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八日游——尋訪故鄉

作者: njnuage

導讀凌晨一點飛往米蘭的班機,舷窗外的星星和機艙裡的乘客一樣稀稀落落,寥落,黯淡,午夜的客人看上去都是沒精打采的,我的意大利之行就這樣開始了,這是我第一次去歐洲,在我前面座位上一位銀發紳士始終坐得筆挺,沒有像其他客人那般抬起座位的扶手躺翻在四人座位上,雖然我困得不行,但還是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躺下去,終於大多數人都旁若無人的睡下了,我前面� ...

凌晨一點飛往米蘭的班機,舷窗外的星星和機艙裡的乘客一樣稀稀落落,寥落,黯淡,午夜的客人看上去都是沒精打采的,我的意大利之行就這樣開始了,這是我第一次去歐洲,在我前面座位上一位銀發紳士始終坐得筆挺,沒有像其他客人那般抬起座位的扶手躺翻在四人座位上,雖然我困得不行,但還是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躺下去,終於大多數人都旁若無人的睡下了,我前面的意大利男人也站起把外套脫下仔細地疊起,轉過身給了我一個笑臉,關燈。大家都睡了,寬大的空客340裡,70多位乘客都睡了,我悄悄的釋放出我的興奮,對著黑夜咧嘴大笑,這一夜一定美好,因為我在萬米高空,因為醒來我就會在米蘭。十個小時之後,我醒了,驚異於一向敏感的自己睡了這麼久,揉揉眼睛,窗外正是清晨,能看見綿延的群山,還有隱約的積雪,應該就是阿爾卑斯了,也許因為對這次意大利之行的期望,十三個小時的飛行好像也變得很短暫。跟著導游,拖著行李過了海關。米蘭,小小的安靜的並不嶄新的馬爾彭撒機場大廳出現在我眼前,這就是米蘭?沒有強烈的異鄉感覺,我使勁的想去感受,雖然滿眼的意大利文,但是,沒有。我知道了,因為我們是團隊,因為還有同鄉,這種異鄉的感覺甚至比不上一個人在上海地鐵裡時觸摸到的內心的慌張。隨後的多天,我一直徘徊在團隊和異鄉的矛盾中,我總是希望掉隊,總是刻意保持和團隊的距離,因為我想找到異鄉的感覺。意大利的陽光就這麼肆意的照在我身上,雖然八月,但清晨不會覺得燥熱,清爽溫暖,渾身舒泰。我飢渴的看著周圍,深怕錯過了一處風景,可惜的是,意大利高速公路沿線實在沒有任何景色可言,想像中歐洲濃烈的田野大色塊都是被稀疏的田野替代,一如中世紀的質樸,農田裡只有散落著的草墊垛是我不曾見過的。第一站到達的是一個古堡,好像就在市中心,台灣導游說了半天,隱約聽見甚麼史豐哲家族之類,大家就稀裡糊塗的進去了,既然從導游那裡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那我只能試圖多留下點痕跡,拼命的從各個角度拍照,想著回國後慢慢回味。誰知道這種糊塗的狀態,這種心態持續在隨後八天的點滴行程中,每一處的時間都很有限,每一處的遺跡都讓人嘆止,但是沒有時間細品,沒有時間讓手指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摩娑,沒有時間與站在米蘭教堂頂上的諸神凝視片刻,我就得離開。動用了一切的感官,觸摸的是千年的沉澱,呼吸的是意大利的espresso的香濃氣味,眼前飛過的是摩托車手的黑發,耳邊則是一個個帥如阿波羅的挺拔的男人溫柔的招呼,在愈來愈強烈的意大利陽光下,我開始沉醉,我掉隊了。我的領隊也開始埋怨我。