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丁緣慳

作者: Minniejin

導讀大概是我對亞丁一直沒有抱著崇畏之情,大概是去亞丁前看到了卡瓦博格用完了所有的運氣,在海拔超過4000的那幾天裡,我始終沒有看到太陽,於是雪山雲肆無忌憚的遮擋著三座神山,除了經常聽見間歇性雪崩的聲音,別的什麼都看不到。所有在我之前在我之後去過亞丁的人,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遭遇,似乎在亞丁要遇見三座神山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所有人都說我的運� ...

大概是我對亞丁一直沒有抱著崇畏之情,大概是去亞丁前看到了卡瓦博格用完了所有的運氣,在海拔超過4000的那幾天裡,我始終沒有看到太陽,於是雪山雲肆無忌憚的遮擋著三座神山,除了經常聽見間歇性雪崩的聲音,別的什麼都看不到。所有在我之前在我之後去過亞丁的人,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遭遇,似乎在亞丁要遇見三座神山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所有人都說我的運氣太背了,而我,卻遠沒有想像中的失落和沮喪。 看完可遇不可求的卡瓦博格,我便出發去了稻城,中甸過鄉城進稻城的路很好。好是指它是滇藏川藏沿線為數不多不用盤山的路,它也崎嶇坎坷,也跌宕起伏,但路始終在正前方,偶爾會被一些山丘擋住,但也只需直開上坡再下坡就能再看到它。相比其他那些著名的呈“之”字型的路段相比,它實在是太平緩,太坦蕩了。到達稻城的那天,是個好天氣,夕陽的余暉把進入稻城的最後一段路鋪灑成了金光大道,沿途的山丘上,有用經幡(應該是吧)圍繞成的藏語,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不外乎是祈福或是祝願一路平安之類的語句。藏區內所有的事物,都是很美好的。 著名的亞丁人社區裡,找到了意料之中的同行者,更為巧合的是,接下去的旅程仍可一路同行。或許因為有緣分,所以也特別有默契,也正因為有這樣一份友情的支撐,在4000多米海拔的地方可以每天4點起來和人“吵架”,若是獨自行走,或許很多的際遇就會截然不同了吧。信心十足地上山,太陽最初還露了幾次小臉,而待到進入亞丁區域之後,它就徹底的罷工了。 按照攻略,開始找馬夫,遭遇野馬夫放鴿子,遭遇黃牛哄抬價格,遭遇中間人背信棄義,於是凌晨4點,按照原計劃應該出發去絡絨牛場的時間,我們不得不與一群坐地起價的馬夫據理力爭。盡管結果,還是不得不拖到了管理處有人上班找了正軌的馬上山,浪費了時間浪費了錢,以及在高海拔地區尤為珍貴的精力,但似乎結伴上山的那群人都是強脾氣,都有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偏執。那麼,或許我們都算不上公關高手,不能很好很有效的及時解決問題,但至少我們很投契。 上山,正規的馬只能送到4200的絡絨牛場,太陽仍然絲毫不肯給面子,陰霾的天氣之下,向著央邁勇壯烈的徒步進發。按照自己的速度,漸漸和同行者拉開了距離,或許我的確不夠有team精神,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按照自己的節奏前進,我達不到目的地。垂直海拔400米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概念,我至今仍無法用文字表達。零碎的記憶片段有:比想像中要長要遠要辛苦;路有夠泥濘尤其是陰雨天;有小小的高反但不足以影響到前進;看到丹增措,俄絨措的指示牌時候千萬不要以為快到了…… 但我只想說,當真正面對丹增措、俄絨措的時候,你就會瞬間覺得,那一切的辛苦,一切的氣喘吁吁,一切的頭痛心悸都是值得的。這也就是我一直認為的戶外精神,用自己的雙腳,自己體力的極限,去收獲來之不易的美景,在遭遇風景的瞬間,所有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丹增措是一汪透徹的斑斕,如此的層次分明而又和諧交融。藍色、綠色、紫色、以及更多尋常詞語無法形容的顏色就這麼交錯疊加在一起。你可以很輕易的區分出每一種顏色,卻又不得不承認只有這樣的疊加才有最讓人震撼的繽紛。那是任何一位藝術大師都無法企及的想像力和創造力,唯有那千年神山才能守護這樣的純淨與神奇。 俄絨措是一抹純淨的藍。我只敢用藍這一個字,因為之前任何的定語都無法傳神的表達出那種藍。它藍得沒心沒肺沒天理,讓人一見便深深折服於那片純淨之中。誰都知道那算不上真正純色的藍,但誰都必須承認,那是用人工,用顏料無法表達的藍色,濃重但純淨,厚實又通透。據說,這是評價好玉的標准,我不懂玉,我只愛那抹藍。 我的最高海拔停留在了4692(這是我的Tissot上的海拔計顯示的),那是一條我不知道名字的山脊,它的一側是丹增措,另一側便可眺望到俄絨措。我就這麼躺在那條山脊上:我的左邊是仙乃日,它的山腳下是五彩紛呈的丹增措;正前方遠遠的是夏諾多吉;右前方是央邁勇,它的山腳下流淌著它的眼淚——俄絨措。在那一刻,盡管我仍然無緣三座神山,但我能感覺到它們在雲層之中冷冷注視著我。大概是因為我曾經童言無忌得在一位前輩陶醉的描述時問過:“啊?你是真的看到三座神山,還是你高反眼前出現了三座山啊?”額,嗯,啊,直到這一刻,我知道我是無知的,因為如果真的有幸在燦爛陽光映襯下面對這三座神山,那將是怎樣的美景啊。而今,即使我只能面對雲霧想像它們的樣子,但左擁右抱著丹增措與俄絨措已讓我覺得自己足夠富有了。 我孩子氣的用白色的石頭堆砌出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和丹增措俄絨措拍在一起,就這麼天真的以為從此,丹增措就是我的,俄絨措也是我的。是的,我仍然沒有對亞丁的諸座神山心存敬畏,相比神化的梅裡,它們的確更平易近人更容易接近。我們可以輕易走到他們腳下他們身邊膜拜,而不是如面對梅裡般只能遠遠的朝聖。所以如果看不到梅裡,我會檢討自己的人品,會擔心從此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它;但見不到央邁勇仙乃日夏諾多吉,我只當它們是一時賭氣躲了起來,下次再去探望的時候,記得要給我面子哦。 據說,“緣”這個字,是最能體現中國文化中庸之道的,所有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單單靠這一個字就可以解釋,說了等於沒說,卻又能讓人心服口服或者是不得不服。前幾年,上海戶外圈有一位前輩永遠的留在一座入門級,甚至只能算熱身級的雪山上。我不知道對於他這種征服過7000米以上級別的人來說,留在如此低難度的雪山上會不會有遺憾,但我永遠記得我最初接觸戶外運動時他坦然地說過:生死有命,有時候這就是和那座山的緣分。 我們,誰不只是誰的旅伴,誰不是只能陪彼此走一段或長或短的人生。有緣相逢時可以把酒痛飲,快意恩仇;無緣再會時也請揮手告別,互道珍重。緣起緣滅,情深緣慳,不過都只是一念之間。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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