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呼倫貝爾大草原的約定始於去年阿裡行, 而內蒙古也是國內僅余幾個我尚未踏足的省份之一，數年前拜讀過《狼圖騰》後，早已心馳神往。原想連額濟納旗金色胡楊一同走一遍, 但翻開地圖才發現額濟納旗所在的阿拉善盟與呼倫貝爾盟一個在西蒙, 一個在東蒙，可謂南轅北轍，而且季節也不同，只好作罷。不知不覺中，從２００１年開始，一年一次行走已然成了我生活的一部份。歲月流金，改變的是我的經歷與發色；不變的卻是這份出行前的期待與激動．本次七天行程如下：廣州-滿洲裡-恩和-室韋-額爾古納-紅花爾基-海拉爾-廣州第一天：廣州－滿洲裡包車司機梁姐三十六七，一輛０７年的紅色伊蘭特，才跑了三萬公裡，包車價每天六百元包油費過路費。車子很干淨，不像一般的營運車輛，可能比我們家車子還要干淨。梁姐人心直嘴快,熱心,唯一不足是不甚了解人文歷史地理，所以是個好司機，卻還不能算一個好導游。住：旅行者旅社(0470-2254922)，標間１２０元／天.感覺不好不壞。還算干淨，但整晚都能聽到火車鳴笛（滿洲裡不大，基本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火車鳴笛）吃：晚飯到一家叫"草原飯店"嘗了下當地火鍋,早聽梁姐說,呼倫貝爾草原的羊肉一點兒膻味兒都沒有,果不其然。但由於是邊境城市，滿洲裡的消費比內蒙其他城市都要高，此頓兩人買單要150元，。早餐就在旅社旁的”三源粥鋪”，三人埋單十塊，很地道的北方風味，GiGi看我大快朵爾一把後，說要把我留在北方過。滿洲裡是緊挨著俄羅斯的邊陲小城市,大街上兩邊全是俄羅斯風格的建築，夜景很漂亮。套娃廣場兩百多個不同取材的套娃雕塑晚上一亮燈,比白天還漂亮。晚上氣溫也正好十七八度,涼風襲襲,很是愜意。這裡晝夜溫差很大,白天正午三十多度,晚上只有十五度。滿洲裡還是中俄邊境貿易的重要交通樞紐和通商口岸,大街上滿是金發碧眼的俄羅斯人和笨重的俄羅斯產客貨車。據說原來很多從俄羅斯那邊開過來的奔馳寶馬一類的車，開過來就不開回去了。所以後來中方就規定，只有俄羅斯產的車才能開過這邊來。大街上的所有標識也都標有俄文。在滿洲裡的夜生活據說一點不亞於廣州上海，有很多酒吧都有俄羅斯表演至半夜。第二天:滿洲裡-額爾古納-恩和一早起來上國門瞅了瞅,國門的另一邊便是俄羅斯的後貝加爾斯克鎮。許多人來滿洲裡都會安排一兩天到俄羅斯那邊去走走。滿洲裡的旅行社都能幫助辦簽證。據說買門票進去沒啥看頭,我便遠遠拍了個照片作罷。在日偽統治時期,在這邊境線上,曾有一條通往前蘇聯的"共產國際紅色秘密通道",是當時中共與共產國際溝通的生命線。如今，這邊的鐵路和公路邊境運輸非常繁忙，承擔著俄羅斯與中國的陸路貨運的主要角色。邊境的鐵路和一般的鐵路可不一樣，為了國防安全需要，俄羅斯那邊的鐵路軌道與中國這邊的鐵路道大小規格是不一樣的，雙方的列車如要開進對方國境，都必須在通關前把列車吊起來更換車輪，這也是邊境鐵路的一大特色?P>由於經黑山頭的邊防公路中間有七十多公裡在修路,非越野車無法通行,從滿洲裡經海拉爾到恩和我們只能走301國道經陳巴爾虎草原.但黑山頭這段路據說風景極美,錯失了這段路,不能說不是一個遺憾。呼倫貝爾大草原是中國最大的草原,而陳巴爾虎草原又是呼倫貝爾最大的草原。當年鐵木真正是以這裡為大本營建立了東起朝鮮半島,西抵波蘭,匈牙利,北至西伯利亞俄羅斯諸公國,南達爪哇中南半島約為3000萬平方公裡的橫跨亞歐大陸的蒙古帝國。