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行紀

作者: marxlyly

導讀皖南行紀 歲末,感黃山冬景美不勝收,加之於皖南古民居心儀甚久,故與妻擇日北往。 吾向為苛求之人,而黃山與古民居分屬自然、人文勝跡,世界遺產,皆不可或缺。 初慮,古民居分而散於皖南山區,難以一概覽之,故必有取舍;黃山天成,其景可遇而不可求,但運乎。細想之,古民居大體一也,蓋徽商遺風,當可擇其優者一瞥。故首選宏村,因其村中有水圳,人工而成� ...

皖南行紀

歲末,感黃山冬景美不勝收,加之於皖南古民居心儀甚久,故與妻擇日北往。

吾向為苛求之人,而黃山與古民居分屬自然、人文勝跡,世界遺產,皆不可或缺。

初慮,古民居分而散於皖南山區,難以一概覽之,故必有取舍;黃山天成,其景可遇而不可求,但運乎。細想之,古民居大體一也,蓋徽商遺風,當可擇其優者一瞥。故首選宏村,因其村中有水圳,人工而成,悠悠然,甚妙。至於黃山,必宿一晚,方足已一覽無遺,而景致何如?非人謀,蓋天賜也。仁者愛山,智者愛水,山水兼得,豈不養心乎。

行前,遵妻意,細致計劃,閱讀,上網,以求能按部就班,輕松行之。歸後,感覺甚好,應推而廣之,堅持發展。

公元二OO二年十二月七日上午,起程,火車(廈門—南京西),擇於祁門站下,先至黟縣游覽古民居,再往湯口登黃山,此乃與當年相同的路線,那是永生難忘的一次旅行,是我獨自游歷中國的開始。這是條較少人選擇的線路,當年由祁門往中國四大道教名山之一齊雲山游玩,再取道黟縣直奔湯口攀登黃山,進而至青陽參觀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九華山。皖南之景,真可謂“天開神秀”啊!三山各具風韻,獨到天成,而行程緊湊艱險,內容豐富多彩,如再加上古民居,則皖南絕境,一覽無遺也。

這次綜合考慮,決定不往齊雲山了。

一路順利,途中分別在華安和永安幫老哥放鴿子;對鋪一閩南人,四十出頭,閑聊中知曉,其與二子在南京批發海鮮生意,亦苦亦樂,感慨閩南人在外打拼,甚艱,然閩南人向能吃苦且生性樂觀,亦幸甚,總較終日泡茶搓麻,寥寥一生幸甚。

車行期間,感降溫甚,入夜已覺涼意透骨。

次日,早,天未央,祁門,酷冷,所帶行頭悉數上身,站外攬客小車頗多,故直奔小飯館,一則裹腹,御寒,二則靜觀其變,兼作探路。畢,徑直摸黑前行,過一小橋,上了祁屯公路。此時,有車往屯溪,雖非直達黟縣,然可至漁亭轉車。此法可取,因當下天黑,情況不明,此舉以安全為本,甚好。由此可見詳盡的計劃亦需靈活的隨機應變,旅游就是可以錘煉這一素質的有效方法。至漁亭,天色大亮,換車至黟縣,約花費45分鐘。在黟縣,已然飛雪紛揚,換乘小鬥車直奔宏村,途中決定包車先行去往盧村一覽,志誠堂之徽州第一木雕樓,其間風雪飄舞,漫天薄霧,感覺甚好。盧村雖小且陋,然木雕樓卻是世外桃源,小家碧玉,精妙絕倫,可惜一卷黑白失效,無黑白古民居印像留下,好是遺憾。細雪由天井飛落,如天仙下凡,輕舞霓裳,飄飄然,令人難忘。其中的木雕,雕刻著許多故事,其選雕的故事幾乎貫穿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史,雕刻細致精美,構圖巧妙講究,人物傳神,耗資頗宏,堪稱一絕。另外堂中還有一口小井,井口不足三寸,深不可測,水甚甜,既是汲水之用,又是土空調,冬暖夏涼,絕妙天成,嘆為觀止。更有一對石制書形凳,精致有趣,遙想當年,夏日炎炎,盧家小兒,端坐其上,朗朗書聲,由天井飄出,遠去了……

