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掠影(三)——郎木寺的陽光

作者: 海底魚

導讀8、郎木寺漫步郎木在藏語裡是“仙女”的意思,據說還有“東方小瑞士”的美稱。 我們到達郎木寺的時候已是午後,陽光無邊寬容地照耀著這個寧靜的小山村,郎木鄉比我想像中的更小,街道一眼可以望到盡頭,一路上藏民、僧人悠閑信步,充滿祥和、安寧的生活氣氛。 郎木寺位於甘肅與四川的交界處,由色止寺和格爾底寺組成,一條不長的街道將兩座寺劃分南北兩界,分 ...

8、郎木寺漫步郎木在藏語裡是“仙女”的意思,據說還有“東方小瑞士”的美稱。

我們到達郎木寺的時候已是午後,陽光無邊寬容地照耀著這個寧靜的小山村,郎木鄉比我想像中的更小,街道一眼可以望到盡頭,一路上藏民、僧人悠閑信步,充滿祥和、安寧的生活氣氛。

郎木寺位於甘肅與四川的交界處,由色止寺和格爾底寺組成,一條不長的街道將兩座寺劃分南北兩界,分別位於不同的山坡。

當地人指點我們,從色止寺東側的一條捷徑上山,可以免除門票。於是我們沿著緩緩盤旋的山路,直接登上了去往色止寺側面的山坡。

與拉蔔楞寺相比,這裡的寺廟沒有嚴謹的規則和布局,自由地散落在半山腰,被一道長長的轉經廊包圍著。在藍天映照下,轉經廊上紅、白、黃相間的寺牆在背後山坡的映襯下格外的醒目。

站在山坡上,回顧遠方,一片連綿的山崗上聳立著一道紅色的山岩,裸露的山石如同陡峭的懸崖,在陽光下展露著斧劈刀削般的一面。如此粗獷、凌利的山石,簡直與四面環抱的青山翠林形成極大的反應,我幾乎要疑心它原本不生於此,而是從山外飛來的一堆紅崖化石……

郎木寺的轉經筒不如拉蔔楞寺的高大,但銅制的經筒因為有了陽光的恩澤,雕刻著的六字真言凸現出了金色的光輝……

中午時分來轉經的人並不多,我們照例沿著寺外的轉經廊一路拔動輕筒,直到轉向色止寺的正前方。

草坡上,幾位身著紅色僧袍的喇嘛或坐或臥,悠閑地在曬著太陽。那紅色的僧袍、綠色的草地、白色的院牆,在藍色白雲的掩映下形成一幅極和諧的畫面。

正當我們痴痴的定住腳來欣賞時,喇嘛忽然發現了我們,用不大標准的漢語向我們打起招呼,然後要我們出示門票。

我們原本也沒打算刻意去逃票,於是實話實話,然後預備補票。喇嘛們倒也開通,笑著提醒我們轉到大門口的售票處再去買票。

我們頓時放寬心來,看來這裡的喇嘛比拉蔔楞寺的要隨和很多呢!

忽然又生出拍照的念頭,試探著端起相機來向喇叭微笑示意,幾個喇嘛相互對視,露出些許靦腆的笑,但總算沒有擺手拒絕,我們心中大喜,趕忙搶拍下幾張照片來。

繞到寺院的大門處,我們自覺地去售票處補票,賣票的喇嘛也沒多問,直接給了我們半價學生票,然後告訴我們一張門票可以用三天。想起來好笑,我們倆走到哪裡都會被人看作學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件幸事呢!

大門看起來是新建的,與整個郎木寺的風格很不統一。站在大門處一眼可見是一座白塔。此時的雲朵已經在慢慢散開,藍色的天空鮮亮無比,而白塔上高高聳立的塔尖在藍色的映襯下仿佛閃耀著一種佛的光芒。

走進白塔,才發現這是一座轉經塔,巨大的木制經筒,三個藏族的婦女分別守坐在經筒的兩邊,配合一致地推動著經筒,一圈又一圈,周而復始,也許這就是她們每天的修行之路吧。

隨著經筒轉了三圈,再出來,可以看到白塔對面山坡上的曬佛台,迎山坡而建,由於不是曬佛的日子,空有一片支撐的鐵架。山坡之上,有兩座小小的廟宇,幾個藏民正繞著廟宇不斷的旋轉。

白塔右側,是一條向上通往色止寺方向的山坡小路,幾個喇嘛在路間緩步行走。

陽光開始向西偏離,並且呈現出金黃的色澤,正好將高高低低不同位置的幾座寺院和殿堂的最佳角度亮給了我們。

我自然不放過這段最好的光線,一邊往坡上走,一邊從不同的角度抓拍。CAT就太不幸運了,剛拍到一半,數碼相機的電池就報警了,把她郁悶的不行,一路念叨著:明天,明天我再來補拍。明天一定來!

