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行

作者: hiroaki

導讀雲南行 在深圳呆得郁悶,突發奇想:為什麼不到雲南走一趟? 對雲南向往以久,最想去看一看的是大理,無論是很久很久以前對五朵金花的模糊印像,還是後來在《天龍八步》讀到的雲之南之大理國,大理都像一個神秘的烏托邦,讓人心跳加速,浮想連翩。高中的時候就有一個願望:到雲南去,到大理去!現在總算可以實現了。 2000年10月21日 打折的早班飛機到昆明已是中� ...

雲南行

在深圳呆得郁悶,突發奇想:為什麼不到雲南走一趟?

對雲南向往以久,最想去看一看的是大理,無論是很久很久以前對五朵金花的模糊印像,還是後來在《天龍八步》讀到的雲之南之大理國,大理都像一個神秘的烏托邦,讓人心跳加速,浮想連翩。高中的時候就有一個願望:到雲南去,到大理去!現在總算可以實現了。

2000年10月21日

打折的早班飛機到昆明已是中午12點多,深圳、南寧一路下雨,讓人擔心不已,雨中游是挺有情趣,但還是不要下了。

一下飛機,看到的是晴空萬裡的昆明,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真是舒服,一路的郁郁不快頓時一掃而空,THANKS GOD!同時機票中了二等獎,免費石林一日游兼三星酒店一夜,LUCKY!

買好夜晚去大理的票,決定到西山去看一看。結果半天的西山游毫無感覺,看到的是滇池邊上厚厚的浮漂和垃圾,而登龍門到了最後一段突現的售票處讓人倒足胃口,敗興而歸。晚上到昆百大附近的小吃攤亂點一氣,落得涕淚俱下的下場:超辣。

2000年10月22日

迷迷糊糊坐在車廂裡,忽聽有人在叫:大理到了!大理到了!看看手表,凌晨6點5分。

大理古城、洋人街、崇聖寺三塔,然後泛舟洱海。對大理的景色實在沒有印像,只覺得名聲過響而實際太過普通,蝴蝶泉干脆就不去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相反至今仍讓人印像深刻的,卻是在洋人街白族民居家中喝三道茶的那個早上。茶館是一家民居,一個很小的門面,不留意就會被掩蓋在兩旁歐式或日式咖啡廳的影子裡,不進門也能看到穿過5、6米的直廊的一面影牆,上面寫著大大的一個“茶”。繞過影牆,是一家普通的小院,迎面是各式各樣的花。走進去,先看一看寫在壁上的三道茶解釋,坐在院子裡,慢慢品味先苦、後甜,然後是酸甜苦辣的回味這三道茶。聽著女主人述說茶如人生的故事,眼前是早上的暖洋洋的太陽光、煮水沏茶冒出的陣陣水氣、坐在旁邊凳子上翻看著書的小妹、雖然不是季節但依然盛開著的茶花、葉子不多卻結了不少蘋果的果樹,不禁讓人有一種很恬靜安寧的感覺,這種感覺飄然而至,反倒讓人把喝茶的本意給忘了。

下午坐上了去麗江的車,上來了幾位客人大胡子、黑皮膚的客人,初見還以為是藏民,後來聊起來才知道誤會了,也是游客,還是同一班車從昆明到大理的,挺有緣。到麗江三個小時,汽車從平原上高原,一路在繞大山,沿途喜遇雲南十八怪之一“半邊太陽半邊雨”,與久違的大彩虹喜相逢,弄得我們一群游客大叫司機停車讓我們下車拍彩虹(這種隨時叫停的情況在後來的旅途中多次發生),甚為有趣。

下了車,直奔麗江古城。

初見古城,沿街的商業店鋪,並沒有太好的感覺。但一走進四方街,清新的感受立刻撲面而來。麗江古城的街道及小巷由圓潤的石頭鋪襯,給人的感覺更加像江南水鄉,而且是理想化的江南水鄉。我到過蘇州,肮髒的小巷和惡臭的河水讓人不會有任何游興,而麗江不同,處處見到水流頗急的河水,寬度有的有五六米,有的一兩米,水流清澈見底,據說是從玉龍雪山上流下的雪水。在四方街,繞過商業店鋪,躲開成群的游客後,漫步在石頭路上,看著迎面走來的幾位身著納西服飾的阿婆,兩旁是古樸的民居和綠綠的楊柳,逗一逗路邊可愛的小狗小貓,買一點從來沒見過的小吃,或是坐在流水邊的咖啡屋一邊喝咖啡一邊曬太陽,真是人生一大樂事,隱隱約約感覺到,恐怕這裡才是我夢中的烏托邦吧。

