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大西北

作者: zkhhp

導讀大西北不是夢,是我童年生活中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從閩北到甘肅,沿鷹廈線北上,出江西,入浙江,過錢塘江,至上海往西折向江蘇,在南京轉車,橫跨長江北進安徽地界,越淮河,達徐州後再向西一折,逆黃河而上,橫穿豫、陝二省,出潼關,掠華山而過,溯渭河西行,抵天水,進入河西走廊,自江南至塞北,跨越八省一市,斜穿半個中國,經過三天兩夜三千公裡的長� ...

大西北不是夢,是我童年生活中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從閩北到甘肅,沿鷹廈線北上,出江西,入浙江,過錢塘江,至上海往西折向江蘇,在南京轉車,橫跨長江北進安徽地界,越淮河,達徐州後再向西一折,逆黃河而上,橫穿豫、陝二省,出潼關,掠華山而過,溯渭河西行,抵天水,進入河西走廊,自江南至塞北,跨越八省一市,斜穿半個中國,經過三天兩夜三千公裡的長途奔馳,列車終於抵達甘肅首府——西北重鎮“金城”蘭州。

這是一九八七年的夏天,十一歲的我第一次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從此,茫茫大西北成為我的第三個故鄉。

蘭州城位於全國領土的幾何中心,背倚雄渾的祁連山脈,滾滾黃河水穿城而過,為古絲綢之路的交通樞紐,以古老的歷史、壯麗的山川,磅礡的氣勢聞名於世。在我的眼裡,她又是一個熱情好客,瓜果飄香的城市。七月正是瓜果成熟的季節,素有“瓜果城”之稱的蘭州拿出最美味的水果來招待遠方的客人。這兒的西瓜特大,白蘭瓜特香,當地盛產的黃河蜜瓜特別甜,一直甜到了心裡頭。除了瓜果之外,蘭州的小吃也很有名,這裡世世代代生活著信仰伊斯蘭教的回族同胞,他們以牛羊為主食,“蘭州拉面”名揚天下,到這兒來的人們都忘不了吃上一碗純純正正的牛肉拉面。夜幕降臨,手上抓著一大串香噴噴的烤羊肉串在黃河邊溜達,簡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黃河上雄踞著有“天下黃河第一橋”美稱的蘭州黃河鐵橋,河對岸的白塔山在夜色中散發著西北漢子的氣息,祁連山脈延綿迤邐向西北而去,與龍首山、合黎山共同構成了著名的“河西走廊”,千古絲路,駝鈴花雨,留下無數勝跡,讓後人尋古探奇。

在蘭州盤桓兩日,繼續踏上征途,前往位於甘肅南部的臨夏回族自治州。

臨夏,以瀕臨黃河的一級支流大夏河得名。史稱“枹罕”,秦始皇統一中國後,置枹罕縣,屬隴西郡。前涼張駿置河州,十六國的西秦曾在此建都,是中國以黃河命名的唯一的一個州,古人認為:河州是“天盡頭”,積石關是“黃河源頭”。13世紀初,成吉思汗出兵中亞,俘虜隨軍到達中國各地,河州為集中地之一,元世祖時,安西王阿難達的15萬部眾多信仰伊斯蘭教,阿難達政變失敗,部屬多有避居河州的;西域人的大量遷徙、留居,伊斯蘭教在河州廣為傳播,素有“中國小麥加”之。臨夏境內群峰聳列,河谷縱橫,有“高原商埠”、“河湟雄鎮”的美譽。著名的景點有黃河三峽、劉家峽水電站、甘肅“三大石窟”的永靖炳靈寺石窟以及明代軍事要塞河州24關的第一雄關——積石山積石關。一年一度的蓮花山“花兒”大會是西北民歌的海洋,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遠道而來。鄰縣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縣內,有藏傳喇嘛黃教的六大寺院之一——拉蔔楞寺,寺廟氣勢恢弘,占地八十二萬平方米,比北京故宮整整多出十萬平方米,外地游客到此,若沒有導游是絕對出不來的。