在一座依山而建的殿堂下,我們遇到了一對國外的游客,這是今天在色止寺裡唯一看到的游客,感覺如遇知音,幾乎同時打了聲招呼:“HELLO!”“你們好!”有趣的是我們是英文對方竟然對應的是句中文,然後大家都會意的笑了!

“你們如果想進殿堂的話,可以找人開門,有人管著鑰匙,但不是很好找。”老外很熱情地給了我們建議,我們才知道這裡的殿堂是可以參觀的。看來他們很有心,並且比我們先一步參觀了這裡的殿堂。

山坡上的殿堂正在做頂部的修繕,幾個木匠正在殿頂上勞作。兩位老外舉著“大炮”向他們打著招呼,希望給他們拍照,上面的人有些意外但顯然很開心,停下活來站直了樂呵呵的望著殿堂下面,於是我也抓住機會拍下了這個場面。

很不巧,我們接下去參觀的幾個殿堂,都沒有遇到看管鑰匙的僧侶。

從坡上下來,再登上對面曬佛台的山坡,站在那裡,可以眺望到整個郎木鄉和對面的納摩峽谷。

山坡下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在流淌,遠方是一片無限開闊的視野。

再次回顧四方,色止寺的四周,是一大片桔黃的草地,高闊遼遠的藍天上,陽光不斷推動著雲朵,將雲影一步步投射到草地、投射到遠處的紅石崖,再投向更遠的山林……

在移動的陽光下,整個郎木鄉的面貌一忽兒明亮,一忽兒陰郁,陰晴不定,但終於還是展現出亮麗的一面。

躺著山坡的草地上,望著雲端發呆,真享受,每一次出行,每一次心靈的釋放,都是如此的心醉和妙不可言。

我們幾乎同時打開手機,分別給心中掛念的人發去了信息。收到回信的同時,卻又生起一種無法抵御的悵然:咫尺與天涯的距離,有時候並不是千山萬水,而是一個念頭、一次決定、一段疏離。即使是再多的約定也比不上同行的快樂……

爬起來繼續往上坡走,經過一個瑪尼堆,上面供奉著幾塊刻著六字真言的石塊,石堆上插有寫滿經文的經幡。

繞過一道斷塌的黃土牆,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寺院。一匹白馬正在院牆前悠閑的吃草。好漂亮的白馬,我們和CAT趕緊上前去,還沒靠近,馬兒就扭過身子去,拿屁股對著我們。

CAT從草地上扯起一把草來,伸到馬兒的嘴邊去喂它,然後打著手勢讓我給她和馬兒拍照。但馬兒太不合作,一掃尾巴又轉過去了。逗了好一會兒,再算慢慢適應了我們,允許我們撫摸它長長的鬃毛。

下了山預備去找網上著名的LISA咖啡餐廳吃晚餐,郎木鄉的街道並不長,卻有不少的藏式西藏式西餐廳和咖啡吧,也許是因為郎木寺最初由一班國外的背包客發現的緣故吧,這些順應西方飲食習俗而衍生出來的餐廳,看上去多少有點“媚外”之嫌。

LISA餐廳比我想像中要小很多,灶台、爐台與餐桌都在一個開放式的大通間裡,牆上貼滿了各國的紙幣以及女主人與各國客人的肖像畫,餐廳一角的沙發上幾乎坐滿了外國游客,難怪說是老外成就了LISA。

食物的種類大多以西餐為主,價格倒是不貴,女主人一邊和我們熱情地招呼,一邊不時用簡短的英文和那群老外說笑著,男主人則始終圍在灶台前忙個不停。

我們笑道:“從網上知道LISA,還知道這裡的主人很熱情呢!”女主人哈哈一笑;“網上可有人說我很凶的呢!”我們也一笑了之,不去認真計較,然後點了這裡的特色蛋炒飯、巧克力派和爆炒耗牛肉。