從滿洲裡到海拉爾,才八月中,陳巴爾虎草原卻已大部分變黃。梁姐說,今年是十年大旱後最風調雨順的一年,草長得也是十年來最好的一年,七月時經過這裡,那可真是叫一片連天綠海.而且油菜花,各種野花也競相開放,七月的草原那是最美的。經過西烏珠爾,看到數百匹蒙古馬群時而奔騰長嘯,揚起滾滾風塵,時而駐足飲馬,眼前不禁浮現出當年成吉思汗金戈鐵馬,一統草原的壯觀場面。這也是草原牧民收割草的季節，草原上滿是一個個用機械收割完卷起來的大草堆，整整齊齊，滿山遍野，頗似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嗎。一路發現,其實八月也有八月的美。剛收割了一茬的草原又長出了碧綠的一層矮草;小麥田滿是一片金黃;油菜花既黃也綠;黑色的肥沃土地;再加上蔚藍的天空,好似一幅斑闌的畫卷。轉念一想，麥田出現在草原,風景固然可嘆,但這卻是農耕文化向游牧文明侵蝕的明證。數千年的游牧文化構造了草原上這生生不息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面,過度增長的人口以及盲目開墾也許將使草原生態平衡面臨毀滅性的打擊。這壯美的草原景觀又還能代代相傳給我們的子孫嗎? 早上七點多出發,三點半就到了額爾古納(也叫拉布達林),車子直奔上鎮旁的一個山頭,可以俯瞰根河濕地, 也能看到額爾古納城區全景。根河濕地是中國現今面積最大，原生態保存最好的濕地，號稱"亞洲第一濕地"。可惜烈日當空，沒能拍出好片子，如趕在日落時分來攝影，一定不枉此行。一看時間還早,額爾古納也沒啥別的看頭,我們決定臨時改變計劃,直接趕往一百二十公裡開外的恩和過夜。這個景點暫時不收門票，但看到山下剛設置了嶄新的門亭，估計不久將要收取門票了。恩和鄉是蠻大的一個俄羅斯民族村落,都是木房子,家家戶戶都開了家庭旅館,平時務農。村莊比白哈巴大,卻沒有白哈巴的憩靜與古樸。 我們住在第三代俄羅斯後裔曲燕家,一夜無事,只是簡單木板搭建的廁所令如廁成為一件頗令女士苦惱的事情。不得不提的是在如桑拿房的木房子內冼浴,絕對是一個不得不試的項目,浴後神清氣爽,乏意全消.住:恩和曲燕家(0470-6942239,13722038801),雙人房100元/天. 連晚飯早飯埋單共140塊.第三天:恩和-室韋早飯是俄羅斯曲大媽自制的野生藍莓醬和面包,就著新鮮的牛奶(自家奶牛擠的，雀巢公司每天都會派車挨家挨戶地收買當天鮮擠的牛奶)。這個野生藍莓據說國內只產於大興安嶺,而且只有天然野生,沒有人工種植的。藍莓汁也是呼倫貝爾當地的特產,梁姐秘傳:買時只要認准產地是牙克蘇市的,不管什麼牌子，保證好喝。藍莓一般只用於做藍莓醬，或藍莓汁，鮮吃的話比較酸，不太適合當水果吃。車子過了額爾古納後,路兩邊景色逐步從草原切換到山地??成片的白樺林靜立山中,讓我想起喀納斯/禾木那動人的彩林。九月秋色濃時,相信這裡又會上演一幕五彩的秋天童話。室韋全稱是“室韋俄羅斯民族鄉”，取名源自“蒙兀室韋”，後者是公元6世紀一個草原古部落的名稱，也是蒙古族的前身。室韋與對岸的俄羅斯村莊只有一河之隔,額爾古納河流淌其間,千百年來靜靜地注視著兩岸滄海桑田,鬥轉星移.記憶中, 二十年間,河對岸的國旗從蘇聯變成獨聯體,又換成現在的俄羅斯。曾幾何時,河對岸是是全世界一半人口的精神旗幟，超級大國；而如今,河這邊游人如織,村民富裕了,連牽馬的俄羅斯族小伙也在談笑間調侃著河對岸遠房親戚的落泊。