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奔走-7

作者: fylfeimi

導讀在夢中奔走-72002,09,18 塔欽 1,古格日出 早上六點半爬起來,滿天星鬥。 我們出發再去古格拍日出。 攝影師們一般都喜歡日出、日落時候的光影,這個時候容易做出好的攝影作品;因此在新疆的時候,無論再晚入睡,同伴阿涼一大早准會爬起來看日出;而在阿裡,酷愛攝影的阿扛、阿腐也是一樣。 我的攝影水平還屬於原始社會初級階段,對於攝影也毫不狂熱,因此落� ...

在夢中奔走-72002,09,18 塔欽

1,古格日出

早上六點半爬起來,滿天星鬥。

我們出發再去古格拍日出。

攝影師們一般都喜歡日出、日落時候的光影,這個時候容易做出好的攝影作品;因此在新疆的時候,無論再晚入睡,同伴阿涼一大早准會爬起來看日出;而在阿裡,酷愛攝影的阿扛、阿腐也是一樣。

我的攝影水平還屬於原始社會初級階段,對於攝影也毫不狂熱,因此落日往往看的多,日出就用以睡大覺了。

星星越來越暗,天空越來越亮;古格對面的天際線也越來越明顯,一片暖紅開始慢慢地渲染著東邊天空的顏色……

浮光掠影,氣像萬千。

我才不由得感嘆起來:我居然很久都沒有看到過日出的太陽了。在北京的時候習慣於空寂的夜晚做些設計,或者寫點東西;經常是兩點以後才睡覺。因此北京的黑夜是屬於我的,但是日出就屬於其他人了。

我和小菜爬到古格對面的山坡上,等待著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古格之上。

對面的廢墟依舊死氣沉沉。古格死了,古格的廢墟也跟著失去了生機,它在高原周而復始的陽光下繼續站立了三百多年,卻也僅僅算是一個符號,宣告著在這塊高原之上曾經存在過一段燦爛的文明。

日出時候的古格隨著陽光暖度的變換更改著滄桑沉寂的表情,露出來一絲復蘇的跡像。如果這個時候廢墟能喘口氣,阿裡的底蘊會飛騰到怎樣的一個高度上來呢?

初升的陽光很快從古格的廢墟上掠過,移到古格後面的山峰上。在歷史的長河中,古格的文明就如同這一縷陽光般輝煌燦爛了片刻,然後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黑暗之中。

如果廢墟都可以復活,中國的土地就會燦爛的如同太陽。

我一邊使勁抽著鼻涕一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中摁動快門的手指都已經被凍僵了。

山坡下面的和尚最絕:支起三角架,把快門線的控制按鈕握在手中,然後袖著手,不挪窩地一口氣拍了整整三卷反轉片。得,回北京就看他的照片好了——

這個面目和氣的家伙是三夫戶外的網絡版主,攝影水平肯定不錯。

2,托林寺

返回扎達吃早飯,然後去看托林寺。

乖乖不得了,托林寺的門票90塊一張!

就算托林寺是用印度工匠、尼泊爾工匠、拉達克工匠共同的心血與才智凝成的佛教代表建築,這個票價也高的有點離譜了吧?據說托林寺的壁畫蜚聲中外,堪稱一絕,但是我對於壁畫的興趣始終不大,因此我選擇拒絕入內。

托林寺的布局模仿的是西藏第一座三寶俱全的寺廟——山南桑耶寺;唯有主殿保存完好。主殿保存完好的原因是文革期間它被用做糧倉,因此逃過一劫。這讓我想起四川新都橋的居裡寺,唯一保存完好的大殿也是因為文革期間它被用做了糧倉。

文革被冠稱“十年浩劫”實在是准確:浩劫的厲害呀!

中興一支文明甚至需要上千年的積蓄,而重度傷殘它只需要區區十年!——並且我們往往只是看到了有形的傷殘部分,而那些華夏精神領域、傳統道德領域裡的傷殘,即使再搭上N多個十年,也一樣難以修復和回歸。

“托林”,意為“飛翔於空中永不墜落”。而一次政治災難,就讓“托林”從空中跌墜到地面,摔砸的差一點就徹底粉身碎骨。

3,修車

越野車駛出扎達幾十公裡,前面路中央壞了一輛北京2020。車上的人已經在這裡耽擱了整整一個晚上。

革命和扎桑跑下車去幫忙察看問題。革命不愧是老司機,十分鐘之後就把打不著火的2020給發動了,大家再幫著把2020推上山坡,2020終於可以自己開到扎達了。

扎桑一邊給2020的司機交待注意事項一邊衝我喊:有沒有塑料袋?

我記得剛才革命說過2020好像是輸油管出了問題,莫不是漏油需要用塑料袋包扎一下?——我在車上找了找,沒有。

小Y冷冷地說:沒有就別給了唄!

我一邊打開後備箱繼續翻包一邊說:總不能讓2020一路漏油,還是趕不到扎達吧?

小Y繼續冷笑:切,你不會是以為一個塑料袋就能救2020一車人的命吧?

懶的理她。找到了,給扎桑送過去。

身後的阿腐卻和小Y爭論起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在阿裡能幫人一下就應該幫的。如果你坐在2020上會怎麼樣?

小Y繼續她的口頭禪:切,怎麼一個塑料袋都被你們搞的像是能救命似的?!可笑!