蛋炒飯味道還不錯,量也很足,幸而只點了一份;巧克力派用大盤盛著,烘烤得很酥,用刀分切開來,餅的裡外都夾有碎碎的巧克力塊,用刀叉切一塊嘗嘗,外脆內酥,巧克力味足,非常不錯。

只是耗牛肉的味道太普通,不但沒有入味,而且不易咬碎,費很大的力也沒吃完,又不好失主人的面子,只好打了包帶回去,再也沒吃。

向旅店的服務員打聽去天葬台的時間和路線,准備第二天一早去看天葬。服務員順便提到了和我們同住一層的另外有一位游客也打算去看天葬。

剛躺在床上,就聽到有人敲門,CAT開了門,我聽到一個帶著南方口音的女聲,原來是服務員提到的那個游客,希望第二天和我們一道結伴去看天葬。

於是我們定好八點在旅店走廊頭碰面。

9、沒有結局的天葬(9月14日)

只有風和翅膀

在舞動

神鷹在天

靈魂飛越自由的顛峰

……

終於不用一大早爬起來,感覺真幸福。

到了八點,在旅店的走廊上等那個去天葬台的同路者,看起來是位三十左右的女子,黑瘦的臉,寬大的登山服和沉重的相機,顯然這位驢友比我們的裝備要專業得多。

驢友CHEN來自台灣,剛在西藏呆過一個月然後轉過來的。巧的是她也和我們一樣剛從拉蔔楞寺轉過來。我們邊走邊聊,交談中才了解到我們在夏河所去的草原並不是真正的桑科草原,而是離縣城最近的草原度假村。

聽著CHEN眉飛色舞地向我們描述草原上的無限風光、藏民的盛情款待以及騎著藏馬奔馳草原的經歷,真是讓我們追悔莫極。

清晨的郎木鄉清新安靜,我們走過街道,穿過橋,徑直向色止寺新修建的大門處去,守門的喇嘛顯然還認得我們,向我們微笑著揮了揮手。

同行的CHEN去買門票,也被看作學生買了半價的票。

剛登上山坡,身後卻尾隨來了一群顯然是美術院校的學生,打著傘、拎著畫具、扛著相機,浩浩蕩蕩的上了山。

通往天葬台的路很長,路很窄,行至高處,稍稍有點氣流不暢的感覺。

翻過幾個山坡,終於遠遠看到了一片用輕幡圍合起來的天葬台,一輛拖拉機停在那裡。

踏著一路藍紫色的山花,忽然間開始質疑起自己的動機來。不可否認對於天葬我曾經懷著些許的好奇,然而此刻臨近天葬台,我的心卻突然變得沉甸甸的,難以言喻。

從身後趕上來的那群學生很快打斷了我的思路,他們一路談論不己,有膽大的取笑膽小的,也有津津樂道猜想天葬場面的,更有人以不屑的口吻抱怨此行太無聊的……

聽著口音,竟然是一群來自武漢的學生,他鄉遇老鄉,我卻沒有絲毫的親切感,反倒不可抑制的生出幾分不滿的情緒來。

終於到達天葬台,木竿和繩子在山坡間圍成了兩個方形的場地,紅、白、黃各色的哈達和經幡掛滿了四周的繩子在風中不停舞動,像在召喚著天神,又像在對世人證明著什麼。開闊的山頂上偶然掠過一只禿鷹,給這個自然、簡單的葬場帶來幾分神秘而又肅穆的氣氛。

三個紅袍的喇嘛正盤坐著經幡圍成的場地前,准備念咒,超度亡靈。

喇嘛的前面,天葬師已經開始煨桑祭神了。(這是宗教祈願的禮俗,一是淨化、除邪除穢,二是祭祀獻供)桑煙裊裊,漸入蒼穹。

死者被抬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和我們隔著燃燒的煙堆。

圍看的學生開始騷動起來,有的舉起了“大炮”,有的驚恐地捂住了嘴,還有的好奇地想要擠到最近的地方。

天葬師示意我們向後退遠,然後讓學生們收起撐開的雨傘。

喇嘛們開始念誦起經文,天葬師開始執行儀式。

CHEN放下背包,雙手合十,嘴裡無聲地念起了六字真言。我和CAT很默契的各自把相機收了起來,和CHEN一樣合十站立。

沒有言語,只有斧頭和刀刃在動,在一點點分解和收繳著已經消逝的靈魂,生命之軀轉瞬之間化為血和肉,堆成骨骼,以赤裸裸的祭祀方式袒呈於天地之間,

圍觀的學生們、老外開始驚呼不己,人群攢動,相機也在不停地晃來晃去,而我從踏上天葬台的那一刻起,早已沒有了拍照的衝動。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突然真切地感覺到,此時此刻,不論對於死者還是這場儀式,拍照就和一種變相的侵略行為一樣,充滿了不敬。