晚上跟朋友去聽納西古樂。我向來音樂修養不是很高,不喜民樂,平時接受王菲、日本和西方的音樂,但隨著古箏“登”的一聲,樂聲悄然響起的時候,坐在古樂廳裡,我還是突然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恬靜、安寧而神聖,一種心靈的洗滌和淨化。這也正是所有到此的游客所追求的境界吧,古樂館的商業包裝和宣傳炒作很多,但這並不影響大家對音樂的感受,而這種對音樂的感受,卻是千萬的文字也無法描述的。台上七八十歲的老藝人閉目演奏的樣子,好像他們也陶醉在自己的音樂裡了,而四位納西女孩的合唱好像天籟來音,讓我們都回到遠古的唐朝。第一次感受到:古樂原來是這麼美麗,合音原來可以這麼美麗!

10月23日

今天多雲,玉龍雪山只在清晨露了一下面,就久久地躲進了雲海裡,絲毫不理會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騎馬登犛牛坪看雪山,沿途見到的是翠綠的松柏及雲杉,清爽的空氣,深圳沒有過,以前在南寧、在武漢都沒感受過。這輩子第一次騎馬,不禁有些七上八下。見到險路,甚是擔心馬失前蹄。馬主很健談,說海騮(馬名)能聽懂人說話,遇到滑路你只要大叫“滑”,它就會放慢腳步,於是不斷就聽見我在大叫“滑!滑!”。走在幽靜的山道,聽著馬主給我們唱的馬幫歌,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遠方若隱若現的雪山,真是一種享受。熟悉了馬背的起伏後,不安的情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下午參觀了納西壁畫,看到地獄、人間、天堂,心想,我們現在就在天堂吧。

晚上住進祥和院,第一次見到親切的趙叔叔和阿姨,第一次見到宛如北京四合院的祥和院,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裡。

2000年10月24日

去瀘沽湖之路上是一種折磨,也是一種享受。在大山中不停地盤繞,上上下下,兩旁風光無限,各種顏色的樹葉,高高落下的瀑布,很多麻鷹和烏鴉。經過很多村莊,見到很多彝族打扮的老鄉,女人頭戴一頂大帽子,色彩鮮艷的著裝,孩子們都很黑,有的孩子在給家裡放羊,有的孩子背著一籮筐松枝,我們看他們,他們也在看我們,我們揮手示意,他們也笑著友好的揮揮手。後來才知道,沿途經過了幾個縣是雲南的特困縣,這裡的山民生活很艱苦。我們眼中美好的風景、連綿的大山,對他們而言是屏障---交通不發達,一切的經濟的發展又從何談起。回到深圳後,我時常會想起沿途孩子們的一張張笑臉,那一張張黑黑的,稚氣的小臉。當我們面對著美好的風光驚嘆不已、用高檔相機喀嚓喀嚓照個不停的時候,這些孩子們是沒有心情欣賞風光的,他們恐怕有的正在山上拾柴,有的在地裡給大人幫忙。生活是艱苦的,但也正因為這樣,那些孩子們的笑容才是那樣讓我記憶深刻。

早上7點出發,下午5點的時候,經過10個小時的顛簸,司機終於說,下了這座山,前面就到瀘沽湖了。

傍晚的太陽,靜靜地斜照在群山上,天是真正的蔚藍,雲是真正的雪白,讓人馬上就想到“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的歌聲。遙看瀘沽湖,就像一塊溫玉,躺在群山的懷抱,又像一位羞澀的處子,輕輕揭開面紗,偷偷看著群山外面的世界。瀘沽湖的美,輕柔、寧靜、神秘,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美。經過疲憊的一天,眼前突然出現這無敵美景,心想,值!值!屁股再疼也無所謂了。

當晚住進裡格半島的高阿拉衝家。裡格半島位於獅子山下,離大洛水還有10多分鐘車程,是沿湖幾個摩梭村落中商業氣不是太重的一個,原始的自然風情,淳淳樸樸的民風,讓我們這些城裡長大的人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家中的老奶奶能聽懂我們的話,卻苦於無法說,只能通過她的小女兒翻譯。摩梭人是母系社會,第二天我們見到的舅舅是家裡的主持,而奶奶就是家裡的最高“領導”。走婚之類的話題我們不太好問,只好扯一些芝麻蒜皮的事。屋內挺暗,做飯的煙霧弄得大家雙目極其難受,而晚飯也有著濃濃的摩梭風味,不太習慣,也不能說好吃,卻有一種別樣的感受。

