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自駕游：冬日裡穿越壺口瀑布
作者：楓之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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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春節，我決定帶家人一起開車去陝西，我一直希望能親身見證一番兵馬俑和始皇陵，那個時候北京到晉、陝的高速公路都已修通，春節期間又沒有雪，於是，選擇沿京-石高速路出京先到石家莊，從那裡翻過太行山進入山西，經太原、臨汾，向西穿越壺口進入陝西，最後直奔西安。春節期間從北京到太原，一路上很少見到運煤的大貨車，司機們大都躲在家裡過年，這可能是一年裡高速路上最清閑的時候，淡淡的冬日裡，駕車走在寬闊的公路上，那感覺真叫一個爽。
臨汾是山西中部的一座工業城市，城市不大倒還算整齊，我們在市中心的臨汾賓館住了一夜。那個時候北方的中、小城市，酒店可選擇的余地不是很大，攜程網上可以訂到的酒店也不多，我便選擇盡可能入住當地的政府賓館，在中國，幾乎所有的縣級以上的城市都設有政府招待所，特別是在地、縣一級的城市，這些招待所是當地最好的酒店，設施肯定好過私人旅館，這條經驗後來屢試不爽。
我們一早從臨汾出發，經309國道向西到達吉縣，路況不是很好，道路狹窄且坑窪不平，沿途經過許多煤礦和發電廠，大約200公裡的路程走了近四個小時，午後到達縣城時，天氣陰沉下來，我們希望盡快找到一處地方吃飯。吉縣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地處晉－陝峽谷中部山區，經濟非常落後，開車在街上轉了半天，看到幾個像樣的飯館都是大門緊閉，令我們不免有些泄氣，好在後來發現城裡有一個酒店，二樓的餐廳還在對外營業，我們終於可以有地方吃飯。
餐廳裡沒有暖氣，供應的菜肴實在乏善可陳，只記得有一款歧山臊子面倒是有些特色，面條細長，薄厚均勻，臊子鮮香，紅油浮面，飢腸轆轆之中煞是誘人，一下子驅走了周圍的寒意。據傳，蘇東坡在陝西鳳翔任節度判官時，特別愛吃這種面條，曾寫下了“剩欲去為湯餅客”的詩句，唐代時，凡用水煮的各種食品多稱“湯餅”，就是這種長命面，把長命面與臊子結合起來成為臊子面，是在北宋末年。據《夢粱錄》卷十六記載，當時城市的肉鋪已有專賣經過加工的臊子肉，明代高謙所撰《遵生八箋》裡還記載有“臊子肉面法”。
餐廳裡坐滿了當地人，其中有幾人是職業司機，經常往返晉、陝兩地，為我熱情地指點進入陝西的路線。從縣城到壺口大約要走30余公裡的山路，壺口上方有一座大橋連接晉、陝兩地，從壺口進入陝西的公路正在整修，但仍然可以通行，我可以在富縣上高速路直達西安。吃完飯，我們決定立即趕路。
從縣城出來開始一路上山，經過城邊時，看到幾處民房外標著售賣防滑鏈，起初不以為意，暗自思忖著這也許是專為大貨車准備的，我駕駛的是一款98年的捷達轎車，來的路上並未見到任何冰雪，根本不需要裝上這麼笨重的東西。結果，後來在山上不斷遇到的險情，卻使我多少有些後悔。
起初，山路還算平坦，車子幾經輾轉進入了林區，公路兩邊種滿了果樹，那個時候國家已經開始鼓勵黃河峽谷兩岸退耕還林，溝溝壑壑之間都是大片的林場，蔚為壯觀。路上完全見不到行人和車輛，越往前走，公路越發陡峭，山陰之處開始出現結冰，更糟糕的是，此時山上開始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漸漸蓋住了路面，車輪不斷打滑難以控制。
在一個下坡左轉彎處，見到一輛貨車歪在右側路邊的排水溝裡無法動彈，為了防止車子衝下路基，我一邊盡可能貼近左側行駛，一邊剎車減速，誰知車輪完全剎死之後更加難於控制。車子漸漸向左滑行進入路肩，眼見就要衝入左側排水溝，我向右猛打方向盤，試圖使車子重新回到道路中間，但一切都無濟於事。在絕望之中我只好松開了剎車，輕點油門設法擺脫滑行狀態，這次的努力開始奏效，車子猛然擺動起來，我立即握緊方向盤，終於使車子回到道路中間。為了避免車輛再次失控，在下山的路上，我把檔位降低到一檔，盡可能不使用剎車減速，直到完全駛出結冰路段。
