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的體驗——山西采風錄（四）
六、晉商之旅--晉商大院
1、渠家大院
沒來祁縣之前，已知道這裡的喬家大院和渠家大院是晉商豪華宅院中的精品，還被譽為清代北方民居建築的“雙璧”。
以為祁縣會很大呢，結果比我想像中要小得多，若不是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和《昌晉源票號》的推出，怕也沒有多少人對這裡的幾家晉商大院有更多的了解吧！
祁縣保存有一片古老的民宅，兩條古街呈十字形穿過，悠長的石板路面加古樸拙巧的舊式古街是我最流連的地方，不過這裡的街卻被利用來賣一些現代的商品了，什麼日雜百貨、現代服裝之類的，一直逛完了都沒尋到什麼民間工藝或特色商品。
感覺好失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年存留下來的商業風氣削減了這裡的文化氣息。
渠家大院就在祁縣的那條古街上，我們來得很早，院內幾乎沒有什麼游人。不過這正是我所期待的。游歷深庭大院，要的就是這份寧靜。
陰冷的天，天空是灰色的，整個大院呈現出沉寂、青灰的色調。只有那一排排懸掛於屋檐、門廊下的大紅燈籠是最鮮麗、醒目的色彩，給這層層深遠的宅院高牆帶來些許溫暖與喜慶。
大院是一個五進式穿堂院，屋內屋外彩繪華麗、工藝精湛，基本還保留著舊時的風貌，各種雕飾、雕欄、龍檐幾乎還保存完好。
從一道道的大門層層穿過時，我有種走入舊時塵封往事裡的錯覺。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現代人，突然被時光引到了過去。雖然帶著一些理智與冷靜，總還是有點恍如隔世的不清醒。
站在穿堂院盡頭的樓閣上畫著速寫，想像著這個大院曾經繁華的景像，而我，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只有思想，沒有記憶。
渠家大院最富有變化的是它的屋頂設計了，懸山頂、歇山頂、硬山頂、卷棚頂，各種屋頂形式各異，而且都是各有各的風俗說法呢！
渠家大院的戲台院是包廂式的設計，院兩旁還保留著兩排茶座，陽光出來了，溫暖地照在院子中央，學生們都在畫著速寫，一片寧靜的氣氛！
我的腦中卻沒有靜，我的耳邊，鏗鏘聲漸起，然後逐漸停息。
空空的戲台，曾經上演過多少傳奇故事吧！到如今時光變遷，曲終人散，只剩下一片空氣在戲台上下流動。而曾經的輝煌，也就像這空氣，伸手也握不住。
“我要能這麼一個院子做家就知足了呀！哪怕只有一間偏院。”身邊的張無比憧憬地自語著。
我卻沒這奢望，我還是喜歡簡單一些的居室。親切，會比較有家的感覺。
逛到下午時，她的語調又下降了下來：“不過呆長了還是感覺有點壓抑啊！”
沒錯，深院、高牆，給我的正是這種感覺，雖然繁華，但霸氣而帶著森冷，站在院中央，我總有種仰視天空的習慣。
而這裡看到的天空永遠都是那麼狹小、那麼高遠！
我拍下幾張城牆的照片，特意選取了四面相圍的高牆和院牆上狹小的天空，而把院門放在最下方，我要拍出一種突破高牆的感覺。
人，在圍城中呆得久了，總會有種飛越重圍的欲望。
渠家大院的門票是一張通票，其中還包括三晉巨商家俬博物館、長裕川茶莊、晉商鏢局三個景點。但那些地方不過是一些舊址的改造，沒有多大的吸引力。遠不如欣賞原始的建築裝飾耐人尋味。
2、喬家大院
喬家大院遠在祁縣縣城之外，不過很顯然，它的知名度要比渠家大院大多了！
擁擠的游客與渠家大家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來這裡寫生畫畫的也有好幾隊呢！
喬家大院比起渠家大院氣派很多，它的布局更宏大，從展覽室的大院結構模型上可以看出，整個大院的布局從俯視的角度看呈雙“喜”的結構。也許是設計時為了圖一個吉祥吧！
因為大院是由三代人建造而成，所以從建築設計風格上也可以看出其中的差別來。
對《大紅燈籠高高掛》的記憶一直很深刻，感覺上也好像對這裡似曾相識似的，總是忍不住把這大院的歷史與影片中的背景聯系起來。
印像最深的是那每一道門，清一色的飛檐鬥拱，卻沒有一道重復的設計。
沒有親眼目睹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那種工藝的精美和細致度！那些雕刻精細的門楣、樓欄，打破了我所有不可能的想像！
寫生，是無論如何也畫不到那種精細度了！
可惜沒法俯瞰到整個大院的全貌，因為所有通往閣樓和院牆的樓梯都關閉了，禁止游人參觀。真令人沮喪！
好幾次我都有衝動想偷偷從那欄杆上翻過去，然後溜到城樓頂上去拍幾張照片！
始終還是沒敢冒那個險！呵呵！
這一天的陽光出奇的好！大院裡也就有了更多的生氣！
我一直都在留意著陽光角度的變化，我喜歡觀察光影在這些古老的建築上一絲絲的移動，就像記憶的光束一寸寸揭開塵封的每一面，讓我細細地體味著一種時光的流逝……
到傍晚時分，陽光斜照在狹長的甬道上，把兩旁突伸出來的飛檐劃分為明暗分明的層次。甬道一邊的院牆把起伏的陰影投射在中央的石板路上，而另一邊的院牆在暖日的映照下呈現出溫暖的色調來。屋檐下，燈籠更紅了。這個時刻的景致，簡直是美極了！
如果不是畫速寫，我只怕也不會有這麼寧靜的心態吧？
也許我會和其它的游客一樣，在大院中走馬觀花一遍，然後拍下幾張照片，回去再慢慢地欣賞和回憶！
