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順不只有廊橋(2)

作者: rcscb07911

導讀天關古道的石板路坡度平緩,條石鑿痕卻並不細密,一路上行雖說不上“如履平地”,卻也並不至於“氣喘如牛”。想來古人足蹬草鞋或布屐,拙樸如斯,正與山石形狀般配。 徒步泰順古道,最好的季節是秋天,屆時漫山楓葉紅遍,色澤的豐富與層次感遠勝夏季。可是夏天獨自徒步古道,卻也有另一勝境,那就是同樣多樣且富有層次感的各種鳥鳴蟲嘶,與山澗溪流的宏大濤聲 ...

天關古道的石板路坡度平緩,條石鑿痕卻並不細密,一路上行雖說不上“如履平地”,卻也並不至於“氣喘如牛”。想來古人足蹬草鞋或布屐,拙樸如斯,正與山石形狀般配。

徒步泰順古道,最好的季節是秋天,屆時漫山楓葉紅遍,色澤的豐富與層次感遠勝夏季。可是夏天獨自徒步古道,卻也有另一勝境,那就是同樣多樣且富有層次感的各種鳥鳴蟲嘶,與山澗溪流的宏大濤聲互為映襯,構成多聲部的原始音響王國。

通常海拔每上升七八百米,氣溫就會相應下降約5攝氏度左右,天關山海拔標示為1269米,與泰順縣城羅陽古道入口垂直落差約700米,在大約1小時內完成上坡,再在同樣時間裡走完下坡道,行者對氣溫反差的感知應會很明顯。走得累了,擇林蔭濃密處反身放下行囊,就著大概同樣曬得黝黑的山石小坐,不一會兒就覺得涼風習習,“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的意境不由悄然躍上心頭。

大煞風景的是,剛與對我自信地說“白天不會有蛇”的向導分手後不久,便在白天的古道上撞見一條黑不溜秋的粗壯大蛇,正大搖大擺地“過馬路”,讓人身處林木茂密的林中仙境時,尚且止不住地心有余悸,自言自語開玩笑地壯膽說,若當年水滸英雄臨此“午睡”情節再現,也就只差“母大蟲來也”的一聲尖叫了。

古道蜿蜒而上,隨山形逶迤自然折轉,漸漸地旅人會仿佛自覺置身一幅山水畫卷之中。山間宏大聲響或如手機幻聽聲般地有節奏地鳴響,好像手指在琴鍵上靈巧彈出的小經過句,或如現代木材加工廠裡龐大鋸木機械發出的響亮噪音,甚至如飛機起飛的巨大轟鳴。奇特的是,一旦我走過某株參天古木前,巨大的蟬鳴聲會瞬時“噤聲”片刻,剎那後又回復轟鳴如常。

近山巔處兀自矗立著三幾株碩大的柳杉,立定約兩人合抱大小的樹下仰望天光,只見碗口粗的虯曲枝枒間射出奪目光芒,稀疏如攤開手掌般的杉葉間透出無數光斑來。古道環保設施良好,道旁不時可見圓形水泥垃圾桶。只是此前的旅人無意間丟棄於岔路口的一枚拉罐片,卻對我起到了路標的作用,可見凡事不可一概而論。

古道坡勢漸緩,山光更見透亮,足端的大塊條石也不知不覺間演化成風化的碎石“彈格路”,我明白這是到了海拔最高處的山頂。地處浙南、毗鄰福建的泰順,也同樣可見大片竹海、折斷的碩大竹干以及地面褐色的竹葉腐植土。古道在山巔流線型地逡巡,極目遠處山色迷離,一片青黛,山形線條舒展,透過濃厚雲層灑向山坡的光團,仿佛一束追光,斜斜地在青山向陽坡面上打出高光的粉綠來,像新娘披上了長長的曳地婚紗,漫山遍野都彌漫著謳歌。

古道邊不時可見傾圯的土屋瓦礫,還至少有兩處遭遇微型“碇步”,也就是在橫貫古道的小溪流上,節奏明快地間隔置放塊石,以資“擺渡”之用,據說這是最原始的橋梁。其中一處溪流已干涸,其後的另一處則溪水潺潺,水流映著藍色天光,在周圍一片濃綠中點出天窗般的透亮來,格外悅目。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裡坡勢依然平緩的下山坡道卻也並不為難旅人。不過待我獨自徒步兩小時多,真空地屏蔽了所有外部世界,單獨地和大山、綠樹、鮮氧在一起呆夠後,猛然撞見一位當地樵夫,擱著兩捆新斫薪柴,無聲地在道邊休憩時,還是禁不住驚喜交加,仿佛重回了人間世界。

愈接近天關山北側山腳的嶺北鄉,山林愈見空曠寂靜,與樵夫的對話也顯得格外響亮。天關古道已經在我的身後了,很意外地發現,這段戶外徒步之旅,帶給我的戰勝自然的豪情更少些,而更多的是與大自然的親近感。古道條石的渾然天成,像一幅宣紙質地般天然皺褶的山水長卷,在我眼前和身後,徐徐舒展又緩緩收籠。

難忘古道,這片我摯愛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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