徽派建築,采光和防御是一對矛盾,徽人建屋,或金屋藏嬌、或屯金避世,或因長年在外經商,家中多留女子,皆恐外擾。故以獨戶天窗,屋頂開天井,天井四周開窗,借以通風采光,然此種制式,一則可防盜入侵;二則兼防妾內紅杏出牆,由此而來也就禁錮了徽州小女子凄美的人生,想著細雨淅淅瀝瀝地從天井落下,打在青石板上,打在蓄水的天池中,泛起層層的水煙,也打在臨窗發呆女子的心坎上,她們痴迷了,她們如煙般逝去了……

此時,白雪紛紛,天際茫茫,雪絲由天而降,立於院中,仰望由天井飛下的片片雪葉,只可惜沒有張相片將她記載下來,她們猶如那些女子們的縷縷情思,細密交織,可惜落到半空,落在風中,落在水中,皆化了……

離了盧村,返宏村,雪漸停,此時的南湖,小橋上,老房頂,殘柳邊,細細密密的雪花將其染白,水天一也。思量著先尋得樹人堂,住將下來,再好好一游。雪已停,天光漸亮,循著青石板路,步入村中,逆水圳而上,幾遇寫生小兒,多下探問,方尋得去處。此乃樹人堂後人仿古宅新建,作家庭旅館營生,入住之,庭院樸實,古色古香,與雲南麗江有異曲同工之處,又有從民間收的些古物,辦了個家庭博物館,宣傳介紹宏村,免費供人參觀,可見主人之良苦用心。住宿條件尚可,120元兩人標間一晚包三餐。主人姓汪,亦平和健談。

照一般家言,宏村的正常講解參觀行程,不過2小時完成,也可不必在村中住宿。然游者,唯感也。斷不可走馬觀花,得過且過,心急火燎,更應慢條斯理,悠哉游哉,漫步其間,方可有得。然否?

宏村為美,蓋因水也。其南有湖,湖中有橋,垂柳浮蓮,兩相兼宜。村為牛形,組織嚴謹,雷崗山為頭,古樹為角,水圳為腸,月沼為胃,真乃形神兼備,妙不可言,真桃源居也。其先祖,察地理,問風水,修水圳,引山溪,依地勢,自然落差3.9米,水自北向南,川流不息,流過月沼,再南彙入南湖。此水大用,可飲,用於灌溉,備以消防。真乃潑墨山水中的山村啊!

較之西遞,此間民風淳樸的緊,同是村民做買賣,然宏村人則羞怯於高聲吆么喝,招攬生意,想來應是開發時差的緣故。任何改變都是需要時間的,可見國民性的改造是可行也是必行的,必須善加引導,諄諄善誘,方能有所作為的。亦覺黟縣古民居分散的很,雖相距不遠,但於游者,游全則須花相當時日,難以一應俱全。建議應形成黟縣古民居一日游或二日游,包裝規劃線路,成立專營旅游公司,加大宣傳營銷,以取得旅游效益的最大化,更可挖掘各處特色,如盧村之木雕樓,宏村之水,西遞之精致等等,將各景點的精華之處展與世人,給游者以強烈震撼和經久回味,此游之大也。至於南屏,塔川等等,皆為黟縣所轄,應能很好統籌兼顧,取得全贏。當政者理應大氣些,方能大展宏圖,造福於民。

游古民居四季皆可,春富生機,夏多躁意,秋風多情,冬雪蕭殺,雨中生煙,霧鎖重樓,如墜神仙鄉。游必靜游,想人聲鼎沸,煩躁不安,豈有感悟偶得之理。嗚呼,商賈喜於人多,旅者貴乎獨行。靜行於古街巷陌,曲折通幽,縱然迷途失返,亦可左右逢源,不必懼之。此間民風淳淳,不即不離,有如春風拂過,清雅溫暖,不錯不錯。

次日,早起,擬拍古村晨景,直奔月沼,風平水靜,景影難分,無人喧囂,正當時也!繞沼一周,左顧右盼,費了不少膠片,效果不錯。不過冬日雪後,多雲,天略顯蒼白,如能藍天白雲,相間分明,亦有絕妙之處。

早餐後由樹人堂小汪送至村口,並叫了輛車,惜別。感家庭旅館相當不錯,所謂在商言商,圖利自是根本,然只需加些人情則效果大不相同,此情卻必源於本性方可,想那奸佞之人為商,斷無些許耐性和與人為善,言必及利,糾纏得失,鼠目寸光,無遠慮豈能長久乎?

