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為什麼要跟團就不要提了 為什麼要跟團去張家界鳳凰也更不要提了 反正是貪心，反正是不去白不去，反正是胳膊扳不過大腿 有朋友知道了，發信息嘲笑我：你也有今日 回頭看，平心而論，這次跟團也不是一無事處的 起碼，我能夠以一個資深自助旅行者的身份去審視中國旅游業的所謂行規 起碼，我能夠零距離觀察那些在風景點裡上串下跳的人們，那讓我發笑 最起碼，我終於有充足的底氣去勸說身邊的朋友放棄跟團，選擇自助 在這次之前，他們一直說，無論你走過多少的路，你也是沒有跟過團的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你非我，又怎麼知道跟團就一定不行呢？ 既然這樣，就讓我把阿裡豬頭的名氣藏起，老老實實地去當一回跟團的鴨子 2 帶上相機DV三腳架手提電腦，背著55升大包，我依然棒球帽墨鏡唐裝地出現 拖著大大小小拉杆箱，襯衫西褲高跟鞋的同事看到了，嘴張大得能塞下仨雞蛋 我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猛的鴨子 一頭鑽到大巴的最後一排，往耳朵裡塞進MP3的耳機，德雲社的鑼鼓響起 偶爾睜開眼睛，透過墨鏡看到美女導游跟我的同事們喋喋不休些注意事項 同事們都是有充足跟團出行經驗，他們調笑著，明顯對小導游的興趣大於旅行 我繼續眯上眼睛，聽著郭德剛的段子，嘴角不時露出壞壞的淺笑 直到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美女導游在我面前，嘴巴一張一合 我看到她手裡還揮舞著印著他們旅行社標志的旅行包和紅帽子，心領神會 我也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頭上的帽子和身後的大包，便准備繼續閉眼 導游再拍拍我，手裡還是堅持把東西遞向我，嘴裡繼續在說著 我終於把耳塞拔下，聽到她說：你必須帶上帽子，待會上火車時我認帽不認人 我抬頭看看同事們一水的紅帽子，但始終過不了自己的那關， 有些事情可以遷就，可以讓步，但真叫我戴上那頂紅帽子，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我拿下墨鏡，很嚴肅地說：既然這樣，那請你從現在起好好認認我這個人吧 給美女導游一個措手不及的下馬威後，同事們就來批評我了， 說我不應該如此固執，不就是一帽子嘛，至於一來就把關系搞到這麼僵嗎 我也在檢討自己，我總是勇於承認錯誤，至於改不改，那是另外一回事 在廣州火車站廣場，我主動走到導游面前解釋：其實我是第一次跟團 導游看著我背上的大包，明顯一副很懷疑的表情，我身邊的同事就開始起哄了 “這家伙中國基本都去過了，連西藏都去四五次了…” 我頭次沒有因此而虛榮，去過幾次西藏並不代表什麼，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我只是很誠懇地繼續和導游說：在這次之前，我沒有任何跟團出門的經驗， 如果在未來幾天有什麼出軌的不聽話的舉動，請多包涵，也請多體諒 導游是個聰明人，知道在旅行界有一種動物叫驢子，也知道驢子是不受管束的 她也馬上跟我開玩笑：你要對我做什麼出軌的行動？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呀 我笑了，身邊的同事也笑了，臉上都壞壞的不懷好意，移動流氓團伙重現江湖 從廣州到張家界要一夜的火車，同事們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 我卻打開我的筆記本，美女導游明顯對特立獨行的我興趣比較大，坐在我邊上 剩下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一些旅途上的經歷，一些個人的非正統看法， 還有一些存在電腦上的照片，我成功把導游發展成我的半個粉絲 正如朋友說笑的：現在的你，也有資格讓個自助旅行圈外的普通人佩服一下了 3 張家界的風景乏善可陳，尤其在濃霧四起的陰冷冬天 