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南流水帳(五)

作者: nicchan

導讀年初二榕江——豐登寨 我知道了這裡已經是背包客的天下了 車到榕江,我們吃了一頓非常好吃的雞肉火鍋,此餐館就在榕江汽車站對面的街上。榕江到處都是枝葉茂盛的榕樹。記得對榕樹有概念還是小時候看某位詩人的詩,後來還讀過一些多愁善感的小文章,故鄉的榕樹一類的,榕樹之美,遠在其它樹種之上是那些文字留給我的印像。如今置身的地方竟然全是榕樹,讓我激� ...

年初二榕江——豐登寨

我知道了這裡已經是背包客的天下了

車到榕江,我們吃了一頓非常好吃的雞肉火鍋,此餐館就在榕江汽車站對面的街上。榕江到處都是枝葉茂盛的榕樹。記得對榕樹有概念還是小時候看某位詩人的詩,後來還讀過一些多愁善感的小文章,故鄉的榕樹一類的,榕樹之美,遠在其它樹種之上是那些文字留給我的印像。如今置身的地方竟然全是榕樹,讓我激動不已。

激動歸激動,趕路還是第一位的。吃過火鍋,我們碰上了正殺向餐館的十幾個廣東人,他們年紀不大,吵吵嚷嚷的,一進入店門就讓小店喧嘩到極致。雲的廣東話此時派上了用場,鄉音讓那些廣東人特別親切。有她作翻譯,我們知道他們是廣州人,也和我們一樣去豐登寨。

他們人多的讓我們有點害怕了,於是趕快先行撤出,直奔車站。不過貴州的人總是時間充裕,從來都不著急,我們上了據說馬上開的車,坐足了半小時後,車動了一下,卻是去修的,修了二十分鐘後,再次開到車站門口,然後停下,說要等司機,然後又是十多分鐘,才終於上路了。

車行1小時,就到了豐登路口。下車沿路邊一條小路走下去,只用了幾分鐘,就能看到山腰下的一片村寨------我們的第二站豐登寨。

走進寨子還沒幾步,就看到了兩個游客,都是女孩。她們很大方地先衝我們招手,前頭一個女孩子大聲地衝我們喊了一句話:“有‘左腳’嗎?”

我們一楞:“我們全有左腳,還有右腳。”

“偏頭疼在嗎?”

“我們沒有‘偏頭疼’,只有‘腱鞘炎’。”我呵呵地笑著,回頭看了一眼飽受腱鞘炎折磨卻干勁十足的老曹。

那女孩子挺失望地看著我們,喃喃地道:“都來了這麼多人了,他們應該到了的呀。”

我於是知道這裡已經是背包客的天下了。

果然,走進寨子,隨處可見穿插在當地人之中的背包客,那些各種款式的旅行裝束在侗寨人傳統的服飾中間非常顯眼。聽先來的背包客們介紹,侗寨一般都頗具家長制的特點,在這裡,凡事都能找支書。

我們直奔支書家,支書不在,他的小兒子在家。支書的公子二十左右的年紀,長得非常英俊,濃眉下的大眼睛閃著靈光。他迅速為我們做了安排——打開了衛生室(應該相當於醫院或衛生所)的門,讓我們先放下沉重的行李,然後說:“天也不早了,你們先四處轉轉,吃住我會安排的。”

和支書家隔一條羊腸小路的地方是一個戲台,正在唱戲。演戲的雖然不是專業人士,據說也是逢年過節在各村各寨巡演的班子。一台人打扮得紅紅綠綠,唱著我聽不懂的方言,伴隨著舞台表演。台上正演的應該是一出古裝戲,一個年輕的姑娘和一個小伙子穿著古裝在台上一唱一和。不時還有一兩個淘氣的小朋友從他倆身邊追逐著跑過。台下的村民聽得很陶醉,不時一陣開心的笑聲。台邊沿著牆一溜兒的是樂師,樂器不多,幾把胡琴,一只鼓,一只鑼,倒也配合得有模有樣。

我們在台下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也沒聽出什麼道道來,只知道每逢句末,會有一聲長調,類似於我們常聽的那些民歌中“依呀啊喲”之類。

大貓聽了會兒,提出要去離這兒十多裡的宰麻寨轉轉。因為車不好找,我們三個人都打算放棄,大貓一個人出發後,台上的古裝男女一前一後退了場,出來了叮叮當當一大堆盛裝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們大都十一、二歲,化著妝,頭上戴著過節時才會戴上的一大堆頭飾,脖子上掛著大段的銀鏈,衣服也比一般時候的好看,在衣襟、衣角和袖口上有很漂亮的花邊,腰上還扎著腰帶。十來個小姑娘把小小的舞台撐得滿滿的,一張張稚氣的小臉非常好看。隨後她們唱起歌來。侗族的歌叫大歌,這是我生平頭一次親耳聽到少數民族的民歌,說心裡話,真好聽,不過我還是聽不懂,只覺得很有一種質樸的韻味。

聽不懂不要緊,這麼多盛裝的小姑娘本身就夠好了,足以抵消我們連日的疲倦,雲已經興致勃勃地擠進台下的人群裡。老曹則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直接跳上舞台,在舞台的一角扎下據點,然後端出他的“長槍短炮”,哢嚓哢嚓地狂拍。

小姑娘唱罷,那一男一女再次登場,這時,一群剛到的背包客湧到了舞台四周,並飛快地占領了舞台上的各個角落,包括台上台下,甚至連簡陋的後台也沒放過。仔細一看,正是在榕江餐館裡碰到的那十來個廣東人。他們顯然是在城市裡憋久了,加上是剛出來,對完全不同於廣州的這個村寨顯示出了超乎尋常的好奇,興奮得幾乎不能自持。只見他們台上躥,台下跳,比演戲的人更活躍,連樂師手裡的鑼也要拿過去敲敲。於是台上演戲的亂了陣腳,台下看戲的一陣哄笑,只有那攪局的人到更加活躍,還抱著相機拍個不停。