有宏村游歷經驗,知悉古村之游可長可短,可全可偏。於是乎,西遞成可去之處。時辰尚早,計劃乘午後黟縣車往湯口,西遞為必經之地,故決定前去一瞥。其實古村並非如文物一般圈將起來,尚且有人其中居住,必是多路可通,甚或田間土陌亦可進入,途中司機搭訕欲帶我倆逃票參觀,自然不是免費,只是較門票少些,損公肥私罷了。想想小貪不得,不必為此蠅頭小利而冒亂場之險。此輩,斷無誠信可言,萬一叫逮了去,豈不因小失大。遂婉拒,買票參觀,導游引路,本就我二人,半路殺出一游客甲,成了一導三游,不是很爽,卻也無可奈何。走過村口,胡氏牌坊映入眼簾,相當講究,乃恩榮膠州刺史胡文光之功德牌坊。西遞作為旅游景點,較之宏村更具層次,胡氏牌坊為先,猶如船帆,氣派頓生,引人注目,引人入勝。長長的,讓歷史腳步磨得錚亮的青石板路,綿延展開,遠望曲徑通幽,定有一番美景在後頭。原來此間尚有一十二座牌坊,共13座。以路為軸,放射開去,猶如層層船帆,那氣勢。唉,十年動亂,一場浩劫,僅一座作為反面教材得以幸存。不然的話,那歙縣棠樾牌坊群,區區七座何足道哉。

踏著青石古路,步入村落,各家各院自有風采,別有洞天,導游的說詞亦精彩緊湊,定是多年修煉。不一會,路兩邊擺攤的漸多,人聲漸濃,路過各家各戶均招呼入室參觀購物,想想宏村人也太過羞怯了。哎,穿行其間,充耳不聞,卻也多了些浮躁,最有印像的是堂中一九旬老者,倚在火桶上,精神矍鑠,笑容盈盈,逢人亦招攬生意,讓人不禁多想一番,卻不覺有煩躁鄙視之意。商業是一種意識,並非有那麼些禁忌,它也並非我們浮躁的根源和借口,它是植根於我們生活的重要一元,對於它的誤解只是因為有人錯誤地詮釋了它,歪曲了它。古村落是人文活動的地方,並非櫥窗裡的陳設,那從商的人們亦是這獨特風景裡不可或缺的一份。你來到這,期求獲得心靈的寧靜和滌化,與世隔絕並非修行之正道,逃避擺脫不是解脫,尋覓自我才是正途。

順便一提黟縣的烤桶,木制,可容一人,桶底燒炭,以鐵網隔之,桶內壁嵌木板為椅,人坐其上,腳穿棉鞋,踏於網上,以此取暖。並以棉被覆腿保溫,想像一下都渾身暖和。嚴冬時分,屋外飛雪,冰掛垂檐,一人一桶,嘮嘮嗑,浸溺在冬日的暖陽裡,撫摸著手中茶杯升起的煙,靜靜的,悠悠的……

