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川隨筆8

作者: wq3

導讀D1910月1日阿須昂多鄉當批村 吃完早飯,參觀了格薩爾紀念堂和岔岔寺。天有些陰,紀念堂更顯得蒼涼悲壯。岔岔寺最古老的大殿已經有著七百多年的歷史,可能接近漢地的緣故吧,岔岔寺裡主供的是釋迦牟尼,兩側分別是彌勒佛和燃燈佛,而通常藏傳佛教的寺院裡主供的是強巴佛,兩側分別是觀音菩薩和蓮花生大師。每次踏入歷史悠久的古老大殿,總是能夠感受到時間對它的 ...

D1910月1日阿須昂多鄉當批村

吃完早飯,參觀了格薩爾紀念堂和岔岔寺。天有些陰,紀念堂更顯得蒼涼悲壯。岔岔寺最古老的大殿已經有著七百多年的歷史,可能接近漢地的緣故吧,岔岔寺裡主供的是釋迦牟尼,兩側分別是彌勒佛和燃燈佛,而通常藏傳佛教的寺院裡主供的是強巴佛,兩側分別是觀音菩薩和蓮花生大師。每次踏入歷史悠久的古老大殿,總是能夠感受到時間對它的浸淫,幾百上千年來累計下來的氣息,仿佛充斥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讓人覺得凝重。

十點一刻的時候,我們隨同活佛一齊出發了。浩浩蕩蕩總共有十一輛車,活佛開在最前面,第二輛車同他保持著十米的距離,其他的車輛魚貫而行。除了我們,別的來賓都是活佛的俗家弟子(其中的六位來自台灣)。從活佛家沿著雅礱江向三岔河方向開出大約二十多公裡後,越過雅礱江上的橋,過到河對岸向反方向繼續行進。昨天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了,除在擦黑時看了一場將近十分鐘勢均力敵的鬥牛之外,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像。這會兒子,真正看清了河谷的景像,一點兒不遜色9月25日走過的日通壩—友誼鄉峽谷,只是風格上完全不同。阿須的河谷寬且緩,感覺上更加隨性,可能是因為更加接近於河源的緣故吧,兩岸的樹木以灌木為主,有些灌木上還掛滿了深紅色的漿果,整個山谷色彩斑斕,紅、黑、黃、綠、白、褐應有盡有。雖沿河谷而行,但道路並不險惡,還時不時會出現一個個小小的壩子,壩子裡種的都是青稞,夾雜了種植些蔬菜;犛牛都放牧在靠近河谷和接近山頂的草坡上,典型的半農半牧地區。

中午十二點多在一個寬闊的矮灌木地邊活佛停下了車,原來這個地方就是我們中午野餐的地方,只見活佛家中的女人們迅速地下了車,順手折下灌木的枝條扎成掃把,將地面打掃干淨,然後從一輛皮卡車上將裝滿食物和飲料的紙箱搬了下來,放在朝南而坐的活佛的面前,隨車而來的大喇嘛們圍坐在他的身邊,隔開五米遠的對面,坐的是三、四十位穿紅衣的覺母(尼姑)。活佛為大家准備的是熟犛牛肉、酥油炸果子和百事可樂。犛牛肉鮮美中微微帶些鹹味道,火候正好,不軟不硬不塞牙,好好吃,我們用刀連貼骨頭的肉都刮的干干淨淨,一點兒都不剩。在我們半吹捧半強迫之下,妹妹不得不到活佛面前拿了五次牛肉!因為她擅長燒菜很會選料眼明手快拿到手的都是好肉,為了不至於太過難堪,去拿肉時換了三件不同顏色的衣服。活佛還一直說:好吃,多拿點兒。

