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會開,三峽不再來(3)

作者: 小糊

導讀千裡盤盤平世界, 更著溪山襟帶。 “起床啦~~~!!”周扒皮老輸記的半夜雞叫響徹整個巫山城,喚醒了除南瓜以外的所有人士。據說眾人踹了南瓜N多腳,他還蒙頭大睡。直到用暴力把他硬拖起來,他坐在那裡還呼呼大睡。南瓜在大堂裡得知此時是凌晨4點,委屈地大叫:“不是說6點的嘛!” 老輸記說:“我和美元還一晚沒睡呢!美元手機打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聯系到� ...

千裡盤盤平世界, 更著溪山襟帶。 “起床啦~~~!!”周扒皮老輸記的半夜雞叫響徹整個巫山城,喚醒了除南瓜以外的所有人士。據說眾人踹了南瓜N多腳,他還蒙頭大睡。直到用暴力把他硬拖起來,他坐在那裡還呼呼大睡。南瓜在大堂裡得知此時是凌晨4點,委屈地大叫:“不是說6點的嘛!” 老輸記說:“我和美元還一晚沒睡呢!美元手機打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聯系到現在這個司機!”

9個人3個大包一骨碌鑽進了面的,後來在馬渡河上碰到曾在徒步中照面的驢友,說他們7個人都沒敢上一輛面的,知道我們居然9個人擠一輛在山路上顛簸了5個小時,對我們的敬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外面冷得很~~但我們的心是火熱的~~~~車裡好悶呀~~~!!我精神好得很,東拉西扯,其實是生怕司機會打瞌睡。開了約莫一個小時,一聲怪響,還以為車胎爆了,因為接下去開車時車轱轆不斷發出吱嘎吱嘎的怪聲。司機艱難地開到一邊停下,下去看看,說什麼什麼斷了。問怎麼辦,答從巫山再叫車來,問多久,答一會兒……漸漸地,天亮了……問還有多久,答一會兒……

我餓得不行,小蕾遞上一飯盒子葡萄:“吃吧!”“不行……餓得吃不動了……”蓓蓓給我吃了M&M豆。這才有力氣吃葡萄。四毛跳舞回來了,於是一個車裡車外大嚼葡萄,據愛吃葡萄的南瓜小朋友哭訴:“吾~吾一醒古來就看到車門下頭一攤葡萄額皮!”

話說南瓜當時在後座睡得昏天黑地,一會不下鍋怪叫起來。大家回頭一看,南瓜抱著不下鍋的膝蓋正睡得不亦樂乎。由於南瓜睡姿的極其不檢點致使經常被大家叫成不粘鍋的不下鍋獲得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稱:LAO YIN *!!從此LAO YIN的大號流芳百世,傳誦千古。

而在第2排的音符和小蕾吃了暈車藥,迷迷糊糊地一直在睡。音符的睡姿實在令人叫絕,頭與身體成90度角垂直,一只耳朵朝天一只耳朵向地,我在家試了一下,脖子扯得生痛。也不知道音符當時怎麼保持那個姿勢酣睡那麼久,單以入睡姿勢難易而言,音符也是新一代的睡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昨天在荒島耽擱了2個多小時,今又在荒山耽擱了3個多小時,旅行中就是有這麼多不可預測因素,使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全都推遲了一天,導致我沒能參加最後一天大溪到白帝城的徒步,那段路好像還難走些,郁悶。

溫度漸漸升高,我也出去活動活動。遠處山谷裡黃燦燦的水稻梯田層次分明,在半山蜿蜒不絕,山霧繚繞著山間點點的農舍;腳下的山路邊綻放著粉紫的野花,前方一棵不知名的樹頂著金黃的華蓋,燦爛奪目。只是樹邊道路正在施工,未能前行。

過了“一會兒”,車子來了,原來司機就是第一輛車司機的親戚,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剛剛的山路不過是序曲,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開始呢。車子蹦達在修建中的盤山公路上,吱呀吱呀唱著歡快的歌,放在前座的包搖搖欲墜,老輸記像牽驢一般拉著包上的帶子。