而我卻旁若無人貪婪的吮吸著關於意大利關於米蘭的一切,我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到這個華麗時尚之都,就像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擁有現在的一切,我所能做的只是用勁全身的力氣去抓住。午後的米蘭,開始了意大利之行的第一頓正餐,這是一家中國餐館,雖然菜的口味已經明顯歐化,可惜的是精明的浙江女老板在人品上卻依然流露著中國小商人的狡黠,這讓我開始擔心後面的用餐,美食永遠都是我旅行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不能因為心情而影響我的味蕾,隱隱開始擔憂起來,好在我的朋友中有小事糊塗大事精明的男人,把零花錢都放在他們身上,不用為了幾個歐元去較真,可以換來一頓心情胃口俱佳的美味。離開米蘭前往維羅納。高速公路上,眩暈一次次侵襲,如果不是偶爾的路邊標識,這裡其實就是江浙最常見的高速公路,除了公路上的車輛略顯干淨之外,我得不斷提醒自己這裡是亞平寧半島的北部,不遠處就會有一座神秘的陽台——莎士比亞筆下羅密歐與朱麗葉相聚的地方——愛情開始的地方,一個典型的歐洲小鎮,我們來到的時候,小鎮上現存世界第三大圓形競技場正要上演比才的歌劇《卡門》,牆磚已經剝離,競技場看上去不經風雨,但演出用的幾百盞電腦燈已經高高架起,帷幕尚未拉起,但卡門熟悉的旋律似乎已經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已經回蕩在小鎮的上空,這也許就是歐洲人的生活,喝咖啡,聽歌劇,散淡的,漫不經心的,太陽就落山了。九點鐘,該吃晚飯了。第一夜,我們住在威尼斯的近郊的皇冠酒店。興奮和時差讓我們很早就醒了,默契中躡手躡腳的溜出了酒店,享受沒有團隊的束縛,威尼斯的清晨是寧靜的,微涼的,一幢幢或簡易或豪華的town house在風中顯得格外的清麗,每一戶人家都養狗,每當我們駐足欣賞威尼斯人家的院落時,他們的狂吠都讓我心驚,然而更大的驚異在於每一戶人家都顯示出主人獨特的心情,窗台上,廊檐下,隨意擺放的草花,白色的藤椅,彩色的遮陽簾,這裡的人們莫非都是達芬奇的後人。先前聽說的意大利濃烈的色彩就在這個清晨襲來了。威尼斯水城,前人有過太多的描述了,我無法敘述出一個別樣的威尼斯,只是,在聖馬可廣場上那座有著三百年歷史的咖啡館前,我假想著盧梭也許就站在我此刻站過的台階上,而我,幾乎沒有任何哲學頭腦。回來後我才知道聖馬可原來是《新約·馬太福音》的作者。威尼斯有著太多的游客,在這裡世界上任何國籍的人估計都能找得到,廣場上人群摩肩接踵,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如果大家都帶上華麗的假面翩翩起舞,這一定會是最熱鬧的舞會,亞德裡亞的海水據說在慢慢淹沒這座城市,羅馬帝國的輝煌不應該隨著海平面的上漲而落幕吧。在威尼斯我們找到了ETRO這個品牌,一個綻放著意大利最熱情花朵的品牌,這也是我在意大利八天唯一看見她的一次,這個品牌因為色彩太過濃烈太過張揚已經撤出我所在的城市,以後要看見她可能會更難了,欣然挑選了兩件襯衫,以資紀念,為漸行漸遠的ETRO,為漸行漸遠的威尼斯。寫到這裡,我有點害怕了,莫非流水帳就這樣麼,還是每一處的浮光掠影其實在我心裡都深深刻上了印記?我的心情在每一次溫習照片的過程中又舒展開來。匆匆威尼斯,因為購物,我們只能一邊啃著匹薩一邊飛奔趕時間,隊友們雖然不悅,但都勤懇的跟在我身後。下午我們來到了比薩,這個小城因為各種顏色小販的吆喝而熱鬧不已,喧嘩的程度不亞於長城腳下和東京的淺草雷門寺,人到了這種環境裡,想不俗都不行,我們誇張的做出各種姿勢和這座塔親密了一次又一次,圍著斜塔,我們走了整整一圈,斜塔下有中文介紹,發現了一個錯別字,可是不知該向誰舉報。