導游完成任務,游客甲亦消失,與妻漫步村間,窄弄靜巷,四處游逛,穿街過巷,豈一悠字了得。其間電洽湯口程劍,定了房間,他會來接站。繞道村邊,見一處古宅造型獨特,巧奪天工,感覺甚妙,正欲哢嚓,屋前老者斷喝“拍照收費”,鄂然,遂作罷。細想,政府開發古村落,選得幾處典型,與屋主協商給些利錢,建個票房,收費供人參觀,蓋此間老宅未被選去,無利可圖,心下不爽,以此煽情,解郁罷了。四下通走,心中也有過逃票的念頭,可想想,如果是窮學生或獨行,心有衝突,必也無妨。或想買票參觀也是對其之尊重,當是給些慈善錢,盼其用於正途,也就安然於心了。心儀看全整個西遞風貌,故穿田陌,登對面山巔小亭,縱觀古村之大全。可惜此處必定游者甚少,因而垃圾滿地,不堪入目。由亭鳥瞰,滿眼黑白相間的古宅,高低錯落的馬頭牆,在陽光下亮麗奪目,掩映著四周蒼翠的群山,遠處相錯的田埂。遙想日暮黃昏,炊煙裊裊,牧童歸,耕牛醉,村姑爛漫,何其美哉!憑闌遠眺,全村布局錯落,並無整體朝向規劃,蓋因此間人頗信風水,建屋必先由風水大師占決,而規模、制式則由主人的身份和財力決定。村中大小事務,皆由族群商議決定,族長是他們的政治核心,然此地深處皖南山區,但求避禍於亂世,人皆恬淡自由,平和安祥,想必卻也只是些婚喪嫁娶之事吧。

在旅途中總會想起,時時想起,那場浩劫的破壞,內心中隱隱作痛,那時代人們的瘋狂與無知並非是有意識、理智的。同樣是古物,毛氏宗祠卻毫發未損,為何?那只能歸罪於他了,他始終信奉永不停息的矛盾鬥爭,我想他也是愛一切美的事物,美麗的風景,美麗的女子,美麗的木雕樓…… 哎,一定是他縱容了,或是他無情了。那麼多逝去的風景,那麼多今人的遺憾和悲哀。悲乎!鴉片戰爭或軍閥紛爭的亂世中,她們皆安然無恙,可到了這所謂的統一和平盛世,這一切卻嗚呼歸西。

午餐後,出了西遞,在路口等往湯口的車子,與江澤民巨幅題詞石牌合影留念。聽說為江駕臨,多年未修的黟湯公路修繕一新,且快得很。動力是發展的催化劑,此不足多言哉,聊記於此。

午後2點上車往北,遇一台人,獨行,亦游黃山。途中言多,提多建議,甚或邀其同往雲海樓。抵湯口,站外,有人攔截,對妻與我尚好,卻全力糾纏台人。後來程劍處明了,此行車路線游客均被賣於該客棧,只是不知價錢幾何?論斤論兩?有先行預定者除外。因先前有一車站人士已跟車探過,知曉台人獨行,故糾纏不清,鍥而不舍。正當時,小謝(程劍的助手)到,引至雲海樓,不想那二廝甚是頑固,跟來不下余裡,嘰嘰歪歪,不知所雲。哎,此間人,真乃不可理喻。

初識程劍,見其眼光平和堅定,唯有從深刻痛苦中挺過來,唯有胸有成竹,經歷豐富的才有的眼神,他用一種平和的態度去經營一項他熟絡的事業,他的選擇是明智而正確的。旅游是他的長項,黃山與千島湖是他的強項,他游刃有余。他坦誠,使你尚存一絲戒備之時釋放了你,那或是一種家的感覺,他通過網絡給自助者行方便,也給自己帶來了信譽和客源,在商人的事情中給人於溫暖,給人於幫助,這是他的長項。加之他知道這是一種長久、有效的方法,網絡會帶來真實與客戶。

坐談了好一會,聊了行程,落實了山上的住宿和上山的車輛。早知山上物價奇貴,官匪橫行,便與妻去購物,食物及必備品,也附庸風雅要了一對同心鎖,這次游玩主要是為妻開心,增進感情的。還買了瓶勁酒,一種中藥保健酒,用於御寒。晚飯遇兩下山游人,上海的,隨後將返程,行色匆匆,一臉憔悴,卻是游興未減,感慨良多,很爽的樣兒,替他們高興,也祝福自己運氣好。

