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在此向丹東國旅的孫富毅先生和朝鮮的李玉珠女士表示深深的謝意。由於兩位給予的熱情幫助，這一次的朝鮮四日游順利愉快，受益匪淺。丹東國旅網址：http://www.ddcts.com/index.html4/29早上7：45到樓下的國旅集合。孫導指給我看一個黑黑胖胖、正在喝一包酸酸乳的中年男子：這就是駐丹東的朝鮮副領事。經由丹東進出朝鮮的差不多全要經過丹東國旅，他們知道的奇聞軼事特別多，比如說日本政府人員來調查“拉致”事件，TBS想辦手續進入朝鮮采訪，還有著名的2003年奧姆真理教信徒北川和美逃亡朝鮮，“那個女孩子乘著游船，到接近朝鮮那一邊的時候一下就跳下去，游著上了岸。”2年多後她還是回了日本，原因是受不了朝鮮的物質匱乏之苦，而且四六時中受到監視。一大群人在國旅寄存了手機，徒步走到丹東站。總共100人不到，分了好幾個團，還混雜著2組老外（我覺得像俄羅斯人，但也有可能是不同國家來的散客拚團）。邊防軍的手裡拿了一大摞，都是我們交進去的護照。一個一個對著名字和臉孔，挨個上了火車。當初報名時丹東國旅就特別強調過，入朝鮮旅游的簽證是另外作在一張集體的臨時簽證上，除了出入國記錄之外護照上不會留下任何去過朝鮮的痕跡。雖然不能留下旅行的紀念頗有遺憾，但如果真的在護照上留一個朝鮮簽證的話會怎麼樣呢？以後要想再取得韓國、日本、美國等國家的簽證時會不會有影響呢？想想還是有些後怕的。火車嗚嗚的開過了鴨綠江大橋，大家一是興奮，二來臨行前受過旅行社囑托：從丹東到新義州之間可以拍照，過了新義州之後一直到平壤的途中禁止拍照，否則當心DC沒收。立即抓緊時間開始拍照不已。終於到了兩天來一直從鴨綠江這一邊對望的朝鮮國土了，有小朋友在江邊河灘上玩泥巴，過去一點點就有一個舊舊的好像游樂場的所在，不過一個人也沒有，再過去，水泥房子，朝文的標語牌——完全看不懂。新義州關鍵詞：2002年楊斌事件。才開了10分鐘不到火車就停下來。已到了新義州站，要在這裡接受檢查、吃中飯，然後——從早晨9點不到一直等到下午1點半，等朝鮮的火車來了，換車再去平壤。朝鮮4日游，其實是2日游+2日來回火車。等了許久許久，車廂內小小的騷動起來：來搜查我們的朝方人員終於上車了。因為過於無聊，我們翹首盼望他們很久了。每一個包包都要打開來看，還要拿一個機場安檢的金屬探測器搜每個人身上，專門安排了女性搜女性。重點是手機。據說，雖然到了朝鮮國內沒有手機信號，但在新義州等靠近國界的地方還是可以打通的，有人就用手機跟韓國通話——這在朝鮮嚴厲禁止，所以一旦發現立即沒收。（可靠消息：平壤已於2001年開通移動電話業務，通話範圍在平壤市區40公裡範圍內——與朝鮮的Internet一樣，是一個僅限於本國範圍內的封閉的內部網絡）但是真的想要冒這個險的話、還是有可能帶進去的。因為他們並不搜查車廂，完全可以把東西藏在座位底下。而且搜包和搜身是兩組人員，當中間隔好幾分鐘，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把東西從身上轉移到已經檢查完畢的行李裡。到了別人的地盤上，大家都乖乖的很守規矩，主動把行李打開來給對方過目。況且有幾位同志著實相貌威嚴，看上去就怕怕的不敢搗蛋。什麼違禁品也沒查出來，很快就結束了。剩下來這麼多時間如何打發？要是出點亂子那才好呢。於是大家下到站台在有限的一點範圍內亂轉起來。從露台上往外看是站前廣場。遠處是一個金日成像。據說1994年金日成去世時新義州的老百姓們就是聚到這裡來哭得昏天黑地。而丹東則把有線電視拔掉用無線接收朝鮮的電視轉播看。車子很少，有牛車慢悠悠走來走去。兜售水果香煙的無證小販，亂哄哄的熱鬧。