從蘭州到臨夏一般需乘長途汽車經甘川公路翻越“七道梁”大山過廣河、和政抵臨夏,車程約三個小時。由於臨夏州氣像局接我們的小車有事到東鄉,於是繞道而行。

出了蘭州城,往永靖縣方向駛去,一路是挺拔的白楊樹,一棵棵屹立如威武的大將軍,每一根枝葉都齊齊地聚攏在一起,向藍天的最藍處生長。不知走了多久,一道雄偉的大壩橫空出世,“高峽平湖”——劉家峽水電站出現在我們面前,奔騰的黃河水如九天瀑布一般從瀉洪口飛躍而下,極為壯觀。我們的吉普車在大壩前停下,從壩上放眼望去,劉家峽兩岸風景竟出奇的秀麗,在干旱貧瘠的黃土高坡上,徒然出現的這一池碧波讓人心動。沿黃河繼續前行約5公裡,來到祁家渡口,一艘駁輪載著我們和吉普車橫渡水庫,水庫的西南端就是神秘的炳靈寺,溯游而上,還有美麗的黃河三峽,可惜我們行色匆匆,無暇一游。

到了東鄉,才知道有水可用是多麼偉大的幸福。雖然東鄉三面環水,西北是黃河,東北有洮河,西南方向流淌著大夏河,然而,東鄉人千百年來卻望水而不得飲,飽受著干旱和飢渴的折磨。東鄉縣建立在高聳的山上,全縣由六條大山梁和六條大溝組成,當地民謠說這兒“山高無尖子,溝深無底子,摔死麻雀,滾死蛇”。我們的吉普車在崎嶇的山道盤旋而上,背後留下滾滾的黃沙,不時看見一兩頭山羊在裸露的山坡上跳躍,啃著石縫裡殘存的野草。氣候非常的干燥炎熱,許多小孩光著屁股在干涸了的小泥塘裡玩耍,東鄉族的婦女蹲在泥塘邊,用僅剩下的一點黃泥巴水洗著衣服,衣服比黃土還黃。路邊的莊稼和樹木半死不活的,和鄰縣的永靖花紅草綠相比,同樣擁有一個劉家峽,但是東鄉人卻享受不到水的滋潤。東鄉縣67%左右是東鄉族人,東鄉族的起源眾說紛紜,大體上是由於成吉思汗出兵中亞,征服了中亞一帶的穆斯林“撒爾塔”,戰爭使撒爾塔解體,大量的撒爾塔人被編人蒙古軍或被“簽發”東遷,來到東鄉地區,以回回色目人為主體,融合了一部分蒙古族、漢族及藏族等而逐漸形成東鄉族。在東鄉縣氣像局,我們享受了一餐簡單而又美味的午餐,東道主特地宰了一頭羊來款待我們。那一天下午的旅途上,我一直在啃著從東鄉帶來的一塊手抓羊肉。

車過東鄉,進入臨夏,一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戴著小白帽的回民,村莊的清真寺頂上的“彎月”異常顯眼,傍晚時分,天空的上方回響著阿訇召喚晚禱的聲音。我們終於結束了漫長的旅途,在這兒,我將度過中學時代的三個暑假,度過我童年難忘的一段歲月。這兒是古生物的伊甸園,出土了大量的恐龍、鏟齒像、三趾馬化石;這兒創造的新石器時代璀璨馬家窯文化、半山文化、齊家文化,被譽為“彩陶之鄉”;這兒流傳著大禹治水“導河自積石,至龍門,入於滄海”的動人傳說;飲著黃河上游的水,吃著黃土高坡的麥,我學會了成長。我南方人的骨骼裡流淌著黃河的血液。

離開大西北已有十多年的歲月,時時想起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夢想有一天還能回到這片曾經生活過的土地看看,然而,工作和生活總是羈絆著想要遠游的腳步。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重復,簡單而復雜,大西北的夢總是時遠時近,想起院子中大麗花上小籠子裡的蟈蟈,大夏河邊放著羊唱著“花兒”牧人;想起馬路邊搭著帳篷居住的藏族大媽,趕著馬車在路上招搖的回族老漢;想起想起和小伙伴們“掃蕩”氣像局裡的巴梨樹、杏子樹,在無邊無際的麥田捉迷藏……心中無限眷戀,期待著有一天重回大西北“圓夢”。

2001.5.17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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