再日,早起,餐,與妻、台人三人搭車往雲谷寺索道,方悉8:00售景區門票,9:00索道才開放,令人氣憤不已,有些煩躁,這樣極易造成游客滯留,且兩票有時差,盡顯太不合理。聽說開啟索道例行檢修也只需十來分鐘,另外,如若早些上山,初冬雪後放晴,有無風,必定能看到不錯的雲海,然日出太久,雲海亦會散去不少。哎,不知何如,只得等吧,告誡自己,保持積極樂觀的情緒,勿將煩躁感染給妻,不可讓自我情緒失控。這時黃山挑夫們也開始一天的工作,或許於他們那樣的工作和我們的工作並沒有太多區別,只是我們太多情太脆弱罷了,而山中那些奸詐的官商,盜用了我們的同情,騙了挑夫們的勞動來賺了大利,卻還信誓旦旦地嫁禍於人。壟斷造成這樣的結果,公平由此而亡。

9:00正登上索道,沿途峰巒起伏,星星點點的落雪,背光處亦有結冰,山道彎延曲折,發現挑夫們腳程很快,定是相當熟練的工種。

漸漸豁然開朗,一片冰雪世界,太美了,銀妝素裹的美麗風景,下過雪經過一晚的低溫凍結,冰掛、霧淞美不勝收,冬日暖陽,絲絲金線,將松枝擺弄得晶瑩剔透,言不足道也。

才出,幾人上前兜售防滑鞋套,有衝動不買,可不知為何妻忽摔倒。哎,只得買之,後來證明這是正確的,否則腳下沒根,行路飄搖,若再受傷,豈不因小而失大,值得。別過台人,先往始信峰景區,這裡是黃山奇松的展示廳,沿途看了黑虎松、連理松、豎琴松等等各色奇松,覺得大松不如小松更具韻味,更值品味,大松挺拔,小松虯纏,或出石壁,或立岩頭,各式各樣,千奇百怪。越險處,有松則越當關注,艱難的生存環境造就奇才和好材。徐霞客言:松生長得越小,越奇特則表明此處越險,自然條件越嚴酷,生存條件越艱難。經始信峰,臥龍峰,因已選此為次日觀日出處,故未登,先來此探路,這也是程劍推薦的。直取觀音峰,石筍峰,這是一條旅游支路,游畢需折返,此處雪後初晴,人跡鮮至,雪松冰掛,四周開闊,空氣清朗,風景絕佳,令人戀戀不舍。雪松,冰掛特別吸引人,冬游黃山不外乎追求於此,真令人高興啊!

往北海賓館辦理入住手續,途中還觀賞了筆架峰和夢筆生花,此為黃山的標志景點之一,但因當時逆光,整體效果不很理想,影響拍攝。北海賓館住宿條件不錯,四人間,男女分住。想美景撓人,不願過多耽擱,放棄美景,影響計劃,隨即整理行裝,趕忙出發,先上曙光亭、清涼台,看罷猴子觀海,因無雲海,故只是猴子觀太平了。還有豬八戒吃西瓜,路上某處建起個世紀鐘,收費敲鐘,一聲兩元,設計六聲,可遂心願。真乃生財有道。敲者頗多,亦情有可原。春夏季可在此觀日出。又是單程路,折返,經西海賓館,獅林大酒店往排雲亭,其間路途平坦好走,但積雪甚厚,就權當行軍前預熱吧。想見北海為黃山腹地,地勢平坦,氣候穩定,在此建賓館群,作為旅游中轉甚好。在西海賓館對面,獅子峰亦是夏季觀日出的理想地點,而排雲亭對面之丹霞峰則是觀賞日落和晚霞的絕妙之處。晌午時分,抵達排雲亭,這裡是下午夢幻峽谷之旅的起點,就地休整,吃飯,曬太陽,憑闌觀景,仙人曬靴,飛來石等等。遠處太平索道連通丹霞峰和松谷庵,那是黃山的後花園,因行程安排有限,加之那裡開發有限,宣傳不夠,故舍之。於下午的夢幻之旅也未多想,但有心理准備此行必要費些波折,因許久以來,少有人走通,一則有言仍在開發,二則某處正在測試安全性,不完全開放給游人通行,事實也證明果不其然。但於我,心中堅信,不論何其艱險,一定貫穿其境,決不回頭,這大概是我性格中缺陷和閃光之處吧。當然若無妻的支持與體諒,大體也是無法順利實現此行的。

前進。夢幻峽谷,我們來了!

