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婺源

作者: 心寬地廣

導讀婺源,被稱為中國最美麗的鄉村。對婺源的了解是在婺源被認定為江澤民的祖籍之後,從那時開始,婺源的名字就一直被媒體介紹,仿佛那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一顆明珠,我也被迫接受她璀璨光芒的照射。於是,去婺源的心思就開始存在心裡。 根據各方面信息彙總,想像中的婺源應該在春天油菜花怒放時節去的。但那時人山人海,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於是趁著春節游客稀少, ...

婺源,被稱為中國最美麗的鄉村。對婺源的了解是在婺源被認定為江澤民的祖籍之後,從那時開始,婺源的名字就一直被媒體介紹,仿佛那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一顆明珠,我也被迫接受她璀璨光芒的照射。於是,去婺源的心思就開始存在心裡。

根據各方面信息彙總,想像中的婺源應該在春天油菜花怒放時節去的。但那時人山人海,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於是趁著春節游客稀少,菜花將開未開,去大致領略一番,如果加上適當的想像,我想,絕對可以用清淨的所得填補少許的缺陷吧。

二月的婺源很親切。生活的滋味很濃。
李坑,那是一個基本真實的婺源人生活的村莊,說基本,因為沿著貫村而過的小河兩岸的磚道已經有了街的氣息。說真實,因為除此之外,其余各處還依舊保持著原來的生活狀態,該刷鍋還刷鍋,該曬干魚還曬干魚。河岸是礫石壘起的直壁,河寬約3-4米,一邊有磚道,一邊是臨水民居,在門口用幾塊木板拼搭在兩頭就成小橋。雖是初春,河岸石縫間的草枝依舊用蔥綠展示著蓬勃的生命,若在夏季,應該還鋪著厚厚的青苔。清清的河水淺淺地流淌,一群群紅鯉魚就在一條條木橋間悠悠地擺尾。

村邊有人勞作,水邊有人洗菜,雞鴨在小弄裡拉屎,老人圍著聊天,一條黃狗正睡眼惺忪地伸著懶腰。走近這樣的村落,江南人會有一種到家的安心。北方人會怎樣想就不知道了。也只有這樣的村落,馬致遠才會吟出“小橋流水人家”的詞句,才能在看到這溫暖的場景後,一轉身落下游子一路風塵的凄涼之淚。因為這裡寧靜,寧靜得與游子的孤獨共振起來;因為這裡溫暖,溫暖勾起了游子的凄苦與悲涼;因為這裡安逸,安逸得讓游子匆忙的腳步滯重。於是,所有的游子走到這樣的地方,大概流浪也就到了盡頭,他們一定會就此打道回府吧。
周莊、朱家角這樣的地方太大,太繁華,太熱鬧,除了古鎮的外包裝,內裡已經空空如也,勉強擺幾個陳列館,也是千篇一律的物件與世俗故事。當然,這只是現在的周莊與朱家角,過去的生活滋味應該濃一點,但我想,即使是過去,如果正是馬致遠遇到的那個地方,也應該是,並且只能是個小村莊而不是一個鎮。

婺源埋在群山深處,山深卻不高,路遠但不難行,這樣的地理,讓婺源在接受外界變化輻射的同時又保持一份獨立自由的發展空間,她向前走著但步態悠閑而輕盈,不急不緩,宛如披著素衣的少女,如荷花般清純的本色,你有再多熱情她都不為所動,看著你只含羞莞爾一笑。
同裡、南潯之類的古鎮,也有原住民的生活,但百步之外就是車來車往的大街,在這類喧囂的現代建築包圍之中的片瓦只屋,總不能讓人清淨,尤其白天,那份人流交織的熙攘,叫人心煩,也許歸根到底,在於我內心的不夠清淨吧。

還有同是江西的美陂,在吉安附近,去井岡山就應該順便到美陂走走。巨大如迷宮的古村保存完好,那房、那巷、那水、還有那院落,幾乎完全保持著原先的模樣,似乎突然之間凝固任歲月的風雨自行雕刻。走在狹窄寂靜的小弄,斑駁的牆、侵蝕凹凸的路,手撫吱吱作響的門窗,唯恐動靜太大而驚擾了這一方寧靜。推門,屋內陳腐的空氣似乎也有幾十年未曾攪動,美陂就定格在50年代,從此不再前行,因此美陂是一位老婦,她慈祥而端莊地坐在那裡化作歷史。

美陂的缺陷在於人去村空,找不到溫潤的活力。

於是,我更喜歡婺源。

婺源,是一個地方的總稱,現在的行政級別是縣,也許不久會升格。

過去婺源各處是沒有門票之說,江澤民認祖後,這裡熱鬧起來轉而開始收景點門票,原先是各村收各村的,現在是180元的通票,網上買160元。滿十個人,由導游買140元。導游費100元一天,旺季就不是這個價了。