塑料袋這次果然不是“能救命”,扎桑用塑料袋包了一袋子干羊肉過來——那是2020車上的藏族司機感謝革命和扎桑的,反正他們快要到家了。

這個結果很是讓小Y“自以為得計”:我說吧,是不是很可笑?你們真迂腐!

不理睬小Y的“切”遍天下,因為這沒什麼好“切”的:即使最後塑料袋的結果是裝回一袋子羊肉,但是找塑料袋的初衷並沒有什麼迂腐之處。

扎桑挑出一塊干羊肉給阿腐,阿腐看了看羊肉上白花花的鹽,便笑著拒絕了。

我接過來說:我吃!

很好吃。我一邊吃一邊把自己的相機遞給阿扛說:來,幫我照張吃相!

越野車繼續向前,我一邊吃一邊喊:咋個沒有壞車了呢?我們還要掙羊肉吃呀!

扎桑笑翻。

4,初窺神山

過了巴爾兵站不遠,我們在路邊遇見一頭野狼。

如果一個環保主義者在野外看見狼就應該好好開心一次了:因為據生態學家研究說,有狼的區域就有比較完整的生態鏈,說明這個區域的生態系統還沒有遭到很大的破壞。

翻過一個深溪,扎桑指著土坡上面的經幡說,那裡就是我們藏民朝拜神山的起點之一,站在那裡就可以看見神山岡仁波奇了。

在經幡旁停車。經幡旁的地面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瑪尼堆。

神山岡仁波奇被雲遮住了,看不到。

我是不信佛的,但是我秉承這樣的觀點:你可以不信,但是你不能不敬。

我敬。在西藏這塊土地上,經常被濃郁的宗教氣氛所包裹,經常被執著而虔誠的信徒所感染,焉能不敬!

我從包裡取出一條潔白的哈達,神情安靜地將它系在了經幡旁系滿了哈達的柱子上。

我閉上雙眼,默默地想著我千裡之遙的母親。她有我這樣的一個喜歡到處亂跑的兒子,憑空地多擔了很多心。

我把我走進神山的第一聲祝福送給我的母親;在我眼中,她是個很了不起的女性。我感恩母親把生命賜予我,把善良的天性、正直的為人以及很多好的東西遺傳給我;我感謝她從來沒有限制過我的任何一次經過認真思考後的選擇,感謝她讓我可以做到自由和奔放。

和尚和女朋友小G也撿來石頭堆好了一個瑪尼堆,他們彼此對視著,他們的心中正在蕩漾著他們的愛情。

越野車繼續前進了幾公裡,岡仁波奇豁然從雲中露出了端莊的面目!

很快地雲都散去了,岡仁波奇完整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岡仁波奇狀如金字塔,形像對稱。垂直的冰槽和橫向的岩層共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加上端部的裸露岩層,很明顯就是岡仁波奇著名的標志:佛教的萬字格!——萬字格是佛教中精神力量的標志,像征著佛法永存,代表著吉祥與庇佑。

扎桑說,你們運氣好,你們運氣好!岡仁波奇峰經常被雲遮擋,我們藏民認為能看到峰頂都是件很有福氣的事情。

夕陽正好落在了地平線上,我們得以拍攝到完整的美麗的岡仁波奇!

無論你是否篤信佛教,都會在這一刻被神山的端莊絕倫所震撼。

明天,我們就要圍著她行走一圈了……

5,入住塔欽

剛走到塔欽的邊緣,就看到朝聖神山的藏民們在這裡搭起了密密匝匝的帳篷;帳篷邊上很多藏民正在原地一次又一次地面向神山磕著長頭……

越野車開進塔欽最大的招待所。招待所已經客滿,服務員把一個兼做倉庫和廚房的帳篷給我們騰了出來;住宿條件是:女生睡床,男生睡地鋪。

招待所裡游客很多,還有大量的印度人。神山不僅僅是被藏傳佛教、西藏原始宗教苯教、古耆那教奉為世界的中心,同時也被印度教尊為“濕婆的天堂”——濕婆是印度教的主神;因此年年都有很多印度人來轉山。何況今年還是馬年,馬年轉神山一周的功德相當於其他年份轉山的十三倍,轉山朝聖的人自然更加少不了。

剛安頓好住宿就有藏民過來詢問我們轉山的時候是否要找人背行李。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逞強:塔欽的海拔是4575米,轉山意味著要從這個海拔開始向上爬起,在不可預見的天氣下兩天徒步行走56公裡,中間還要翻越海拔5630米的多馬拉山口。徒步翻越5630米的雪山同坐車翻越5630米的雪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很容易發生高原反應;山上沒有任何醫院,也沒有幾個地方可供休息,因此轉山對於非高原居住人群來講是具備不小的危險性的。每年都有人死於轉山途中。

一般的建議是:首先要有較長時間的海拔4000米以上的經歷,充分了解自己的高原反應情況;其次是到了塔欽最好原地休息一兩天,在附近的小山上轉轉看再說。

於是,我們告訴革命,我們需要人背行李。

轉山對於習慣了高原生活的藏民來說也一樣不是件輕松的事情,因此我建議大家只帶必要的住宿行李、藥品和照相機,盡量減輕重量。

和尚要了兩個背夫,一個負責幫著背行李,希望另一個在女朋友小G登山的時候能幫著扶一把、推一把什麼的。

其余的兩個人一個背夫。

商定好明早9:00出發。

大家都開始收拾行李,整個帳篷裡亂成一片,卻安然無聲。

明天的轉山畢竟是有一定的挑戰性。

非一郎2002,11,28於北京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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