但我不要做什麼過客，照片能帶走的，只是那一瞬間的精采。而我要把我最深的記憶和最真實的感受永遠留在這裡，和這裡的空氣、陽光一起濃縮，再一起融化。
我在大院裡反復地穿行著，拍下了很多的空景照片，大量的門樓、屋檐和甬道，卻沒有多少興致給自己留影。
（曾經有過這樣的體驗，在古鎮周莊，我拍過大量的照片，有單純抓景的，也有“秀”自己的，等到照片出來後，發現所有景點的構圖效果都極好，只有人在景中顯得有些不入調，倒成多余的了！）
而現在這樣古老深寂的大院，它那冷清肅穆的氛圍，和空曠嚴謹的格局才是我更值得回味的地方。我不想破壞這種感覺。
我總是能從一些不被留意的地方窺見到一些被歲月遺忘了的東西，與此同時，我也在這裡遺忘了自己。
也許，在這座全封閉城堡式的大院裡，每一所樓閣到每一個角落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吧！或許甘甜、或許辛酸、或許艱澀、又或許可笑又可悲吧，然而又有誰知道呢？
3、尋訪民宅
在祁縣我們一共呆了四天，除去在喬家大院的一天，剩下的都在縣城內了。
於是我們繼續反復地逛著渠家大院，守門人都已認熟我們了！特許我們這群學生可以自由進出寫生。渠家大院最好的一點就是人少，更適合寫生。
但我還想在名宅大院以外找點新鮮的東西，更樸素的，比如民宅。
於是拖著張遠離了學生隊伍，走進了古街背後的民宅區。
這一片民宅的建築風格都很相仿，最統一的是屋頂設計，所有的屋角都有一條昂首吐吶的龍頭磚雕，屋檐邊一排雕有獅面的檐柱，連屋脊都雕滿富有裝飾味道的轉續圖案，每一處都別具匠心！
我們饒有興趣地推開了一扇扇古老的大門，想去深入探訪一下這些遺留下來的古民宅，也想了解現代山西人的生活狀態。
讓人惋惜的是，這些舊時遺址已經淪為多戶合居的大雜院，庭院的空間被一排排新修的紅磚屋所占據，四合院的結構被改造得零亂無序，而那些精美的壁畫和雕刻精巧的窗欞、牆基、門罩、照壁都掩沒在雜物和修砌的磚牆之間，地位卑微，毫不起眼！
可惜啊！這麼有價值的藝術遺產！
我們用獵奇的目光搜尋著每一個角落，越是陳舊和髒亂的地方我們越往裡找！
還好，這裡每一個住戶都很熱情，只要說明我們的意圖只是參觀一下時，大都是不管我們怎麼瞎闖了！也許他們見得多了，不足為奇了吧！
雖然有嘆息，但是還是覺得收獲很大，因為這些民居大多年久失修，所以有很多古老的東西僥幸存留下來，我們常常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發現，當我一次次為新的發現而驚呼不己的時候，也有人帶著不解的眼光打量我們的，我知道他們對這些精美的建築裝飾早已熟視無睹了，哪裡能明白我們如獲至寶一般的驚喜呢？
也顧不得那麼多眼神了，連住戶家的房間也不願放過，央主人家的小孩子帶我們進去參觀了一遍。
室內是拱形的窯洞式屋頂，左右兩個房間布置簡直大相徑庭。一邊還是土炕和明清時的硬木家俱，另一邊卻是席夢思和現代家俱。真正是新舊文明的結合！
我對窯洞其實並沒多大興趣，我一直想找一家有閣樓的民居，可以上去感受一下。但大多數人家的閣樓都已廢棄，連樓梯都折除了！
終於讓我們找到了一家可以登樓的院子，真難得！這裡的閣樓同樣是關閉的，聽房主說舊時是聽戲和唱戲的地方，現在裡面一片雜亂，早己沒了生氣！
站在樓梯旁的牆沿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方圓幾裡之內民宅的院落和樓閣，各種高低起伏的屋頂和城牆錯落無序，泛黃的牆面、樓台連成一片，放眼過去僻陋、陳舊甚至殘破，也許遠不如那些名宅大院高貴華麗，卻很真實。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原來最樸素的東西就是存活於我們內心深處的真實！就像最簡單的生活一樣，我們很少去體會它的價值但它卻無處不在！
這視角如此寬廣，我試圖把它記錄在我的速寫本上，也只能抓住極少的一部分。
在閣樓上四下尋寶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對面屋頂有只斷坍掉的磚雕，正是很多屋頂上都有的龍頭磚雕，也是我畫過多次的！那可是一塊寶貝呀！居然那麼可憐地躺在屋頂上！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多想找條路徑翻上屋頂把它揀過來！可惜無路可尋！
這可望而不及的痛苦啊！
如果可能，我真想把這些居民院裡的木雕、磚雕一塊塊地從這些熟視無睹、漠不關心的居民家中搬走啊！
只能是奢望罷了！加上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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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小帖士：
門票--應縣木塔:36元：渠家大院歷史博物館(含三晉巨商家私博物館、長裕川茶莊、晉商鏢局）40元 學生二人購一張票,但一人需購全票，有學生證也不行;喬家大院30元無學生票團體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