好像在看《陽光燦爛的日子》。在露台上向下拍照（其實也沒什麼好拍的，太無聊而已）引起了一個年輕人的注意，他虎著臉嚇唬我亂拍照的結果可能引起相機被沒收。他的中國話說得很好，還帶東北口音。也不穿人民服。所以一時我搞不清他到底是哪方的人員。過了一段時間我才適應從胸前的徽章上分辨對方是一個朝鮮人。同車的一名游客試圖和他攀談幾句，一講到改革開放的話題，年輕人很堅決的回答：“我們不需要改革開放。”聽聞此言我頓時感到背後一陣涼意。站台的小賣部有“金日成宣傳欄”。我不知道正式名稱應該叫什麼，後來到了平壤也是各個單位都有這麼一塊宣傳欄，包括涉外的特級飯店在內。用照片和文字來展示金正日的一些事跡：看望“非轉向長期囚”，在某某重大工程的奠基上鏟下第一鍬土等等。小賣部有各種旅游紀念品，朝鮮出版的中文書籍：金日成的回憶錄三部頭，控訴美帝國主義的朝鮮戰爭叢書等等。精裝本的《金日成略傳》、《金正日傳略》以及《金正淑傳略》（金正淑即金日成的太太，金正日的媽媽）。只要20塊/本。買了前兩本和一張1997年出版的平壤導游圖，細細研究。經過一番吃盒飯、鬧哄哄的換車，找位子，我們換乘上的去往平壤的列車終於在激昂的音樂聲中開動了。不但上下顛簸而且還左右搖晃。我想像自己是一個40年前的知青，離開大城市下放到農村。就這樣，我們已經行駛在朝鮮的國土上了。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呢？陽光明亮，風也暖洋洋的。好像視野是那麼的開闊，人又是那麼的少，不禁回想起一年之前，乘著路線巴士在北海道旅行的感覺（如果以後有人問我就告訴他朝鮮是一個和北海道一樣風景優美的地方）。只有一次看到很多人：路邊有幾百個黑壓壓的人頭，大家好像在挖建築的地基，忙忙碌碌，不停地往外運土。居然沒有機械全靠人力完成。車子停經幾個站點時，看到大家都大包小包的背著從中國買過去的東西，從食品到小家電雜七雜八一應俱全。上溯20年，難得出一次國門的中國人好像也是這樣大包小包往回帶的，從日本帶兩台大彩電回來的都有（可是電壓不一樣，難道那時候都是自己配變壓器用？）大家看上去還好，不至於像傳說中那樣“面有菜色神情呆滯”，還在田頭看到有些小組好像在勞動休息，拿著喇叭唱歌跳舞自娛自樂。就像預想中一樣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雖然還是配給制度，但不會再餓死人了。奇怪的是一路上看到的幾乎全是農田，不是說只有30%人口從事農業？他們的工廠在哪裡？從新義州到平壤不過260公裡的距離，火車要開6個小時。看《金日成略傳》消磨時光。“金日成1912/4/15在平壤萬景台出生。從曾祖父輩開始一家都是為國家自由獨立奮鬥的革命者。”“1926年金日成（14歲）召集了打倒帝國主義同盟成立的會議，全體與會者一致推舉金日成為同盟的負責人。自此朝鮮革命的新紀元——光榮的主題革命事業開始了。”“1927年金日成（15歲）組建了朝鮮人吉林少年會，同時把受民族主義者支持的朝鮮人旅吉學友會改變為革命性組織——朝鮮人留吉學友會，另外還建立了朝鮮共產主義青年同盟，、白山青年同盟、、農民同盟、反日勞動工會等。無數青年為了接受金日成的指導從各地紛紛聚集到吉林市來了。”“1928年，共產主義者和人民群眾就由衷的擁護金日成（16歲），希望他成為朝鮮革命的向導星。把他的原名金成柱改為金一星，還創作了歌頌他的革命頌歌《,朝鮮的啟明星》,廣泛傳唱。”“1930年，同志們和廣大群眾對金日成（18歲）的英明偉大有了更深切的感受，把自己的命運完全寄托給他，並且一致認為金日成是引導朝鮮前進的偉大英明的領袖，不能把他只比做一顆星，都誠懇的希望把他的名字同照亮全球，給萬物以光和熱的太陽聯系起來。