正亂的時候,我們忽然看到大貓在人群中露出了腦袋,忙問他宰麻寨如何。原來,大貓一個人奔赴宰麻寨,本以為可以徒步一把,卻在豐登寨口碰到了正要去宰麻寨走親戚的人,他們有車順路帶上了他,結果大貓沒費一分力氣就到了宰麻寨,然後背著相機穿著攝影背心的他立即給錯當成攝影家,被宰麻寨的鄉村教師們熱情包圍,她們一個個地打扮整齊站到盛開著油菜花的田裡,讓大貓挨個照相。

聽過大貓的宰麻寨之行,我們發覺天氣正一點點地變壞,於是立即決定馬上動身向離豐登5公裡的宰蕩寨進軍。支書的兒子聽說後,給我們細心指路說,從豐登出發,穿過寨子後面的農田,一直沿著石板路走,就能到達。然後他看看時間,補上一句:“你們帶上手電吧,路不太好走,天也不算早了,我讓他們先做飯,等你們回來再吃。”這麼貼心的小伙子我們真還是頭一回碰到。我們感激地謝謝他,並馬上找出手電和頭燈,向宰蕩出發。

網上說從豐登到宰蕩相距5公裡,步行約需50分鐘,但這段路遠比我們預先設想的艱苦。我們先是走過農田,抬頭看見山頭上一段屋檐,以為到了,爬上去才知道那是個廟,過年周邊村寨的都來進香的。過了廟,走了約20分鐘,又看見一片屋子,以為到了,正好碰到5、6個從宰蕩歸來的背包客,一問才知道還有5裡路。然後再上山、下山、過農田,再上山,行進中還弄丟了老曹和幾個廣東人。

我們就在不斷的希望和失望中急行軍,直到一個急轉彎之後,出現了一段廊橋。

人有時候真是有直覺的。我一看到廊橋,就知道這回是真的到了。

過了廊橋,整個宰蕩寨在眼前一下子鋪展開來,比起豐登,這裡小很多,但更加恬靜自然,頗有世外桃源的悠然。

宰蕩正中心有一個鼓樓,這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侗族的鼓樓。鼓樓有點像塔,全木構造,八角型,四面通風。越高的屋檐之間距離越近,一層層密密實實地向上去。鼓樓裡正中是一個土坑,活動的時候用來烤火,四邊是簡陋的長條凳子。

宰蕩應該是個產美女的地方,隨處看到的當地女子,都皮膚白嫩,容貌姣好。村口一個捕魚的小女孩在田裡的淺水中撈魚,一會兒一條,很是能干,把我們看得呆了,雲還說:“天吶,我真想在這裡捕魚算了。”

宰蕩的孩子對我們很好奇,一個勁地拉著我們照相。照相機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奇妙無比的東西,他們端端正正地站在鏡頭前,一副鄭重的樣子,讓人好生愛憐。給他們很認真地拍了照片,他們就會給你一個非常真誠的笑容。

沒多久,天上下起了小雨,我們擔心路不好走,急忙撤退。臨走之前,我們發現一個年輕女子,美貌如花,又忍不住一氣猛拍,回家後和網友聊天才知道那是村支書的兒媳婦,嘻嘻。

回程通常都比去的時候快,這是我們一路上不停地對自己說的一句話,主要是為了互相鼓勵。因為我們真是走得累了,個個氣喘如牛。

50分鐘後,我們重回豐登,遠遠看到豐登的燈火讓我們激動萬分。進了寨子,支書的兒子已經等在路口了,召呼我們快去吃飯。就在舞台上架著兩口鍋,煮的白菜和肉,還有豆腐。另外還有一碗腌魚,魚上全是紅紅的辣椒,一個小火爐在正中間,讓我們用來烤魚,老鄉還怕我們不夠吃,從家裡拿來了肉凍。吃飯的時候,我們知道半路失蹤的老曹和另外幾個廣東人誤入岔路,不過歪打正著地到達了宰悶寨,也有不錯的感覺。

吃過了飯,清掃完舞台,戲繼續上演。對於侗寨的人而言,過年看戲是他們很重要的娛樂,不過隨著訪客的不斷增多,他們也習慣了寬容訪客們的“破壞”,並因我們的快樂而快樂著。

晚上的戲比白天更熱鬧,看的人也更多。白天四處逛的背包客在晚上全冒了出來,大致一數,不下30人。在村口和人們打招呼的女孩又出現了,我們知道了她叫飛鳥魚,而且她也找到了要找的左腳和偏頭疼,左腳原來就是我們在去宰蕩的路上給我們指路的人。飛鳥魚顯然是眾多網友的帶路人,我們通過她很快認識了一位叫阿紫的女孩,阿紫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讓聽多了“網上無美女”的我們大吃一驚。

因為過年,村子裡的人全都來到了舞台附近,並大膽登台。村中的中年男子唱罷之後,中年婦女也依次登場。這方唱罷那方來,非常熱鬧。阿紫更是抱著一個侗族小美女不肯撒手。

入夜時分,台上換下了民族表演,支書的兒子抬出一台電視,放起了卡拉OK。讓我們最驚訝的是,演唱的人竟是我們借宿人家的年僅6歲的小孩子,而他竟字正腔圓地唱了一曲“九月九的酒”,並且頗有滄桑意味。

我們坐在舞台邊,看著台下台上熱鬧的人群,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表的幸福。歡樂的歌聲和笑聲隨著夜風飄向無盡處去,而明天,我們將告別豐登,取道榕江向從江進發。


精選遊記: 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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