吃飽喝足,繼續上路。晃過一個平坦的壩子後,突然活佛車頭前方來了一隊四、五十匹馬組成的馬隊。馬頭和馬尾上系滿了紅白藍綠的彩帶,馬鞍也鮮艷奪目,坐在馬上的騎手盛裝打扮,每人手裡高擎著一面彩色的旌旗。突然由馬隊揚起的塵土中顯現出來的這對人馬,仿佛從歷史的硝煙中衝出一般讓人感覺那麼的不真實,恍如隔世。怔了好久才從現實和虛幻中緩過神來。帶過的頭領將哈達敬獻給活佛和每車的客人後,我們跟在馬隊的後面向目的地進發。那場面就像是在拍電影,作為我們這些外人來說真是過足了癮。

前行了兩公裡左右,抵達了儀式的所在地當批村。當批村坐落在寬寬的壩子上,草原中央支起了四、五十頂白色基調的帳篷。活佛那頂白色基調上繪藍色吉祥八寶的大帳就支在最南端,大帳前面是寬寬的草場,草場中央樹立著一根柱子。周圍燃點著桑煙,村民們圍坐在草地上。背靠東面一座不高的山,西依一條寬寬的河,河對岸是一座高山,半山的地方有一座寺院和幾處房屋。

下車後在不斷升騰彌漫的桑煙中,在村民的哈達、喇嘛們的法號和載歌載舞的夾道歡迎中,跟隨活佛進入了他的大帳。活佛進入大帳後就端坐上了他那高高的“床”,我們也在一陣東張西望和狂拍之後,在他兩側的卡墊上坐了下來。卡墊前面的桌子上擺滿了血腸、砣砣肉、飲料和一些糕點。血腸從外觀看酷似漢族的香腸。不同的是:腸衣是牛腸,裡面灌的是拌有鹽、花椒等佐料的牛血和碎牛肉,因牛血占多數,所以稱血腸,吃在嘴裡鹹淡適口,不油不膩,香氣撲鼻。砣砣肉的制作方法是將新鮮牛羊肉帶骨切成大塊,放入倒有冷水的鍋中,加上適量的鹽,煮到八成熟後取出,用藏刀切割下來食用,吃在嘴裡鮮嫩可口。首先端上來的還是酸奶和昨天在活佛家吃過的那種紅褐色的果子。今天問清楚了叫人參果。回來查了資料,關於人參果是這樣記述的:人參果是高原野生植物蕨麻的一種,藏語稱其為“卓瑪”,形如花生仁,在春秋季可采挖,可烹調成多種多樣的食品。傳說人參果能延年益壽,也是招待貴賓的上等佳肴。人參果煮熟後,盛在碗裡,倒上酥油湯和白糖攪合而吃,藏語稱為“卓瑪瑪扣”,我們昨天晚上在活佛家中吃的就是“卓瑪瑪扣”。

法號聲聲中,一隊喇嘛手捧哈達走入了大帳圍站在活佛的“床”前,右面喇嘛雙手捧著的哈達裡放有大米,左面喇嘛雙手平端著一個銀色的手鼓樣的器物,口中念念有詞的同時先用右手的前手臂擦拭鼓面,然後用右手抓起大米撒在那手鼓樣的器物上,直至大米堆積起來像個小小的金字塔,然後雙手將其捧到活佛的面前,活佛伸出左手托住器物,右手拿起數粒大米,口中念叨的同時又將其灑回銀色器物上的米堆。儀式結束。村民們為活佛獻上哈達之後,演出開始了。下午出演的是當批村的村民們,第一次欣賞到這種有組織的真正原汁原味的民族歌舞,我們大家都看得聚精會神,目不轉睛。他們穿著節日盛裝載歌載舞跳了兩個多小時,有時歡快熱烈有時舒緩流暢,雖然動作簡單,但感染力極強。更有一個舞蹈主要通過女子腰肢的扭動和手臂的柔軟來表現歡快的情緒,那些女子們背對著大帳,舞動手臂和婀娜的腰肢,黑黑的長長的發辮和發辮上的綠松石、密蠟、紅珊瑚等映襯在白色的衣裙上煞是好看,真真的任是無情也動心,撩撥的大家恨不得也上去手舞足蹈一番。活佛看在眼裡,晚上特意為大家安排了篝火邊的鍋莊,總算也盡興了一把。