我們都覺得門票價太貴。導游也認為如此。她說,這個價把許多自助游的嚇跑了。前幾年多的是自駕游客,現在漲價後多的是團隊游客,其間的原因,大家一想就明白了。

撇開門票價,游婺源的心情確實很好。也許我們正趕上春節游客稀少的時候,才有這樣的感覺,聽導游說,到了花開時節,路上車子堵得水泄不通,住宿150元的變成450元,那時我想就不會有這樣悠閑享受的心情了。

汽車順著河流,一路蜿蜒,走在江嶺的山路上,雖是初春,滿眼已經深深淺淺的綠,兩旁行道樹不斷,田野裡全是碧綠的油菜,也有幾棵性急的開出了一串黃花,雖不聽話倒也可愛。一側是舒緩的山體,一側是清清的河流。不時有一個小山村靜靜地隔江而臥,一律是徽派建築。導游說,婺源的民居是個奇怪的現像,他處在江西東部與浙江接壤,北有景德鎮,南有上饒,南北都不是徽式建築,唯獨這裡竟是這模樣。路上行人很少,路面整潔平坦,彎角順暢,在這樣的路上開車真是一種享受。

我們不時停車拍照,聽著導游描述,看著眼前景致,於是婺源的美麗也在眼前鋪展開來。

滿山坳梯田覆蓋著層層的金黃,其間有忙碌的村民,挑著擔子在田埂上走著,雨天應該是披著蓑戴著笠,在細雨繽紛中彎腰勞作。稍遠處是一片白牆黑瓦的徽式民宅,高低錯落在眼前的金黃與遠處的青山之間,而一切又在黛青色的霧靄中調和成溫潤,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花粉味,河岸邊爆青的柳枝掛著水滴在嘩嘩的河水上飄搖。有幾株樹還在抽芽,以致樹冠的鳥巢暴露無疑。樹的倒影在細雨點點的河面上迷離,幻化成無數條黑色的水蛇亂竄,這完全是一幅江南水鄉的淡粉水彩畫。

我們還到了曉起,名字很有詩意。

婺源的名人很多,朱熹是最大名鼎鼎的一個了。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其景其理已經都在裡面了。

導游說彩虹橋必須要去,看了以後知道,它就是浙江泰順一帶的廊橋。

泰順多廊橋,也稱風雨橋,當初是架在兩山之間山澗之上,亦或大河,方便村民來往的木橋,上有木柱廊檐,兩側均有長條凳子供行人休息,後來就成了一種橋的風格,為避免風雨的腐蝕,或上朱漆,或上桐油,只是木質的廊橋如何抵得過風雨的侵襲,如今剝蝕得只剩干枯發黑的原木本色。泰順的眾多廊橋如今同這座彩虹橋一樣基本荒廢只作旅游參觀以及發呆懷古之用了,清淨的時候,在冬雪、秋雨或春日微風中散發遠古的浪漫情懷。

據說泰順有大小廊橋千余座,有中國廊橋之鄉的美譽。出名的有三條橋、姐妹橋、溪東橋、紅軍橋、薛家橋等。我在三條橋時正好遇上村民為保護這座久遠的歷史陳跡而征求簽名,看著紅紙上一長串名字,我們油然升起一種使命感,連尚不知何為文物的兒子也留下了歪歪扭扭的墨跡,不知道這座橋現在如何了。後來曾在報紙上看到有關泰順廊橋將作旅游開發的消息,很是感慨。

有些地方,有的景物是注定需要寂寞與孤獨的,因為只有在沉靜中你才能觸摸到它的精神所在,才能穿越時空去聆聽歷史的回響,憂郁是它的風韻,清寂是它的神采。

眼前的彩虹橋,石砌的橋墩,紅色的橋廊,很長,很安靜地臥在靜靜的河道上,雖經幾百年風雨的侵蝕還是那麼雅致、漂亮。

厚實高大的橋墩成船型,想必當初這條河的水流該是多麼湍急洶湧。濤聲早已遠去,故人也無處可訪,彩虹橋的功用已經不復存在,但它面對兩岸的變遷會怎樣來訴說。歷史把繁華變作荒蕪,把擁有變作失去。

橋畔有一株孤獨盛開的梅花,落一地粉色花瓣,河邊還有一株柳樹,滿枝條鼓鼓的芽披著蕭瑟。遙想當年離人的場景,一人依在樹旁,看心上人佇立船頭遠去,揮手應是無力,見證了太多悲歡離合的彩虹橋,定然也會感到凄婉與心碎,那是離別的哀怨,是獨守的凄清與孤苦,還是翹首中無奈的期盼?

婺源,應該是一個安靜的悠閑的生活的地方。

遠離塵囂的婺源,才是美麗的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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