷中流淌著泗南江水。周圍的山上並無多少樹木,只有些不成氣候的灌木,處處裸露著土黃色斑剝的受傷的肌膚。我想這樣的山村只怕飲水都成問題,倒霉的我們還得在此住下來。

晚上我們來一家小食店。既然是山村野店,就不去苛求它了,因此不詳說它的情狀,因為我也不願意將它看得真切,沒的倒了胃口。胖胖的老板娘在土灶旁悠哉游哉,一群人圍坐在矮桌矮凳前翹首良久,才見有一碗菜上桌。也許大家都等得餓了,於是大家拿起筷子,開始消滅這第一道菜。

待菜陸續上齊後,H工指著一盆菜對我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我說是野菜,H工說:這是懸崖上長的野菜,非常難得的,多吃些罷。我嘗嘗覺得味道微甜,並不怎麼美味,只是點頭贊道:真是不錯。心想這菜可是作怪,本身並不惹人喜愛,卻會去長上懸崖峭壁上,讓人好奇得非吃不可。有些像某些姿色平平的女人,長擅著裝,長於釣人。

晚上我們住進一家“十元店”(十元一人),鎮上只此一家。次日起來忙了小半天,又到了吃午餐的時間。我們又到昨日的那家小店,老板娘端來一個大盆,我疑心他是要用來給我們洗手,卻見到是一大盆菜。H工極其自豪的說:今天我們又來一個新的東西,包你以前沒有吃過。我說我不知道,原來卻是南瓜魚。我瞧見這南瓜死乞白賴,一動不動,蠢笨之極,不由得有些討厭。舉箸一嘗,覺得肉粗皮厚,很配它的體長皮厚肉大,卻並不好吃,我也只好說道:還不錯。心想這死魚可真不怎麼樣。

到第三天,我們開始往鄉下去。車下山後,沿著泗南江前行。路面上塵土仍多,不過兩旁卻有不少大樹,在陽光下我們帶來不少陰涼。在路邊的一家小店吃過午餐,略微小憩。我們繼續前行,車過了一座橫跨江面的小鐵橋,四周了無人煙,來到了對岸,繼續前行。不多時我們的車經過一位老農,老農手提一串東西,踽踽而行。車突然停下,待塵土飄過去後,司機打開車門,走了下去。H工說聲:下去看看,跟著下去了。我與同事坐在車上,靜靜等候。

一會,司機與H工走了回來,滿臉堆歡,好像有什麼喜事。原來是從老農手中買來了帶巢野蜂蜜。這蜂蜜成塊狀,乳白色,附在一段枝條上,已有部分蜂蜜從蜂巢中流出來,想是因為天熱罷。H工說:吃吧。我想這卻是如何吃法,於是將它放在一邊。

我們就這樣走了半天,我說道:有這麼遠嗎?H工說:咱們並沒走多遠哩,不信你回頭看看。我回頭,透過後窗,見到壩溜所在的那個山坳就隱約在山谷對面。原來費了老半天勁,我們卻並沒有走多遠,這是什麼樣的地方呀。

到了目的地,我們呆了一刻鐘又往回走。看著童山濯濯,草木稀疏,瞧著沒什麼勁頭,漸漸睡著了。半道醒來,發現仍在途中,塵土飛揚讓人寧願睡著,於是我繼續半夢半醒地睡著。

我感到車停住了,於是睜開眼,聽到H工說道:下車,休息一會兒。我們陸續下車,這時我們已到了山腰,H工拿出蜂蜜,和著山間清洌的溪水,我們分吃這塊蜂蜜,雖然稍嫌太甜,感覺卻真是甜美無比,一古腦全吃下去。後來我們在泗南江的餐館中又吃了一次蜂蜜,蠟黃蠟黃的,吃了蜂之後,感覺口中的蜂巢如同嚼蠟。《後記:後來在書中看到峰巢本就是蠟做的,因為工蜂腹部可以產蠟,想來我那時有這種感覺毫不奇怪。》

吃過蜂蜜之後,我們回到壩溜,晚餐又去了那家小店,這次卻沒有再出什麼新東西。只是在席間H工與支局長因為芝麻大的事紅了臉,都與別的人拼命碰大杯喝酒。可憐我的同事夾在中間被左一杯右一杯地灌醉了,我拼著說不能喝,才算逃過這一劫。

次日我們回縣城去,車一進入縣城周邊,我的手機便收到大堆消息。原來是責怪我多日沒有音訊,我拼命解釋了半天,索性什麼也不說了。誰會相信呢,只怕誰也沒去過那樣的地方,他們怎會體會得到呢?

我們的車停在縣城外的一家餐館旁洗車,我們在此吃晚餐。席間發現司機不住調戲服務員,小姑娘卻好像並不害羞,還順勢坐進了另一位相遇的局方司機的懷裡。原來他們熟識得很,只害得我與同事既不願看,又感到不自在得緊。這一次我們的餐桌上出現了牛鞭,H工連聲推薦多吃一點,我舉箸嘗了一點,像死肉似的,有些惡心,卻又不便吐出來。同事卻吃得津津有味,我卻再也不敢吃。一大碗牛鞭在幾次虛偽的客套之後,轉眼就被消滅。服務員用手掩著嘴,吃吃地笑,這時司機的手已忘了到她身上去游弋。

在回去的路上,H工問我墨江之行怎麼樣,下次還來否。我笑笑,說這次既吃了懸崖上長的野菜,又吃過了南瓜魚,還吃了天然蜂蜜,還有牛鞭,飽了口腹之欲;同時又識得了橡膠樹,還知道有幾位山西籍的軍官因為剿匪死在了壩溜,長了不少見識。總之真是不虛此行,或者說,這簡直就是奇遇。

因此這篇就叫墨江奇遇罷。

江寒於延吉琿春 七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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