在這裡我要提醒一些缺少經驗的司機們：當你在下坡的路上遇到結冰路面時，千萬不要踩死剎車，猛打方向盤，這樣完全無濟於事，要盡可能保持鎮定，在車輪已經出現打滑時要松開剎車，利用輕觸油門的方法，可以重新恢復對車輛的控制。
一路上仍然不見來往車輛的蹤影，只有我們孤獨地在寂靜的山谷中行駛，走著走著雪停了，前面的轉彎處突然顯露出一座巨大的峽谷，諾大的峽谷裡堆滿了冰凌如同巨大的冰川，太陽遮沒在冬日的薄霧之中，周圍沒有一點兒聲息，仿佛時間和空氣都凝固了，令人驚嘆不已，這裡就是聞名於世的黃河壺口瀑布！
我們下山來到黃河岸邊的壺口賓館，大廳裡空空蕩蕩，只有兩個人坐在角落裡聊天，見到有客人進來，其中一個人走過來問是否需要導游，冰面上行走非常危險，最好能有熟悉地形的當地人帶領，於是我們決定請他為我們帶路。我們走下堤岸，向河道的中心走去，導游走在前面，不斷提醒我們注意腳下的冰面，果然，向下仔細望去，只見河道裡堆積的巨大冰塊下面存在許多暗洞，河水在冰洞中川流不息，不熟悉地形的外地人，如果沒有本地向導帶領，隨時會有跌落下去的危險。
壺口本是位於黃河中段一處險要的峽谷，滾滾黃河水流經秦晉峽谷到達宜川縣和吉縣境內，水面一下子從300多米寬收縮為50余米，在30余米的落差中翻騰傾湧，聲勢如同在巨大無比的壺中傾出，故名“壺口瀑布”，史書《書·禹貢》中只用八個字：“蓋河漩渦，如一壺然。”將壺口瀑布的形像躍然紙上。
每年入冬以後，黃河自下而上開始結冰，上游尚未完全冰封的河水，推動著巨大的冰塊不斷向下游湧來，使原本狹窄的河道迅速增寬，冰凌交疊在一起，越積越多，直至堆滿了整個峽谷，形成一個巨大的冰川。此時正值隆冬，奇怪的是，當我們來到在冰川的中心，也就是壺口瀑布的位置，河水依然奔騰流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仿佛是從地下鑽出，越過壺口之後，轉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史料記載，李自成就是在明崇禎三年（1630年）的腊月裡，趁黃河結冰，踏著狐狸留下的腳印，率領起義軍由壺口一帶過冰橋，攻克山西吉縣，最終進入北京，推翻了明王朝。
參觀完壺口瀑布，我們驅車穿越黃河大橋進入陝西，果不其然那裡正在修路，大約40公裡的路程完全沒有路面，黃土路面上布滿了深坑，令我們苦不堪言，直到夜晚八點鐘才趕到河對岸的陝西富縣，130公裡的路程用去了四個小時！回到北京後檢查車輛時發現，地盤上留下不少處擦痕，後輪的兩個減震器已經漏油，三元催化包也被碰到，裡面的磁芯有些已經脫落，全部需要更換。
當晚我們投宿在富縣縣委招待所，餐廳的工作人員早已下班，我們只好上街自己去找飯館。那時的富縣並不繁華，根本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地方吃飯，最後見到街上還有一家沒關門的小超市，走進去一看，商品花花綠綠，琳琅滿目，真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地方，竟然還有康師傅方便面、娃哈哈八寶粥、彙元火腿腸，不禁大喜過望，買回去打開一嘗，才發覺全部都是假貨，好在我們車上還儲存了一些干糧，否則，那一夜一定難眠。第二天一早醒來，我們在招待所吃上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你還真別說，這招待所的早餐十分可口。依我的經驗，凡是縣委招待所，一般都會有領在那裡吃早餐，甚至有些家在外地的領導干脆就住在招待所，所以早餐大多比較講究，絕對比街上的飯館好上許多。
我們從富縣啟程，直奔黃陵縣，去祭拜我們的民族的祖先黃帝。
【補記】兩年前報紙上刊登一則消息：“ 2008年8月5日上午，臨汾至吉縣高速公路、臨汾北環高速公路、京昆與青蘭臨汾連接線高速公路正式開工建設。臨汾至吉縣高速公路是青島至蘭州高速公路在山西省境內的重要路段，也是山西省‘三縱十一橫十一環’高速公路網規劃中‘第九橫’的重要組成部分，建成之後，山西省又將增加一條出省通道，該項目全長99公裡，設計時速80公裡，總投資約為91.7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