夢幻峽谷大體是指排雲亭至步仙橋這一段,行程約4公裡,其中有兩段環狀路,每個環狀路線單程均不超過1公裡,我認為此種設計甚妙,如此可以適應大眾之游覽,游者可據己體力而定,選擇路程,在保證舒適的同時,又盡量少走回頭路,多看了風景,豈不兩全其美。一路前行,拐彎處又遇台人,頗有緣分,峽谷中風景多變,行路曲折,或下至谷底或攀上尖嶺,或游走於山腰或穿行於山洞,其間怪石、奇松、冰掛、冰柱、小橋、冰瀑,處處是景,美不勝收,精妙絕倫。峽谷之說,可想而知,必深入其中,下至極深處,其幽其深其美方現。游峽谷春夏秋冬皆可,我以為冬夏最宜,因冬雪覆徑,冰掛欲滴,白淨無暇,雪松婀娜;而夏日炎炎,山泉叮咚,鳥鳴山澗,勁松蒼翠,我等輕裝上陣,甩開膀子,汗留夾背,一陣仙風徐來,豈一個爽字了得。如再幸遇雲蒸霧繚,漫步其中,活脫一域外神仙。

行進約一個多小時,忽見前方鐵將軍把門,言路毀待修,回頭是岸。無多猶豫,妻亦首肯,於是攀著鐵門,倚著懸崖絕壁,兩股顫栗,翻將過去,沒(MO)事!繼續前進,主要基於幾點考慮:其一,計劃如此,不願更動。其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三,有人走過,必定可行。一路上,風景依然秀麗,賞了許多奇峰異石,走了不少艱險路途,也看到天邊多變的雲采。遺憾一點,由於有些趕路的念頭,想到要看日落,要盡量在天黑之前趕回北海賓館,因而對風景的細嚼慢咽少了些。但那曲折艱辛的旅程,本身就是一段美麗無比的風景,幾經沉浮,幾經周折,幾經峰回路轉,始終與妻同行,相互支撐,相互勉勵,堅定信念,痛並快樂著。

終於,前方傳來叮咚之聲,也看到幾個人影,不遠處應就是戰場了。我倆繞過幾座峰巒,上了幾段險坡,拐彎之時看到一處正在施工,主橋已塌陷,工人們在其上方用木條修了一座工作橋,正對主橋加以維修。我們本想從他們頭上躡手躡腳、偷偷地溜將過去,可惜被他們發現,衝我們高聲呼喊,幾番恐嚇,要我們原路退回,不退不罷休。接下來的一番爭鬥,太多曲折離奇,所幸的是我們始終堅定信念,無論如何必須通過,決不回頭,當然其中也偶爾夾雜著一絲疑惑、顧慮。我們不加理會,斷然前進,來到又一處關卡,乃一山洞,鐵門把關,鐵絲為索,鐵鎖加之。粗略評估了一番,恰好寶刀在身,心下釋然,過之無憂矣。正遲疑中,見一工頭從後追將上來,大呼小叫。此下的一番口舌爭鬥,真乃亙古罕有,其上前來不久便開價200,要去作取鑰匙開門費,想來其或曰責任重大,放行若出了事,逃不開干系,或是想謀些錢財,要點酒錢。大體我是不相信他的,必是他先前曾嘗過甜頭,得了便宜,其心可鑒啊!我斷然拒之,非惜錢乎,事關原則,也是鬥爭的需要。僵持了半個多時辰,他在妻的幾番說服下,似乎不再堅持,說要回去取工具開門,放我等“西去”,我猶豫了一番,後來有些後悔這一番遲疑,說不定早些開鎖便可遠去些路程,他們或許就追不上來了。唉!隨即一陣衝動,斷然開鎖,衝將出去。可惜體力有限,加之慌忙走錯,差點去了釣橋庵(此為黃山西門戶)。唉!真乃一言難盡,值得深刻反省。折返回來,那廝已然追將上來,我們決定正面迎擊,手握利刃(因開鎖、奪路、無暇收起,誤會),或許也有些震攝作用,又一番口水,軟硬兼施,最後以30元了事,放行。我想若依他來開門,亦會要開門費的,或是我有些小人之心吧。然未能於步仙橋上合影,完美結束夢幻峽谷之旅,憾。

