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孟屯河谷——上孟至米亞羅(四)

作者: xieryangzi

導讀5月4日 天氣雪轉晴轉陰輾轉反側了一夜,聽著雪滑落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時聽見小馬在外面說話。花花說,昨天小馬砍完柴後就倒在帳篷裡直呻吟,沒吃飯只喝了點水就睡了。我想那是因為在昨天下午在平河溝海子時他就受了涼,然後又幫我背了包走那麼遠,難怪他會累倒了。想起他昨日那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的瘦弱背影我就覺得非常內疚非常感激。起得身來� ...

5月4日 天氣雪轉晴轉陰輾轉反側了一夜,聽著雪滑落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時聽見小馬在外面說話。花花說,昨天小馬砍完柴後就倒在帳篷裡直呻吟,沒吃飯只喝了點水就睡了。我想那是因為在昨天下午在平河溝海子時他就受了涼,然後又幫我背了包走那麼遠,難怪他會累倒了。想起他昨日那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的瘦弱背影我就覺得非常內疚非常感激。起得身來,小馬在外面嚷嚷要吃巧克力,於是我連忙抓了大把巧克力遞出帳篷外去。

我知道外面雪1定很大,可是鑽出帳篷時,我仍然吃了1驚,地上已經積了約2寸厚的雪,所見之處山、樹都被雪覆蓋了,眼前完全是1張標准的雪景明信片,恍惚之間我竟不知道身在何處,疑心是否時空都已轉變了。昨晚只顧了燒火沒暇欣賞四周的景色,這會站在帳篷外我開始細細地打量起我們的營地來:一條小溪從我們的帳篷前緩緩流過,無聲無息,溪邊有1朵花瓣很大很美麗的黃色野花,挺立在積雪下靜靜的盛開著,帳篷背後不遠處有塊巨石,1直在為我們抵擋風雪。小馬仲天在溪邊照起來相來,也好我還從未親臨過這麼大的雪呢。溪水比昨晚更冷了,漱完口只覺得連舌頭都凍住了,以至於看見小馬時連招呼差點都打不出來。任萍忙碌著開始燒水。我端著飯盒仰頭看著已經被雪覆蓋了的卡子發呆,我只有抓絨衫和1塊在都江堰時路邊買的雨衣,腿上穿著單層快干褲,直到昨天我還在後悔干嗎要帶兩件抓絨衣出來,可這會兒我1邊兩股顫顫1邊想要是褲子能厚點多好啊。任萍1邊燒水1邊點著剩下的干糧,只夠1天吃的了,而返回上孟至少得花3天,沿途又沒有可補充干糧的地方,所以退路是沒有的了,只有爬過雪山去,因為楊老鄉說,翻過雪山很快便可到達米亞羅的國營牧場,那裡有人家就意味著有食物。高敏和廖哥拿了枝木炭在營地的巨石上寫下了成渝兄弟姐妹13人穿越孟屯河谷遇雪受阻等字樣,然後我們就著巨石背景,作悲壯狀合影留念。

9點,雪小了些,楊老鄉帶著3個挖藥人趕來了,他知道這種天氣上山可不是鬧著玩的,於是大家把裝備重新分配了1下,比較重的包就讓他們幾個當地人背,然後我和仲天、花花等幾個體力不好的就把包給其他人背,我只背了個衝鋒包裝了點零食。9點一刻,我對著雪山作了作揖,就踩著前面的腳印出發了。穿過1片密密的灌木從,越往上的植物越稀少,腳印之下依稀露出草甸。天色漸漸亮起來,雪光刺眼,大家紛紛拿出墨鏡帶上,花花的黑紗巾再次發揮了強大的作用。我們1行人綿延行進在根本無路的雪山上,很快便根據體力狀況分成了3個梯隊。仲天由於沒有負重,所以1路輕快的走在了前面,我和花花小馬在中間稍後搖晃,廖哥等3人掃尾。休息了一晚後,我今天的狀態比昨天好了些,倒是小馬負著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都怪我昨天把他連累的。我抬頭望望,到達山頂似乎還遙遙無期,因為已經走了近2個小時之後,山頂看著還是那麼遠不可及。土2他們已經走到很前面去了,突然聽見土2在上面大叫“天哪,這頂上怎麼還有座山”,這話讓我和花花頓時無力的1屁股坐了下來。往山下望去,因為坡度太陡已經見不到山腳昨晚宿營的地方,對面的雪山山形峻峭靜靜聳立著,美景可以暫時消除疲勞卻無法輕松我逐漸遲緩的腳步。