音符和小蕾倒醒了,暈車藥的時效已過,笑4我們了。車子逐漸攀高,得以俯瞰數個村莊的美景,雖然在四毛說來,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西南農村。但是對於我來說,一切都是那麼新鮮,記憶中深刻是一種樹,下半部分是綠色的,而上半部分是紅艷艷的,樹筆直地矗立在山中,像驀然冒出的一把大火炬,熊熊燃燒在這荒僻的山坳裡。

美元連位子都沒有,在各人的膝蓋上流浪,南瓜又奉獻了自己的第一次……老輸記坐在小板凳上十分辛苦,我心想把雨衣墊著坐吧!但是,這只是心理活動而已!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苦了2位領隊了,向領隊敬禮!

車子駛到群山之巔又疾馳而下,遠遠地,瞟到群山間的一條玉帶,大寧河,長江的支流——大寧河,看來春天離我們不遠了。

司機忽然停下,說前方有收費站。沒搞錯吧,自從走下山路,一路廢墟,滿目瘡痍,怎麼突然冒出收費站這種文明世界的字眼。說是當地農民自己修的路,過往要付錢,叫他開了再說。開了一點,一條大竹竿攔在路中間,一個滿臉滄桑、神情呆滯的老人蹣跚走到車邊,木然地收了5元錢,抬起竹竿讓我們過去,“收費站”的農舍前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婦女,也是木然地看著我們。

山裡的人們啊,為了交通方便,改善生活,舉村也許還舉債修建了這條山路。卻不料政府千秋大計一紙令下,他們便要離鄉背井,離開自己世代居住的土地,去向那遙不可知的未來,大遷徙已經開始,只有行動不便的老人婦孺還留在故土。他們中有些來到了上海,帶著三峽的種子,希望能在異地他鄉吃到自己熟悉的糧食。但是南橘北枳,他們單純美好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化為了泡影。自周朝的分封制開始,秦始皇從內地移民3萬開拓邊疆,每次戰亂造成的民族大遷徙,都讓國人顛沛流離。而中國人最注重的是家這個概念,蓋了房子就是扎了根,搬家還要舉行搬遷儀式以免災。在重重矛盾之中華夏民族的文化便在大激蕩大碰撞之下傳承累積沉澱下來。

今天三峽移民的第一代也許終將一生思念被浩浩長江水吞沒的家園,而他們的後代卻會為異鄉所融合,也許明日就會成為大都市的青年才俊。

車在一座吊橋前停下,哎呀,有一種解放了重見青天了的感懷,下了車,老鄉們在田間辛勤地勞作,這裡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拆遷,我們沿途見到的斷壁殘垣上還書著鮮紅淋漓的“拆”字。那頭已經和司機爭執起來,耽誤了我們那麼多時間,好歹得減免一點吧!不肯,爭執,大昌的鄉民好奇地圍著觀看。我們想想司機還要再顛簸5個多小時山路一個人回巫山去,算了……

走到吊橋上,河2岸皆是白白大大的卵石,水清澈見底,昨天看了1天渾濁的長江水好難得看到清水,頓時想甩了背包去河邊,但是~~~~吃飯先,已經中午了嘛。

下了吊橋,滿地磚片破瓦,一匹匹騾子穿行其中,不知載著那沉重的籮筐要去向何方?