漫漫歷史長河中,一個國家與民族的興亡也不過發生於瞬間。想起一句老話,"三年河東,三年河西"。額爾古納河是1689年根據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成中俄界河的，全長不過970公裡，卻是一條孕育了蒙古民族的母親河。關於此界河還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在恩和與室韋邊境地區，河水總是自然地向我方堤岸衝刷，不斷侵蝕我方河岸，而兩國邊界則是以“河流主航道中心線為界”的，這樣衝刷日復一日，中國年流失國土面積竟達25萬平方米。因此，中國政府每年都必須撥出專款用於該河段的堤岸加固，可謂“寸土必爭”。今天天氣很好，室韋俄羅斯村莊觀景台正是觀賞拍攝日落的好地點。清爽的風中,靜靜坐在台階上注視著村莊層層盡染,額爾古納河蕩漾著金光,燦爛的火燒雲以深藍的天空作幕布, 一幅何等迷人的畫面?我們在室韋的住處極佳,俄羅斯木頭房子干淨且寧靜，正南向的開陽窗戶外是房東綠油油的菜地。住:室韋張玉秋家(0470-6952278,13488507367).雙人房60元/天.第四天: 室韋-臨江-室韋-額爾古納住:額爾古納天驕賓館(0470-6831666).標間280元/天.吃:強烈推薦"又一樓"(6821660,15904708800),孜然羊肉和炸羊排絕對會令你食指大動。抽空看了看臨江村，看上去與恩和與室韋相似但還要小,房子也更古舊,站在村子旁的山崗上,感覺特別像回到兩年前的白哈巴。但白哈巴的村落布局似乎更別致一些。第五天:額爾古納-巴彥呼碩-紅花爾基去紅花爾基路上經過巴彥呼碩，開上小山包，這裡有無人不曉的《敖包相會》（電影《草原上的人們》主題曲）中的“天下第一敖包”。敖包，蒙古語“堆子”之意，最早是草原各部落用於標明邊界的石頭堆子，後來逐步演變成了祭祀神靈和祖先的地方，傳統的敖包祭祀儀式場面宏大，還是草原民族的一個重要的節日，而青年男女在這聚會中得以相見相識相愛，因此就有了“敖包相會”。此處旅游開發業已成熟，上下馬酒/騎馬/射箭/看博克表演（即摔跤）等等都有。住一晚這裡的蒙古包（非常現代化，有空調/電視，獨立衛生間）大概400-500元。一排排蒙古包就建在山包上，面前就是一望無垠的鄂溫克草原，視野很開闊。想像一下清晨從蒙古包走出來的畫面：看著金燦燦的太陽冉冉升起，清風拂面，綠油油草原大地上晨霧裊繞，河流波光粼粼蜿蜒其間。下次來，這裡的蒙古包實在是個好住處。終於迎來了到達草原的首場大雨, 牧民們為之雀躍,我們的大興安嶺游覽計劃卻泡湯了.無聊間在額爾古納新華書店卻淘到了一件寶貝,一本介紹呼倫貝爾草原歷史文化的書，叫《蒙古搖籃－額爾古納》（作者：巴義爾，民族出版社），圖文並茂, 很有看頭。我倆閱後都覺相見恨晚。當天下午早早就到達了紅花爾基，大雨傾盆，不能外出，便懶懶地躺在床上看奧運。這段時間出來玩可真是時候，白天四處玩耍，晚上看奧運，一天生活相當充實。住:紅花爾基林業局招待所第六天:紅花爾基-海拉爾紅花爾基號稱“樟子松的故鄉”，地處大興安嶺西南側邊緣,是鄂溫克草原向大興安嶺原始森林的過渡地帶。登上守林人的瞭望台,遠眺北方,漫山樟子松一層一層地向遠處延伸,一目九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貼近的形容詞了。按梁姐的說法，莫爾道嘎的景色與此處雷同，只是多了個漂流項目。