難得有一點悠閑,我們像歐洲人一樣隨意的坐在背陰的台階上,看著周圍的人,聽不懂他們的聊天,只能揣測他們的關系,推想著他們的生活,那一刻,我們不像是個觀光客了,我喜歡融入當地人的生活,雖然有可能他們也並非本地人。難以預料的是,比薩的小販竟然會說“老板,你好”,甚至還有一家中國飯店,為了彌補同行的朋友,我請大家吃了牛肉通心粉,景點的餐廳通常只有這樣的快餐,通心粉端上來的時候讓人失望至極,貌似微波爐加熱的半成品。無奈叉起一撮,卻被撲鼻的芝士香倒了。意大利的奶制品,不服不行。看著狼吞虎咽的朋友們,我想他們一定已經原諒了我對於午餐的草率,也一定會在後面的時間裡陪著我不停的逛街掃貨。這一夜,我們住在翡冷翠近郊的高速公路旁邊,有一點點的不安全感,從窗戶望出去,對面就是一個高速公路的休息站,雜亂,不潔,停著各式的卡車,帶著墨鏡的卡車司機們像極了意大利著名的黑手黨,隨手從口袋裡掏出的,我都膽戰的認為是槍,然後就像電影裡的那一幕。真是枉付了翡冷翠這麼個好名字。翡冷翠是文藝復興的起源地,也許是因為處處都是歷史的遺跡,這麼多的歷史堆積反而讓人顧接不暇了。導游依舊說不出所以然,來了一個莫明其妙的地陪,說著背書式的語言,誰又要聽呢。自己一點點的看吧,在王宮旁那條滿是雕像的走廊上,我無語了,米開朗其羅,但丁,伽利略,達芬奇,還有我不認識的諸位大師,表情是各不相同的,但眼神卻又不盡相同,細膩的、悲憫的、堅定的,第一次會覺得雕塑是有生命的,而我們周圍的一切都可以在瞬間靜止,任由我和大師的眼神交流。繼續沿著走廊,出現在眼前的儼然是一個露天的博物館,看見神勇的美杜莎提著人頭的銅像時候,我會心的笑了,在我愛人的床頭有一個水晶的美杜沙煙缸,那是我送的生日禮物,來自Versace的設計。在翡冷翠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很後悔都花在了尋找品牌上,於是在最後的時刻毅然的離開大部隊自己行動,事實證明完全正確,走在翡冷翠的小巷裡,腳下是古磚,路邊的房屋幾乎都有著百年的歷史,我們看不到現在,也無法感知現在,你可以認為自己是十五世紀的那個婦人,用豐腴的手指捏著裙擺小心地跨上馬車去參加舞會;你也可以是為了生活奔波的藝人,在街頭支起畫架,勾勒出一個個貴族的側面;你也可以是那個多情的才子,為了翡冷翠的一夜,在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但你一定不是一個游客,走在繁華落盡的翡冷翠,不斷的被商人招呼進皮具店。翡冷翠的近郊有一家著名的outlet——THE MALL,我像一個當地人一樣在裡面恣意的尋找合適的折扣商品,買了大包小包,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語言不通,雖然這裡的外國人不多,但為何我感覺不到異鄉呢?在開往西耶納的大巴上我一直想找出這個困擾了我很多天的問題答案。我的遠游並不多,過去一直沉迷於在陌生城市行走的感覺,在上海,在香港,在北京,在深圳,在這些其實姑且可以稱得上是家鄉、家園的地方,我會有游子的感覺,在試圖融入當地人生活的時候,我能清晰地感覺我和異鄉之間的隔閡與界限,我會思念起自己內心的故鄉;可是到了千裡之外的歐洲,這條界限竟然不那麼清晰了,這裡的生活仿佛就是內心自己一直向往一直渴望一直遵循的,人與人之間有距離的親近感,人們的散淡,人們的偶爾的刻板、教條,人們對文明的景仰,這難道就是一顆摩羯的心?