哦~~肉餡裡都包著紅彤彤的辣椒,其實不辣。吃過,大昌傳奇人物劉大萬帶我們逛大昌古鎮。看多了江南的古鎮,料定這裡絕不會有多委婉秀麗。但聽聽劉大萬的介紹還是滿有意思的。

建於晉朝的大昌不大,我們走了東南西北四個門,也不過半個小時,難怪說大昌“一燈照全城,四門可通話,堂上打板子,戶戶聽聞聲”。垃圾堆邊一棵掛著青青果實的柚子樹讓我們激動不已,說晚上要來偷柚子。然而鎮內隨時可見的“二期水位143.2米”讓人心情沉重。去到最繁華的南門的道路2邊都是攤販,2個7,8歲的小姑娘便在這觸目驚心的二期水位紅字下嬉戲,兜生意。

大昌最有名的建築是溫家大院,為了參觀與否還起了小小爭執,當然人民內部矛盾迅速就解決了。要進去的就進去,不要進去的就在門口睡覺。

大院內和三峽其他地方一樣,荒蕪灰暗,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溫家的後人以磨豆腐為生,天井的一角放著碩大的磨盤。主人熱力推薦一扇雕刻成雙喜字樣的木窗,上面有蝙蝠、壽桃等圖案,像征著福、祿、壽、禧,說以前曾有人出價18萬美圓。我們問這以後怎麼辦,說是要整體搬遷到幾公裡外的鄧家嶺去。把古鎮中所有古建築的磚、瓦、梁等逐個拆卸下來,標上記號,搬運到新址後,再重新組合起來恢復古城舊貌。這和本世紀60年代埃及搬遷拉美西斯二世神廟的做法是一樣的。但是原來的神廟,在每年2月21日拉美西斯二世生日和10月21日拉美西斯二世加冕日這2天,陽光可通過洞口直射到拉美西斯二世的雕像上。而搬遷之後,雖然離原址只有幾百米,但從此以後日照石像的日子都分別向後延遲一天。拉美西斯二世恐怕在墳墓裡都要放聲嘲笑那些愚不可及的後人。

今日大昌的古建築群也要整體搬遷,到新址勢必修繕一新,還能保持多少的原汁原味,怕也要和同裡等古鎮一樣,不古不今,不三不四。但這只是從我們的角度而言。我們這些局外人,當然希望建築越老舊越有味道,因為我們不住在這裡面,可以隨意指點。但對於在這裡生活的人們而言呢。烏鎮一向被說人工痕跡太重,烏鎮的人也是一肚子苦水,木頭門窗看著好看,冬天一到冷風颼颼地往裡吹。老百姓要求裝鋁合金裝空調,你怎麼辦?!

中堂有個高腳凳,介紹說是地主老爺坐的……還沒說完,除了音符我們全都一擁而上坐了個滿滿當當,“今年的租~~~收了沒有哇~~~~”,唉,骨子裡全是黃世仁!

後堂有個巨大的木桶,是以前人洗澡用的,哦~~好像那些古裝片裡,上面再灑些玫瑰花瓣,嘿嘿嘿……現在是沒空燒那麼多水咯。桶邊堆著3個南瓜——是真的南瓜,不是睡神南瓜。南瓜站在桶裡,我遞給南瓜一個南瓜,南瓜嫌這個南瓜太小,我又換了個大的南瓜給南瓜,南瓜美孜孜地享受南瓜家族的天倫之樂。

開了後門就是緩緩流淌的大寧河,劉大萬指指點點:“這裡,那裡,還有古牆的遺跡,這裡原來8百平方米都是溫家的後花園……溫家是四川的知府。”

那就等於現在四川的省長,雖說花園現在也只是片荒蕪的菜地,但這麼大的花園還是讓我羨慕。“3年官知縣,十萬雪花銀”,古人擠破了頭熬白了頭也要考科舉,就是因為一朝得志,雞犬升天。科舉制度雖然有不少弊端,但其積極意義也是不可忽視的,起碼促進了全社會讀書尚文的良好風氣,哪像現在啊。以前聽過一個哲學講座,有句話印像深刻:“一個國家如果不能在思想上位於世界前流,那這個國家永遠只能居於人後。”話令人猛醒,沒有思想只是一堆行屍走肉,這也是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最大的差異,發達國家塑造品牌,售賣思維,發展中國家只是其加工廠和流水線,永遠把握不了世界前進的潮流。