吃完晚飯,走出家門,四周漆黑一片。無意中看了一下天空,卻感覺被電擊了一下似的,全身戰抖不已,這一幅畫面,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滿天遍野密密麻麻的星鬥!天幕被一條閃亮的銀河從中間分為兩半,到處是閃爍著的大大小小的星星,還不時的有流星劃過天幕,留下白白的影子,好像這輩子看過的星星全部加起來也沒有今晚一夜的多。抬頭仰望,滿眼看到的只有星星,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宇宙萬物,天地蒼茫,莫過於此;人生百年,也就像一顆流星,“叱”的一下,一閃就過去了。

晚上在野地裡“放縱”了一次,有史以來第一次隨地###,四周黑漆漆還挺嚇人。

2000年10月25日

高阿拉衝家的舅舅上午與我們泛舟瀘沽湖,去了蛇島、鳥島。舅舅是一個內向但並不靦腆的人,看得出曾經走南闖北,知道深圳有很多高樓,談起旅游資源的開發及環境保護的重要竟是頭頭是道。舅舅到現在為止都是走婚,但最近也准備自己起一層樓,把阿夏和小孩(摩梭人沒有結婚一說,相好的雙方男方叫阿柱,女方叫阿夏)接過來一起生活。村裡的年輕人大部分還是走婚,但分出來與相好的女方一起生活,或是像漢族一樣結婚也都已不再是稀罕的事了。現實中的摩梭人漢化程度比我想像中的要深得多,資訊特別是電視的普及大大加快了這一進程。有游客出錢給裡格村裝了IC電話,家家通了電燈,豬巢船也是用木板和鐵釘“組裝”,畢竟社會在進步,摩梭人不是熊貓,讓摩梭人永遠保持原始的狀態給游客觀賞是游客非常自私而荒謬的念頭。想通了這一層,也為摩梭人感到高興。

中午自己到屋邊的蘋果樹偷偷打下幾個蘋果,吃起來格外香甜,“禁果分外甜”嘛。吃完後把蘋果核和幾個爛蘋果拿著,回到院子裡喂豬,看著豬大口大口的搶吃蘋果,感覺特新奇。

下午從裡格去大洛水(開發最早的村落),在清爽開闊的湖面上,遙望四川。高阿拉衝一路上主動給我們唱藏風民歌,清嚦而高亢。摩梭人愛唱歌,無論男女人人有一個好嗓子,唱起《青藏高原》等高難度歌曲竟是游刃有余,難道是海拔高人的音色也高嗎?美麗的歌聲在湖面上傳蕩開去,久久不散。此時此刻,唯一的感覺就是---心曠神怡。

2000年10月26日

從瀘沽湖回麗江,見到新路已在驗收,10個小時的路程將縮短到4個小時,今後去瀘沽湖的游客會更多了。想像著今後平靜的裡格半島也會被無數手持小黃旗的導游率領的旅游團占領,各地的游客唧唧喳喳叫個不停的景像,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2000年10月27日、28日

退掉了昨天買的去中甸的票,登上了虎跳峽的班車。

在祥和院遇到幾位游友,談起徒步虎跳峽,說這條線很久以前就很多老外在走,為什麼我們不試一試呢?於是計劃馬上就沒有變化快了。

大具是虎跳峽的起點,從麗江到大具是一條風光無限的山路,各式各樣的植物,遠遠近近的雪山,撲面而來的雲霧,還沒到虎跳峽,已經叫人大叫不枉此行了。

一到虎跳峽渡口交費處就下起小雨。翻看了游客登記簿,密密麻麻寫滿了各國鬼子的名字,中國人占少數,大部分是北京、廣東和四川。驕傲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寫上“深圳”。

徒步虎跳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段經歷。這裡有攝人心魄的壯美風光:峽谷、雪山、金沙江;有在體力和精神上全面挑戰自我的極限登山(連續兩天,

爬上爬下,體力大透支,已近自虐);有站在懸崖邊,對著對岸的岩壁大叫“虎跳峽,我來了!”的傻氣;有疲憊不堪的趴在桌邊,一人一瓶45度包谷酒(4元一瓶)痛飲的豪爽;有冒著雨,埋頭下中虎跳谷底的途中,無意中回頭一看,發現一條大瀑布的驚喜;有七個人在疲於奔命,飢寒交迫的一天後,圍著桌子“爭搶”剛上桌的土雞蛋的“醜態”(剛吃掉了兩盤雞蛋);有看著同伴為照相,陷些滾下山底的驚嚇(還好她抓住了草);有前遇塌方路,見到上有滾石,下現懸崖時內心深處的膽怯(心想,還是繞路吧);有手腳並用,不往下看,有如肥狗般飛速翻爬過一百米塌方地段後,眾人抱在一起大聲歡慶的喜悅;有品嘗了一口山民給我們吃的蜂蜜,從心底散發出的甜蜜;有頭頂大雨,腳踏爛泥,忍無可忍一致決定最後一段20多公裡的山路不計成本的包車的“腐敗”。虎跳峽,下次有機會我一定還會再來,再來徒步一次!!(那時應該是兩個人了吧。)