儀式結束,唱經的喇嘛已經唱完經文,起身下山了。天葬師們散到一旁,向山坡仰望,等待禿鷲對死者更徹底的收留。

然而,山坡上,禿鷹兀立不動。

幾分鐘過去了。仍然與天葬台對峙著。

繼續對峙,我們的合十的雙手已經被風吹冷了。

天葬師們開始第二輪儀式,將斷開的軀體繼續分解到每個細節,然後一塊塊分散到天葬台周圍更大範圍的草地上。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這期間,有遠方的禿鷹盤旋而來,也有山坡的禿鷹呼嘯而去,卻始終沒有帶走一點骨肉殘骸。

一個小時後,我們已經陷入焦急等待的狀態中,正午的陽光突然變成不近人情的冷漠了。

大家都相持著,圍觀的人群急不可耐了。開始交頭接耳,四處亂竄。我突然間有些憤怒了。

CAT扭過頭,用武漢話向身後幾個喧嘩的學生丟了一句:“謝謝你們不要說話行不行?”

那幾個學生愣了片刻沒吭聲,突然又有人湊上來追問我們:“你們也是武漢來的?你們是哪個學校的?什麼系的?”

我在一邊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這是什麼學生?簡直是不可救藥!

後面還在反復地追問,我火一冒,頂出一句:“我們早畢業好多年了!!”他們才住了口。這幫學生!真正無知到了家!我為武漢學藝術的同胞感到羞恥!

然而不到一會兒一切噪音照舊。

我不得不承認,人類的獵奇心是永無止境的。民族文化之間的差距,也是很難消除的。我們可以不理解藏族的宗教淵源,但是我希望所有的游客都能夠尊重自己、尊重藏民和他們的信仰。

難道這通往天國之路的祭祀,就是為了讓一群獵奇者收錄回去作為談資來炫耀的嗎?難道是讓現代文明的先驅者以“文明”的目光來鞭撻原始的文化嗎?我為“文明”人的“不文明”行為感到不齒。

等待仍在繼續,暄鬧仍在繼續,我們三人靜靜離開了天葬台,雖然很想看到死者最終歸返自然的場面,但是看到身邊擁擠的人群,我們只能苦笑相對。

看來,這將是一場不知道結局的天葬。

走下天葬台,心情卻久久未能平靜,我想起了巴荒的《天國之旅》:

“……

神諭之光 冉臨

這天國之旅朝聖的驛站

我鑄造精美的凹槽 為

收留這滿世游蕩的精靈

等待黑夜和黎明的復始 靜靜地

等待神使光臨時分的祭祀

等待天鷹……”

天葬,這本該自然開始、從容結束的儀式,卻在人為的干擾下變得如此的倉促而沉重。但願死者的靈魂能夠盡早回歸天界,完成平凡而又簡單的生死輪回,讓所有的塵事像空氣一樣,不著痕跡……

10、探尋納摩峽谷

那是愛是啟示

是從遙遠的峽谷中吹來的風

如海水永無止息的呼吸

……

中午各自回房休息,到了下午,幾乎不約而同地,我們和CHEN又一次在旅店樓道口碰見了,於是再次同行,去往四川境地的格底拉寺。

格爾登寺的規模比色止寺要小許多,錯落在與色止寺遙遙相對的山坡上,我們去的時候因為修繕,殿堂的大門都沒有開放。殿堂的樓上用長長的帷幕掩蓋著,門前堆滿了用來修建的木材。

在一座關閉的寺院前,放置著兩塊用來伏身叩地的長形木板,CHEN很虔誠的撲在木板上做了長叩,我們也跟著一一叩拜。對於藏族文化,CHEN在各個方面都比我們了解的更多。

不能參觀寺院,我們決定繞到寺後的納摩峽谷走一走,探尋一下白龍江的源頭。

早知道郎木寺有“東方瑞士”的美稱,只有到了納摩峽谷才算真正可以領略一二。

藍天下,綠色的草坪像地毯一樣鋪滿山野,遠處山巒層疊,寺院隱布,近處林木蔥蔥、小溪潺潺。不遠處,幾個喇嘛圍坐在陽光散布的草坡上吃著野餐,看上去愜意極了。

我望著藍藍的天,喃喃的問著CHEN:“西藏那邊的天空,也是這樣的一種藍色嗎?”