楊老鄉走在我前面,回頭看著我只搖頭,他說這山上有種草叫雪靈芝,吃了很好的。走著走著他就突然跑到1岩壁邊用手在雪地裡猛刨起來,只見他從雪下拎了棵草起來,把葉子和根上的泥土弄掉後遞給我說,這就是雪靈芝,拿回去燉肉吃,吃了臉就不像你現在這樣白了,走路也不會累了。我小心的接過,把草根揣進了褲包裡,雖然前天我還為他帶到這條路的事埋怨過他,不過這會兒心裡已經沒有絲毫怨艾了。就這樣,1路低頭只看腳印邁著步子,終於到了剛才土2大叫過的地方,果真是山上有山。我問楊老鄉還要翻幾個這樣的,楊老鄉含糊著說不遠了不遠了,2點之前1定能到山頂。天呢,這會兒才12點,意味著至少還得爬2個小時了。氧氣越來越稀少了,因為我感到呼吸越來越急促。土2仲天的身影已經變成了小小的黑點在遠處移動。草甸已經消失了,山上全是碎石,不時有石頭被上面的人踩松了滾下來,我們只好拉開距離,走成之字型,以免造成不幸,幸好有楊老鄉在前邊帶著不時地幫我看頭頂上的狀況,而我只顧得上1腳1腳的踩穩了往上爬。1個小時後我果然再1次領略了山上之山,我已經沒有力氣嘆息,心裡也無空考慮任何問題。除了往上爬我別無選擇。路還在繼續,山上隱隱傳來先到者的尖叫,我倍受鼓舞,終於在1點45左右我站在了山頂。

當我站上山頂的那剎那,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會聽到尖叫,因為我也不由得叫了起來,天哪,這面坡上好多雪呀。原來我們剛才上來的方向是山的陽面,所以積雪不深,而往山這面1看,全是厚厚的積雪。山頂很窄,不足1米寬,容納不下我們這麼多人在上面,所以我到頂的時候,廖哥和王1已經橫著滾下山去幾十米遠了,為我們開出1條雪路,梔子、仲天等人也相繼或坐或躺梭了下去。我想了想把梔子包上的背包罩扒了下來圍在腰間然後也1路興奮的尖叫著躺著滑了下去。滑了大概100多米,我就感覺到背包罩已經被搓成了1條,有雪從腰裡灌了進去。涼涼的,於是我掙扎著放緩下滑速度想坐起來,剛剛准備起身時“哧”的1聲我1屁股就陷進雪裡了,我那時的模樣想來1定很好笑——身子陷在雪裡只有手腳和頭露在外面。我手舞足蹈著撐起身子來,腿卻1下子陷得更深了,望著齊腰深的雪我一邊興奮得哈哈大笑,一邊恐懼地用雙手拼命刨雪,我怕我的體溫一旦把雪融成冰我豈不是就被凍在這裡了嗎。好不容易把腿拔了出來,回頭1看小馬、花花等人都陷在雪裡與雪奮戰呢。由於雪很松,我剛剛從1個雪坑裡爬出來轉眼又陷進了另一個雪坑裡。我這會兒才猛然明白為什麼剛才看見廖哥和王1是橫著滾下去了,於是我也手腳並用的顧不上保持優美姿勢了。滾完這片雪坡下面是片亂石堆,我踉蹌著站起來,發現我的褲子已經全濕了。幸好山的這面陽光燦爛,我趴在石頭上,1邊歇氣1邊曬褲子。花花比我還慘,不僅褲子濕了,鞋子也全濕了,她坐在地上干脆曬起襪子來。就這樣交替著又過了幾片雪坡和亂石堆,終於在下午3點左右下到了草甸上。