歌舞結束後,活佛問我:現在他們要到河對岸半山的禪印寺去念經,有沒有興趣聽一聽。然後指著半山的另一處房子說,那裡就是閉關的地方。一直隨侍在他左右的禪印寺的勘布噶瑪都丹在那裡閉關了十年!深得活佛喜歡和器重。這位年輕的勘布雙目炯炯有神,面容堅定,言語不多,沉穩有加。

跟著活佛上了山進了寺,靠著進門的牆壁坐下。眼睛適應了黑暗後,才看清楚進門左首坐的是喇嘛,右首坐的是覺母。可能有些經文是覺母不能念的,因為有時男女一起念,有時只有男人在念。雖然聽不懂,但給人以沉靜感,覺得自己的心靜了下來。半個多小時後,揉著坐麻了的腿,隨著喇嘛覺母們離開了寺院,穿鞋子時意外的發現門口堆了成百上千個“擦擦”,第一次看到堆放在寺院大殿正門口的“擦擦”,不知道為了什麼。可惜忘記問活佛了,希望今後有機會向活佛請教這個問題。

考慮到外來的客人也許住不慣帳篷,活佛將我們安排到了同白塔一起剛修建好的當批村衛生院的二樓打地鋪。出門這麼多天,第一次用上了睡袋。半夜風疾雨大,狂風和大雨敲打在紙糊的窗戶上發出呼呼呼啪啪啪的聲音,睡在窗邊的我被風雨聲所驚醒,一邊擔心著那些睡在草原上的人們一邊擔心著明天的天氣。

備注:吉祥八寶,亦稱八吉祥徽。即傘、勝利幢、寶瓶、金魚、蓮花、白海螺、吉祥結、金輪。宗教解釋為:八寶即佛祖釋迦牟尼的化身,分別代表佛身八個不同的器官。傘,釋迦牟尼之首;勝利幢,釋迦牟尼之身;寶瓶,釋迦牟尼之頸;金魚,為釋迦牟尼睿智的雙眼;蓮花,釋迦牟尼之口;白海螺,代表釋迦牟尼發出的聲音;吉祥結,像征釋迦牟尼的妙思像結一樣縈紆相連;金輪也叫箭鋒輪,釋迦牟尼手心和腳心上刻有此物,比喻佛說的一切法。

D2010月2日當批村 — 三岔河 — 石渠

早晨天氣雖然有些陰霾,但很快烏雲就散開了,陽光又開始普照大地。九點整開光儀式正式開始,在簡單介紹了今天的內容:開光儀式、送禮物、賽馬、表演格薩爾藏戲之後,先是喇嘛然後是覺母依次到台前領取了一張度母像後魚貫地進入了藏醫院一樓放置藥品的房間,然後在活佛的帶領下念了一段經文,儀式就算結束了。活佛給村民的禮物是度母像,我們帶給村民的禮物是三箱衣服、六百支鉛筆、一箱文具和一箱藥品。這兩天的接待規格和場面從未經歷過,說實在的,心裡是非常欣喜的。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活佛,我們作為活佛的客人享受了這一切,可這一切的基礎還是活佛的信民們貢獻出來的,看著他們的生活狀態和樸實的面容,實在是有所不忍,所以又另外捐獻了一筆現金給寺院,作為我們這兩天的食宿費用。