CHEN抬起頭,笑了:“西藏的天比這裡的天更藍。那個藍啊,簡直藍得不像話!”我們都樂了!這句“不像話”可真是不像話啊!

藍色的山花在漫山遍野間肆意地盛開,閃耀著一片奇異的色彩,仿佛在和天空的顏色競美似的。這種藍紫色,在南方是絕少看得到的。

順著溪流的方向走,就來到了納摩峽口,峽口由兩座緊緊相依的山峰夾合而成,空氣沁涼無比。

峽谷的谷口就是著名的納摩洞,當地人又叫做“仙女洞”,洞口很低,彎九十度的身才能夠進入,洞裡的光線很暗,地面凹凸不平,CAT一不小心就踏入一個凹洞裡了。

好不容易從包裡翻到應急的小電筒,CHEN也取出頭燈架在頭上。才發現整個洞並不深,洞的盡頭是一塊類似鐘乳石的石壁,石壁光滑濕潤,流著細細的泉水,在壁前滴淌出一片深深的凹槽來。

想要去尋找這水流的方向,卻幾乎看不到水的源頭,想來應該是從石壁的縫隙裡滲出來的。

正在疑惑這仙女洞的來歷,兩個喇嘛進入洞來,徑直走到石壁前彎下腰,用兩只空的飲料瓶對准岩石中滲出的流水,慢慢一點點盛入瓶中,為了方便他們取水,我們一直從電筒照著流水的地方。

這期間又有藏民入洞,用手貼在瓶底的下方接了漏掉的泉水,飲一口,然後在臉上、頭發上抹上一把,再出洞。接著有背著小孩的藏族婦女上前,直接從地上的凹洞裡鞠起水來,喂給小孩一口,將水抹在小孩的臉和頭發上,然後自己再飲水、洗臉一遍。

早聽說納摩峽谷裡泉眼密布,從泉眼裡流出的泉水都是神泉,可以驅邪避晦。莫非這裡就是其中的一個神泉的泉眼了?

終於等到兩個喇嘛將空瓶盛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我們才有機會一一品嘗了泉水,並依照藏民的方式濕臉和頭發。

石壁的旁邊有一個很狹窄的小洞,我們看見一個藏民從洞口鑽擠進去,再從旁邊爬出來,頗費周折,沒有再去嘗試。

再往峽谷裡走,一個堤壩將溪流攔成一片小小的湖泊,湖水碧綠如藍,兩邊的懸崖、樹木倒映湖中,更顯得湖水的濃郁。湖中,成群的魚兒在自由的游弋,微風陣陣,湖面上泛起一片閃爍的陽光……

沿湖岸一側繼續向前,湖水又漸漸轉為清淺的溪水。一路前行,美景不斷:兩側峭壁懸崖,危峰兀立,如同鬼斧神工;溪水中波光點點、亂石堆積,水兩邊山花爛漫、繁草茂密,不時還有鳥兒和小動物從眼前逃循過去,引得我們忙著拍個不停,真有種恍如世外游的自在!

入谷越深,環境越幽靜,偶爾碰見幾個背柴的村民和行路的喇嘛。不知走了多久,流水時斷時續,然後越來越淺,最後就像突然鑽入了地縫,只剩下一路石灘。再也找不到溪水的源頭了。

水源斷了,路還沒有斷,看看時間還早,我們不想過早打道回頭,繼續往前行。

沒有水的路,石頭越來越多了,常常會有碩大的岩石或者成山的石堆阻擋在路中間,我們不停的地爬上翻下,卻樂不思疲。對於未知的前方,我們不約而同地懷有一種強烈的探奇心。

石灘路走到盡頭,視野突然間豁然開朗了!原來在窄長的峽谷後面竟然是一片寬廣無比的山谷!