對我來說，沒有好也沒有不好的，本來就沒有什麼期望，也沒有什麼失望 被我折服了導游一見到地陪說：別管那家伙，他是個生態攝影師，是來拍照的 我沒有去解釋，也樂於吊著團隊尾巴或者領先團隊500米自己閑逛著 黃石寨，金鞭溪，有陽光的時候或者是個能出點片子森林公園， 但陰雨細細沒有陽光的森林公園，我甚至沒有辦法勸服自己舉起相機 就這樣吧，走在空氣清爽的游道上，總比憋在辦公室格子間裡舒服 相對而言，我對團隊餐沒有任何意見 雖然全陪地陪先後強調只能吃飽不包吃好，雖然同事們呼喊著要加酒要加菜 我總是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迅速動了動筷子，然後饒有興趣地端起DV去拍攝 經歷過不敢想像的奢華，也經歷過難以相信的簡樸，旅行的吃，我實在不講究 第二天，天氣一如繼往的陰沉，而阿裡豬頭的不安分的因子終於出來了 站在百龍電梯下，我拒絕了和團隊一起上去，我說我要抵制這個煞風景的電梯 同事說：你一個人的抵制有用嗎？ 我回答：起碼，對我個人有用 始終享受一個人的旅行 走在靜靜的馬路上，看著遠方那些雲霧渺渺的山峰，我舉起相機，無比爽快 張家界的確不是一個適宜自助游的景區，我只爽了不到半小時，又轉回原地 我去問工作人員問交通車司機，他們都告訴我，大山裡面的小路是不通的 同樣沒所謂好沒有所謂不好的，我跳上交通車，任他們拉我到下一個景區 司機告訴我，這裡的風景都在山上，你在山下瞎轉沒有意思的 看了看在剛從雲霧裡透出的陽光，不由得有幾分期盼，在天子山索道跳了下車 選擇天子山的索道是個很不錯的經歷 因為大霧，我的索道車廂很快就墮入雲裡霧裡，前方只剩一根鋼纜伸向遠方 而那些從雲霧裡撲面而來，由淡至顯的山峰則讓我不時湧起一陣一陣的欣喜 那山上的奇松，那山峰下纏繞著的霧氣，讓我似乎有進入天界蓬萊仙島味道 當然，有得必有失，天子山頂無視了山下的陽光，霧氣籠罩了山下的群峰 我繼續坐在交通車的山上隨行，同事終於忍不住了，給我打電話：你在哪呀？ 回答：賀龍公園，我在和一個攝影師聊天，他拍了本有張家界四季風景的畫冊 攝影師在賀龍公園游客區賣他的攝影集，我問他，為拍這些照片用了多長時間 十二年，幾乎天氣好的時候都無比堅持站在相同的幾個取景點上 一直佩服堅持的人，出於佩服，我說，支持你一下，我買一本。 或者，張家界最美的風景，就在那裡面吧，我以為。 在天子閣彙合了我的同事，他們說：御筆峰在那裡？ 我往雲霧深處指了指，聳了聳肩，說：我來了半小時了，啥子都看不到 他們不滿意，集體對著雲霧鬼哭狼嚎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嚎了一陣後，山下的雲霧居然散開的不少 那幾個清秀的山峰的霧裡顯現了出來，讓那幫人自吹自擂了好一陣子 而我，只好在旁邊檢討自己是不是人品出了問題 4 好了，爽夠了，從十裡畫廊走出，地陪MM說：我們洗腳去，免費的 當然，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地陪接著說：那是我們必須去的地方 於是，阿裡豬頭終於遭遇到旅行生涯裡的第一個購物點，寶樹堂 同事們一聽介紹，都說知道這個，很多風景點都有的。我知道我去過 我搖了搖頭，我是一點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他們說：你也有不知道的吧 於是，就去了，於是，就泡腳了，於是就聽著那個銷售經理嘰嘰嘎嘎地介紹了 然後，小弟小妹們魚貫而入，各自找一對腳，拼命和腳上面的那個頭介紹產品 我有點不耐煩，再次戴上墨鏡，靠在沙發上假寐起來 小妹不願意了，委屈地說：你知道我們是在賣東西的，你不買也不要睡覺呀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身邊的同事們已經在熱烈地和那個所謂的經理侃價 我不能用我理念去影響別人，我能夠做的只是自己穿鞋離開 兩天後，我們從超市裡看到那包在寶樹堂開價200的沐足藥粉，標價38 從寶樹堂出來，地陪MM繼續說，我們現在再去一個購物點，那是合同上約定的 我的眉頭依然凝結著，低聲和身邊的同事說：我認為這是在謀殺我的時間 