我還不能就這樣回答。來到西耶納之前,一直認為這只是一個汽車的品牌,不曾想這竟然又是一個古都,因為整座城都是世界歷史文化遺產,所以我們在很遠的地方就得下車步行入城,遠眺西耶納,一片赭黃色的房子在夕陽中泛出金色的光芒,依山而建的古城裡道路多半起伏,走在這樣的街鎮難免消耗體力,我的朋友們很快就放棄了前行,死活賴在路邊的咖啡座,這些家伙在意大利的8天估計把一輩子的咖啡都喝了。眼前出現了一片台階,勉強往上前行,不知轉角處會有怎樣的風景,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先前一直狹窄逼仄的小街巷竟在這台階之上豁然開朗,一個漂亮的廣場出現在面前,依舊是教堂,鐘樓,洗禮堂,但各種層次的赭黃色夾雜著白色呈現出來時,竟然也這般絢爛,導游說來說去的只是古老的歷史和枯燥的數字,不由心生疑問,強大的羅馬帝國難道沒有經歷戰爭洗禮沒有經歷朝代更替?這裡也曾是托斯卡納的中心城市啊,為何他們的歷史都這樣漫不經心為今人所用?住在百年前的房子裡,踩在幾百年的地磚上,扣開的教堂大門都比自己的曾曾祖父年齡還大,歷史在這裡不是用來頂禮膜拜的,所以人們不會輕易的拆掉重來不會輕易的去否定去改變。這也就是所謂的敬、畏吧。在西耶納我的敬畏是,浙江人太厲害了,這樣的小鎮也有他們的餐館。餐館的中央竟然還有一尊觀音菩薩。離開西耶納,這一夜住在意大利的度假區CHIANCIANO,這一片地區有各式各樣的度假酒店,夜晚的意大利,異常涼爽,空調是不需要的,當地人不少都坐在臨街的地方喝咖啡喝啤酒,商店都亮著燈卻都打烊了,想像不出他們晚上都在做什麼呢?特別要提到的是這一家的酒店電梯,只容得下兩個人和兩只箱子,電梯門是一扇木門,需要手動才能關上打開,古典得近似於一個玩具。第二天要去龐貝了,導游讓我們做好准備,要坐四個小時的車,還要在太陽下走很多的路。真的很難理解這樣的旅行,每天的行程都宛若一場戰役,也許旅行注定就是緊張的吧。第二天很早上路,直到中午我們才到了那不勒斯,意大利南部著名的港口,毗鄰地中海,垃圾,塗鴉,是這座城市給我的第一印像,但是任憑城市的髒亂,天空依然清澈,不遠處的維蘇威火山輪廓清晰。漸漸進入城市中心,髒亂的感覺略微改善,那不勒斯開始顯現出隨和的模樣,街巷大多狹窄,沒有拒人千裡的冷冰面孔,看見中國人也表現出友好的好奇,本應是繁忙的港口也因為季節的原因放慢了節奏,導游說這裡的經濟比北方差,消費低,人們就順利成章的懶散下來,商店十二點多就關門了,直到我們吃完午飯兩點多,他們仍然在休息,導游說了,很可能一個下午就都關門歇業著。從那不勒斯到龐貝,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路,明晃晃的太陽下,我們走進了這座塵封的城市,太陽過於強烈,廢墟竟然有了那麼一點不真實。游客不是很多,因為龐貝的名氣,一直期待與他的相遇是應該在落雨的午後,刮著寒風,微微陰沉的天氣裡,畢竟這裡上演過羅馬的悲劇。然而太陽改變了這種心情,更多的是驚嘆2000多年前人們的智慧,古老的集市,斑斕的壁畫,喧鬧的公共浴室,豪華的庭院,少了緬懷多了驚呼。古城的中心廣場有一片圈起的區域,裡面陳列的都是在古城挖掘出的文物,其中還有兩具人體的骨骼,至今保持當年頷首俯臥的體態,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想到了幾個月前的汶川。在龐貝古城外我見到了意大利很少見到的大片的茂密樹林,此前的數天裡,城市裡一直少見樹木,草坪。