於是金一星又有了新的名字——金日成。”……“1945年8月9日，蘇聯正式對日宣戰。在蘇聯軍隊擊潰日本關東軍的有利形勢下金日成向朝鮮人民革命軍各部下達了為光復祖國開始總攻擊的命令。朝鮮人民革命軍同蘇聯軍隊緊密配合，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在如此凌厲的攻勢下遭到致命打擊的日本帝國主義，於8/15，開戰才一個星期就宣布了無條件投降。”火車終於進入平壤市區，已差不多是晚上7點了。那幢聞名已久“城市標志性建築”——柳京飯店（世界第一的爛尾樓。105層，３３０米高的尖椎金字塔形大廈，1982年動工，１９９２年停工，到今天也沒有造完，而且大概永遠也不會造完了）撲入眼簾。我們的平壤地陪導游：52歲的李玉珠女士，20左右的實習生金恩惠小姐在站台上等我們。一出站就看到廣場上或坐或站，黑壓壓的好大一片人頭。原來適逢朝鮮的中學畢業，征兵季節。這些全是到車站來送新兵的。朝鮮也與韓國一樣，為全民義務兵役制。除了上大學的可以緩征以外，男孩子基本上都是到十六七歲就參加人民軍（朝鮮為11年義務教育，學前一年，小學四年，中學六年。所以中學畢業為16周歲）。旅行社的大巴（二手的ISUZU，車門是開在左面的）把我們載到了羊角島飯店。飯店的外觀非常豪華氣派，大廳裡還養著海龜。我想這大概是我這輩子住得起的最高檔飯店了。前台居然還有“EXCHANGE”，不過既沒有外彙兌朝幣的牌價也沒有人。晚飯在飯店的餐廳裡解決，上來了10來個小碟子，味道像食堂的大鍋菜。相信這對於一般朝鮮老百姓來講已經是非常豐盛了。如果說平壤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大致相當於中國大城市的80年代前半的話，記得1985年我是可愛的一年級小學生，學校食堂安排的午飯葷菜通常是一粒肉丸或一顆醬蛋。有一天區裡派人到我們的食堂來拍錄像啦。於是那一天我們居然同時有一粒肉丸和一顆醬蛋。然後第二天我們就吃只撒一點蔥花的爛糊面。這還是上海的１９８５年。不要看我現在胖成這個樣子，小時候貧血藥不知吃了多少。不過如果同時沒有雞蛋牛奶水果肉類補充下去，恐怕吃再多的藥也醫不好。節約糧食好像是很遙遠的概念了。不過到了朝鮮就又重新想起來。每一天我都堅持把飯全部吃光光，這樣即使沒有補充從丹東帶過去的蛋糕水果，4天後回來仍然胖了1.5公斤。吃完飯在飯店裡各處隨便逛逛。有小賣部、書店。地下一樓有澳門何鴻燊投資的“平壤娛樂城”，外間有10來台吃角子老虎，內間是五六張賭台。賭客是中國人，荷官也是中國人。本來就是人頭寥寥，看熱鬧的人多下注的人少。進去就聽到那位胖胖的荷官正用東北腔抱怨：“ 老板，我給你開這麼好，也不拿給我點小費”。立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門道來，索然無味。不如回去睡覺。從房間看出去市區只有一小塊地方燈火通明，最醒目的是1982年建造的170米高的主題思想塔，拍出照片來居然效果也不錯，只是一過十一二點，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房間裡還算寬敞，設施和國內的三星級差不多。電視可以看到鳳凰台，中央台，NHK，BBC等。朝鮮的只有一個台，放看似很革命的老電影和民歌演唱，不過偶爾也有以年輕人為主角的輕松活潑的滑稽劇。電視機，電冰箱， 包括床上的毛毯都是made in china。睡覺之前洗漱，發現連浴室裡的牙膏也是MAXAM，突然有一種很悲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