遠遠地,成群的山巒重疊相映,展開一層層深淺變化的綠色屏障,近處的草坡上,山石與叢林連成一片,再回頭看看身後,谷口的兩側是高聳入雲的山崖,緊逼著我們的視線。

陽光一覽無余地照射著我們和前面的一片開闊草地,將遠近高低、冷暖山色一一呈現眼前。

我們在草地上自由奔走、歡心鼓舞,慶幸沒有半途而返,想必,神奇與驚喜永遠都是留給堅持到底的有心人,走得越遠,收獲必然越多,真是不枉此行!

處身於山谷之間,只覺得天地是如此的廣闊而人卻是如此的渺小……

11、LISA的遭遇

下山後路過LISA餐廳,打算再買一個派第二天帶在路上吃。

店裡依舊是大群的老外,圍坐一堆談笑風生。

為了不麻煩女主人安排我們的座位,我們主動上前說明來意:“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只想訂兩個蘋果派帶走就好,您不用招呼我們。”

LISA的老公仿佛沒聽清似的,追問我們:“你們吃晚飯了嗎?”

我們只好再補充一句:“我們吃過晚飯了。只來買蘋果派的。”

誰知道昨天還熱情飛揚的LISA此時卻繃著臉說:“現在沒有時間,也沒位子,你們呆會兒再來吧!”

CHEN不介意的笑著:“沒關系,我們在一邊站著等會兒。”

LISA的老公補充了一句:“這裡只有一個蘋果派,要不要。”誰也不想要冷掉的蘋果派,我們於是堅持再等等。

“你們站在這裡我怎麼招待客人啊!先出去轉轉,過半小時再來吧!” LISA突然變得不耐煩起來。

這一次,我突然想起LISA提到的網上有說她的“凶”,也終於看到了LISA對待客人的另外一種態度。

在樓道裡我們意外地撞見了卓瑪旅店的那位英國旅客,她驚訝地大叫起來,興奮和我們擁抱,這種旅行中的再度邂逅讓我們感嘆不己,那種相同的默契讓人與人之間沒有了國界,亦沒有了年齡的界限。

CHEN邀我們去她的房間,向我們展示她在桑科草原采擷的格桑花束,以及夾在書裡風干的花瓣。興奮之余還取出藏香來,點燃一支放置在木制的熏香盒裡。

淡淡的香氣從木盒的孔洞裡飄出來,讓人心靜氣和。

借著藏香,CHEN向我們聊起西藏,聊起熱鬧的賽馬節。

我們欣賞到了來自西藏的照片,那裡的天空,果然如她的描述:“藍得不像話”。

晚間再來到LISA時,只剩下不多的幾個老外顧客,老板娘似乎又恢復了前一天的熱情。我們仍然點了兩份蘋果派,各自要了一杯酥油茶,坐下來等派出爐。

看到牆上的照片和錢幣時,CHEN興奮得像個小孩:“我忘了帶台幣了,這裡面還沒有台幣呢,應該加上一張。”

CHEN打開她的簽證,向我們展示她曾去過的國家和城市,翻到簽證上的照片,讓我們吃了一驚,那一張臉白白胖胖,和眼前這張黑瘦的臉簡直判若兩人!

看著我們的驚訝,CHEN笑著補充了一句:“這張照片還是我來西藏前拍的呢!”天!想不到一個月西藏之旅會改變這麼大!我和CAT相互取笑著;“等我們再轉上一圈,肯定也是又黑又瘦的,估計沒人認得出了!”

再度聊到西藏。CHEN帶著一臉神往的表情說道:“西藏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當你去了一定會愛上它,呆久了也許會煩它,但是一旦離開了又會想念它,還會想著再去一次。我這一次已經是第二次去了!”

對於西藏,我和CAT早已在心中狂想過無數次了,這次的甘南行其實就是為了能夠走近藏族的文化,但願下一次會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西藏做一次長途的神游……

明天我們就要和CHEN分道而行了,我們向西趕敦煌,她走川北去九寨,短短一天的同游我們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並且相互約定以後在網上繼續保持聯系。

派終於出爐了,用食品袋分開包裝的時候才發現有個派居然烤糊了,黑乎乎的誰也不想要。

“我們的派就是這樣的,糊的才好吃!”。老板娘一點歉意也沒有,反倒推脫責任起來。

這是什麼話?一起出爐的派還會兩個樣?想來那一個肯定是下午剩余的,再烤第二次才會糊了,懶得再和這個虛偽的老板娘繼續爭執,我和CAT收起烤糊的派,把另一塊留給了CHEN。——再也不想在這個崇洋媚外的地方停留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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