讓人納悶的又何止於此呢,意大利有很多的算不上豪華的房車,人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開車出來度假,雖然生活不夠富裕,但是該享受的倒是一點不落。寫到這裡,思緒開始了一點停滯,筆下不暢。再看看那些照片吧。在意大利過得最有風情的一個晚上,是在龐貝回來的那天,我們又回到了那不勒斯,這是一座倚山而建的酒店,酒店的大門是個山洞,從山洞裡坐電梯才能到達酒店的大堂,這已經是在半山腰了,這座酒店估計有點名氣,因為一場婚禮剛剛結束,而晚間酒店的游泳池畔又在進行一場有樂手的露天生日會,我和朋友們尋著歌聲闖了進去,泳池的水波蕩漾,樂手淺唱低吟,人們雖然沒有盛裝,但都溫文爾雅,沒有人搭理我們,也沒有侍應招呼,即使我們使勁揮手,也無人理睬,我們這才意識到這是私人聚會,匆匆離開,找到白天舉辦婚禮的地方,坐在花架下,叫了啤酒,對面也是一座山,山間有星星點點的燈光,背後則是那不勒斯海灣,周圍一桌桌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們說著英語,估計是一個老年旅行團,大家都是AA制,雖然只能算上是簡單的露天酒吧聚會,但他們穿著一絲不苟,精致的妝容和笑容很有感染力。外國人可以只喝啤酒,我們是一定需要下酒菜的,好在來的時候帶了真空包裝的鳳爪和外婆醉魚,甚至小核桃,我們可以一直喝到微醺,醉在八月的那波利。這一天難得是陰天,我們今天還是會在那不勒斯轉悠,上午會去蘇蓮托,那首著名的《重歸蘇蓮托》,好聽的意大利民歌。蘇蓮托是一座海邊的山城,大巴車在懸崖峭壁上順著狹窄的小路奔馳,一路蜿蜒曲折,宛如帕瓦羅蒂的旋律一樣婉轉悠揚,峰回路轉,時不時能看見窗外湛藍的地中海,陽光忽隱忽現,讓我領略到不同的海水藍。到達蘇蓮托小鎮的時候,陽光已經完全鋪射下來,這裡完全不同於那不勒斯的雜亂,小城干淨優雅,純淨明朗,滿目的絢爛色彩,和先前去過的城市都不相同,這座城市似乎沒有過多古老的氣息,整齊的街道兩邊都是精致的商店和咖啡座,耳邊隱約有記憶中的音樂,明亮的歌聲中彌漫著淡淡的憂傷,雖然只走過小鎮的角落,一種沁人心脾的韻致卻油然而生,似乎用言語都無法准確的表述出蘇蓮托給你的感受,只是我們停留的時間太短太短,以至於回來後我和朋友們反復提到這個地方時,他們竟然渾噩一頭霧水。重回那波利,給大家足夠的逛街時間,可惜因為周末,少有商店營業,我們終於坐在那波利最著名的街邊咖啡座,慢慢品嘗提拉米蘇,野莓芝士蛋糕,當然還有cappucino,意大利的甜品異常好吃,那種濃烈的甜直逼味覺的極限,甜香中充滿了牛奶的潤滑,但是卻一點都不膩人,也許是因為必須配合咖啡的濃香,所以口味才會那麼濃重,完全不似日本甜食的清淡可人。提拉米蘇不愧是源自意大利,在國內從未領略提拉米蘇如此豐富的入口層次,可可的粉末,軟滑的芝士混合著奶油,還有被咖啡浸透的手指餅。對於一向愛好甜食的我,意大利的甜品是可以回憶的。這是我們旅途中最為悠閑的一個下午了,在國內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心境和機會,在這裡沒有手機鈴聲的干擾,整個世界裡只有我自己,在意大利的露天咖啡座,大家相對凝視,平日裡難得有這樣的時間相處,真正有了時間,卻又無語。坐在街邊的當地人,有的看書有的聊天有更多的都是在對著遠方沉思,回想國內的生活,忙碌一天之後只想放松睡覺,哪還有時間精力去審視自己的生活,去斟酌生活的本身,去找到內心的需求。在這樣的時刻,人們會發現歐洲並不僅僅是表像的寧靜。