由於早上風雪太大,水燒不開,所以大家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1個個的癱在草地上都餓得不成樣子了。牛肉干、巧克力、壓縮餅干等瞬間便被大家1搶而光,休息了一下後,楊老鄉要走了,因為他還得原路返回,所以必須馬上往回爬。他告訴我們繼續下山然後沿著河流走, 2小時就可到位於山彎處的國營牧場,他用手指著遠處說。我們付了他向導費後就跟他道了別,沒多會兒,他的身影就已經變成了黑點慢慢遠去了。我們繼續往下走,下到谷底。從海拔高的地方往低的地方走,心裡覺得越來越輕松,而且腳下的草甸軟軟的走起來也很舒服。我和花花一改上午爬山時的蝸牛樣,在草地上健步如飛起來。花花強調,走平路是她的強項,我承認。我們一直在河谷上邊草甸的小道上穿行,看著楊老鄉指的山彎處,覺得不是太遠,不過一會兒就發現眼睛又一次了欺騙自己,走了這麼久山彎彎居然1點都沒變近些。草甸上牛屎很多,不過都不是新鮮的,所以小馬很失望。

黃昏來臨時我們居然還是連1頭牛都沒見著,終於在爬過1個緩坡後,視線裡出現了5匹健碩的馬兒,小馬激動地跑上前去和他的同類親熱起來。遠遠近近有大片大片的黑犛牛群1動不動地站在山坡上,像是剪紙剪下來貼在山上似的。下得坡來,有小河攔在前面,要過1座看起來朽朽的木頭小橋,小馬扭捏著不敢上去,非要趟水過河,被我們嘲笑得半死。過河後,草甸變成了沼澤地,不過再望前面,1座紅色的冒著炊煙的磚房佇立在山谷之中。我已經歡喜得沒力氣撒歡了。高敏他們更是遵循著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定理不顧沼澤的對直跑了過去。我和花花、小馬還在沼澤地裡左衝右突顛顛的跑著。這時1個藏民騎著匹鐵馬兒過來,連連說我們好了不起,1邊急著去看他的牛有沒有被我們驚著。

等我們走近房子才發現這裡有個大院子,好幾排磚房,我們走進最邊上的1家,1個藏族大男孩子大著舌頭迎上前來把我們帶進了屋裡,張敏他們已經圍坐在火爐旁烤起火來,那個大男孩不信任的問了好幾次我們從哪裡走過來的,當他確定我們是翻平河溝卡子過來時,他1連說了好幾遍“你們瘋了呀?”我想我們是瘋了吧。男孩說因為今天是青年節,所以中午書記上來和場裡的青年聯歡,全場的老少男女都喝了酒,這會正醉著呢。怪不得這孩子說話怎麼大舌頭呢,年輕高挑有著紅紅臉膛的女主人因我們的到來而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這兒從來沒來過這麼多外人,而且還是從雪山上下來的,她一邊為我們燒開水一邊羞赦的和我們聊著。陸陸續續的大家已經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商量起明天怎麼離開這裡。這裡離米亞羅鎮還有27公裡山路,場書記有個改裝的吉普,可以把我們捎下去,可是現在書記已經下去鎮裡了。於是我們請男主人騎摩托去幫我們租輛車上來,男主人以500元包干的價格同意了下山去找車。女主人煮了米洗了腊肉,給我們做起飯來。最後我們總共洗白了他家的1臉盆肥腊肉、酸白菜和1大鍋飯。吃飯的時候,外面下雨了,而且很大,女主人連說我們的運氣好,因為下過雨後的那片沼澤連他們都不敢去的。本來約好晚上和場裡的年輕人跳鍋莊的,但這雨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吃完飯又聊了會兒,女主人把我們安排在場裡的空倉庫住下,終於不用睡帳篷了。大家歡歡喜喜地在地上鋪開了睡墊鑽進了睡袋。

不知為什麼,我今天有點吃不下去東西,剛剛努力的刨完的半碗飯這會兒開始在胃裡作祟,我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在半夜起來去吐了個干干淨淨。夜裡的牧場讓我幾乎分辨不出來了,因為又下雪了。看來這雪是跟定我們了。

(為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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