此段經歷值與不值,當細細品味,但卻空耗了一個來小時,使得其後行程要摸黑回去了。走出夢幻,感觸頗多,只是隨後的回程可有些艱難了,必須經白雲、天海、翻越光明頂,方能回到北海。此行我們借著初冬的月色,手中的電筒,披星戴月,翻山越嶺,遠望燈火閃爍,卻是咫尺天涯,長路漫漫,何其艱險。一來天黑加之路已結冰,二來長途跋涉體力幾近透支,直至7點來鐘,方回到北海。感激、佩服妻的堅韌和勇敢,她沒有退卻、沒有因疲勞、困頓而埋怨、懈怠,真是好樣的。尼采講:處在痛苦中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我想,始終懷有宿命感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勇者、智者。這段路對體力的挑戰可謂達到極限,那種對家的渴望越來越濃,卻反成了繼續前進的動力。長途的人們迫切所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家,甚或只是一點家的感覺。想來程劍的雲海樓帶給自助旅行者的正是這或多或少的感觸吧。其間水也用盡,渴得很,光明頂上一瓶水要價10元,斷然拒之而去,因曾發誓決不妥協於山中官匪,決不姑息縱容。因而強忍飢渴前行……

終回到北海,釋下重負,真是輕松無比,奇累無比,連腰都彎不下來,關節腫脹疼痛,兩腿酸楚難耐。人只要有意志,有信念,力量是很有潛力的,性格決定人生命的表征和內涵,只有優秀的性格品質才足以支撐偉大的進取和戰鬥,才能贏得最美麗的前景。人總是希望在有限的生命歷程中不斷克服弱點,不斷自強,不斷自省。旅游必就是自強自省的一個有效手段,不錯的方法。

補水,補飯,狠狠地在熱水中蒸了蒸,好多了,感覺好多了,因淡季客人少,經申請,有幸與妻同居,此行多幸矣。

感慨夢幻峽谷日落看得不真切也太過匆忙,決心明日日出斷不可錯過,方解心頭之憾。

一覺醒來,洗漱一番,出發直奔始信峰,不過半小時已到,天已有些發亮,按分析臥龍峰應比始信峰低,故半山腰折過接引松,取山峰處立定,准備等美景驚現,然一會功夫,覺著有些遮擋,有昨日猶豫之鑒,決然直奔旁側峰頂,結果顯示此決定甚是英明。隨即,日頭噴薄而出,萬丈霞光,整個過程美麗而壯觀,令人嘆為觀止。當下頻頻按下快門,記錄日出的精彩瞬間。後來得知,此間方為臥龍峰也。差點誤事,還好有長進,因昨日之事,前車之鑒,知曉當斷即斷,不可遲延。激動時分已過,想是呆久了,山風驟起,寒意襲襲,天已大白,見時辰不早,遂與妻還。由此便要告別後山,告別始信了。

冬日黃山攝影,適宜拍攝霧凇,雲海,冰掛,至於山石則有限些,少了些質感。拍攝日出、剪影的功力還不行,曝光是關鍵,很難精妙把握。但這次用閃光燈照人像取得成功,關鍵在於多加一點,快門放慢一點,效果不錯。不過幾張日出效果相當不錯,限於機器檔次有限,已是令人滿意了。

第一天行程的影響開始顯現,腳開始有些不聽使喚,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不過接下去的路還很長,又一個辛苦的旅程開始了。