同事搖了搖頭，回應：現在回酒店，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干，就去看一看吧 我說：沒事歸沒事，但那是我謀殺自己的時間，和她們謀殺我時間性質不一樣 這次是家賣菜刀的店，銷售小妹很賣力的表演著，背著台詞，演出倒是很純熟 同事們也在配合著，明顯也是久經這類型的考驗，也顯得投入 我再次戴上墨鏡 演出畢，就是一種貼身壓迫式的銷售，聲情並下地 我是做銷售出身的，那幾招，早就百毒不侵，自然免疫，但同事們繼續中招 於是，侃價殺價，廠商裝模做樣地退縮，幾千塊的銷售額就這樣出來了， 開始買貴了的同伴不服氣，於是以最後成交價又加要了一套 出門，提著大包小包的同事看著依然拿著那把贈送的小刀揮舞著的我， 奇怪地問：這個價錢已經很劃算了，你為什麼不買點呢？在家裡也要這個價呀 我淡淡的笑了，沒有說話，就算這批刀具如吹噓的好，就算價格是多麼的劃算 但他們一家子一日三餐都在廠裡吃食堂的，那兩套共十二把菜刀又有什麼用呢 可以奢侈，但不能浪費，這句是個很有錢的朋友和我說過的話，有道理的 旅行社合同上約定的三個購物點第三個是個玉石店 還是慣例地介紹，然後一聽說我們來自廣東又推出一個據說的廣東人的老總 “老總”很是年輕，有點懶散的味道，用還算標准的粵語和我們拉著關系 看到大家明顯興趣不大，老總就也很懶散地揮揮手說：你們隨便看看就好了 導游要簽單就給她簽了吧，我開這個店主要是騙韓國人的，你們買不買沒關系 還沒有等我在這種不解大方中找出破綻，旁邊的同事已經低聲地說：又是這招 我奇怪，同事接著說：上次在泰山也遇到一個所謂的老總說是開店騙日本的， 到大家真的對展品有興趣了，那家伙一樣宰你沒有商量，賣了你還還幫他數錢 原來如此，這個點是有點技術含量，沒有經驗人的挨宰也是難免的 走出玉石店的門口，我和美女全陪討論起這個問題來 三次的購物點經歷，我聽到最多的一個詞是：配合一下 地陪說：旅行購物是行規，你們可以不買任何東西，但必須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洗腳小妹說：你別睡呀，我在工作，你就配合聽一下呀 賣刀小妹說：我揮舞著菜刀又是唱又是說的，你就配合一下買兩把吧 我不理解，憑什麼要我配合一下，旅行本身就是自己高興的事情， 為什麼還要先配合這個配合那個讓你們高興了，而不管自己高不高興呢 導游問：難道你出外面不買東西嗎？ “買呀，但我買東西從來的隨心所欲的，是出於自發的，或者也會買貴過， 但那沒有一進門就讓人當成羊牯一樣任人宰割的強買強賣呀，那是不能接受的 導游繼續說：沒有辦法，通行都是這樣，你逃不掉的，要不然這些點就白做了 我感概，中國旅游市場的開發從20年前就走了一條彎路，把利益放到太大了 在景區做的每一樣事，開的每一個點都是為了榨取游客身上的錢，或多或少 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游客自己的個人感受，反正中國人多，蒙一批是一批。 我說：就是這些不和諧的符號讓旅游業丟臉， 旅行本身就是件很個人事情，應該高高興興的，應該隨心所欲的 做旅游業的人應該用自己的服務給旅客帶來放心和舒心和開心 而不是一開始就站在游客的對立面 5 關於這點，我在04年曾經寫過一段沒有發表過的文字 現在看來，觀點顯然比較偏激，但當我終於親自感受到跟團的滋味的時候， 我覺得我還可以更偏激一點，找出來貼貼，大家拍拍磚 最初的旅游業是體制下的，也是比較單純的，一直到80年代中期全國還只有四家國營旅行社，而這些旅行社提供的旅游產品也是很有限的，比較熱門的只是北京、上海幾個大城市。幸好那時候的大多數國人還沒有真正讀懂旅行和旅游，只知道自己能夠離開居住的地方開開眼界就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們全盤接受了旅行社的安排和行程，然後在那些到此一游的標志物前排著隊地留影。平心而論，當時的那些標志物還是能一看的，起碼還沒有加建現在這麼多人工的，做作的東西，在旁邊還沒有拼命叫買黑心榨取游客每一分錢的商家。那時候的客戶，可以說是一種完全無知的狀態，他們不知道他們應有的權益。