出了大院大門,美元居然抱著條凳在睡覺,滿好也來個立此存照,嘿嘿~~~其實我也困得很,2腳發軟,走路歪歪斜斜的,所以這段寫得不好,大家多包涵。打足精神向南門走去,城門外一棵黃桷樹長在城牆之內,樹根盤根錯節與磚牆糾結在一起,上次在天平山也看過這樣的,8希奇~~~但就在樹旁邊的城牆上赫然寫著“二期水位移民搬遷線143.2M”,滄桑的大樹與宣布它終結的標語並存,和城門前破損的石獅子一起默默地注視著大寧河的興衰存亡,待到長江倒灌之日,不知道是誰為誰一掬傷心淚。

在城裡閑逛,路邊放著幾個背簍,美元研究一番:“背帶上還纏著布頭,這背負系統還是滿好的,就是不能調節。”“咳,可以按人的身材來編織的嘛。這就叫個性化設計!”走在青青的石板路上,集體擁進了網吧,網速奇慢,幾次發貼未遂,實在困得很,回到下榻的~~龍泉酒店!!聊了會天眼皮就耷拉在一起,於是N個人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在一個即將消失的古鎮的小旅店裡,睡在據說從來不換洗的枕頭床單上,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5點啦,叫醒美元,急忙趕去河邊。穿過後巷,走過滿地地雷的棉花田,大寧河近在咫尺,河灘也遍布著鵝卵石,雖然不像神農溪的那樣色彩斑斕。但無論大小,每塊石頭上都刻畫著簡約的線條,構成古樸的圖案,令人浮想聯翩。

進了水,冷~~~~冷~~~~~~~,水仗只打了一會,冷得難以支持,紛紛跑到岸上,只好打打水漂,比比誰石頭扔得遠。老輸記一個人下河洗毛巾,哈,成了靶子被眾人用石頭亂扔。美元忽然叫了起來:“看,火燒雲!”

西邊的天空遍是粉紫紅的魚鱗狀雲彩,襯著,一彎彎一片片延伸到天的盡頭,無窮無盡,像有誰為天空披上了一件華美的錦羅綢緞,長長的吊橋倚在這片雲彩上,有如一首悠遠流長的山歌。但這樣的奇觀只維持了5分鐘不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天也漸漸黑了,吃飯吃飯~~~~

到了劉大萬家,問飯還有多久,答一會兒……我們聽到一會兒,趕忙出去買燒烤吃。問多少錢一串,那老婦人笑得十分局促不安:“1~1塊……”“這麼貴,1塊2串啦!”“好~好。”巫山的燒烤也報價5毛一串,雖然明知當地人買也許就2,3毛一串,但,被斬這麼一點點也就算了,唉,現在像我們這樣心地善良的人還真是不多了呀,真是……大家也不用太誇獎我們,畢竟我們是很虛懷若谷的……後來另一支隊伍經過,果然是2毛一串,我還真是料事如神那。

吃了14串肉串,4串土豆串,四毛跑來說飯好了,興衝衝地入席,為什麼人這麼少那,居然說音符、小蕾等人吃得太猛去**了,吃嘛,也是要掌握好節奏的,像我,隨便清空幾個盆子和一個湯碗也就可以了。大家問我還要不要再添,我想了想說:“不用了,我吃個7分飽就可以了,要健康飲食嘛!……唔,晚上不宜吃得太飽。”剛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都摔倒在地,這真太奇怪了,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

吃完沿著黝黑曲折的長巷前行,嘿,又碰到鄭州的驢友了,寒暄了一陣,到了我們的超~豪華酒店門口,前面的美元、老輸記、音符、蓓蓓茫然不知,繼續有說有笑地直往前走。我們在門口駐足觀看他們走入無盡的黑暗中,後面的LAO YIN發聲音了:“喂!到了!”連叫幾聲他們才回頭。

拿了一個充氣枕頭吹啊,吹啊,吹啊……沒完咧!是不是漏的!蓓蓓發話了:“這個不用吹滿的……”……

每天的游記都以睡覺告終,因為事實如此。(第三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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