終於來到了羅馬,臨近行程的最後,酒店的水准也變得虎頭蛇尾起來,這是意大利的最後一夜了,坐在地毯上,開始收拾回家的行囊,小心折起在意大利尋覓到的衣服,心中已經在開始思念幾天前去過的地方,同屋已經鼾聲如雷,只剩下我站在窗前,等待黎明。梵蒂岡,羅馬,要在一天的時間裡走遍,我已經不報甚麼希望,看見什麼就是什麼了,由於從小對歷史的抵觸,世界歷史對我來說幾乎是一片空白,只能憑著對文藝復興的時期一些文藝作品的印像來理解今天的走馬觀花了。走進梵蒂岡教堂前的聖彼得廣場,我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貝爾尼尼,一定不會錯,一定是出自他的手筆,200多根柱廊宛若上帝的手臂,把他的子孫一一納入他的懷抱,陽光普照下,又是一份錯綜復雜的光和影的疊像。貝爾尼尼,巴洛克的代表大師,但是很奇怪的是,這樣的一位大師在國內卻很少有介紹。這裡是天主教的中心,來這兒的人們表情大多虔誠,雖然我們都是異教徒,但這裡的氣氛確實很有感染力,莊嚴肅穆的氣氛讓我很是收斂自己的表情和聲音。經過安檢進入教堂,各式以宗教為內容的藝術作品吸引了大量的目光,我們倆牽著手,誤打誤撞的進入了一處做彌撒的地方,這裡要求絕對的安靜,不能攝像不能嚼口香糖,門口站著的工作人員,清一色的黑色西裝,耳朵上還掛著對講機,大家都坐在長條椅上托著下巴和上帝默語,我們也裝模作樣的和上帝說了點心裡話。宗教的力量真的是不可低估,一方面人們精神上可以有寄托,另一方面也有很好的震懾作用。但對於我這樣的無神無畏無寄托的自由分子,宗教是只可遠觀的,我親眼所見一位金發婦女對著神父在懺悔,面色凝重,讓我也隱隱為她擔憂起來。在教堂,買了明信片,出來找到郵局卻被告知今天休息。羅馬也似乎在休息,很少的車很少的人,寬闊的馬路竟然都是古老的青磚鋪就而成,羅馬終究是一副帝國的氣派,街道、廣場、教堂的設計布局都大氣起來,羅馬城本身就是一座博物館,走在鬥獸場邊的小路上,一邊是近兩千年前的古跡,一邊是暴露著性感身材的帥哥美女的車馬喧囂。這時心裡總會產生不可抑制的恍惚:我這是在哪裡?羅馬就是這樣一座的城市。它像時間與空間交織成的迷宮,讓你難以分辨。歷史不是陳列在博物館裡,而是浸潤在生活中,昔日鑼鼓喧天的鬥獸場如今只剩斷壁殘垣,場中央都長滿了雜草,叫人好不慨嘆。看著那些殘破的石壁,痛苦的伸向天空,我能輕易想像出當年盛況空前的景像,人獸間的搏殺殘酷而慘烈,但那卻是羅馬人集體愛好的表演。我是不能體會他們的心情,也許是力量崇拜吧。可再偉大的力量,千年過後,也只化成為廢墟。到了羅馬,不能回避的是赫本,安妮公主吃著冰淇淋雀躍著走下西班牙台階、許願池,這些幾乎都成了羅馬的代名詞,因為是在意大利的最後一天,我們竭力的想多留住些關於這裡的記憶,不放過任何一個吃冰淇淋的機會,不放過任何一個值得留影的地方。羅馬值得去的景點太多,我們只是與她匆匆擦肩而過,在開往機場的大巴上,我在不停的和羅馬告別,這裡留下了我的足跡,留下了我在三十二歲的記憶,也留下了很多的遺憾。在達文西機場,放慢了腳步,流連在機場的免稅店,並非還想買什麼,只是想能多再多一點體會異國的氣息,這一場的旅行,讓我更接近了內心的生活,找到了故鄉的認同,飛機上,我和一群即將參加北京奧運會的意大利隊員同艙,他們高大英俊,光著腳丫在機艙裡跑來跑去,歡天喜地的交換著空乘發給大家的小食,全然不似我的同胞,皺著眉頭,為了座位的距離而惡狠狠的大聲質問後排的女士。搖搖頭,我知道我又得回到這樣的生活了。再見,意大利。(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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