於是，最初參加港澳境外游的那一批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又合法換取牌價外彙，於是，大量牌價和黑市之間的彙差便很不光彩流進了那時的旅行社的腰包了。 或者是錢實在來得太容易，或者是想享受旅游的無知國人實在太多了。中國的旅游業從那時起似乎慢慢走上了一條歧途。大部分先後投進行業內的商家只盯著無比膨脹的利益，把自己站到了和客戶剝削與被剝削的對立面去。完全忘記了旅游業的真正本質。 隨著改革開發的深入，從上世紀末起，中國的旅游業開始從新的經濟增長點邁向新的支柱產業,從世界旅游大國邁向世界旅游強國。中國旅游業正處於蓬勃興旺時期，中國旅游業已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發展時代。各地的旅游開發也蔚為壯觀，旅游公司如雨後春筍般興起，它們紛紛展示自己的優勢，加大宣傳力度，極力吸引游客，形成了激烈的旅游市場營銷競爭， 但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旅游業做了什麼？我看到大量的人出游，我看到大量的旅游線路的開發，我也看到一窩蜂地上馬無節制無規劃地開發同時破壞各地自然旅游資源，我更看到大家一窩蜂地在幾個所謂“黃金周”裡擁到了相同的幾個地方，人山人海、人海人山。 而最讓我痛心地是看到旅游業經營者門都不約而同地走上了那條後來讓國人咎病的相同經營模式： 小黃旗一立，小紅帽一戴，在各個景點前嘰嘰嘎嘎地念一通一成不變的解說詞，然後不管後來走慢了站遠了的客戶聽沒聽到聽沒聽完，黃旗又是往前一指，大家趕緊連爬帶跑地趕到下一個目的地。這不是一幫在旅行的人，是一群鴨子。 很悲哀的是很多國人還是甘願做鴨子的，相對於旅行的真正樂趣和通過旅行能獲得的得益，他們只是享受到此一游的虛榮。但別怪他們，他們剛剛從溫飽走出，也從來沒有人去告訴他什麼是真正的旅游 旅行社們為了滿足他們的虛榮，一拍即合，在線路裡拼命地加點加地方，把客戶的時間從早上六點安排到下午8點。與此同時，他們在面對行業內同樣路線的競爭時，拼命地用價格戰來吸引客戶。 於是，我們有了難以致信的1600塊北京五天，2100塊雲大麗，在一個正常人的眼中，那真的是mission impossble。那是連來往交通費都不足以支付的價格。 大家都知道一個公開的秘密： 回扣 住宿是有回扣了，價格是越低約好 吃飯是有回扣的，品質是完全不計較的 連到一個地方選擇在那裡停車也是有回扣的。 當然，還有沒完沒了的購物，沒完沒了的所謂“新景點” 那些回扣才是旅行社經營利潤的最大來源吧。 等等，你們是干什麼的？詐騙犯？難道你們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對顧客說出他們要花多少錢才能有一次滿意的旅行？我不明白，難道旅行社設立的本意不是給平時勞勞碌碌的國人在難得的假期裡一段完整滿意的旅途？ 對不起，我們是旅行社，我們和客戶的契約是他們付出金錢我們令安全地按照我們原先擬訂的線路從這裡去到那裡，又從那裡回到這裡。旅行社辯解道 他們說：吃回扣的只是導游和司機。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本來就應該受薪由旅行社委托帶領客戶照顧客戶的導游和領隊也早已經走到了客戶和公司的對立面，旅行理所當然地認為導游在帶團的時候在各個景點（各個回扣點）有著理所當然的收益，於是他們只是將向著旅行社一手全包的來的客戶以一陀陀肉的價格買給各位導游，隨著競爭的激烈，於是我們聽到了零團費接團，甚至負團費接團這些駭人聽聞的“行話” 導游也是人，他們不是雷鋒，他們不會自掏腰包的，最終損失的還是客戶 於是，有些人看穿了現在中國旅游市場的畸形本質，他們游離了出來，而且隊伍越來越狀大，這些帶領和鼓吹著自助旅游的人，他們叫自己“驢” 我幸喜自己在當鴨子前，先成為了一只驢子 6 激動了，不寫了，等著挨磚頭吧 鳳凰的故事，以後有機會再寫寫 阿裡豬豬 20071216
(露水還是雨水)
(自助旅行就像一杯摩卡，喜歡的人喜歡，不喜歡的人還是別湊熱鬧了)
(自助旅行就是一杯摩卡，有苦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