回到北海,天已大亮,吃飯,整理行裝,感覺對二人腳力有信心,覺得時間充分,因而心下也輕松了不少,九點來鐘出發,重走西海,中途折往飛來石,有兄囑托,視察當年同心鎖在否?加之是名景之一,不得不去,近觀感覺了了,遠觀則要選擇角度,可惜沒有雲海或霧。風景有時看得太真切反而少了些韻味,總體還是不錯的景致。經回音壁,將同心鎖上了,因此間商人曰他的鐵鏈600m,要20年才更換,是黃山之最。繼續前行,目標蓮花峰極頂,不想再上光明頂,但事與願違,光明頂是前後山的分界嶺,必經之地,不過從光明頂可觀蓮花、天都之勝跡,亦有可取之處。一番可以忽略的征程,上了光明頂,蹭了導游一番講解,與妻在碑處合影,不願過多停留便直奔蓮花峰 ,下一線天,再上百步雲梯,其間幾處絕跡陡而艱,此時天陰有雲,山風陣陣,寒氣逼人,游人不多,多次上下,必須亦步亦趨,小心得很,心慌之時必停步定定心神,以免錯步,落入山崖,直上蓮花,在蓮花極頂,合了影,四面環顧,一覽眾小。看那天都之上,無路可循,遙想當年之登天都,艱甚,4月天,雨霧生,頂風冒雨,直上天都,義無反顧,何其壯哉!可惜今日封山之故,不然必再臨其絕,以敬天地。

從蓮花往下,玉屏樓歷歷在目,忽遠忽近,此時之定下山走索道,一則徒步太艱,15華裡耗時耗力;二則走也可以,但到山下幾近4點,抵屯溪定已入夜;三則或使旅程效用太為減色,妻一直想走下山去,我堅持,不惜軟弱示人,其實想妻一定也相當疲憊了,只是她太過好強,必須用強硬壓之,不然總是犧牲也不行。下到玉屏樓則輕松得很,慕名迎客松,必帶妻還願。黃山不見迎客松,一場空啊!可惜只是要離開了,不謂迎客了,迎客松處人甚多,爭相拍照,令人焦躁,匆匆拍了張照便離開,尋一僻靜處,吃了點東西,便直奔索道站去了。

下到山門,由程劍的車載回,台人已先返,稍坐,與程劍等海聊一番,收拾行裝,乘上程劍預定往屯溪之車,在車站小候,幾山人上前兜售土特,絮絮叨叨,其志甚堅,假寐,良久方去。

要告別黃山了,依依不舍,風景大體都賞到了,少了些許雲海,有機會一定會再來的。設計了一條路線,可以夏季來,由前山上,先攀天都,南坡上北坡下,再經玉屏,直上蓮花;登臨光明頂,宿之。次日觀日出,再由天海、白雲,越步仙橋,深入夢幻峽谷,出排雲亭,於丹霞峰觀日落雲霞,賞飛來石,跨西海,宿北海。羿日,清涼台、獅子峰再觀日出,後往始信峰、觀音峰,賞奇峰,觀奇松。畢,由雲谷寺下山。這一行程必須裝備較少,否則將相當艱苦,走夢幻峽谷耗時較長,此線對於遷就走夢幻的後續行程有利。只可惜天都峰、蓮花峰輪休封山,恐難周全。

此次黃山之旅相當幸運和順利,一來計劃周全,二來天公作美,三來端正態度,四來程劍幫忙,最重要的是得到妻的支持與愛護。人的因素是最重要的,相比以往,此次心態較為平穩,處理問題、關系較為成熟,同時在適當時機的隨機應變也相當正確明智,給自信心以足夠的支持。能夠愛護自己使我們在艱難環境中盡量保持舒適,從而獲得額外的動力。

抵屯溪,終別台人,先是在車站買了返程票,淡季人少,臥鋪票好買,當然這就是淡季的好處吧,依程劍與老余聯絡,住下萬裡紅賓館,其名截至於當年江主席登黃山偶得詩,頗有想法。宿夫妻房,有浴缸,這最重要,可以解乏。隨後往老街一瞥,吃了點東西,無甚趣味,回。

次日,火車,一路無甚,較疲,對鋪老者帶一幼兒,頗鬧,甚苦,但覺自己心態尚佳,不以為躁,淡然處之,能幫則幫,臨下車欲引那小兒說聲“Bye”未果,後聽妻言,那幼兒確也說了聲“Bye”,與我心想暗合,想來人都是感情動物,其中精妙之處,非常言足道哉。

歸家,無甚,較疲,幾日休。

此歸來數日後拾憶而記,或多缺失,當逐漸拾遺補之。


精選遊記: 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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