而來紅花爾基，如果純粹只是想登高觀看大興安嶺林海的話，不需要賣門票從正門進。離正門還有200米處，左邊有一條路能直接開上旁邊一個小山包，上面有一個護林瞭望塔。不過如果從海拉爾開一兩百公裡大老遠來紅花爾基過一夜只是為了登高半小時看一下，又確實覺得說不過去。建議把紅花爾基當成去阿爾山途經的一處景點，這樣安排比較合理。梁姐人不錯，車也開得穩，就是還不能算是個合格的導游，地理人文知識基本不懂。坐她的車最好要做好詳細的行程路線功課，前面提到的那本書應該送她一本，讓她好好提升一下業務水平。從紅花爾基回海拉爾路上，車窗外層雲滿天,心已無旁系的我心情卻格外好。草原之行都已將近結束, 我才忽然驚訝於車外鄂溫克草原的廣褒。 跳下車,極目望去, 眼前的草原簡直是海一般的無邊無際,起伏的丘陵如波浪般延絕不絕。綠海的盡頭還是綠海,那便是天與地的交界。羊群如珍珠，牛馬如瑪瑙鑲嵌在這綠色的大地。總有一天,我們一定還要站在這裡，那該是在七月仲夏,草原最美的季節！吃:海拉爾 玉玲蒙古手扒肉(0470-8239702,13488508564)吃烤羊排的話可到老五熏羊(此兩處出租車司機都認識)住:華融假日酒店(標間600元/天含服務費含早，最後一天了，腐敗一點)第七天:海拉爾-廣州海拉爾的"侵華日軍海拉爾要塞博物館"值得一看。市區打車去來回包車40-50元.因為這次參觀,我才明白整個呼倫貝爾為何有眾多的前蘇聯紅軍紀念碑/雕像。請記住1939年,在這裡發生過一場二戰早期最大規模的立體戰役,諾門罕戰役,戰爭雙方一邊是朱可夫元帥指揮的蘇聯紅軍,另一方則是侵華日軍關東軍。盡管日本關東軍精銳盡出，戰爭還是在中俄蒙三國人民的團結下以關東軍的徹底慘敗告終,這也是日本陸軍自建軍以來首次慘敗，前線總指揮小松原剖腹自殺。諾門罕戰役動搖了日本在遠東的軍事戰略（原來二戰早期日本的矛頭最早指向蘇聯，但經此一戰被蘇聯紅軍打蒙了，戰略導向才轉移到了太平洋），也進而改變了二戰的整個世界軍事部局，但同時上萬蘇聯紅軍戰士永遠長眠在了呼倫貝爾。而1945年抗戰勝利前夕,也正是蘇聯紅軍向日本關東軍發起了致命一擊,結束小日本在東北數十年的侵占。在海拉爾購買土特產可到勝利市場,奶片和奶酪是最受游客歡迎的土特產。這次旅途,時間很寬松,路也都很好走,落腳之地也大多是現代化城鎮，起碼每天有熱水澡洗，有電視看，比起以往的西藏新疆行,確實舒服多了。唯一遺憾的是我自己腦子裡塞滿了一些俗事，以至於人總還是不能完全投入進去。不過，也讓我有了充分的時間去思考與決擇。在旅行中,面對大自然的恢宏,你會真正感覺到人之渺小,生命之短暫。行走如人生,最好的風景在路上,最值得珍惜的是當中的過程。既然如此,從哪裡出發,到哪裡終結,向左走,向右走,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行走中,用心體驗去每次經歷,能做到每站終結時無怨無悔,便已足矣! 前面總有新的風景在等待著你。提醒一下,到草原旅行除了自然景觀,需要更多地事先了解草原歷史文化,這樣在直面浩瀚草原時,會有更多的體味.期待著下一次出行!
(壯哉！呼倫貝爾大草原！)
(金黃的麥田鑲嵌在草原上，這是文明的進步還是原生態的倒退？)
(根河濕地，中國最大的原生態濕地。)
(藍天，牛羊，樹木，五彩斑斕的大地，一同洋洋灑灑地贊嘆生命之美！)
(室韋落日，無限豪情，無限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