東西分發結束後,就開始了賽馬比賽。盛裝打扮的騎手們,在聚攏吆喝了一陣子後,飛身上馬揚鞭而去,只留下了遠去的背影和滾滾的煙塵。騎手們走了,我們也回了大帳,接下來是活佛帶頭為著中間的場子進行的一個儀式,可惜什麼也沒有聽明白,然後演出的是關於格薩爾王的弟弟的藏戲。演出人員出場時,我們這邊出現了騷動,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些演員就是這兩天一直同我們在一起的那些覺母們!可能平時接受信眾們的供奉,逢佛事活動和節日時也娛樂一下百姓吧。雖然我們聽不懂藏語,但可以猜出個大概,情節非常簡單,不過是主人公同各種各樣的敵人作戰,最後取得了勝利。覺母們的表演極其認真,沒有什麼誇張的面部表情,只以手臂和腳步來表現,有板有眼,舉手投足,中規中矩。

欣賞完覺母們的表演之後,就到了開飯時間,又品嘗到了活佛家的女人們所做的美味的飯菜。飯還沒有吃完,應我不能拒絕的人提出的要求,極不得已地向活佛提出了告辭的請求。活佛當然同意,但我卻為提前離開內疚不已(本來約定的是3日的早晨,雖然活佛說日程趕,早離開也可以):活佛如此遷就我們,每一件事情都依了我,但我們卻向他提出提早離開,絲毫不考慮他在信眾前的面子。就是現在我也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只有今後想辦法彌補了。

為了不走的太難看,我們繼續坐在長凳上認真地觀看覺母們下午的演出。下午演出的是釋迦牟尼前世的故事。參演人員更多,場面也增多,一個場子上最多時有三處場面。演出極其逼真生動,引人入勝,高興時我們會同藏民們一起發出會心的笑聲,悲戚之時鼻子也酸算的。不懂藏語的我們完全看明白了演出的內容。真希望今後有機會可以再欣賞到這樣的演出。

兩個多小時的演出結束後,終於我們也向活佛正式告辭了,活佛家裡所有的成員都出來送我們招呼夏天的時候再來。會的,我們會再來的。

汽車駛出了那美麗的河谷之後,沿著公路向石渠方向開去。之所以提早離開,是因為今天想趕到玉樹。離玉樹還有兩公裡左右的時候,我們的頭車突然駛離了原先開過的道路上了一條新路,剛開出數百米,在一個小小的寺院門口,就像從天上掉下般的突然,一只兔子從漆黑的夜裡竄出,撞在了我們的車頭上,小馬根本無法反應。在撞上我們車的同時,剎車油管斷了,車子立刻就沒有了剎車。無論我們如何尖叫和反對,小馬還是把撞得滿頭是血的又胖又大的兔子拿上了車,說到了石渠後,找個店家燒來吃吃。

沒有了剎車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異常小心和緩慢地開到了石渠。土登和石渠旅游局的副局長正在路口等我們呢(備注:土登知道我們今天要經過石渠去玉樹,一定要在路邊等我們經過)。雖然只分別了短短兩三天,但大家見面像久別重逢一樣興奮不已。讓到飯店裡吃飯後,向他們說明了我們現在的情況,剎車沒有了今天是走不了了。小馬想了想還是不敢吃那吃兔子,將它扔到了隔壁的院子裡,副局長聽說了後,說:好東西啊,我同你一起去把它拿回來,讓老板娘燒了吃。老板娘堅決不肯,副局長只好將他拎出去另外找地方燒。剛拎著兔子走出飯店就崴了腳,直接進了對面的縣醫院。

這事真妖啊!我們今天的計劃原本是要留在活佛所在的阿須的,並不是玉樹。突然出現的兔子讓我們停下了行程,對兔子有企圖的人受了傷。看來不該得到的東西就是得不到。也許因為我們還是善良的吧,所以沒有讓我們在下坡或者在峭壁上的時候突然失去剎車。在有些地方,有些東西是不能不信的。

正逢黃金周裡,土登陪著我在寒風裡走遍了石渠,才在蒙宜寺賓館找到了20.00/床的房間,因為是蒙宜寺開的,所有的服務員都是喇嘛,住宿以藏人為主,干淨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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