10月29日

聽到中甸已下雪,打消了過去的念頭。覺得麗江也連續下了兩天雨,天氣陰冷。今天決定修整一天,上午圍著趙叔家火盆烤餌塊,味道好極了。火盆讓我想起小的時候,一到冬天一家人圍著烤火的情景,很親切。

趙叔兒女都不在身邊,老兩口外,家裡還有一個老奶奶,還有東東。趙叔是納西族,退休前好像是在德欽文化局,坐在廳裡,喝著暖暖的茶,跟趙叔東聊聊西扯扯是一種很好的享受,無論是旅游資訊,當地的民風民俗,還是國際大事,奧運足球,我們都能感受到趙叔那種年輕的心態。我們一起痛述寧辛“阿姨”的臭嘴,一起分享旅游的喜怒哀樂,談笑間老的忘了自己的老,小的也忘了自己的小。阿姨做的菜是一流的,回深圳後大家說我胖了恐怕就是阿姨的功勞了,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阿姨在圍裙上擦著手,笑眯眯的對我說:“小張,菜夠不夠?出來旅游,要多吃一點喲!”。東東是趙叔家養的蝴蝶犬,大大的“狗眼”,屬於能讓人一見鐘情的外型,聽游友說起東東“愛憎分明”的故事:以前有一日本住客山田在祥和院住了幾個星期,分別時要與東東照相,以前無論誰都可以抱著東東照相,這次竟一反常態,狂叫不停,就是不同日本人照相,於是留下了愛國者東東的美名。

下午在古城內到處亂竄,到同伴的藝術家老鄉的店內逛逛,看看木刻的工藝品到底是怎樣刻出來;到網友的咖啡廳坐坐,給別人做了一次速寫模特;給自己買了雙布鞋,十幾塊錢還跟阿婆講了半天價;抱著路邊店的三個月大的小狗不肯放手,要不是坐飛機回去恨不得也買一只養養。

10月30日

一覺醒來,天已經放晴了,一大早就是很好的太陽,心情頓時HIGH起來。

上午直奔玉龍雪山。

其實對游人多的地方一直不太感興趣,在麗江天天可遙看玉龍雪山,對其興趣也是不大,出來到現在,覺得雲南行也已接近尾聲,但天公既已作美,又有時間,上上雪山又何妨?

上去之後就覺得不枉此行。雪山無論遠看近看都很神聖,坐上纜車,就感覺好像是去朝聖,特別是纜車穿越雲層,直奔萬裡晴空的時候,有一種飛的感覺。山上的積雪厚到小肚,令我這南方人興奮不已,又趕上一群老外主動向我們開戰----打雪仗,責無旁貸的衝到了前面,結果是無輸贏,卻落得個高原反應---胸悶氣短(可能是打仗時太投入而後狂笑時太誇張,後來才看見石碑上寫著4465米的海拔)。當雲層踩在腳下,山頂就在前方,四周白茫茫一片的時候,好像自己已經是登山運動員。

突然加深了一個念頭---以後找機會一定要去西藏,去珠峰大本營,乘著還年輕,身體素質還能抗得住,高原反應不強烈的時候。

10月31日

做了一夜的臥鋪車,一大早已到昆明。

在昆明沒有停留,對二等獎的酒店住宿和免費石林游竟然一點興趣都沒有,去石林的人太多,都被玩爛了吧。

回深圳的路上,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白雲,心裡竟有種戀戀不舍的感覺,我也去過很多地方旅游,北京上海蘇杭,廬山黃山武當山,風景民風也不錯,為什麼當時就沒有這種留戀的感覺呢?但這次雲南之旅,對虎跳峽的留戀,對瀘沽湖的留戀,對玉龍雪山的留戀,對祥和院趙叔和阿姨的留戀,突然一起湧上心頭,竟是一種酸酸的感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在我離開家鄉去武漢讀書的時候,在大學畢業離開武漢,火車開動的時看著送行的同學一雙雙淚眼的時候,都曾經產生過,但雲南,我在這裡只是奔奔波波,呆了短短的十多天,為什麼也會產生這樣的感情呢?

再見,雲南,再見。

從雲南回來後,老覺得心裡有些話想說,該寫點什麼,於是才有這篇雲南行的產生,無論看做是游記也好,隨筆也好,當寫完“再見,雲南,再見”,心裡是一種很輕松的感覺,最近好像越來越在意這種內心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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